元代·张养浩
一个犁牛半块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
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布衣得暖胜丝棉,长也可穿,短也可穿。
草舍茅屋有几间,行也安然,睡也安然。
雨过天晴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
日上三竿犹在眠,不是神仙,胜是神仙。

《人生于世》是元代文人张养浩的一首田园牧歌式作品,以浅白质朴的语言勾勒出隐逸生活的理想图景。诗中通过对农事、饮食、衣着、居所等日常细节的反复吟咏,构建了一个远离世俗纷扰的精神乌托邦。以下从三个角度对这首诗进行解读:
一、天人合一的生存哲学"收也凭天,荒也凭天"的农耕智慧,展现了传统农业文明中人与自然和解的生存姿态。耕牛半亩的有限性与"凭天"的无限性形成张力,在被动接受自然规律的表象下,暗含主动选择的生活智慧。这种"不争"的处世哲学,恰如老子所言"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将命运的不可控性转化为精神自由的基石。

诗中刻意弱化物质标准:"粗茶淡饭"超越珍馐之味,"布衣"胜于锦绣绫罗,"草舍茅屋"不羡琼楼玉宇。这种价值倒置的修辞策略,实则是通过否定世俗价值体系来确立新的生命坐标系。当"长也可穿,短也可穿"的衣物观消解了华服美饰的符号意义,诗人实际上在构建一个以心灵丰盈为度量衡的平行世界。
三、时空重构的生命诗学"雨过天晴驾小船"的渔隐意象,与"日上三竿犹在眠"的慵懒时光,共同编织出挣脱社会时间规训的生命图景。鱼酒相伴的闲适,晨昏颠倒的自在,表面写生活方式的改变,深层是对主流价值体系中"建功立业"时间观的彻底反叛。这种对线性时间的解构,使日常起居升华为存在主义的诗意栖居。

此诗看似平淡的叙述中暗藏锋芒,在元朝特殊的文化语境下,这种归隐田园的书写既是对现实政治的疏离,也是士人阶层在异族统治下守护精神家园的文化策略。当"不是神仙,胜是神仙"的结语打破仙凡界限,实则宣告:真正的超脱不在蓬莱仙境,而在人间烟火的诗意重构之中。
原来《不良人》里不良帅身死时的对白改编自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