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落清朝,一生无逍遥《大清明珠》作者:安无虞

芳芳看小说 2025-02-11 08:33:28

简介:

她是明廷皇女,天家淑媛,却因深宫谋算流落关外,误为异族。

她是明光宗皇十女,出生未及百日而觞。她是大清开国重臣睿亲王多尔衮一生所系,她也是清太宗身边没有名分的格格——瓜尔佳氏。

懵懂少女的无知倾慕,敞开心扉的刻骨痴恋,天家皇君的纠结爱恨。

一场大火,泣血重生,明珠暗投,一生错落。

“你曾与我说过,愿此生纵情逍遥与山水中。却困于宫中一辈子。相识十余载,你走之前求他带你回大明,只求来世不再与他相识,而我能为你做的只有一件事罢了。”他捧着两尊白玉坛子,看着那面前的悬崖万丈、山河秀丽喃喃自语着。轻轻打开盖子,抓起坛子里的骨灰,扬于这翠山玉水。

顺治八年二月,揭发睿亲王多尔衮生前曾制有八补黄袍等物,诸王大臣群起攻击,称多尔衮专擅,有谋逆之心。顺治下诏,将多尔衮削爵,撤出宗庙

精选片段:

十月的大金早已天降大雪,窝在娘亲的膝头,用那火钳去拨弄炭盆里头的炭块。时不时看着那火星子快速缭绕而上,有时候眼看着就要烧着那房顶横梁,却又暗了下来。娘亲给我梳着头发,她唱着汉人哄孩子的歌谣,镜子里映着她溢满母爱的脸。

  回到自己的屋子,博勒不知道回来多久了,他盘腿坐在炕上,他一只手一直死死抓住炕头上矮脚桌,另一只手放在膝头上,眉毛倒立,一脸怒气。

  这里离娘亲的屋子不远,我远远地看了一眼娘亲的屋子,门扉轻闭。又看了一眼博勒,缓缓关上门,原本在苦寒的辽东难得的艳阳高照被我挡在屋外。

  “有什么不痛快,说出来可能好些。”我走近博勒,用手轻轻包住他已经骨节泛白的拳头。博勒还是一言不发,只是拿起身边的茶盅喝了一口。听说人的情绪就算不能从眼睛里看得真切,他的举手投足也能细细地渗出来,可此时博勒的愤怒,可不是渗出来,感觉倒像是洪流一般。

  他仰着脖子喝了个干净,最后茶碗重重磕在矮桌上。“原本大姐在贝勒府过生辰,我想准备些好东西送过去,却被阿穆泰臊了一顿……”说到这里,才十三岁的博勒又恢复刚才的状态。拿起身边的茶碗又猛地喝了一口,好像这一口水下去能浇灭他腹中怒火一般。

  “这些都算了,为了娘我忍就是了!但是姐姐,我去的时候听见他要把你嫁给杜老板。那汉人若是靠得住离咱们家近点儿就算了,偏偏是大凌河,那人偏还快死了!把你娶过去说是冲喜,实际就是卖了你!”

  原本想再给博勒倒一碗茶,却在听完博勒的话后拿着茶壶的手却止不住地一紧。

  我这个哥哥,终于要把我轰出去了!

  我肃了肃身子,给博勒倒了一碗茶以后,给我自己也倒了一碗。

  “娘知道吗?”

  听我说完后,博勒叹了口气,然后摇头道:“应该是不知道。”

  “博勒,咱们在这园子里的日子还长。以后就不要当面在大哥面前顶撞他了,不算为了自己,为了娘,咱们也要能忍则忍。至于嫁给杜老板这件事,我去和大哥说,千万别让娘知道。”

  博勒点点头,然后突然瞪大眼睛看着我。“你不会去找固尔玛珲吧?”

  我像是被猜穿心思般躲避他的目光。“你放心,阿玛的三年孝期未到,时间还有,总有转圜的地步。”

  他见我顾左右而言他立马从炕上跳了下来。“姐姐,固尔玛珲是二贝勒的儿子,你真打算跟着一个罪臣的儿子一辈子吗?”

  我别过身子,看着那无孔不入的艳阳,正透着窗扉的格子透了几缕直直照在地面,原本那毫不起眼的飞尘,一下变得清晰可辨。那浮动地飞尘,像是自由自在地飞舞,又像是自己根本不能把握自己般随风而走。

  “你就别管了,总之我有办法不远嫁大凌河。”

  “姐姐,如果是固尔玛珲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大姐是大阿哥的侧福晋,大阿哥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总感觉灿烂的夏日根本就没有驻临盛京,甚至连让我可以有个过渡的秋天都没有到盛京,它就开始恣意的天寒地冻了。

  我又何尝不知道昔日的二贝勒,现已落狱论罪,一切和他有关的人都遭到贬斥,包括原本已经是贝子的固尔玛珲。

  博勒是男儿,只要身上有勇有谋,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以他的胆识一定可闯出一番天地,不必介怀出生。而我,一个女子,只能用出生去换取一个好的夫家,可我偏偏没有出生。

  “博勒,你说的我都明白,找机会我去和大哥说清楚!希望他能念到以前一起长大的情份!”我安慰着他,却不知道是不是安慰着我自己。

  盛京的冬天特别慢又特别快,好好的一个艳阳天,很快就落了,就留下一园子淅淅淋淋的冰化声,轻快的在我身后滴落地面。

  天已由澄澈的蓝色转为深蓝,阿穆泰的房里已经掌了灯,我敲了敲门,里面喊着“进来。”

  阿穆泰坐在书案后头,见是我后放下手中的笔,拿帕子擦了擦手中的墨迹。

  “你来了也正好,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他丢下手中的帕子,双手负在背后,慢慢走过来。“你也十五了,舒瑚礼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嫁给大阿哥一年了。珠儿,阿玛在世的时候心善没什么野心,战火连天的日子,有时候药材都是免费发放给穷人。所谓子承父业,轮在我手里,咱们家的铺子也就这么个样子,赚着饿不死人的钱,可这饿不死也不代表咱们能吃得饱!我还记得舒瑚礼刚会走路地时候姨娘就把你带到园子里来了。咱们是一家人,我也不和你藏着掖着了。舒瑚礼嫁给大阿哥这么多年,至今无所出,大阿哥待她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她的日子不好过,却也瞒着大阿哥一直帮持着咱们家……”

  “大哥,阿玛的孝期……”

  还未等我说完,阿穆泰就用比我大的音调说着。“珠儿,你要知道,明年,阿玛就离世三年了,你就十六了,孝期一过,长兄为父!”

  我难以置信,瞪着眼睛看着他。好一个长兄为父!

  手心里的玉镯子,已经被我攥得发热,沉了口气,伸手在阿穆泰面前,摊开掌心。这一只满绿的玉镯在暗黄的灯光下遍体透着柔和的光,玉镯上还包裹着一朵银质的祥云,一见便知是世间少有。

  “大哥,珠儿不愿远嫁大凌河,心有所属,这便是信物。”

  他看了看玉镯又看了看我,却没有碰过。

  “大哥不过想是家里的铺子有点起色,珠儿虽不是阿玛亲生,可在园子里十多年来早已把阿玛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愿意看着家中败落。若是大哥能成全珠儿,珠儿他日能给大哥的便不再只是一个玉镯了。”

  我把镯子轻轻放在他的书案上,服了服身子便出门了。

  我进屋的时候,天还是深蓝,等我出来,天已经转为墨色了,零落的星子点缀着广袤的天幕。夜里起了风,风吹过白日被太阳晒得化成水的水面,经过脸上的时候竟有些生疼的感觉。

  盛京的城郊有一片树林,今日是满月,在那儿的男男女女也比平日要多了些,可是总是没有天气暖和的时候热闹,找一块大石头坐下,听溪水潺潺。

  遥遥不知何处有人奏乐,声音清婉悠扬却不乏干净利略,猜不出是何乐器,只不过如此婵娟千里有人奏乐相配也是美事一桩,只是和我的心事却是南辕北辙,曲子温吞中又带着一丝悲戚。好像在说一个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我不能让大哥知道固尔玛珲就是二贝勒的儿子,可我也不甘心这样远嫁大凌河。我虽是娘亲与前夫的遗腹子,但是这么多年来,早已把阿玛当做我自己的亲生父亲,其实我的命不过比这园子里伺候人的丫头好那么一点点,却因为阿玛和娘感情一直很好所以才免为沦落成为伺候人的丫头。母亲带我入园子里的时候我尚在襁褓,阿穆泰早已记事,他和他额娘对我和我娘一直带着不屑,直到后来娘生下博勒,阿玛死后,他对我们的刁难才刚刚开始。

  我如今拿出那只玉镯,只是希望在守孝期间,那个杜老板可以活不过明年,也希望固尔玛珲给我的那只玉镯可以暂时让阿穆泰缓一缓铺子里拮据的窘况。沉了口气,想想孝期还在明年,还有一年的时间,至少我还有一年时间是自由的,苦中作乐,至少比沉迷苦海好些。

  不知是不是吹奏之人通晓了我的心思,一个调子的转圜,整个曲子变得轻快活泼,把我从思绪中拉出来,也带着人心里也透着乐。声音不远,似乎就在近处,只是溪边树木林立,却不知奏乐之人身在何处。

  满月美景配上溪水潺潺还有那人的奏乐,美哉美哉。只是一曲还未吹奏结束他却戛然而止,秋日苦寒,树叶早已枯黄,踩在枯叶上都能听见枯叶碎裂的咔兹声。这个人离我并不远,我望着身后不远处树林的出口。慢慢有个人影变得清晰,他一直在低头寻着什么,最后弯腰拾起一片叶子,用手轻轻婆娑了几下,又凑在嘴边接上之前的曲子。

  那人身材挺拔,看不真切相貌,衣着华丽,器宇不凡,腰间那挂着的繁杂的配饰也表示这个人非富即贵。

  一曲毕了,他偶然回头看见我坐在溪边的石头边,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路过我身边四目相对的时候只是微微一笑。借着月光看清了长相,长得倒是清秀俊朗,想必应该是富贵人家的阿哥,应该不是常年征战在外的贝勒爷。他身材高大,原本可以够得着树上的叶子,却一直低着头借着月光捡落在泥巴里的叶子吹曲子,如此惜叶之人实在和那些打打杀杀的贝勒爷挂不上钩。

  本想继续享受一下当下的美好意境,却无奈下午因为天热脱去了御寒的衣服,现下身上寒津津的,只得回家。刚一起身就吹来一阵风,不远处的落叶随风飞起,地上有个东西折射着月光晃了眼睛。

  走上前一看是一个上好的蟠龙玉佩,玉佩下打着同色的玉髓珠子璎珞,看上去价格不菲。想必是刚刚那个人的,他应该还未走远。

  他身材高大,步履翩翩,看样子也不是赶着去哪儿,走路不疾不徐,我跳起来就能看见他就在前面,只是面前人太多,距离也不短,只好小跑着追上他。

  只是看他去的方向实在是有点……果不其然他走近了一个人比较少的胡同,是盛京有名的花柳巷,我怕他发现丢了东西着急,又怕他真是进去那里那我就不好进去了,就加快了步子。

  眼看着距离拉近我叫他一句可能他能听到,索性一边跑一边叫着“那位爷!”

  只是还未叫出来右边的小胡同里就走来一个人和我撞个正着。身子踉跄重心不稳往后倒了两步,手里死死抓稳那蟠龙玉佩生怕碎了。

  我撞的虽然是个小厮,但是那小厮牵着马,这么一撞马儿突然受惊,扬起前蹄长嘶一声,马上的人立马拉住缰绳,马儿的前蹄重重落下。

  “十四叔!”马有两匹,一前一后,在我刚刚冲撞了前面的那匹马以后,后面又上来了一匹。

  心下慌了神,赶忙把玉佩死死护在怀里,看着马上的两人也是衣着不菲,赶紧跪下。

  “二位爷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

  被我冲撞的那个人先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我,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马,确定马儿除了受惊应该没什么大碍后,然后瞪了一眼牵马的小厮,最后眼神再次回到我的身上。他的声音带着一些懒洋洋的意味,道:“你的汉话怎地说的这么好?”

  心下连连叫糟,只怕是把我当做逆贼了。“奴才瓜尔佳氏,母亲是阿玛从明朝边境带来的小妾,母亲不会女真话,奴才自小又在母亲屋里长大,所以汉话比女真话说的好些。”

  “这丫头手里拿着什么?”那个后来的人坐在马上警惕的问着。

  心下犯难,不拿出来怕是说我是逆贼,这便是凶器。拿出来我现在身上这一身和这个玉佩实在格格不入,怕又是要以为我是小偷,偷了别人的宝贝正打算跑路呢!

  犹豫后,还是选择拿出来。逆贼和小偷,怕是逆贼的下场更难看些。

  “玉佩?”那个后来跟上来的人身子往前倾了倾,借着月光眼睛微眯看着我手上的玉佩,然后喃喃自语“看着像是在哪儿见过。”

  “如果这位爷认识这玉佩的主人,劳烦帮奴才转交于他!奴才刚刚在城郊的玉溪中见一位爷在那儿用叶子吹曲子,他走以后奴才看见地上留下了这个,本想追上去还给他,谁知不小心冲撞了这位爷。”我一直低着头,手里捧着这枚玉佩。

  被我冲撞的那个人在我说完后犹豫了一会儿道:“你起来。”

  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站了起来,却还未等我看清马上那人的容貌,只感觉脖颈那儿传来一丝细细的凉意,眼睛被什么东西晃得刺了一下,待我回过神,一柄长剑已经架在我的脖子上,原本先前看着还柔和如纱的婵娟月光,现下被那长剑的剑刃折射出的竟是凛然的杀气。

他的手臂没有一丝抖动,长剑和他的手臂也似乎融为一体,他手持剑柄,线条笔直,剑刃直至我的脖颈。

  后面策马而来的那个人轻跳下马,他长得比马上的那个人要沉稳许多,看上去年岁也要大些,可我刚刚却听见他叫马上之人“十四叔”。莫不是这个人是先汗的十四阿哥?当今大汗面前最炙手可热的悍将——墨尔根代青①贝勒?

  墨尔根代青长得比先才那人还要俊朗,眉如璨星,面如美玉,鼻若峦峰,周身英气勃勃。听说他的母亲当年艳冠女真,十四岁的年纪便取代了大妃的位置。想必是遗传了母亲的几分长相,但他此时却眉心微蹙,嘴唇抿成薄线,显然是不相信我刚刚的话。

  年纪稍大的人夺走我手里的玉佩,迎着月光仔细端详着,一会儿眼睛里突然一亮,嘴角噙着一抹捉摸不定的微笑:“是济尔哈朗的!”

  他瞥了我一眼后把玉佩递给马上的人,双手负在背后。“这枚玉佩我见济尔哈朗天天配在腰间,从不离身。”

  他一只手依旧持着长剑制衡着我,一只手接过那人递来的玉佩只是看了一眼。

  济尔哈朗我听说过,是个贝勒,战功赫赫,原也是罪臣的儿子,后因有勇有谋,又屡建战功被先汗赏识。只是听说这位贝勒爷为人谦逊,不喜纷争,不与人为伍亦不与人为敌,虽是罪臣之子,先汗却很是欣赏这位贝勒爷的品性。只是同样的命运,相较而言,二贝勒则是乖张暴戾,出言冲撞先汗和如今的大汗,大肆屠城,滥杀无辜百姓,战败还弃城而逃。

  那个年纪稍大的人走近两步问道“丫头,你刚刚说见到掉下这玉佩的人走进这个胡同里对吗?”

  我点点头,刻意避着脖子上的长剑,生怕剑刃无眼。

  那个人见我点点头失声轻笑,道:“你可知道马上之人是谁?”

  我想着刚刚的猜疑,看着马上的那个男人,点点头后,然后突然又摇摇头。

  “你这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那个人双手环臂,被我的举动弄得有些想笑。

  “奴才方才听这位爷喊另一位爷‘十四叔’,看着年岁也像先汗的十四阿哥,后却又怕哪家亲眷家中人丁兴旺,怕是认错了。”

  听我说完以后,他们俩不置可否。只是那柄长剑依旧在我的脖子上不曾动摇半分。

  “这丫头形迹可疑,说话不尽不实。这条街进去可是盛京有名的花柳巷,济尔哈朗整天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谁都知道他不喜女色,而你一个闺女家却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进出这烟花柳巷的……”

  心中一惊,看来眼下的情况似乎比我之前想象的要复杂多了。现如今大明和大金战事吃紧,也许在他们眼中,我可能是明朝逆贼,也有可能被是别人施计的棋子。许是他们猜测,可能济尔哈朗要派我对他们做什么,但是他们最后只会杀了我,而绝不会放消息给济尔哈朗。也有可能他们会以为是别人想对他们不轨,然后利用一个玉佩嫁祸给济尔哈朗。

  马上的墨尔根代青眼中的杀气渐渐升腾,只是还未等我想出对策,身后就听见有人也朗声大喊:“十四叔!”

  我循着声音微微侧目,他站在不远处的胡同口,冲马上的人喊道。墨尔根代青的剑依旧不离我的脖颈,只是眼珠流转微微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固尔玛珲。

  固尔玛珲小跑过来,在我身边停下,朝马上的两人欠了欠身子。“十四叔的剑是用来上阵杀敌,莫要误伤自家人。”

  那两个人都对“自家人”这三个字有些惊诧,可惊诧过后,年纪稍大的人眼中却带了一丝不屑。

  墨尔根代青的剑依旧没有偏离,年纪稍大的那个人,清了清嗓子后,道:“是固尔玛珲啊?你跟这闺女相识?”固尔玛珲点点头,他又继续道:“那你解释解释她为何拿着济尔哈朗的玉佩冲撞了贝勒的马。”

  那人说话阴阳怪调,固尔玛珲听见后脸上讪讪一笑,却在看见我时依旧柔和,他拉起我的手,看见墨尔根代青手上的玉佩后冲马上的人道:“贝勒爷怕是误会了,她是城西一间药铺子家的闺女,阿玛是女真人,瓜尔佳氏。侄……”他才说出一个字,就引得年纪大些的那个人侧目,发觉用词不当后固尔玛珲生生噎了进去。“我可以保证她不会做出对贝勒爷有什么害处的事情来,至于玉佩……想必她之前应该和贝勒爷说清楚了。”

  年纪稍大的人低头思忖了一会儿,然后看着马上的人,似乎在等他做出决断。

  墨尔根代青看了一眼固尔玛珲,然后长剑迅速从我脖颈间抽走。

  见他收了剑,固尔玛珲立马拉住我的手,轻声道:“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抓着固尔玛珲的手不禁一紧,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另一只手的手心竟是滑腻的触感。

  “硕托,咱们走吧。”他收好剑以后拍了一下马屁股,头也不回地走了。硕托明显还想说些什么,却看着墨尔根代青远走,只好作罢,临走前眼睛却还在我和固尔玛珲的身上逡巡了一圈。

  看着他们走远,我立马跑上前大喊:“劳烦贝勒爷把玉佩转交给它的主人!”

  他不回头也不说拒绝,却依旧慢慢走着,只有那个硕托听见我的声音后再次回头睃了一眼。

  固尔玛珲走上前牵起我的手。“他会还给济尔哈朗的,虽然这玉佩价值不菲,但是他多尔衮自己府里的宝贝也不会少。”

  “出门怎么不多穿件衣服?手这样凉?刚刚吓坏了吧?”

  刚刚那刻,固尔玛珲为了救我,又遭到了奚落,他们虽然没有明着说什么,可是那眼神和那语气,却把固尔玛珲的自尊心又伤了一遍。

  明明都是一样的姓,祖宗牌位上写的也是同一个人的名字,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贝勒爷,一个却因父之故革去爵位沦为庶人。

  “你为什么不问我玉佩的事情?”

  “我信你。”他笑了笑,见我不解,复道。“好吧,我猜猜!是不是你大哥又刁难你了,你自己一个人跑去玉溪散心?碰上济尔哈朗,他掉了玉佩你跟着他想还给他结果冲撞了多尔衮的马?”

  “你怎么知道的?”我双手叉腰,眼睛瞪的老大。“难不成你一直跟着我?”

  他见我目瞪口呆反而笑了,握着我的手,拇指在我的手背轻轻婆娑。“我若是跟着你,就不会让你有机会冲撞多尔衮的马了。只是知道你心思单纯,肯定是你大哥又刁难你,你不想告诉你娘让她烦忧,一个人跑去玉溪散心。而我也是恰巧知道济尔哈朗喜欢满月之夜去玉溪待上一会儿,因为他和他已经过世的福晋多年前在玉溪定情,他们相遇之日也是十五满月之时,今天正是十五!”

  怪不得他吹曲子的开始是悲悲切切,只怕是思念亡妻,心中悲恸,难以抑制。

  固尔玛珲把身上的斗篷披在我身上,没了斗篷,他里面的衣裳也是单薄。我制止住他系好带子的手,却被他躲过。“我少时习武,身子比你好。我听额娘说女人体质大都阴寒,你要好好护着。若是这点风我都受不住,怕要被人耻笑是个病秧子了。”他给我系好带子后又把斗篷后头的帽子给我戴上,唯恐我吹了一点风。“这么一折腾天也晚了,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又说了一遍给他听,只不过关于阿穆泰为什么刁难我,却是随意糊弄了一下。

  到了家门口,本想鼓起勇气把阿穆泰想把我嫁去大凌河的事跟他说,但是又怕他担心,话到了嘴边硬是生生噎了下去。

  “叫你不上心,以后得学教训,学好女真话,自己一个女真人却是女真话都说不清楚!”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乌黑的眸子和他身后天幕上的星子一样亮。“难怪他们要以为你是逆贼!”

  “我哪里不会说了?只是说得不好罢了!”我撅起嘴不满抗议。

  “所以才要好好学,这样半会不会的,下次若是再遇上这样的事,这半会不会比不会要危险多了!”

  我点头示意知道。看来以后又多了一件事,就是找博勒去学好女真话。

  “我回去了,你早些休息。有什么事去府里找我。”

  “好!”

  看着他渐渐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转身看见自家的大门,才觉得无论我在快乐的时候有多么喧闹,终究有停顿的一天。而我也要和阿穆泰周旋,周旋着怎样才能让他放过我,周旋着怎样才能和固尔玛珲在一起,若我是孤身一人,大可以和阿穆泰撕破脸。只是我有母亲,虽然阿玛是女真人,大金和明朝水火难容,母亲却不愿意离开园子。娘因为是汉人,从小裹了脚,走不了什么路。若我执意带娘离开,要是被阿穆泰发现,我们被抓回来,怕是连现在的日子都会变成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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