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控制是妄念,但影响是本分
【内容摘要】本文探讨了人类对控制的渴望及其在历史和科学发展中的作用。文章指出,尽管人们追求控制感,但许多事件的发生是随机和复杂的,不可完全控制。历史并非完全由神明、英雄或必然性决定,而是由个体的决策和行动共同塑造。文章通过达尔文和华莱士的例子,强调了科学家的身份和地位在科学理论接受中的重要性。最终,文章认为,虽然我们无法控制一切,但我们的行动能产生深远影响,我们应该积极地运用自己的思想和个性去影响世界。
JUST DO IT!
做正确的事!这是人类自启蒙时代以来的执念,这一执念的背后,潜藏着一种心理机制:对控制的渴望。当人们感受到对环境的掌控时,便会感到满足与快乐;相反,若感到世界不可预测、不受控制,则会产生不安。在古代,人们将宗教信仰作为心灵的慰藉;而在现代社会,人们不仅追求个人的控制感,更有许多人期望政府能够全面介入并管理社会的各个层面。

做正确的事是对控制的渴望
然而,通过前面三篇文章对演化的理解和复杂性理论的解构,我们认识到许多事件的发生并非完全受控,而是随机机遇和多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在这种认识下,人类似乎无法完全掌控世界。
面对这样的现实,我们是否应该放弃主动性,任由命运或偶然性左右我们的生活?如果不是,我们的主动性又应当如何发挥?《侥幸》这本书最关心的问题是:人对世界到底能做什么?
人与历史:历史的临界点上没人用抛硬币的方法做决定
历史的临界点上没人用抛硬币的方法做决定
历史是人类活动的记录,但人与历史的关系却颇为复杂。自古以来,关于这一关系的理解有多种观点。
神明主宰历史在商朝时期,中国古人相信神明掌控着历史的走向,通过祭祀来试图影响神的意志。然而,随着周文王提出“天命”概念,人们开始认为神的意志通过人间的“天子”来实现,赋予了统治者以神圣的合法性。中世纪欧洲的“君权神授”理念与之相似,均体现了一种“做题家思维”,即认为历史有既定的轨迹,人们只需遵循并执行。
英雄创造历史随着文明的进步,人们开始用民意来代表天意,认为历史的正义最终会得到伸张。但民意的解读并非易事,电视剧《走向共和》中袁世凯的台词“我只见过一个又一个的人,从来没见过什么人民”便揭示了这一难题。
一些历史学家转向“英雄史观”,认为伟人是历史的创造者。然而,这种观点同样忽略了个体的独特性,过分强调了历史的方向性。
必然历史观19世纪的启蒙运动促使人们开始怀疑这些观点,转而寻求历史的客观规律。黑格尔和马克思认为历史有其必然性,而托尔斯泰在《战争与和平》中通过拿破仑入侵俄国的叙述,表达了即使领导人不同,历史事件仍可能重演的观点,即历史有其内在动力。
趋同进化论提供了更多证据,如电话、微积分、氧气的独立发现,以及弩的多地发明,表明即使没有爱因斯坦,相对论也可能出现。这似乎表明历史的趋势比个体更为重要。
历史年鉴学派主张从更宏观的角度理解历史可是大趋势又是从哪来的呢?历史学家似乎只会在事后总结,他们对未来的预测可是没有多少成功记录。这就引出20世纪初的“年鉴学派”尝试通过多学科方法全面研究社会演变,以期揭示历史趋势。他们关注政策效果、经济影响、文化地理等因素,试图从更宏观的角度理解历史。
中国南方和北方农业模式的差异对人的集体主义心理有什么影响?气候变化对中国王朝更替有什么影响?新的史学更关心这样的问题。
尽管如此,克拉斯等学者认为,无论是历史大趋势还是年鉴学派,都忽视了个人在历史中的作用。在关键时刻,往往是具体个体的决策影响了历史的走向,如肯尼迪和赫鲁晓夫在阻止第三次世界大战中的角色,邓小平在中国改革开放中的影响。
历史是由个体的决策和行动交织而成的复杂图景历史的细节越丰富,其复杂性就越明显。历史作家谭木声在其作品中强调,每个历史参与者的性格和意志都会影响历史,但没有人能够完全预测事件的发展,因此历史的走向往往是混乱和不可预测的。这种观点提醒我们,历史是由无数个体的行动和选择共同塑造的,而非单一因素所能决定。例如,汉武帝的权力滥用,可能源于他被权力惯坏的性格;而美国南北战争的北方胜利,并非必然,而是多种因素和偶然事件的结果。这些故事和分析表明,历史是由个体的决策和行动交织而成的复杂图景。
达尔文与华莱士达尔文意外上了小猎犬号在1828年,英国皇家海军的一艘船“贝格尔号”停靠在南美洲。当时的船长因为心情低落,加上连续的坏天气,最终在船舱里做出了极端的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海军不得不赶紧找人来接替船长的位置,于是罗伯特·菲茨罗伊被任命为新的船长。

查尔斯·达尔文的环球航行也是各种巧合促成的
菲茨罗伊是个贵族出身的年轻军官,他意识到前任船长的不幸可能和海上的孤独有关。他不想自己也陷入同样的境地,所以决定找个伴儿一起航行。他先是找了一个牧师,但牧师因为有工作在身不能去;他又找了一个教授,教授也因为家庭原因不能离开。不过,教授推荐了他的一个学生,查尔斯·达尔文。
达尔文那时候还没什么名气,只是一个对自然世界充满好奇的年轻人。菲茨罗伊第一次见到达尔文时,他有点犹豫,因为他相信面相学,觉得达尔文的鼻子看起来不太适合长途航行。但最后,他还是决定带上达尔文。
就这样,达尔文跟着“贝格尔号”开始了他著名的环球航行,那个贝格尔号在中国更常见的翻译是“小猎犬号”。如果没有这一连串的巧合,达尔文可能就不会有机会去世界各地探索,也就不会提出影响深远的进化论了。我们对生物世界的理解可能会晚很多年才能达到今天这样的水平。
细节里达尔文与华莱士有什么不同?在19世纪的科学探索中,两位英国博物学家,查尔斯·达尔文和阿尔弗雷德·拉塞尔·华莱士,独立地接近了一个革命性的理论——进化论。然而,当华莱士将自己的发现寄给达尔文时,达尔文面临着一个选择:是抢先发表自己的研究成果,还是让华莱士独享这一荣誉。
达尔文,作为英国皇家科学院的一员,享有崇高的声望和广泛的认可。他的研究方法严谨,对自然选择的理论与证据进行了长达二十多年的积累和整理。而华莱士,尽管同样才华横溢,但他的研究更多地涉及了一些边缘领域,如颅相学和降神会,这使得他在科学界的声誉复杂化。
在权衡之后,达尔文选择了加速自己的工作,最终发表了《物种起源》。这本书不仅系统地阐述了自然选择的理论,还提供了大量的证据和案例,为进化论的接受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达尔文的这一行动,被许多人认为是正确的选择,因为他的学术地位和研究的深度,使得他能够更有效地推动这一理论的传播和接受。
华莱士虽然也是进化论的共同发现者,但他在科学界的定位和研究的广度,可能无法像达尔文那样为这一理论提供同样坚实的支持。因此,达尔文发布《物种起源》被看作是确保进化论得到恰当理解和广泛认可的重要步骤。

信息图表自然史
科学的确拥有其内在的驱动力,然而,科学家的身份同样举足轻重。托马斯·佩恩曾提出一个影响深远的概念——“范式转移”。科学探索并非仅凭实验数据就能一锤定音,科学家们,作为有血有肉的个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和立场。这些偏好和立场构成了他们的思想范式,一套影响深远的世界观。接受与否,往往取决于个人的选择。如果你提出的新理论与他们心中的范式格格不入,他们可能会对你的实验结果持怀疑态度。
更进一步,设想一下,如果提出理论的科学家本身并不被认可或尊重,那么他的观点和发现又有多少人愿意倾听和接受呢?身份和地位在科学界中的影响力,往往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控制是妄念,但影响是本分布莱恩·克拉斯的《侥幸》这本书最关心的问题是:人对世界到底能做什么?人和这个世界是什么关系?到这里就有了答案:「我们不控制任何东西,但我们影响一切事物」,
总而言之,历史的车轮由那些站在时代前沿的个体所推动。正如克拉斯所言,虽然我们无法掌控一切,但我们的行动却能产生深远的影响。事实上,每个人的存在已经在悄无声息中改变了周围的世界。
或许你正身处企业之中,日复一日地执行着标准化流程,感觉自己如同一颗可替代的螺丝钉。然而,真相是,你与任何人都不相同。你的基因组合是独一无二的,你的出生是亿万竞争者中的胜出者,你的人生经历不可复制。这个世界因你的存在而变得不同,而你完全有能力更加主动地运用你的思想和个性,去施加你的影响。
控制往往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影响却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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