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的流派,一般分婉约与豪放两种。前者婉转含蓄,“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代表词人有柳永、秦观、李清照;后者气象恢弘,“须关西大汉,执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代表词人有苏轼、辛弃疾。实际上不少词人也不局限于风格流派,而是二者兼得。比如苏轼,亦曾有“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这样柔情四溢的时刻。
介绍宋词的书很多,夏墨的《踏月万里:大宋词人的侠骨》是其中之一,但或许稍微有些特别。作者的重点是在讲那些豪放派风格的词人的经历以及作品,经历才是“主角”,而作品只是“点晴”;但没有明着说是“豪放”,而是用了“侠骨”——很显然,“侠骨”并不等同于“豪放”。
究竟什么是“侠骨”呢?大概应该是指一种英武刚强或见义勇为的性格与气质。《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对“侠”字的解释侧重于“讲义气,有勇气,肯舍己助人的气概和行为”这样一层意思。这个解释与历史上司马迁对“侠”字的理解是相近的。《史记·太史公自序》中,司马迁认为“侠”就是“救人于厄,振人不赡,仁者有乎;不既信,不倍言,义者有取焉”;或者,如“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这样的表述。
考察《踏月万里:大宋词人的侠骨》全书,一共讲了12位词人,即范仲淹、王安石、苏轼、苏辙、黄庭坚、叶梦得、朱敦儒、岳飞、陆游、张孝祥、辛弃疾和陈亮。至少苏辙、黄庭坚、叶梦得、朱敦儒、陆游这几位印象里不在“豪放”之列,而陆游的词,比如书中出现的《钗头凤》近于婉约,而诗作《十一月四日风雨大·其二》(即“僵卧孤村不自哀”一诗)倒是尽见“豪放”之意。所以,《踏月万里:大宋词人的侠骨》确实意在讲“侠骨”而不是尽在“豪放”。怎么理解“侠骨”,就看自己愿意倾向于哪一层意思了。
熟悉的词人词作自不必多说,譬如苏辛以及张孝祥、陈亮。其他人里边,范仲淹的“塞下秋来风景异”一词(即《渔家傲·秋思》,王安石的“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一词(即《桂枝香·金陵怀古》)都有大开大合之意,确实可见“侠骨”之意。而朱敦儒,就是那位写了《鹧鸪天·西都作》的,其中头两句,“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这种狂劲,恐怕都足以和李白的“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或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可以比一比了。其余几位,苏辙位列“唐宋散文八大家”,以文知名;黄庭坚是“苏门四学士”之一,以诗知名;岳飞自不必多说;倒是叶梦得,确实以前听说不多,很值得近观。
虽然是说“大宋词人”,但却没有全然都是宋词,而是有不少宋诗、宋文,也是《踏月万里:大宋词人的侠骨》一书颇为有趣之处——总体还是很不错的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