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夕，28岁，复旦大学理论物理博士在读。每天清晨都会抱着泛黄的爱因斯坦传记坐在校园咖啡厅角落，用铅笔在演算纸上画弦理论模型。生活像上海梅雨季的云层般凝固——直到程野突然说要和我分手。

那是个栀子花开的午后，我在物理系实验楼天台找到他。白大褂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背对着我调试光谱仪，肩胛骨在衬衫下绷成两弯新月。

"上周说好一起去辰山植物园拍星轨。"我攥着两张过期的门票，"你说要给我看新设计的暗物质探测装置。"

他的手指在金属仪器上停顿三秒："林夕，我们认识二十年了。"玻璃器皿折射的光斑落在他侧脸，"有时候太熟悉的人，反而看不清彼此的模样。"

我盯着他白大褂第二颗纽扣——那里别着枚陌生的珍珠胸针。三天后在淮海路奢侈品店，我看见导师的女儿踮脚为他整理领带，橱窗倒影里她耳垂上的珍珠与那枚胸针闪着同样的冷光。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摔碎的棱镜。论文查重系统突然提示大段文字与程野未发表的著作重复，实验室电脑里的原始数据全部消失。更讽刺的是，匿名举报我学术不端的信件用的是我惯用的鲶鱼牌钢笔墨水。

"你总说暗物质占宇宙质量的85%却不可见。"暴雨夜我在咖啡厅拦住程野，雨水顺着他的金丝眼镜往下淌，"就像你藏起来的那些心思？"

"我说误差也是宇宙的呼吸。"我打断他，"可现在你连呼吸都要算计。"

收银台后的老板娘苏晴突然轻咳。这个总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女人第一次走出柜台，把冒着热气的焦糖玛奇朵推到我面前："小姑娘，监控录像保存三个月。"她染着丹蔻的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个月三号凌晨两点，有人用你的门禁卡进过实验室。"

画面里程野的背影在走廊监控下清晰可辨，他手里攥着的U盘吊坠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我突然想起答辩前夜他帮我整理资料时说："你总把重要数据存在移动硬盘，这样不安全。"

后来我在苏州河边的旧书店阁楼找到那个贴着"星尘计划"标签的黑色硬盘。打开时一张便签飘落，是程野的字迹："当嫉妒开始坍缩，连光都无法逃逸。"

晨光刺破云层时，我抱着硬盘走向纪检办公室。梧桐叶的影子在地上碎成量子泡沫，远处传来教堂整点钟声。原来最暗的物质不是藏在深空，而是蜷缩在相爱之人的眼底。

纪检办公室的磨砂玻璃映出我摇晃的倒影。王主任接过硬盘时，他腕表的反光刺痛我的眼睛——那是程野去年在瑞士学术会议上买的限量款。

"小林啊，"他摘下老花镜擦拭，"程野同学刚提交了退学申请。"窗外的悬铃木沙沙作响，"你知道暗物质实验室的经费是谁批的吗？"

我盯着他电脑屏保上跳动的猎户座星云，突然想起程野醉酒时说过的话："王主任女儿在MIT读天体物理，她书架上全是《时间简史》精装本。"

三天后我在图书馆古籍修复室堵住程野。他正在用镊子夹起敦煌星图的残片，左手无名指上的烫伤疤痕像道微型日珥。

"为什么要替人背锅？"我把专利转让协议复印件拍在榆木桌上，"星尘计划的核心算法价值三千万，你却用王主任女儿的名字注册专利。"

他的睫毛在晨光中颤动："还记得我们大二观测到的食双星吗？主星膨胀到临界质量时..."

"伴星就会被吞噬。"我按住他颤抖的手腕，"但你不是伴星，是超新星遗骸里孕育的新星。"

他突然掀开衬衫下摆，腰侧狰狞的烫伤像朵扭曲的玫瑰："去年火灾根本不是意外对不对？"我触碰那道伤疤，"你把我推出实验室时，后颈皮肤已经起泡了。"

走廊传来高跟鞋声。导师女儿倚着门框抛玩车钥匙，她香奈儿外套上的珍珠胸针突然折射出诡异蓝光。程野猛地将我推进书架后的暗室，古籍的霉味混着他袖口的雪松香灌入鼻腔。

"今晚十点天文台见。"他往我掌心塞了枚磁扣，"用这个启动老式光谱仪，能看到被删除的监控记录。"

天文台的穹顶像口倒扣的青铜钟。当我将磁扣插入1972年产的德国仪器时，泛黄的监控画面突然在星图上投射——程野跪在王主任办公室，后者正用烟头碾灭他手背的皮肤。

"令嫒挪用科研经费的证据都在这里。"王主任晃着U盘，"你也不想MIT天才少女变成阶下囚吧？"

暴雨砸在圆形穹顶的声音淹没程野的闷哼。画面跳转到奢侈品店，导师女儿将珍珠胸针别在他胸口："真该让林夕看看，她奉若神明的数据，不过是资本游戏的拼图。"

我突然呕吐在百年历史的橡木地板上。程野的演算本从包里滑落，夹层里掉出张泛黄的拍立得——十四岁的我们站在佘山天文台，他手腕上还缠着给我摘栀子花时划破的纱布。

"为什么要独自承受？"我在暴雨中冲进实验室。程野正在往反应釜倒液态氮，白大褂溅满靛蓝色试剂。

他扯开领带露出颈动脉旁的缝合伤疤："上周的车祸看到了吗？"试管在他手中绽开冰花，"他们能在我的止痛泵里动手脚，就能让你论文里的数据永远闭嘴。"

警报器突然嘶鸣。走廊传来苏晴的惊呼，她墨绿色旗袍沾着血渍："他们在咖啡厅配电箱装了..." 话音未落，整栋楼的应急灯骤然熄灭。

程野将我塞进低温样本库，锁扣闭合的瞬间，我摸到他塞进我口袋的老式录音笔。零下196度的黑暗里，他十年前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今日观测到林-程双星系统异常扰动，建议启动引力波防御协议..."

破门声与枪响同时炸裂时，我对着通风管道按下录音笔播放键。程野预设的声波频率激活了实验室暗物质探测器的报警系统，整座校园淹没在刺目的蓝色闪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