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门就在那里,只是我们常常视而不见。
第一次见到王阿婆时,她正在院子里晒柿子。深秋的阳光斜斜地照在竹匾上,柿子像一盏盏小灯笼,泛着温润的光。我站在篱笆外,看着她布满皱纹的手轻轻翻动柿子,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婴儿。她抬头冲我笑了笑,露出几颗稀疏的牙齿,眼角的皱纹堆叠成深深的沟壑。
"进来坐。"她说。没有客套,没有寒暄,仿佛我是她久未归家的孙女。
院子里飘着淡淡的柿子香,竹匾旁堆着几个陶罐,罐口用红布封着。王阿婆说那是她腌制的柿饼,用的是祖传的老方子。她掀开红布,取出一块递给我。柿饼入口绵软,甜而不腻,带着阳光的味道。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学这个了。"王阿婆叹了口气,继续翻动柿子,"都说太麻烦,不如去城里打工。"她的手指关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褐色的柿汁,那是岁月留下的印记。
我常去看她,看她如何挑选柿子,如何晾晒,如何腌制。她总说:"做柿饼要用心,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渐渐地,我学会了分辨柿子的成熟度,知道了晾晒的火候,明白了腌制的诀窍。王阿婆的眼睛越来越亮,她说:"你是个有心的孩子。"
深冬的一个清晨,王阿婆走了。她走得安详,像一片落叶轻轻飘落。院子里还晾着最后一匾柿子,在晨光中泛着微光。我站在院子里,突然明白,那扇门一直都在。它不在远方,不在高处,就在我们愿意停下脚步,愿意倾听,愿意感受的那一刻。
现在,我也开始教别人做柿饼。当我翻动柿子时,总能感觉到王阿婆的目光。那扇门依然开着,等待着下一个愿意走进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