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全身无力。迷迷糊糊之中,一阵歌声悠悠飘入他耳中。
这是他熟悉的,流传在小孤山一带的渔歌。童年时,他的江妹最爱唱这首歌。歌声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小孤山的江边,望着江妹摇着船儿归来。他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江妹!”
“哎!”竟然有人应了一声。随着应声,走来一位娇美的姑娘,惊喜地问道:“江哥,你醒了?”
金台弄不清自己是梦是醒,凝视着姑娘,喃喃说道:“你是..·你是?”“我是你的江妹呀!”金台猛地坐起身来,伸出双手,又沉沉地颓然倒在床上:“你真的是我的江妹?”
金台认出这就是和他拼斗过的姑娘,是王安石的外甥女,但她的眉目之间确实留有江妹面容的影子。他的思绪如麻,正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听姑娘道:“江哥,你听我慢慢细说。”
原来五年前,江妹被葛荣踢入大江,恰巧被林顺救起,收为养女,改名林雅仙。从此之后,她随义父入京城,住在王安石府上。
二年多前的一天,出家修行的王安梅也来到京城王府,要见堂兄王安石,却被门官挡驾。几语不合,王安梅手起一掌,将门官打翻在地。
点笃公林顺的徒儿们出来劝阻,也被王安梅打得难以招架。林雅仙闻讯大怒,赶将出来,与王安梅交手。
两人斗得难分难解,直到林顺赶来,认出师妹,用铜烟杆格开两剑,才结束了一场误会,让林雅仙认了姑姑。
晚上,林雅仙入睡前脱下裙衫,露出脖子上一块红痣。王安梅看了暗吃一惊,再细看林雅仙的脸容,竟有几分像自己的丈夫。她颤声道:“雅仙,你本来不姓林,是不是?”
雅仙道:“是呀,我本来姓彭,名江妹,姑姑如何知道?”王安梅激动得心要从胸口跳出:“你还有个哥哥叫江哥,你们都跟浮尘道长学艺,是不是?”
雅仙也激动得脸浮红晕:“姑姑,你知道我江哥?他现在在哪里?"终于,王安梅一把抱住林雅仙,眼泪如珠串涌出眼眶:“我的霞儿呵…………”唤出这一声,竟然昏了过去。
从此,林雅仙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恢复了本名陈霞。为了打听江哥的消息,陈霞和母亲一起去小孤山拜见浮尘道长。
当陈霞听说江哥有一番不平常的经历,找到了《神龙拳经》时,不由百感交集。她立誓要和他一样,遵循浮尘道长的指点,去探寻《神龙剑谱》。
于是,她在母亲的陪同下,来到鄱阳湖,驾起一叶轻舟,冲破逆浪,找到了神龙岛。有浮尘道长的指点和金台的先行,她们没费很多周折,就取到了《神龙剑谱》。
母女俩欢天喜地地出了洞,一路赶到安徽天门山慈云庵。从此,陈霞闭门不出,苦研剑谱,领会心法招式,日夜练习。两年光景,练完了这卷剑谱。
不久前,王安梅听到王安石被罢官的消息,很是不安,便带着陈霞星夜兼程,赶赴金陵。陈霞做梦都想不到,神龙剑法的第一个对手竟是自己萦念于怀的江哥…………
金台听陈霞说完,这才恍如梦醒,脸露微笑,深情地叫了一声:“江妹!”他想坐起来,但全身无力,不由得纳闷道:“凭我的内力,当能自解穴道,怎么到现在还动不了?”
陈霞笑道:“义父怕你再莽撞,所以给你吃了酥骨散。等你静卧几日后,自然会给你服解药的。”提起林顺,金台就想起了王安石,烦恼又袭上心头,他不自在地闭上了眼睛。
陈霞道:“这几天,半山园不安宁得很,那位澹台小姐天天来这里寻衅闹事。”金台一惊,睁眼道:“她还没有离开金陵么?”“她说非要我们交出你,她才肯罢休。”
陈霞见金台不语,又补了一句:“舅舅念她是同僚之女,才不作计较,要是再碰上我,决不客气了!”说话间,她拿起桌上那柄短剑,问道:“这剑是她给你的?”
金台点点头。陈霞脸露愠色道:“你怎么会和她这种人搅在一起,来谋害我舅舅的?”金台忙解释道:“我是我,她是她。我只为报杀父之仇,这有什么不对?”
我舅舅说,他根本没有害你父亲。”“我不信,我亲眼看过父亲的血书,不会有假。”“要是这样,你这条命早就没了。”金台无言以对。
金台再次醒来时,陈霞端着碗站在床前:“喝吧,这是解药。”金台喝了不到一盏茶工夫,四肢逐渐有力,如同往常了。
为了不让陈霞伤心,金台不再提起报仇一事。白天,他陪陈霞练功;晚上,在烛光下一起读书。
一天晚上,屋顶发出声响。陈霞跃出窗户,飞身上屋,瓦背上顿时传来剑斗的响声,金台赶出观看,只听陈霞一声叱喝:“下去吧!”
一条黑影滚下屋来,陈霞随后跃下,举剑就刺。金台看清黑影是澹台云凤,忙喊:“江妹,且慢!”陈霞闻声收剑,云凤趁机跃起。
三人相对而立,一时无语。良久,云凤开口道:“金台哥哥,快走吧!”陈霞听她叫得如此亲热,愣了一下,转身而去。
江妹,你听我说!”金台跟着陈霞进屋,云凤在屋外叫道:“金哥哥,你的杀父之仇究竟报还是不报了?”
金台拿起那柄短剑,又走出屋来,对云凤道:“澹台小姐,这柄剑请收回吧!”云凤被陈霞踢下屋来,已失面子,金台又不领她的情,羞辱的泪水夺眶而出:“你,你...”
她一把抓过短剑,喊道:“我反正不想活了!”举起剑向自己的胸口刺去。金台大惊,迅捷出手,点住云凤右手穴道,“当啷”一声,短剑落地。
云凤“哇”地哭出声来,跃出围墙而去。金台呆立着,心头浮起一种隐隐的歉疚之情。陈霞出来,陪他站着,想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禁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第二天清早,陈霞来看金台,室内空无一人,桌上留着一张纸笺:“江妹,五年分离,数日相聚,足慰平生。今回家乡,再查我父被害真相,以求得心之宁静。望妹珍重。”陈霞看了一阵怅然。
过了几日,皇帝诏书到达,王安石匆匆收拾行装,林顺、陈霞随他进京(东京),王安梅留守半山园。
澹台云凤听得消息,抢先一步,带了一帮人,埋伏在瓜州渡口的芦苇荡内,眼看王安石乘坐的官船徐徐驶来,发一声喊,一排羽箭如雨般射去。
紧接着,十数条快舟扑向官船。澹台云凤依仗人多势众,不顾一切地跃上官船。情势危急,林顺命陈霞在舱内护住王安石,他自己带着四个徒弟对付澹台云凤一帮人。
林顺见澹台云凤一副拼命的样子,也不再手下留情,使出全力反击,一会儿工夫,便将一帮爪牙都踢入江中,只有澹台云凤轻功不凡,飞身跃上桅杆。
林顺嘿嘿冷笑一声,下令“升帆!”顿时,官船加速,将那些小舟远远抛在后面。林顺喝道:“鬼丫头,看你往哪儿跑!”纵身飞向桅顶。澹台云凤右手一扬,发出一把峨嵋针。
林顺知她的暗器厉害,只得在半空折身,落回船上。林顺不想再让澹台云凤纠缠,便下令道:“落帆,将大桅砍倒!”
未等桅杆落水,澹台云凤高叫一声:“林老头,这次暂且放过你,后会有期!"纵身跃入滔滔大江,林顺摇头叹息,率众人返回瓜州,换运河大船,继续前往东京。
澹台云凤艺高胆大,落水后,游了一阵,抱住漂来的桅杆,顺水而下。暮色时分,遇到一只小船,船上客人将她搭救上来。
云凤上船,抬头一望,不禁一愣,那船上客人正是返回杭州途中的金台。金台也觉意外:“澹台小姐,怎么是你?”
云凤一听金台叫她小姐,便沉下脸道:“金相公,怎么气怒么不随你的江妹一起进京,去求个一官半职?”金台知她脾气,也不辩解。云凤见金台不理她,心头更增几分怨恨、恼
你何必救我,让我死在江中,岂不是好!”云凤说罢,“扑通”一声,又跃入江中,顾自向岸边游去。金台呆望一阵,叹了口气,又命船家启程南下。
船到无锡,金台顺便去游惠山泉。他在山上找了一处茶寮,慢慢品茶、赏景,忽听一声唿哨,十多名汉子执刀向邻桌一个茶客砍杀过去。
那茶客未等刀近,已腾身而起,跃上大树,“呼”的一声,又从树上落下,正好坐在金台对面,从容地取下大斗笠,朝金台嘻嘻一笑。
金台惊喜得叫了起来:“小乔兄,是你!”杨小乔笑道:“送君饮酒,逢君品茶,我们俩实在是有缘份的了!”这时,那些汉子的刀又砍了过来。
金台放下茶杯,双掌一推,喝一声:“去吧!”众汉子似被潮水卷去,“叮叮当当”跌倒在地。杨小乔哈哈大笑:“兄弟的功夫令我大开眼界了!”
一直坐在旁边冷眼观望的二位公子模样的人腾地站了起来:“你是何人,来凑这场热闹?”杨小乔冷冷一瞥道:“连江南拳王也不认得,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其中一位年轻的公子横眉怒目道:“你是金台,杀害了我兄长的就是你?”说罢就要出手。另一位拱手道:“原来是拳王驾到,家父早想一识拳王风采,能否十日后,到敝庄一聚?”
杨小乔代金台答道:“何必等十日,我们随时奉陪。”“好!我们在金沙溪杨家庄恭候!”说罢,二人转身而去。
金台正待细问缘故,杨小乔道:“兄弟,你看谁来了?”金台眼看来人是猫头雕金烈和水上飞时鸽,喜出望外。杨小乔笑盈盈地向金台诉说三人来此经过。
原来,太湖边金沙溪盛产金沙,许多贫苦人到此淘金沙谋生。太湖强盗丁充见金沙眼红,霸占了这块地方。杨小乔路见不平,打跑了丁充。淘金人推举他做了淘金头。
丁充投奔了梅花门掌门人赛玄坛杨虎。杨虎自从收了澹台云彪为徒,自以为有了相府作靠山,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乘机前来太湖,企图霸占金沙溪。杨小乔托无锡丐帮朋友飞鸽传书,邀来时鸽、金烈作帮手,与杨虎抗衡。
双方势均力敌。杨虎为稳操胜券,在杨家庄前,一条溪边水上,建了一座擂台,取名为“梅花映水台”,企图引诱杨小乔等人上钩,将他们一个个打败。
时鸽与金烈去寻访金台,说定在此相见。如今,金台已到,杨小乔以为杨虎的梅花拳、梅花剑、梅花镖指日可破,便答应杨锦、澹台云彪的挑战。金台听罢杨小乔的诉说,豪情勃发。
第二日一早,金台等四人来到杨家庄。杨虎闻报走出庄门,只见金台靠在柳树上,懒洋洋地对他说道:“多谢杨庄主抬举,我们兄弟几个前来奉陪了!”
杨虎也不多客套,引众人来到溪边沙滩,运起绝顶轻功,从沙上掠过,竟不见脚印。他神气地转身,却未听到众庄丁的喝彩声。
原来,杨小乔、时鸽、金烈三人在杨虎起步后,分两侧出发,早已跃在他前面。众庄丁自然不敢喝彩。杨虎左右一望,十分尴尬,半晌才迸出一句:“金台,要别人代你,算不得英雄!”
杨虎话音刚落,金台已缓缓开步,慢吞吞地走了一阵道:“我自然比不上杨庄主走得快!”杨虎暗暗吃惊:轻功行走,不留脚印,越慢越难。这一局,他输了。
杨虎黑脸上泛出紫色,不声不响地摸出五支梅花金镖,一扬手,削下了三十步外柳树上的五条柳枝。杨锦高声喝道:“金台,你服了么?”
金台依然是懒洋洋地说:“你怎么不将金镖借我一用?”杨锦拾起金镖,计上心头道:“好,借与你!”一甩手,五支金镖向离他丈余的金台射去。
金台冷笑一声,运起玄风七指的指力,也不闪避,轻轻巧巧地将五支金镖一一夹住。杨虎的庄丁中有人禁不住叫起好来。
金台环顾四周,仰天长啸一声,柳树林中,惊起一群飞鸟。他一抬手,金镖似花雨般撒出,五只飞鸟几乎是同时被射落。庄丁们齐声喝彩,杨锦与澹台云彪面面相觑。
杨虎的脸色又由紫转青:“雕虫小技,不足为奇,不妨再试试内力。”他踏上大道的青石板,运力于足,慢慢走去,厚厚的青石板竟然足过断裂。
金台跃上了大道,双脚轻轻踩过青石板,不闻石板断裂声。他笑道:“我不如杨庄主有声势,看来我输了!”
杨虎盯着石板一看,只见石板上陷下几只脚印,深有几分。他的口气顿时软了下来:“不愧为江南拳王,老夫领教了。改日在擂台上再比高低,如何?”
金台答道:“承蒙杨庄主看得起,在下奉陪就是。”杨虎哈哈狂笑:“老夫静候了!”狞笑声中,有两个人为金台捏了一把汗。
一个是躲在庄墙后观看的澹台云凤,她从江中上岸后,来到杨家庄寻哥哥,不想又与金台相遇。她素知杨虎为人歹毒,怕金台在“梅花映水台”上失手被害。
另一个是杨小乔。他听说过“梅花映水台”的厉害。此台以五九四十五根木桩制成,在水上插排成梅花五瓣形状。杨虎从小在桩上练功,闭着眼也不会踩空。
杨小乔模仿“梅花映水台”搭了一座,供金台在上面练习。金台发觉许多木桩松动了,人站上去摇摇晃晃。杨小乔也连呼:“奇怪!昨天还好好的嘛!”
这时,来了一位面目清秀的少年公子,向金台拱手道:“金台兄,别来无恙?”金台一眼认出是澹台云凤,甚是惊疑:“什么风把兄弟吹来了?”
云凤道:“小弟前来助一臂之力。”金台越发纳闷,随口应道:“多谢,多谢!”这时,金烈、时鸽准备再去将木桩敲实,云凤道:“且慢,先让我试试。”
她在木桩上飞动,如穿花彩蝶,喊道:“金台兄,请上来,我与你拆招。”杨小乔等人不解地问:“这是为何?”云凤道:“万一杨虎也将木桩弄松,金台兄岂不要吃亏?”
杨小乔何等机灵,立即明白云凤话中有话,不由细看,总觉得她像自己见过的哪个人。金台心头更是豁然开窍,于是也跃到桩上。
云凤道:“我偷学了几招梅花拳,你用神龙十八式。”云凤动作放慢,让金台先熟习脚下木桩部位,记住松动的木桩。
练了一阵,云凤加快攻势,“梅花映水台”的威势便显现出来。金台不禁暗暗感谢云凤,倘不是她如此指点,能否有把握战胜杨虎,实在很难预料。
如此练了一天,金台已心中有数。云凤跳下木桩,对时鸽说:“你水上功夫很好,到时候也可助金台兄一臂之力。”接着,耳语了一阵。时鸽连连点头。
云凤又取出那柄短剑,交给时鸽道:“此剑到时候可用。”时鸽收下短剑,跟着云凤就走。
杨小乔面有疑色,问金台道:“这位公子似乎面熟,究竟是何人?”金台不再瞒他,说道:“她便是吴山上走索的谭凤姑娘。”杨小乔恍然大悟,又道:“她本和我们相识,何必藏头露尾?”
金台道:“她的真正身份是澹台云彪的妹妹澹台云凤。”杨小乔听了如雷轰顶。金台急忙道:“她与澹台府中之人不一样,杨兄可以放心。”金台口上这样说,心中却也忐忑不安。
澹台云凤领着时鸽,驾小舟来到杨家庄外,时已深夜。时鸽按云凤指点,潜入“梅花映水台”的水底,用宝剑削断了水下机关的十二把锋利滚刀。
时鸽钻出水面时,发出一声水花声响。“谁?”巡更的庄丁大声吆喝,杨锦闻声赶来,时鸽赶紧隐入木桩后。
云凤擦亮火折,说道:“一条鱼跃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随手将一块佩玉扔进草丛。杨锦见是女扮男装的云凤,不禁一愣。
杨锦素知云凤任性惯了,喜欢易容改装,这不足为奇。令他怀疑的是,她半夜三更在此干什么?他不由得问道:“澹台小姐,不知到此何干?”
云凤道:“我白天在此路过,丢失了一件东西,是贵妃娘娘所赐,快帮我找找。”两人东瞧西看,杨锦眼尖,发现了佩玉,拾起交还云凤,这才离去。
时鸽在水中听得分明,又惊又喜,只是不明白这位相府千金为什么要助金台?回到家中一一诉说,杨小乔等人才心头释然,都对云凤添了一层好感。
第二日一早,金台等人到了杨家庄,见“梅花映水台”边已挤满了看众,看台上杨虎、澹台兄妹端坐着,杨锦在四处巡逻。
杨虎见金台已到,解下披风,一身黑色劲装,如一只黑鹰落到梅花桩上。使开了梅花掌,越打越快,灵活自如,看得人眼花缭乱,喝彩声不断。
金台穿着一身白色紧身衣,如同一只临风仙鹤,也落到梅花台上。一白一黑,对比分明。两人一拱手,倏然分开,摆好架势。
两人在木桩上使出了浑身解数。杨虎用了澹台云彪的计策,将部分木桩松动,使金台踏下去立脚不稳,自己有可乘之机。不料金台似乎已识破计策,尽量避开,总是抢占实桩,反而使杨虎被动。
杨虎心知金台内力与拳术都胜己一筹,就不顾掌门人身份,在打斗时暗发梅花镖。虽然不能伤害金台,却也令他大为头疼。
金台计上心来,他忽然一使劲,一招龙归大海,将脚下木桩踩断。一路打,一路踩,不多时,木桩便断了三分之一。
这样一来,本来对“梅花映水台”十分熟悉的杨虎,反而变得生疏,时时要顾脚下,无法发暗器,好几次险些儿落水。金台心中有数,很快占了主动。
眼见败局已定,杨虎杀心顿起。他在水下一侧暗装了一排滚刀,人如落水,碰上即亡。他将金台引到滚刀旁的木桩上,突然发难,使出两败俱伤的绝招,两人同时落水。
水中忽然浮起一片殷红的鲜血,澹台云彪与杨锦心中暗喜,金烈大叫一声:“金台兄弟!”就要跳下水去抢救。
这时,水中哗啦一声,跃出一个人来,正是金台。金烈见他上岸鲜蹦活跳,没有一丝受伤,在他肩头擂了并拳,哈哈大笑。
杨锦派人从水中救起父亲杨虎,却早已气绝。胸上挨了一剑,鲜血染红了衣衫。原来时鸽恨杨虎水下设滚刀害人,偷偷下水,在杨虎落下擂台后刺了一剑,又悄悄从水中溜走了。
澹台云彪与杨锦知大势已去,带了杨虎的尸体,匆匆退出杨家庄。澹台云凤回头望了一眼金台、目光中有悲有喜,交织着复杂的感情。
庄里的百姓兴高采烈。这儿原名金沙庄,现在又恢复了这个庄名,杨小乔把杨虎搜刮的金银,分给大家。在大厅里,设宴庆祝。
金烈整日喝得醉醺醺的,大叫痛快!杨小乔却暗暗有些担心。打擂台后,他原估计有一场血战的,不料杨锦等人却轻易退走,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第二天早上,杨小乔到无锡办事,临走时再三交代金台、时鸽,防止杨锦他们前来报仇。金台口里答应,心下不以为然。
杨小乔总不放心,在无锡办了事,连夜赶回金沙庄。时鸽在守卫庄门,告诉他,金台与乡亲们还在大厅喝酒。
杨小乔感到大厅那边过于安静,心知有变,与时鸽匆匆赶去,推开大门,冲来一股血腥气,大厅里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尸体,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在一间小屋里找到酒醉未醒的金烈。他幸而中午就已烂醉如泥,睡在这里,反逃了一条命。金台却已失踪,遍寻不见。
杨小乔仔细搜索,发现了一条地道,直通庄外。看来必定是杨锦他们从地道偷偷进庄,在食物里放了蒙药,再进行血洗。至于金台,一定落到了他们手里了。
金台此时醒来,发现自己被捆在一根柱子上,遍体鳞伤。他扭头一看,阴森森的屋里,中间放了一口棺材,上挂一个大“奠”字,猜到这里是杨虎的灵堂。
嘿嘿,想不到吧,金台,你也会有今日?”澹台云彪与杨锦从暗中走出来,得意地说。金台冷笑道:“堂堂相府公子,打不过,只得用下作的手段,算什么英雄!”
杨锦大喝一声:“我宰了你!”“不,”澹台云彪拦住他,“这样太便宜他了,我要为兄长和师父报仇,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金台,”澹台云彪转到他面前,“你如果告诉我一件事,我就给你个痛快。你说,是谁告诉你木桩松动的秘密的?”
澹台云彪的话却使金台想起了澹台云凤。按理,她应当与她哥哥在一起的。今天,怎么不见她人?莫非她已被云彪怀疑?
云彪确已对她怀疑,因此在偷袭金沙庄以前,将她打发到无锡城里去办货物,她只得怏怏地走了。
她在无锡城中到处闲逛,看到街上的大阿福很是可爱,买了两个,准备送一个给金台作纪念。
澹台云凤信步来到一爿酒店,叫了酒菜,把大阿福拿出来,放在桌上,当作金台,自言自语,自斟自饮,酒店老板还以为她精神不正常。
猛然,她听得雅室中传来说话声:“不,不,我在今日酉时以前得赶回去,不能耽搁。”听声音是杨虎的徒弟邹苟,就叫了一声:“里面可是邹苟?”
布帘一掀,露出一个脑袋,正是邹苟。邹苟见是澹台小姐,急忙出来向她请安。云凤问:“你到无锡来,有何要事?”邹苟吞吞吐吐,不知该不该说。
“难道要瞒我?”澹台云凤双眉倒竖。邹苟知道她的厉害,忙说:“不,不是要瞒小姐。”他放低了声音,“金台被我们抓住了,今日酉时,要用他的人头祭我家师父。要我到城里采办祭品。”
嗡”的一声,澹台云凤吓得几乎昏了过去。她强装镇静,道:“原来是这个,我早知道了。时辰还早,你在此陪我喝两杯,我一个人闷得慌。”
邹苟受宠若惊,岂有不依。澹台云凤存心灌他,不一时,邹苟就烂醉如泥。她将邹苟托给店家,自己匆匆离店赶到湖岸。
澹台云凤找到一只快船,取出一锭银子,对船家道:“一个时辰以内将我送到金沙庄,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船家大喜,解缆开船,快船如箭驶进了茫茫太湖。
酉时快到,去采办祭品的邹苟却尚未归来。杨锦在大门口急得团团乱转。澹台云彪出来道:“动手吧,迟则生变。”
“酉时到!”一声长呼,一群黑衣汉子,袒露左臂,排成两行,拥进中堂,雁行排列。“上供!”又一群汉子,顶着托盘,将各种供品放在灵前,然后退下。杨锦与澹台云彪走了过来。
金台看了供品,冷笑道:“杨锦,你怎么连猪头、羊头都买不起,用一些面粉来充数?”“住口,死到临头,你还嘴硬!”
杨锦在灵前拜了九拜,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尖刀,用手指试了试刀锋,一刀划开金台前胸衣襟,恶狠狠地说:“金台,今日我为父报仇...”
哈哈哈!”金台一阵狂笑,昂首向天,不屑看他一眼;“比武打擂,生死不论。擂台上死在杨虎手下的人多得很,难道都要用他去抵命?好笑呀好笑。”
此时此地,金台的豪情不得不令澹台云彪佩服,说道:“师兄,念金台也是一条好汉,给他一个爽快!”杨锦道:“好!”举刀便刺。
要知金台死活如何,请看第六集:《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