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周雪芳,今年54岁,初中文化,来自一个小县城的城郊。
年轻的时候家里穷,没读多少书,十四岁就跟着村里的熟人进工厂打工,后来嫁给了邻村的一个木匠,婚后育有一子,丈夫十年前因病去世,如今我一个人独居。
我没有正式的工作单位,年轻时打零工,后来给人做过点缝纫活,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比从前,只靠丈夫留下的一点工伤补偿和我自己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的钱过日子。
我有一套房子,是当年丈夫在世时咬牙贷款买的,地段一般,但胜在交通方便。
房子并不大,两室一厅,建筑面积九十来平,在我们这个小县城也算得上是体面住所了。
房子早已还清贷款,产权清晰,就是年头久了,装修也老化了些。
我没有再婚,也没什么多余的亲戚来往,唯一跟我走得近的,是我表弟张志远。
他是我舅舅的小儿子,比我小十岁,年轻的时候也没读书,后来娶了个外地媳妇,在外面跑运输。
结果生意赔了,媳妇也跑了,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老家。
那年他带着孩子回来时,满脸憔悴,身上连住宾馆的钱都没有,就在我家暂住几天。谁知道这一住,就是五年。
02最初的那几天,我确实心软了。看着张志远带着一双儿女,儿子才十岁,女儿才刚上小学,三口人挤在我那间次卧里,晚上孩子轮流着咳嗽,我实在忍不下心让他们走。
“姐,别担心,我找个班上,等我赚到钱,马上搬出去租房。”张志远当时是这么说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反正家里也空着,住几天也无妨。
可没想到,他的“几天”,变成了几个月,再后来,就是整整五年。
起初他还装模作样地出去找工作,找了一份送快递的活,干了不到两个月,说太累辞了。
后来又说身体不好,腰疼,干不了重活,就在家待着。他的女儿在附近上小学,我每天给她准备早餐,有时候还送她上学。
他的儿子调皮捣蛋,一度在学校打架被劝退,我也没少去学校帮忙说情。张志远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整天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出去打几圈麻将。
我忍了。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对他说:“志远,你也得考虑考虑孩子的将来,不能一直靠着我啊。”
他装傻道:“姐,你看我现在这情况,出去也没人要我干活,孩子又小,我也是没办法啊。”
我一时哑口无言。
他赖着不走,我也不好天天翻脸。毕竟是亲戚,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可随着时间推移,我的生活渐渐变了味。
我原本一个人生活,清静自在,自从他住进来,我家的厨房、卫生间永远是乱七八糟的。他的儿子把沙发割了个洞,说是练习武术。他女儿用我的口红在墙上画画。他自己则是随手乱扔烟头,把阳台点出一个黑洞。
我说了几次,他就翻脸:“姐,要是嫌我们碍事,你就明说!别总阴阳怪气的!”
我气得发抖,但终究没再说什么。
直到有一年冬天,我生病住院,高烧烧到39度。那时候我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手机电量快没了,想让他帮我送点换洗衣服来。他接了电话,冷冷地说:“姐,我这正忙着呢,改天再说。”
那一刻,我心彻底凉了。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没人来看我,没人给我送饭,靠着护士和同病房的病友才熬过去。出院那天,我一个人拎着药袋,走在回家的路上,泪流满面。
回到家,他还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嚼着瓜子看电视,见我回来,只说了一句:“哟,回来了啊。”
我没说话,径直回房。
从那一天起,我开始筹划卖房。
这房子虽然旧,但地段不错,市场价能卖到一百万。我悄悄联系了中介,又多次偷偷带人来看房。为了不引起他怀疑,我总挑他不在家的时候看房。
终于,一个做小生意的年轻夫妻看中了这套房,愿意以80万现金成交。我立刻答应了。那天签完合同,我心里竟然轻松了不少。
我回到家,平静地对张志远说:“志远,我把房子卖了。”
他一听,脸色变了:“你说啥?卖了?你卖房跟我商量了吗?”
我冷笑:“房子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跟你商量?”
他猛地站起来:“姐,我们一家三口住哪儿啊?你把房卖了,那我们是不是得去睡大街?”
我看着他,语气冰冷:“你不是一直说这房只是暂住吗?现在该走了。”
他情绪崩溃了,吼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好歹是亲戚,住几年怎么了?你这是卸磨杀驴!”
我没再搭理他,收拾好自己的一点东西,搬到了我早就租好的小公寓。新房东是个退休教师,房子虽小但温馨。我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平静生活。
张志远后来还来找过我几次,甚至带着孩子哭着求我:“姐,求你让我们再住几个月,孩子马上中考了。”
我犹豫了一下,但终究摇了摇头。
“你早该想好孩子的未来,而不是把希望全寄托在别人身上。”
他说不出话来,只是低着头站在门口。
我轻轻关上了门。
03那套房子最终还是搬空了,张志远一家搬走了,我也没再追问他们去了哪里。
但我知道,从我下定决心卖房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重新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有时候,亲情是最沉重的负担。
不是我无情,而是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善良,不该是毫无底线的牺牲。
我依旧会帮亲戚,但不会再让他们蹭我余生的温度。
窗外阳光很好,新生活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