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故事:白马将军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5-01-08 18:41:11

公孙瓒(?—199),字伯珪,辽西令支(今河北迁安)人,家族中连续好几代都做过太守级高官。像这样显赫的家庭背景,子弟们一般都通过父辈的关系,戴上孝廉、茂才之类的名头,从此便可以踏上仕途。

由于公孙瓒的母亲出身卑贱,在妻妾中没有地位,他本人也不被父兄看在眼里。面对极为稀缺的孝廉、茂才名额,家里从来都没有给他机会。

可他毕竟是公孙家族的人,不给一点出路也说不过去。于是家里跟辽西太守打了个招呼,让他在太守府谋了个掌管文书的小差事。

工作虽说很枯燥,却使公孙瓒的办事能力得以展现。公孙瓒在汇报工作的时候,往往连稿子也不用带,有条不紊地一一道来,没有一件遗忘的。

太守不禁暗暗称奇,再加上公孙瓒长相俊美,声若洪钟,是个气质极佳的男子,这样的人才实在难得,太守就把自己的女儿嫁于他为妻。

有了美满的家庭,公孙瓒并不自满,他觉得不能让别人说自己徒有其表,应该多读点儿书才是。

当时涿郡大儒卢植正在嵩山附近收徒讲学,公孙瓒久慕其名,便奔赴河南,拜于他的门下,稍稍学了一些儒家经典。在这里,公孙瓒和后来的一代枭雄刘备成了同窗。

回到辽西后,新任太守刘基安排他做上计吏,这个职务在郡中比较有地位,其职责是代表郡守到京都洛阳,向朝廷上奏本郡的户口、赋税等,与中央接触得多,太守就会更加高看,升迁的机会也大。

不巧的是,还没有等到提拔的时候,太守被人参奏,朝廷把太守关进囚车,逮到洛阳治罪。公孙瓒不忍心眼看着太守独自受难,打算陪伴太守前往洛阳。

但汉朝法律规定,长官有案在身的话,手下的官吏不许接近。责太守私人生活的小卒而已,跟家奴差不多,并非正式官吏,这才允许一同上路。

辽西到洛阳是何等遥远,但公孙瓒殷勤周到,不但太守的饮食起居由他照应,甚至连囚车也是他一路驱赶的。

到洛阳后,公孙瓒仍不愿返回,得不到太守平安的讯息,他悬着的心是不会落下的。

经过朝廷一番审理,太守被判流放日南(今越南)。公孙瓒置办了酒肉,他不是为太守饯行,而是来到了洛阳城北的邙山上,面向遥远的故乡,祭祀祖先。

公孙瓒举杯说:“以前为人子,今日是人臣,太守刘君要去日南,不孝子与他有君臣之义,自当与刘君同行。日南瘴气多,我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今天特与列祖列宗告别!”说话间,禁不住潸然泪下。

目睹此情此景的人,无不唉声叹气,既为公孙瓒的命运担忧,同时也由衷地钦佩他的义气。

不过,这次还算幸运,或许是因为公孙瓒忠义感天地,在前往流放地途中,朝廷下达了赦令,公孙瓒得以全身而还。

回到辽西后,公孙瓒被举为孝廉,又做了辽东属国长史。所谓属国,是边地少数民族归降后,政府专门在接近边塞的地方为他们安排的居住区域,这里设置的官职主要是为了加强对边疆的统治。

公孙瓒做了属国长史,也就意味着自此开始了戎马倥偬的军旅生涯,一次次的凶险接踵而来。

有一回,他率领数十个骑兵巡逻边境,突然遇到几百个鲜卑骑兵。

公孙瓒心知寡不敌众,退到废弃的亭障当中,但转念一想,又感到死守不是办法,对手下人说:“我们如果不决一死战,恐怕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

他身先士卒,手持双刃长矛,径直冲向敌阵,众士兵紧随其后。

经过一番激战,杀伤鲜卑数十人。公孙瓒虽然也损失一半的兵力,但士气依然不减,最终得以突出重围,幸免于难。

自此以后,鲜卑人知道边境有个勇猛的公孙瓒,再也不敢轻易冒犯了。因为公孙瓒爱骑白马,人们都叫他白马长史(后来称他为“白马将军”)。

中平元年,边章、韩遂叛乱,朝廷从幽州征发三千精锐骑兵跟随太尉张温讨伐叛军。中山相张纯毛遂自荐请求担任骑兵首领,但张温却把这个位置给了公孙瓒。

张纯很生气,他勾结泰山郡太守张举、辽西乌桓部落首领丘力居等叛乱,攻占了右北平郡(今河北丰润东南)。

张举自称天子,张纯与他沆瀣一气,自封“弥天将军、安定王”,一时间势力强盛,兵众多达十余万。公孙瓒奉命讨贼,多有功劳,朝廷拜他为骑都尉,希望他再接再厉。

当时,胡人丘力居也参与了张纯之乱,公孙瓒在石门(今辽宁朝阳附近)大败这支叛军,将被掳掠的人口全部夺了回来,并乘胜追击。

谁料想,因为没有后续部队跟进,孤军深入的公孙瓒反被丘力居围困在辽西的一座城池中。

这次围城长达二百多天,粮食吃光了,公孙瓒见将士们已达到饥饿的极限,如果出城决战,必败无疑。而困守下去就是等死,再不允许各自想活路,那就只有人吃人的份了。

他召集部众诀别,祝福士兵们分散逃出城去。

那时正是隆冬季节,白雪满山,地形难辨,逃亡的士兵慌不择路,有一半以上都是坠落深坑摔死了。而叛军那边因为久攻不下,士气疲惫,粮草供应也出现了困难,就没有穷追城内出来的逃亡之人。

坚守二百多日而不投降,朝廷十分欣赏,拜公孙瓒降虏校尉,并加封都亭侯,同时保留他的属国长史一职。

这时的公孙瓒加官晋爵,真是春风得意。为了树立与众不同的威仪,他从麾下挑选数十名神射手,每人配备一匹白马,分成左右两翼,命名为“白马义从”。

每当鼓角声起,公孙瓒便精神抖擞,杀气腾腾,跨上自己的白马,率领“白马义从”做前锋,而大军随后跟进。

乌桓人且战且退,汉军一路追击,有时甚至天都黑了,公孙瓒仍不肯罢休,命令士兵们点起火把,借着火光继续追赶。

边塞的夜晚空旷寂寥,而公孙瓒又是个大嗓门,所到之处,只要一声厉喝,乌桓人就知道是他,纷纷退避三舍,无人敢挡。

就在丘力居围困公孙瓒那一年,朝廷为平定张纯之乱,任命刘虞为幽州牧。

刘虞(?—193年),字伯安,东海郯(今山东郯城)人。是汉王朝的宗室成员,到任后实施分化瓦解的策略,对张纯等叛军首领,设下重金悬赏,对乌桓等协从人员则代表朝廷加以赦免。

以他的地位和身份,说话自然是有分量的,也能够为人所相信。于是叛军力量日渐削弱,张纯、张举见势不妙,向塞外逃去,后来被自己的手下杀死。

这样,刘虞稳稳地当上了幽州的一把手,突出重围的公孙瓒需要接受他的领导。但在共事的时候,二人出现了矛盾。

刘虞作为地方首脑,需要考虑方方面面的事务,保民安边是最主要的目的,打仗只是手段而已。公孙瓒就不同了,他的本职工作就是领兵打仗,打胜仗才有升迁的可能。

而要取胜必须有强大的兵力做资本,因此公孙瓒在与乌桓作战的过程中,一有机会就扩充自己的部队。武夫往往比较横暴,有时候免不了会扰民,但公孙瓒为了笼络部下,竟不顾原则地纵容手下。

打仗本为保民,现在反倒成了扰民的一大祸害。刘虞对此非常不满,要求公孙瓒严格约束部下,可公孙瓒哪里肯听,就指望这些人给他卖命呢!

可能因为是幽州本地人吧,公孙瓒几乎把幽州兵当作了自己的私产,不允许任何人调动。公元191年的某一天,刘虞派遣数千幽州骑兵南下,说是为了迎接皇帝,实际上并非如此简单。

原来,汉献帝受董卓逼迫迁都长安后,刘虞的儿子刘和在皇帝身边供职。献帝想重回洛阳,就悄悄地让刘和取道南阳,前往幽州,请刘虞出兵接应。

但刘和在路上被袁术截了下来,袁术派人联络刘虞,建议幽州直接派兵前来,让刘和指挥,然后袁刘联合向西挺进。

儿子在袁术手上,刘虞岂敢不答应,可公孙瓒不乐意,他很清楚,袁术诡计多端,这些骑兵一旦到了南方,那就成了袁术的囊中之物。他百般劝阻,刘虞执意不从。

公孙瓒恼羞成怒,心想你不是要救儿子吗?我偏要让你鸡飞蛋打。他与袁术私通音信,劝袁术将刘和逮起来,数千骑兵就不姓刘而改姓袁了。

公孙瓒原不赞成派兵南下,他担心袁术知道后会怨恨自己,还派堂弟公孙越带着一千多骑兵去支持袁术。

公孙瓒让堂弟跟着袁术,这给堂弟带来不小的麻烦。袁氏兄弟不和睦,袁绍趁袁术讨伐董卓的时候,派兵把袁术的地盘占了。袁术让公孙越反击袁绍,很不幸,公孙越中箭身亡。

噩耗传来,公孙瓒咬牙切齿,决心与袁绍势不两立,必报杀弟之仇,只是因为力量不够,暂且按兵不动。

恰好在191年冬天,青州、徐州的三十多万黄巾军入寇渤海郡,公孙瓒以两万的兵力迎击,前后斩首数以万计,车辆辎重也得了好几万,另外还俘虏七万多黄巾军。

此战令公孙瓒威名大震,实力剧增,袁绍管辖的冀州也有不少地方望风归附。朝廷奖励战功,升他做奋武将军,晋爵为蓟侯。

但这个时候的公孙瓒已经没有报效朝廷的心思,心理盘算的就是凭借战胜余威,向袁绍开战。

界桥之战后,公孙瓒溃不成军。此后,公孙瓒与袁绍陆续又发生了多次战斗,但他输多赢少,又有刘虞在后掣肘,不得已只好退回幽州。

刘虞极不赞成公孙瓒穷兵黩武的做法,一来对百姓伤害太大,二来假如公孙瓒得胜,自己身为幽州牧,恐怕再也难以管束他。

因此,每当公孙瓒要与袁绍相攻的时候,刘虞都不允许。虽然最后往往挡不住,但刘虞也不能让武夫们太得意,他不再按时拨付粮饷,这让公孙瓒很被动。

为了支撑军事行动,公孙瓒纵兵抢掠,甚至一次次地把刘虞赏赐胡人的东西也在半道上给夺了。

时间久了,俩人的矛盾逐渐公开化,刘虞参奏公孙瓒不听号令,名为官兵,却行强盗之实,公孙瓒告刘虞故意克扣他们的粮饷。互参的奏章一道接一道,朝廷也管不上,任由两人的积怨持续发酵。

公孙瓒再也不愿见到刘虞,他担心自己若去相见,很可能就有杀身之祸。而刘虞多次召见,却望不到人影,一把手的尊严扫地已尽。交流困难,彼此猜忌,他们的关系终于发展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刘虞想讨伐公孙瓒,征求亲信魏攸的意见,魏攸告诉他:刘公想成大事,没有帮手怎行?公孙瓒是个难得的人才,虽有些小毛病,大人也别太往心里去。经此劝说,刘虞暂时打消了念头。

熬到193年冬季,他再也压抑不住满腔怒火,决意攻打公孙瓒。

临起兵前,下属程绪建议不要发兵,只要驻兵待命就行了,公孙瓒如果听闻大人有进攻他的意思,肯定会来谢罪的,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也。

刘虞认为对已经做出的决定说三道四,就是动摇军心,下令处死程绪。他嘱咐士兵:“本次行军不许伤害无关人员,只求杀掉那个该死的伯珪!”

当时刘虞手下有个公孙纪,公孙瓒念他与自己同姓,往日待他不薄。此刻眼见刘虞起兵,他连夜通风报信给公孙瓒。但公孙瓒的大部人马此刻不在城内,情急之下,他赶紧命人凿开东城墙,以备危急时刻出逃。

刘虞大军到来后,公孙瓒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原来是多余的,因为刘虞一向崇尚以德服人,他的士兵看见房屋也不舍得焚烧。就这样缩手缩脚地攻击了一阵,刘虞迟迟没有取得突破。

而公孙瓒则抓住时机,挑选了数百精兵,先是趁风纵火,使对方阵脚大乱,接着又展开突击,将刘虞的部队冲击得七零八落。

吃了败仗的刘虞奔入居庸县,公孙瓒尾随而来,经过三天猛攻,居庸城最终陷落,刘虞和他的妻儿悉数被擒。

公孙瓒本想立刻杀掉他们,但刘虞毕竟是朝廷命官,况且又是他的上司,杀之非但没有充分的理由,恐怕还会落下以下犯上的恶名。

出于这样的顾虑,公孙瓒暂且不杀刘虞,但剥夺了他的实权,只让他做傀儡,在往来的公文上签字。

没过几天,汉献帝的使者段训到达幽州。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给刘虞加封,并授权他总管六个州的事务,同时还要任命公孙瓒为前将军,改封为易侯,统辖幽、并、青、冀四州。

公孙瓒当然欢喜,但他又担心刘虞若活着离开冀州,必然不会放过自己。为今之计,不如趁使者到来的机会,假朝廷之名处死刘虞。

他告诉段训,刘虞曾经跟袁绍共谋称帝,像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人人得而诛之!实际上,袁绍的确曾经联合一些地方大员劝说刘虞称帝,但当时被刘虞断然拒绝了。

段训大概是不清楚其中的原委,再说公孙瓒目前身为幽州的实际掌控者,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只得同意将刘虞处死。

公孙瓒夺得幽州后,安插自己人掌管各个郡县,还把大本营迁到易县,大兴土木,筑起的高楼多达数十座。

渔阳大姓鲜于辅原是刘虞部下,刘虞死后,他决心给主君复仇。而乌桓人感刘虞恩德,也不服公孙瓒。这两股力量联合在一起,准备南下迎接刘虞的儿子,共讨公孙瓒。

当时,刘虞之子刘和已从袁术那里逃出,投奔了袁绍,得知父亲被公孙瓒杀害,内心悲痛万分。

公孙瓒已是众矢之的,袁绍自然窃喜不已,他做了个顺水人情,派部下领兵与鲜于辅、乌桓人合击公孙瓒。

公元195年,公孙瓒遭遇一次大失败,损失了两万人。他不敢再战,回到易县大兴屯田,靠着充足的粮草储备,与联军僵持了一年多。

而袁绍的部队因为缺粮,不得不匆忙撤退。公孙瓒出城追击,夺取了全部辎重。联军一散,公孙瓒暂时转危为安。

后来,幽州地区旱灾蝗灾接连不断,民间不断发生人吃人的惨剧。公孙瓒为了保住军事实力,迟迟不肯开仓放粮。百姓求生无门,纷纷揭竿而起,杀死了公孙瓒任命的地方官,并加入鲜于辅、刘和的部队。

公孙瓒闻听官员一个个被杀,很担心自己的安全。他搬到一个高台上居住,将闲杂人等一概赶出去,并规定7岁以上的男人不许靠近,只让妻妾陪伴左右。

至于公事,若是有公文到来,就用绳子从台下拉上来。要是自己有话要说,那也不要紧,他已专门让女人练习过大嗓门,传达口令的时候,几百步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公孙瓒逐渐成为孤家寡人,将领们不再为他尽心竭力。公元198年,袁绍大军来攻,公孙瓒让儿子公孙续去找黑山军,希望黑山军能来支援,而他自己则打算带领骑兵绕道截断袁绍退路。

公孙续没有让他失望,黑山军首领张燕带了十万兵力,分三路来救公孙瓒。

部队还在路上,可公孙瓒已丧失耐心。他派人送信给儿子,要儿子先带五千骑兵到城北的低洼地带埋伏,夜晚举火为号,为父一见信号,就杀出城去。

不料,送信人在路上被袁绍逮住,袁绍决定将计就计。由于公孙续压根没接到信,因此就没有以最快的速度如期赶到。到了约定的日子,袁绍派自己人在城外举火。

公孙瓒以为救兵已经部署妥当,开城出战。袁绍早已布下重兵埋伏,公孙瓒大败而归。

他料想这次难逃一死,竟丧心病狂地下令将自己的姐妹妻儿全部绞杀,然后引火自焚。袁绍的士兵看见高台起火,为了抢功,蜂拥而上,公孙瓒就这样死于乱兵的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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