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新事件 ■素材:陈光明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陈光明,是江西省上饶市芦江镇双河村人。要说起我和杨小芳的故事,那还得从1979年说起。
那一年,我19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我们双河村,我是出了名的能干小伙,不仅会种地,还会修理农机具。那时候,村里但凡有个拖拉机坏了,都爱叫我去帮忙瞧瞧。虽说修不好的时候也有,但大伙儿都说我心灵手巧,以后准能有出息。
记得那是春耕时节,天气刚刚转暖,田野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我正蹲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帮杨叔修他那台老掉牙的手扶式拖拉机。那拖拉机都用了快十年了,经常出毛病,但杨叔舍不得换,总说这台机器跟自己有感情。
就在我满头大汗地摆弄机器的时候,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陈光明,喝水不?”
抬头一看,是杨叔的女儿小芳,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缸子。阳光穿过榕树的枝叶,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确良衬衫,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裤子,整个人清清爽爽的。
要说这杨小芳啊,那可是我们双河村有名的村花。她比我小一岁,在村里上完初中后就去了镇上供销社工作。平日里,大伙儮见了她都夸她模样俊,性格也好,笑起来更是甜得能掐出水来。
我忙接过水杯,心里还在想着机器的毛病,也没顾上擦手,不小心把杯子外面都蹭上了机油。小芳也不嫌弃,就站在一旁看我修理。
“你这手艺真好。”她突然说道。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她,发现她正认真地盯着我的手。阳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夏夜里的星星。
“还行吧,就是会修修这些。”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手上的机油蹭到了脸上,把小芳逗得笑出了声。
“你啊,整天跟这些机器打交道,也不知道注意点。”她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是那种大红色的,还绣着几朵小花。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但看看自己满是机油的手,又缩了回来。小芳却不管这些,径直给我擦起脸来。她离我很近,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那种很普通的味道,却让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就这样,我们有了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后来每次想起这个场景,我都觉得那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刻之一。那时候的我们,都还那么年轻,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从那以后,我经常能在村里碰到小芳。有时候是在去供销社的路上,有时候是在田间地头。每次见面,她都会跟我打招呼,笑得那么甜。我这个人平时不爱说话,但不知怎的,每次看到她笑,我的嘴角也会不自觉地上扬。
那个年代的农村,年轻人谈恋爱都是偷偷摸摸的。我和小芳的感情,也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慢慢滋长。起先是在田间地头偶遇时的几句寒暄,后来变成了有意无意的等待。我知道她每天下班回来的时间,就总会找些借口在村口的小路上转悠。
记得有一次,我特意等到天快黑了,在村口的小桥边等她。那天刚下过雨,空气里还带着泥土的芬芳。我远远地看见她骑着自行车回来,车后座上还放着个竹篮子,想必是去供销社买了些东西。
“小芳!”我喊了一声,吓得她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她勾着脚支住车子,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
我装作不经意地说:“我。。。我刚修完拖拉机回来。”
“哦?”她眨眨眼,“可是这条路不是去修拖拉机的路呀。”
我被她一句话问得脸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看我这样子,“扑哧”一声笑了:“行啦,帮我把东西拿回去吧。”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短暂的相处时光。回家的路不长,可是我们走得很慢很慢。我推着她的自行车,她在一旁轻快地走着,时不时和我说说供销社里的趣事。
慢慢地,这样的相遇变得越来越频繁。我们会在小河边坐着,看太阳一点点落下去,听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有时候,我会给她讲我修理机器的事,她也会说说镇上的见闻。
那时候,露天电影是村里最热闹的事。每次放电影,我都会提前去占个好位置。小芳来了,就会“恰好”坐在我旁边。黑暗中,我们的手有时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那种悸动的感觉,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清晰。
1979年的夏天格外漫长。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我鼓起勇气向小芳表白了。那天,我们坐在村口的小河边,周围只有蛐蛐的叫声。
“小芳,”我深吸一口气,“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玩着手里的草茎。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怕她摇头。
过了好久,她才轻轻地说:“我爹说了,要我嫁到城里去。”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是啊,杨叔是村里的拖拉机手,家境比我家好多了。他肯定希望女儿能嫁个城里人,过上更好的日子。我家只有几亩薄田,虽说会修些农机,但在杨叔眼里,大概还是不够格的。
“我。。。我会努力的。”我结结巴巴地说,“我准备去考技校,学修理。等我学成了,一定能在城里找到工作。”
小芳抬起头,月光下,我看见她眼里闪着泪光:“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握住她的手,“你愿意等我吗?”
她点点头,扑进我的怀里。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是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杨叔很快发现了我们的事,他大发雷霆,说什么也不同意。他明确告诉小芳,已经给她相中了一个城里的对象,是县城百货公司的会计。
我和小芳都急了。那段时间,我们见面的机会更少了,但每次见面都更珍惜。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们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私奔。
其实在那之前,我就偷偷去镇上买了结婚证。虽然还没有登记,但那两本红色的小本本,就是我们最大的底气。小芳把它贴身收着,说是要等我们领了证就补上钢印。
那天晚上,我们约定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见面。我借了表哥的自行车,心想骑上它,我们就能去镇上,去县城,去更远的地方。月亮藏在云层后面,连个人影都看不清楚。
我在老槐树下等了好久,心里直打鼓,生怕小芳临时变卦。终于,我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
“光明!”小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我赶紧迎上去,接过她的包袱。她随身只带了一个小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和那本还没盖章的结婚证。
“走吧。”我扶着她坐上后座,使劲蹬着脚踏板。
那天晚上的月亮真的很暗,我们骑着自行车,沿着乡间小路一路向北。小芳紧紧搂着我的腰,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
“别怕,有我在。”我一边骑车一边安慰她。
我们走了整整三天。白天找个偏僻的地方躲着,晚上赶路。口袋里带的钱不多,只够买些馒头充饥。到了第三天晚上,我们已经到了邻县。我想着,再走一天,就能到大城市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那天晚上,我们在一个小镇上借宿,被人认出来报了信。第二天一大早,杨叔就带着人找来了。
那场面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杨叔二话不说,抄起门口的扁担就朝我打来。小芳挡在我前面,被一把推开。我的左腿被打断了,直到现在走路还有点跛。
最让我心痛的是,杨叔把小芳随身带着的那本结婚证撕得粉碎,撒在地上。小芳哭得撕心裂肺,想去捡,却被她爹拽着头发拖走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小芳。后来听说,她被送到南方一个远房亲戚家,再也没回来过。我的腿养了大半年才能下地,这期间,我把那些撕碎的结婚证一片片捡起来,小心翼翼地用浆糊粘好,一直贴身收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没有放弃学习修理技术,在镇上开了个小店。生意还算可以,能养活自己。村里人都说我傻,让我赶紧找个媳妇成家。可我就是放不下小芳,总觉得她还会回来。
转眼就到了2004年。那天,店里来了个女人,说是带孩子来修电视机。我一抬头,差点没认出来:是小芳!
她比以前胖了些,但眼睛还是那么明亮。二十五年过去了,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可是那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1979年的夏天。
“你。。。你怎么在这儿?”她也愣住了。
我指了指店铺的招牌:“我一直在这儿。”
她的眼圈红了:“这些年,我一直没结婚。那个跟着我的孩子,是我领养的。”
我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那本粘得皱巴巴的结婚证。二十五年了,我一直带着它,就像带着我们的誓言。
“嫁给我。”我说。
小芳扑进我怀里,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襟。那一刻,仿佛时光倒流,我们还是站在村口榕树下的少年少女。
原来,这些年杨叔一直后悔当年的决定。在临终前,他告诉了小芳实情:其实那个城里的会计早就另娶他人,根本就没想过要娶小芳。这个真相让杨叔抱憾终生。
现在,我和小芳就住在镇上。日子过得平淡但幸福。有时候想想,那些年的等待,那些年的思念,究竟值不值得?
每当这时,我就会摸摸口袋里那本皱巴巴的结婚证。那些发黄的纸页上,印着我们年轻时的模样,见证着我们的誓言。
日子还在继续,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但我知道,这一次,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