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十二月十二号,再次惠州西湖徒步。
这次夜徒西湖。傍晚不到六点,就到了惠州桥东东江沙公园。天还没大黑,先逛附近的东坡祠再说。景区免费观光,位于小小山头白鹤峰上。一路逛下来,三步一亭,五步一楼,全是仿宋古建筑,如德有邻堂、娱江亭、朱池、墨沼、翟夫子舍、林婆酒家等等,还有不少雕塑碑刻和古井,每一处都有介绍。没想到的是,此处竟然是国内可以明确考证的苏东坡亲自筹建的故居所在地,以作终老之所。后苏东坡再贬海南,又过若干年,白鹤峰苏东坡故居成为东坡祠。自宋元符三年立祠至清宣统二年共810年间,当地对白鹤峰东坡祠的重建修葺、扩增配套不少于34次。古时惠州府和归善县的重要官员到任后必须拜谒东坡祠。可见,苏东坡在世人的心中敬仰之高。但不得不说,苏东坡带给惠州的影响,无与伦比。抗战时期,东坡祠被炮火摧毁。此后,东坡祠遗址先后成为约瑟医院、白云医院和惠州卫生学校所在地。
苏东坡大半辈子在长江两岸和江淮之间生活,肯定不习惯岭南的气候和饮食,但为什么要在惠州建房“以作终老之所”?我们在此梳理一下他在惠州一些点滴,也许能看出端倪。
公元1083年,宋元丰六年,苏轼的挚友、因受“乌台诗案”牵连而贬谪岭南的王巩,终得北归,与苏轼相会,命侍妾柔奴为苏轼唱歌劝酒。苏轼问及岭南之艰苦,柔奴答:“此心安处,便是吾乡。”苏轼大为感动,作词《定风波》以赞。其中一句“此心安处是吾乡”,既一语成谶,又是对朋友的侍妾大加赞赏,也许对他自己还有共鸣,毕竟同在不断贬谪。
十一年后,苏东坡也贬谪到惠州。他携幼子苏过、侍妾王朝云赴惠州,越大庾岭,舟行至清远县,遇见一名顾姓秀才。秀才向他介绍惠州风物之美。很显然,贬到惠州,苏东坡一开始是不安的,毕竟惠州当时还是令闻者生畏的“瘴疠之乡”。与顾秀才一番相谈,苏东坡喜而赋诗,说“此邦宜住玉堂仙”。他开始向往惠州的桂花和荔枝,也迫不及待地“便向罗浮觅稚川”。 稚川是在罗浮山修和道葛洪,既然葛洪能在惠州隐居多年,我苏东坡怕啥呢?
苏轼对葛洪和罗浮山仰慕已久,发出了“东坡之师抱朴老”之慨,自然山水的喜好,催促他一探罗浮山究意。因此,还没到惠州城,苏东坡就有了两天一夜罗浮山之游。虽然时间仓促,但他作了多篇诗文,盛赞罗浮山“山不甚高,而夜见日,此可异也”。
苏东坡是在当年的寒冬岭南之行的。与中原不同的是,在寒冷的冬天居然有阳春三月之感,可见初到岭南的他对惠州的第一印象颇为不错。后来,便有了“岭南万户皆春色,会有幽人客寓公”、“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等诗句。在苏东坡看来,惠州虽地处岭南,却风景独好,生机一片。那些诗词文章,就是对惠州和岭南最好的宣传和广告。
寓惠期间的苏东坡,不但游山赋诗饮酒以自娱,而且兴学、济人、利物,随所寓而行之,这可以说是惠州人民千百年永久记得他的最大原因。比如东新桥和西新桥以及苏堤,虽不是当年苏东坡主持修桥兴水利的原模样,但地址大致不变。其实,当时的一个贬官并不能给家人带来好的生活,而苏东坡却想尽一切办法帮惠州人民解决水患,一般人哪做得到!
离开东坡祠,沿着东江堤岸向前散步,前面就是惠州网红打卡点水东街和合江楼。合江楼前几年逛过,因今晚的计划是夜徒西湖,所以顺便逛逛水东街。远远望见灯火辉煌的合江楼,突然想到,苏东坡在惠州期间并不长,也就两年零八个月而已。其间,他就住在合江楼和嘉祐寺。苏东坡大半生宦海沉浮、颠沛流离,不断迁徙、备受折腾,到惠后年过六十的他便有了建终老之所的念头。由于人在惠州,再加上惠州的风景如同杭州,于是选择了白鹤峰。
可惜的是,迁新居两个月之后,苏东坡再贬谪到海南,达四年之久。
在此期间,苏东坡的家人一直住在惠州新居中,等着他北返。
过东新桥、中山东路、中山西路,前面就是苏堤了。这条路线正是苏东坡当年出惠州城到郊外的西湖和孤山踏青赋诗的路线。站在苏堤西新桥上,对面山上就是有名的泗洲塔。
苏堤上凉风阵阵,游人匆匆,又想起了苏东坡的那句话:此心安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