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谁人不痴迷,从小就喜欢看武侠影视的人来说,‘江湖’这个词再熟悉不过了,里面充满了善恶、情仇、义气、气节等,每一位江湖中的英雄都有响当当的名字和绰号。一些名字在自己心中永不能忘却,甚至有些都视为自己偶像,仰慕虚拟中的人物。无数的精彩情节,让人观之感动。例如:后会有期;他日江湖再见,定要把酒言欢;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等。
《卧虎藏龙》应该是我10几岁上映的片子,转眼已30几岁了,现在回看,还是那么美轮美奂、真挚动人,真的不能不让人佩服。前前后后影片看过3次以上。每次看都有每次的感动和兴奋。能拿到奥斯卡奖真的是名至所归。
之前我只是觉得李慕白、俞秀莲、玉娇龙、罗小虎等这些只是一些江湖侠客,江湖英雄而已。而今看来却不以为然,现今发现他们每位人的名字都隐含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无奈挣扎和心酸苦闷。《卧虎藏龙》给我的感觉,看了后非常压抑,李安导演好像就是隐藏了一个压抑的情欲世界。江湖在外,情欲在内。
李慕白和俞秀莲两人互有好感,两人都心知肚明,但都不直面表达,把情愫隐藏在内心深处。俞秀莲曾跟孟思昭有婚约,孟思昭跟李慕白是好兄弟,孟思昭是位把兄弟放在第一位的汉子,为了救李慕白丢掉了自己的生命。俞秀莲和李慕白虽都互相爱着,但谁都不敢越雷池半步。在俞秀莲心里坚持一纸婚约。在李慕白心里,有种兄弟妻不可欺的扭曲心态。他们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武艺超群,却碍于脸面和道德的约束,都困在了世俗的泥缸里,无法自拔。外表都显得像世外高人似的,其实各自内心的冲突只有自己知道。因此俞秀莲对玉娇龙说:“你说得自由自在,我也曾渴望过,但从来都没有尝试过。”
两人爱得小心翼翼,互相都拐弯抹角地试探,互相猜测对方的心意。李慕白闭关修炼中遇到困难,认为:‘心中有放不下的事情’。他去京城寻俞秀莲,本以为双方都“心知肚明”,却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话到口边又咽下去,最终把互相的敏锐和耐性消磨掉了,变成了唇枪舌战。
在竹林茶社中,两人的谈话让我印象深刻,李慕白握着吕秀莲的手对她说:“那些练刀练出来的老茧,每一次我看到了都不敢触摸。当你把手紧紧握起来的时候,里面什么也没有了;但把手松开时,你却拥有了一切。”从李慕白的话语间,可以看出他的恐惧,当他认为松握都徒然的时候,在放下和执着中不断选择,他的左右摇摆根本无法让两人的感情继续下去。
玉娇龙和罗小虎的爱与之却恰恰相反,有了生理的需要才产生了爱,他们的爱像烈火干菜一样,如漆似胶。
玉娇龙不同于俞秀莲,她把自己所有的欲望,表露的淋漓尽致。她生在官宦世家却仰慕武侠世界的英雄儿女,她羡慕俞秀莲的侠女身份,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跑马江湖。在大漠中与强盗罗小虎由恨生爱,最后爱得轰轰烈烈。明知阿妈派人四处找她,他却不愿归家。最后在罗小虎的引导和感化下,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罗小虎承诺她以后一定痛改前非,承诺做出一番事业来,明媒正娶地把玉娇龙搞到手。过了很长时间他还是没做到,一直干老本行。他对罗小虎失去了兴趣,慢慢对他也没了太多情感。
玉娇龙其实是位心机很重的人,隐藏很深。她明明知道碧眼狐狸老妖婆是个大坏蛋,但她还是要包庇她,还拜她为师母,让碧眼狐狸教她武功,她期满着不识字的师傅,偷偷记下武功秘诀,几十年如一日的偷练,直致超过碧眼狐狸。她认俞秀莲为姐姐,俞秀莲真的把她当妹妹看待,明知是她偷的剑,还为她一路隐瞒,护着她和家人。本以为偷剑和逃婚都是小孩子心性,倘若真的见到险恶的江湖后,她会回头。但俞秀莲的算盘打错了,玉娇龙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得多。在小酒馆跟群雄打斗后,还一战成名,她仿佛实现了自己的江湖梦,她根本不想再回头了。
听到李慕白把罗小虎安排到武当山上后,玉娇龙反而不感激,却变本加厉。咬定牙认为他们都是一伙的,合起伙来欺骗她,给她下套。也因此跟俞秀莲翻脸,还放狠话说:“什么姐妹朋友,全是假的,只不过我怀疑,做我的敌人你到底能撑多久!”她自私傲慢的一面完全表露出来,对李慕白连讽刺代辱骂,不依不饶地说:“你们这些老江湖,虚伪无耻,根本见不到本心!”当一个人见得勾心斗角,谎话连篇的事情多了以后,她根本找不到自己纯真善良的本心了,青春正艳的玉娇龙年轻的脸庞下却有一颗四五十岁人的心。比心机婊还要表。
玉娇龙像一朵美丽的罂粟花,吃了既让人上瘾,接触多了会让人痛不欲生,直至烟消云散。在她眼中所有人都是瘾君子,都是伪君子。她永远看不到单纯和善良。李慕白在别人眼中是一袭青衫,风度儒雅的侠客形象,在她眼中却一文不值,恍如尘埃。由于碧眼狐狸和江南鹤之间的关系,他认为李慕白接近她,收她为徒,都是幌子。目的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接近她。
玉娇龙没有看错李慕白,用伪君子来说不为过,现在的纯渣男一枚。脚踏两只船,放不下俞秀莲,又喜欢玉娇龙,不敢表白一直隐藏。当玉娇龙意识到李慕白对她的感情时,在窑洞中她质问:“你要剑还是要我?”李慕白无言以对,他游离在道德和情感的边缘,无从选择。面对玉娇龙,江湖与庙堂,长幼秩序,每一样都有千斤的力量压着他,让他无暇喘息,没办法老牛吃嫩草。俞秀莲警告过李慕白说:“玉娇龙不是我们这种人”,李慕白榆木疙瘩,貌似没听明白。
为了保护玉娇龙的安全,李慕白最后中了碧眼狐狸的毒针,最后还是没抢救过来,剧毒发作而亡。他只有死才是归宿,他对俞秀莲和玉娇龙的又隐又现的感情,怎么都会让他左右为难,无从选择。在临终时他向俞秀莲表白了,我相信是发自真心,最终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
老话说:“红颜薄命,极度的美最终会香消玉损。”看惯了大起大落,聚散离别,玉娇龙的内心变得越来越成熟,最终也就看透了生死。在武当山纵深跳下的那一刻,是最美的展现,也是最后的绽放,看着玉娇龙飞身跳崖的罗小虎,没有阻止,也无悲痛。他明白自己已不在玉娇龙心里,随着时间早已剔除,玉娇龙的心已经飘向了别处,进入了另一个境界。
慢慢的终于明白,《卧虎藏龙》中的青冥宝剑,只是个媒介,是个引子,是催化剂。导演李安以此去解构江湖,描述人心。除了外在的快意恩仇、自由自在外。剩下的是:贪婪、欲望、执念、虚伪、自私、仇恨、权利、妒忌、欺骗等。而这些也构成了我们现实的社会,与其在说江湖,其实是现实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