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6点，宋露踩着傍晚的余光回了家。

她沉默地低着头，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门把手上一个明显的指纹印让她推门的手一顿，她不动声色，什么都没说，只当没看到，进了门又轻轻关上。

房间简单得一目了然，一张小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一切好像和早上出门前别无二致，但她来到衣柜前，柜门夹住的那根头发不见了。

她翻看自己的衣物，从前穿旧的贴身衣物被叠放在角落，如今却不见踪影。

一股强烈的恶心涌上心头，宋露咬牙，忍不住绷紧神经。

她从来都很注重自己的隐私，房门钥匙除了自己就只有她妈那里存了一把，谁能悄无声息地拿到钥匙，还进她的房间偷摸走她的贴身衣物？

答案不言而喻。

晚上睡觉前，宋露把门反锁，又把书桌挪到门边，紧紧顶住门。

黑暗里，门口似乎传来轻微的踱步声，宋露一声不吭，直到门口没了声响，她才松开掐紧的双手，手心黏腻，原来她已经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跟着母亲陈素嫁进徐家近6年，她即将满18岁，少女的身形如含苞荷露，初显美好。

即便宋露把再怎么把自己收拾得灰头土脸，徐坤看她的眼神也带着越来越掩盖不住的暗沉。

宋露清楚地知道，哪怕她说出去，也没有谁会相信她，哪怕是她的亲生母亲。

陈素说不定还会怪她不自重，勾引她人模狗样的丈夫。

在这个拼凑的二婚家庭里，没有谁会在乎她的感受，她的未来，而母亲嘴里没出息的建筑工前夫，唯一爱她的人，早就不在了。

想到憨厚却温暖的爸爸，宋露眼里浸出一点水光，但她眨眨酸涩的眼睛，硬生生把泪意逼回去。

她没有软弱的权利。

“要想个办法。”宋露闭上眼睛，心里默念。

第二日，宋露被同班的男生送回来。从那辆崭新的奥迪上下来的时候，徐颖骑着宋露的二手自行车正要进门，眼里是掩盖不住的震惊和嫉妒。

宋露向身后的人挥手道谢，转头向她走来，她一把抢过自行车，神情冷淡，“下次用我的车，麻烦先说一声，姐姐。”

“姐姐”两个字被咬得略重，带出一股嘲讽的意味。

徐颖一直视宋家母女为入侵者，然而相比于更难对付的大人，比她小的宋露见识了她太多的恶意，像今天一样不打招呼就骑走她的车已经不是第一次。

宋露嘲讽一笑。

如果她回来得晚，也不会有谁记得给她留一份饭。

徐颖已经跟上来，她推了推宋露，把她推得一个踉跄，才嘻嘻笑着道歉：

“对不起嘛，今天我的自行车掉链子，我赶着回来才骑你的啊，再说你的车那么难骑，我还差点崴了脚呢。”

宋露抿了抿唇，没有理这份屈尊降贵般的“歉意”。

徐颖眼里闪过一丝怒火，又很快消失无踪，她笑着打趣道：“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男生是谁啊？”

看宋露不说话，她试探道：“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宋露突然站定，转向她微微一笑，“是啊。”

徐颖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站在原地，看着宋露走进家门的背影，想到刚刚那个透着幸福的笑容，像是被蚂蚁啃咬般浑身痛痒，半晌，露出一个不加掩饰的厌恶神情。

徐家已经飘出饭香，陈素已经在厨房忙碌着一家人的晚餐，看见宋露进来，她只是皱皱眉，便要求她过来帮忙。

她嘴里不住地数落着宋露糟糕的成绩，不讨喜的性格，埋怨她的不贴心。

直到徐颖走进来，她才转换成笑脸，走上前就接过她的书包，嘴里关怀道：“怎么这么晚呢？饭马上就好了，桌上有切好的水果，先吃点垫垫肚子。”

徐颖乖巧应是，两人亲亲热热的，仿佛才是一对亲母女，宋露在厨房听得出神。

无论听过多少次，她还是做不到心无波澜。陈素是她的母亲，却永远对别人的女儿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宋露的父亲是个工地的水泥工，活多工钱少，从宋露有记忆开始，父母的争执谩骂便无休无止。

母亲怨怪父亲的“无能”，常常把“没出息”“窝囊”挂在嘴边，可父亲也不满母亲每日每日的纠缠，总是忍不住呵斥反驳两句，然后再爆发新一轮的家庭战争。

但宋露总是记得争吵后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拂过她脑袋时的温暖，带着不善言辞的安慰和厚重的安全感。

可后来他从还没建好的高楼上失足摔下来，宋露甚至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就被母亲捂着脸拉离了现场。

只记得那天连绵不断的倾盆大雨，冲坏了她手里第一名的成绩单，她再也没有等来父亲承诺的奖励。

宋露恍惚间被带到了徐家。

陈素经人介绍认识了丧偶多年的徐坤。

徐坤年近不惑，却长相儒雅，脾气温和，是上市公司的高管，前途明朗，再结婚也只是为了有个人照顾教导叛逆的女儿，对于带着宋露这个拖油瓶的陈素既不满意也不拒绝。

然而陈素被他的成熟魅力迷了眼，结婚前就把自己的女儿丢在一边，千方百计讨徐颖的欢心，徐坤试探了一年，点了头。

陈素嫁进徐家的那天，宋露隐隐知道，自己在没了父亲后，再次失去了母亲。

晚上的徐家要比白天热闹许多，电视声、陈素的念叨声、徐坤的询问声、徐颖的笑声交杂在一起，俨然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宋露坐在房间里写东西，全当没听到那家子的欢声笑语。旧书桌右上角放着一张月考卷子，满卷面的红触目惊心，陈素一进来看到就皱了眉。

人还没反应过来埋怨已经顺口而出：“又考差了？”

她拿起试卷翻了几下，张张不及格的分数让她糟心不已，她把试卷丢在宋露身上，控制不住地显露出怨怪的神情：

“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同样在一个家里，一个学校，你姐能考得那么好，怎么你就烂泥一样扶不上墙？”

宋露不想知道她的“恨铁不成钢”背后有多少真心实意，她转头看向她，认真道：“徐颖不是我姐，我没有姐姐。”

陈素被她气得一噎，反应过来先看了一下门，见门紧闭，这才松了口气。

宋露被她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刺了一下眼，陈素已经掐了她一把，气恼道：“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非要和我作对气我是吗？！”

腰间传来的尖锐的疼痛让宋露抿唇，顿觉没意思，失了争辩的气力。

陈素嫁进来徐家后，做了典型的家庭主妇，打理家务，照顾丈夫，不仅外人议论这对夫妻的不登对，陈素面对着掌握财政的徐坤也总是心虚气短。

她大概已经忘了，宋露从前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然而每当她考得比徐颖好，徐颖就会闷闷不乐一整天，徐坤只要皱皱眉，陈素就会埋怨她“不懂谦让”。

之后的宋露便看懂了，要想安宁，她就要活得平庸。

宋露有点恍然，随即回神对陈素闷声道：“明天放学后，柳老师要您去办公室一趟。”

“嘭”的一声声响吓了她一跳，陈素面上闪过一霎那的慌乱，很快低下头，把碰倒在地的笔筒收捡好。

宋露看清了陈素神情的不自然，微挑了下眉。

她这半年来由于成绩下滑得厉害，班主任柳学文总是找她的家长谈话，这样近乎丢人现眼的事情，陈素自然不会麻烦徐坤，早已经是轻车熟路，怎么现在却看起来这么心虚呢？

宋露若有所思，却贴心地没有多问，笑语盈盈，只小声安慰着说没事。她低下头做作业，仿佛没发现什么异常，让陈素悄悄松了口气。

陈素不敢再说多余的话，若无其事地吩咐宋露去洗澡，便着急出去了。

宋露放下笔，听话地出了房门。房间门没有关紧，两分钟后徐颖悄悄走进门，一眼锁住了震动不停的手机。

宋露用的一直是徐颖淘汰下来的二手机，她熟练地打开，将自己暗暗偷窥到的密码输入，一打开，微信的聊天页面便弹出来。

徐颖的心砰砰跳得厉害，她想起傍晚时分那惊鸿一瞥，脸颊隐隐发烫，“亲爱的”这个备注却让她嫉妒得咬牙。

宋露的感谢话还在页面上，应该是正要聊天就出去了，徐颖眼眸转了转，模仿着宋露的语气给对方发了条信息。

对方果然没有怀疑，立刻就答应了这一场蓄谋的约会，速度快得让徐颖又酸又涩。

她深吸一口气，快速把记录删除，把东西恢复原位。

宋露回房的时候，房间残留着淡淡的玫瑰香，这是徐颖惯用的护肤品的味道。

她轻轻挑了挑眉，摩挲了两下手机，半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徐家好像突然平静下来，徐坤这段时间常常在公司加班，陈素和徐颖又忙碌得不见人影，全家好像就剩宋露一个闲人。

临近18岁，她总是忍不住焦虑，心烦意乱间，门口开过来一辆熟悉的车，宋露看清了那是叶浩的车，心尖不由得泛起一点甜。

叶浩是她班上有名的富二代，长相俊朗，身材高大，再加上出手大方，也算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宋露长相清丽，性格却像个老人家一般沉默无趣，叶浩就总是喜欢逗她，招惹她。

宋露起初只是烦躁他的无端骚扰，直到上次被扔在学校，叶浩送她回来，贴心安慰她，宋露才动了心。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别人的关心了。

她内心涌上一股冲动，反应过来时已经答应了叶浩的追求。

黑色的车门被推开，叶浩穿着休闲，面带笑意走下来，宋露轻轻一笑，正要迎上去，却见他绕到另一边，绅士地打开车门。

徐颖牵着他的手出来，两人相视一笑。

郎情妾意，如天造地设。

宋露的脚步被钉在原地，一霎间脸色煞白，唇角颤抖。

她眼睁睁看着徐颖与他亲吻告别，叶浩背对着她，甚至没回头看过来一眼。

徐颖在亲密间突然斜看了她一眼，很明显，她已经发现了宋露站在院子里，却还当着她的面和她的男朋友卿卿我我，毫不遮掩。

宋露心头涌上一股怒火，她捏紧拳头，正要上前又立刻僵住。

徐颖放下轻点眼角的手，看着被威胁住的宋露，露出一个轻蔑不屑的笑。

宋露敢闹吗？只要她掉两滴眼泪，不用她和她爸说话，陈素就能撕了她。

长得比她漂亮又怎么样呢？她徐颖才是这个家运转的中心！

徐颖不喜欢这个继妹，更厌恶霸占了她父亲的女人，即便陈素百般讨好她，在她眼里，她们母女依旧是吸附在她家里甩也甩不掉的吸血蚂蝗。

徐颖怎么可能容忍宋露找到凭仗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她哼笑一声，拢了拢新做的头发，从她身边走过，直到一声呵斥传到耳边。

“站住！”

徐颖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头皮一阵剧烈撕扯的刺痛，让她忍不住惨叫。

宋露拉着她的头发，一寸寸收紧力道，徐颖疑心头皮已经被撕掉了一半，她一只手掰扯宋露的手，一只手向后挥去，却又被宋露抓住，狠狠一扭。

徐颖痛得宛如疯癫，声嘶力竭般怒喝：“快放开我！你个小贱人！我要杀了你！”

宋露神色从容，胸口却起伏不定，眼底带有幽暗的怒火：

“我只是懒得理你，你就以为我真的怕了你，三番四次地惹我，我恼了，你也休想好过。”她用力推了徐颖一把，把她推得扑倒在地。

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冒犯，怒火燎心之下已失了理智，顺手摸起甩脱在地的高跟鞋便要往冒犯者眼睛里戳去！

高跟鞋的跟尖尖细细，宛如锋利的刀尖要剜掉宋露的眼睛，陈素出来一看顿时吓得大喊，宋露却一动不动，好像被吓呆在了原地，眼看尖头就要插上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抓住徐颖行凶的手狠狠捏紧，徐颖受痛顿时松开手，高跟鞋掉在地上。发出的响动突然把僵住的宋露惊醒，她呜咽一声，娇弱地躲在保护者的身后。

徐坤双目圆瞪，想到刚才那一幕，后背后知后觉地冒出一层冷汗。

往日他娇宠这个唯一的女儿，没想到却把她娇宠出一副毒辣心肠，竟然要把继妹的眼睛挖出来！

看着还在哭闹责问的徐颖，徐坤已经失去了安抚的耐心，对比娇弱不堪、被吓得梨花带雨躲在他身后的继女，徐坤心中保护欲顿生，天平早已向宋露倾斜。

“够了！你还敢哭闹！不过两姐妹发生一点口角，你就要没轻没重伤人！现在没事已经算皆大欢喜，你，你还不滚过来和你妹妹道歉？！”

徐颖先是被打了一顿，又被父亲下了狠手，差点把骨头捏碎，疼痛之余还被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叱骂，心中铺天盖地的都是委屈。

她受不了般尖声骂道：“我凭什么和她道歉？！她刚才还敢打我，你不关心我还骂我！你是我爸，不是她的！”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涌出来。

宋露被她吼得下意识一抖，瑟缩两下，嘴唇咬得发白，她拉住徐坤的衣角，不敢说话，轻微摇了摇头，眼泪却一颗颗往下掉。

宋露这份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徐坤心中一荡，但不论他的心思转了几转，还是先仔细察看了下徐颖周身，没发现丁点伤痕，便明白又是她信口胡诌的脱罪理由。

也是，他了解徐颖的脾性，更知道宋露是什么性格，在家沉闷软弱，怎么会有胆子敢打徐颖？

徐坤心头失望交织怒火，说话语气又重一层，“你差点伤人还谎话连篇，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冥顽不灵！给我滚回房间好好反省！”

徐颖被敬仰的父亲高声痛骂刺伤了心，见他护着她讨厌的人，不顾她的辩解还让她滚，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喘不上气。

陈素站在门口，把这出争闹从头到尾看下来，见徐颖哭得凄惨，心疼得要为她说两句好话，但徐坤眼里的怒火让她又把话吞了回去。

她走上前正要安慰下她的乖女儿，却被徐颖一下子甩开，险些摔倒。徐颖厌恶地看着她，陈素的关怀在她眼里就是虚伪、做作。

“滚！离我远点，都是你们，不用你惺惺作态！贱人！”

徐坤皱眉，还没等他呵斥出声，徐颖已经推开陈素，哭着跑回房。

陈素的手还放在半空，半晌尴尬地放下：“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可真是委屈到了。”

她隐晦瞪了宋露一眼，笑着打破尴尬，“我去看看她，可别真气着了。”说完便追着徐颖走了。

宋露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冷漠，这一刻的眼泪也不知是伤心还是做戏的成分较多。

徐坤看她带着眼泪的脸颊，在夕阳下闪着动人的青涩风情，一时看得痴迷，忍不住拉起她的手，放柔了声音安慰：

“没事了，你妈也是一时着急忘了你，让叔叔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他揉捏着宋露的手，伸手来回抚摸她的脸，滑嫩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宋露强忍住近乎毛骨悚然的触碰，咽下涌上喉咙的恶心，不露痕迹地躲开徐坤的手，快速擦干脸，露出一个乖巧体贴的笑：

“谢谢叔叔，我没事，是我不好，不该和姐姐吵架，我去和她道歉。”

她转身的那一刻，腰臀突然被狠狠捏了两把，她被惊得几乎跳起来，全身的汗毛耸立，让她很想回头扇花那张恶心丑陋的嘴脸！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压下冲动，当不知道，快步往屋里走。

徐坤看着宋露强装镇定的颤抖着的身影，把手捻了捻，放到鼻子下轻嗅，半晌，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徐坤自然有恃无恐。

当初那么多人看中了他，他却一眼挑中了陈素，不是陈素多么贤惠能干，要多亏宋露那张好看的小脸蛋。

他用了一年时间观察这对母女，陈素看似泼辣凶悍，实际性情自卑软弱，对他又爱又畏，轻易就能被拿捏住。

徐坤心里一动，答应了娶陈素进门，还不介意她带着一个拖油瓶。

10岁的宋露最初对徐坤心怀感激，尽管徐颖刁蛮任性，母亲渐渐忽视她，但他毕竟给了她们母女宽裕的生活，让她不用为生活放弃继续读书的机会。

她太清楚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了。

自陈素嫁给她父亲，就安心做起了家庭主妇，父亲从来没有让她为生活苦恼过。而父亲去世后，陈素根本承担不起这个家庭的重担，宋露已经做好辍学打工的准备。

可随着她长大，徐坤常常用那种隐晦的眼神放肆地打量她，那种视线让宋露简直头皮发麻。

家庭的变故让她比一般女孩子要早熟得多，她隐隐明白继父的心思，她开始不露痕迹地观察他，心头压抑不安。

直到徐坤一次醉酒，大着舌头对着她喊：“18岁！”

那一刻，宋露冷汗直冒，明白了徐坤的打算。

只要她满了18岁，徐坤就不会放过她，然而如果她成年了，谁能为她作证？！

陈素一定会把她当做家羞，帮着徐坤反咬她一口！说不定她就会被刻上“忘恩负义”、刻意勾引继父还反咬一口。

众口铄金，就算证明了是徐坤强迫的，一个连亲生母亲都反感指证的人，学校还能相信她的人品，让她如愿参加高考吗？！

徐坤死死踩准宋露的软肋，牢牢控制住了陈素，让她有苦难言，甚至不敢声张。就算她提前跟警察说徐坤的阴暗心思，没凭没据，徐坤就可以咬定她污蔑！

宋露狠狠揉搓脸颊，几乎要把皮洗掉，那恶心的触感却挥之不去。

她看着徐颖房间的方向，耳边哭闹声夹杂着陈素的安慰声，声声刺耳，她垂下头，遮住眼中涌起的晦暗。

宋露端着一盘果切，敲开了徐颖的房门。

徐颖一见到她，就挣扎着要扑上来，又被陈素牢牢抱住。看着陈素不赞同甚至责怪的眼神，宋露笑了笑，突然开口：

“我和叶浩分手了。”

果然，徐颖睁大眼，立刻僵住不动了。

宋露把水果放下，拉住徐颖僵硬的手，温柔且诚恳道：“姐姐别生气了，是我错了。”

徐颖却只觉被拉住的那只手像被毒蛇缠住，滑腻得让她神经绷紧，她用力抽了下手，恼怒不已，“你干什么？发什么疯？！”

宋露顺势松开，在床边坐下，“爱情是不分什么先来后到，伦理纲常的。姐姐还记得我们之前看过的《花样年华》吗?”

她也不等徐颖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

“周慕云和苏丽珍两个人，在错的时间里，遇见了最合适自己的人，却犹犹豫豫，互相顾忌，不敢冲破伦理，结果就是三次相遇都错过了，实在令人惋惜。”

“我现在想通了，姐姐和叶浩相互喜欢，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妈，你说是吗？”

陈素被她问得一怔，表情有点猝不及防的慌乱。她压下心中的绮思，迅速恢复平静，笑着道：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姐妹俩哪有什么隔夜仇的？你姐姐又聪颖又好看，谁不喜欢？”

徐颖坐在一旁，轻哼了一声，眼角却忍不住流露一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