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口,孩子惨死父母消失,凶手却逍遥法外

每读故事 2025-02-10 11:15:15

背上的烧伤让青阳敏言从黑夜疼到白天,又从白天疼到黑夜……

中间几次,他疼得恍恍惚惚地昏厥过去,又疼得迷迷蒙蒙地醒过来……如此往复。

小男孩虽然赶在最后一刻,成功地将他从巨大的燃气爆炸里解救出来,但那裹挟着烈焰的可怕冲击波还是狠狠地从后面拍上了他。

不仅仅是他的后背,而是他整个身体的背面都被炙烤得焦糊一片。

他咬着牙,一动不能动地趴在床上,全身就像是从冷汗里捞出来的。

两边肩膀上,被小男孩的透骨利爪抓出来的两个血窟窿已经痊愈如初,一个指甲盖大的掐痕都没留下。

可那些被普通的燃气爆炸烧伤的血肉,却愈合得出奇缓慢,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去医院接受治疗得好。

他知道这都是他的心魔。

再厉害的恶魔也敌不过自己的心魔。

他的身体仍在烈焰中煎熬,他的回忆也一样。

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全家葬身火海的那一晚,从鼻腔到咽喉,从气管到肺部,一直都是灼烧的疼痛。疼得他连呼吸都成了折磨。

父亲的脸,母亲的脸,还有弟弟的脸……在眼前交织不停,时断时现。

到处都是燃烧的爆裂声,炽热的烟火气要将眼球熏干……他依稀看到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个笑……

她对他说:别怕,很快就好了……

再次醒来,天色蒙蒙地亮。

青阳敏言气息微弱地躺了好一会儿,才蓄够足够的力气慢慢睁开眼睛。身上还是痛,但已不再是地狱烈火那样的煎熬。

“你总算醒了。”

一道沙哑的童音响起。

青阳敏言滞涩地动了动眼珠,看到床前地板上蹲坐着小男孩。

他每每都像小苹果一样软嘟嘟、白里透红的小脸,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鲜活和光泽,变得阴沉而又憔悴。

偏偏两只猫一样的眼睛却绿光大盛,阴惨惨的,更添一种冷厉。

青阳敏言知道它的情况也很不好。他和它是共体,相互影响,相互依存。

因为有它在,他才能再一次地撑过来。但是对它的耗损也是显而易见的。

“朱离肯定在黎叔手上。”小男孩低低地道。

青阳敏言静默地趴着。

小男孩:“他拿出朱离父亲的遗笔,就是为了钓你去追查水泥藏尸案,而放弃月圆之夜去赴闫自强私房菜馆的约。”

“因为他知道,朱离也查到了那里,也等着月圆之夜去抓那个VIP——哼,也就是他自己。”它冷笑,“他只有钓开你,才能抓到朱离。”

“而他只有抓到朱离,才是抓到了你的软肋。”

青阳敏言依旧听得一言不发。小男孩说的,他都知道。在那个月圆之夜,燃气还没有爆炸之前,他就已经回过神来了。

他的一再沉默,终于让小男孩的脾气又上来了。

它倏忽跳上他光裸的脊背,所有的手指和脚趾瞬间化作玄铁一般的钩子,扎进他还没有长好的血肉里。

青阳敏言闷哼一声,鲜血很快就从它的爪间溢出,将他身下被冷汗浸透、还没来得及干掉的床单又浸出一团团血色。

“不管那老小子要拿朱离干什么,都是冲着你来的。”它龇着一口野兽一般的利齿,强压着咆哮警告,“你可别明知道是个坑,还要往里跳。”

青阳敏言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默地抿紧了嘴唇。

小男孩恼怒道:“我知道你在发什么疯!不过就是觉得她爸妈的死跟你爸妈有关,你觉得亏欠她。少自作多情了!

“别说不一定跟你爸妈有几毛钱的关系,就是真有,那也跟你没关系!

“你当年离开她,不就是不想把她扯进来?

“可你不想把她扯进来,人家自己非要扯进来!你管得着吗?

“自从我们回来后,你都救了她多少回了?你真当你是她的救世主了!”

青阳敏言的嘴唇越抿越紧,最后死死地咬住。他的眉头深深地纠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小男孩跳起来,干脆落到他的枕头旁,怼脸输出:“她都不记得你了,你还想犯贱!”

青阳敏言蓦然睁开眼睛,与此同时,他的手机也大响特响起来。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一把挥开小男孩,抓过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也没看就接起来。

“喂!”

手机那头的人明显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呃,老青?”

是姜德海。

青阳敏言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说。”

姜德海不知为何也在手机里深吸了一口气:“又来了一个可能跟黎叔有关的案子,你来吗?”

青阳敏言眼神一冷。

掐掉通话,青阳敏言才看到还有两通来自白晓的未接来电,都是他被小男孩强行从火场救回的那天凌晨发来的。

还有两条未读消息,他连忙点开。

第一条在两通来电都没接通后,白晓问他找没找到朱离,这么晚了,她还没有回来,手机也依然联系不上。

第二条则是第二天早上,内容则是白晓解释朱离已经回来了,说她前一晚碰到了以前合作过的编辑,对方正好也是出差过来的。

两个人一高兴谈了很久,又喝了点儿酒,就一起回酒店住了一晚,没注意手机。

青阳敏言眉头轻轻一皱,迅速回复:朱离现在人呢?

白晓的回复比他可快多了,不到一分钟就来了:昨天她刚走。金烨那边有个案子让她帮忙。可能要忙几天。

青阳敏言的耳旁响起小男孩的一声轻笑,它不知何时也凑在他身边一起看完了消息。

“你信吗?”小男孩问。

青阳敏言放下手机,强撑着下了床。

小男孩对他接着道:“黎叔既然已经抓到了朱离,又放她回来。朱离既然回来了,又要离开。他们两个搞不好是达成了什么交易!反正肯定是你被卖了!”

青阳敏言站定:“黎叔是抓到了朱离,但不一定是他又放朱离回来,完全有可能是朱离自救。朱离既然自由了,当然可以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没有交易,我也谈不上被谁出卖。”

他如流水地说完,不管小男孩的脸色气成什么样,一把拉开衣柜,翻找起干净的衣服。

斜倚在对面墙的穿衣镜清楚地照到他整个后背上的皮肤还没有完全长出来,东一块西一块仍是通红的肌肉。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还能清楚地照到一些肌肉的牵伸运动。

小男孩刚刚在他脊背上留下的血窟窿倒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当他拿出一套衣物利落地穿上,将黑色T恤拉下的那一刹,那些血窟窿已经连一个针眼都不剩了。

小男孩磨着牙道:“姜德海那儿的新案子,你还是非去不可?”

青阳敏言:“跟黎叔有关,不为任何人,就是为了我自己也必须去。”

说完,他便嗒的一声关上了门,完全不在乎小男孩会不会跟上。

青阳敏言按照姜德海给他的地址赶到城郊的某居民区,骆冰老早就在等着他了。

一看见青阳敏言从滴车里下来,骆冰本来急忙迎上前的,却不由得猛吃了一惊。

“你,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半担心一半好奇地问。

虽然骆冰并不知道青阳敏言不是普通人类,但长时间相处下来,他还真是从来没见过青阳敏言生病,永远都是身体素质超级好的那个。

他迟疑地问:“你不会……生病了吧?”

青阳敏言避重就轻地敷衍:“有点儿不舒服,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骆冰便顺顺利利地买了账,带着他往里走。

这里原来是一个乡镇,大概十年前市区扩张,变成了市里的一个区,许多土地由政府出面征用,家家户户都靠土地征用补偿款发了一笔,纷纷地盖起了新房。

远远看去尽是两三层的小楼,院子一个比一个大,还能种菜养鸡,只能说比开发商建造的别墅土一点儿,论敞亮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中最有钱的人家,更是自建了一幢六层的小楼,院子大得能当操场。

这里曾是全村人最羡慕嫉妒恨的地方,现在也还是凝聚了全村人的目光,只是那目光都变成了惊惧和疑惑。

这幢全村最拉风的小楼,就是这次的案发现场。

骆冰带着青阳敏言很快走进院子,等把那些看热闹的群众都隔在外面,才有余力说起目前他们所掌握的情况。

这家的男主人叫章剑,46岁;女主人叫唐梨花,44岁。

两个人都各自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然后13、14年前经人撮合一起组建了二婚家庭。

章剑和前妻有一个女儿叫章宝兰,21岁。唐梨花和前夫有一个儿子后来也改了跟章剑一个姓,叫章海洋,19岁。

再后来章剑和唐梨花两人又生了一个11岁的小女儿,叫章宝梅。

一家五口虽说成分有点儿复杂,但已经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小女儿章宝梅的出世更是将全家人彻底地变成了血亲,过得还是挺其乐融融的。

事业上,两口子也是可圈可点。章剑原来是个工头,带着一伙人在外面做装修,唐梨花跟着做做后勤、算算账。

后来疫情来了,消费降级,装修的活儿明显没那么好做了,两口子一合计,索性就不干这个了,转头做起了建材批发的生意,也算没把原来积累下来的资源和人脉都丢了。

新生意做得还行。如果说以前是走在钢丝上吃烤鸭,现在就是坐在家门口吃饺子。

三个孩子也没啥可操心的。

大女儿章宝兰护校毕业,已经在区里的医院当起了护士,为了上班方便,在靠近医院的地方另买了一套小房子,过节放假才回来。

儿子章海洋和小女儿章宝梅还跟两口子住在家里。

章海洋暑假后读高三,成绩还行。章宝梅还在读小学,比哥哥姐姐顽皮点儿,成绩不太好,不过也没什么大毛病。

到底是哪天出的事,附近的居民也闹不清。

这里家家户户都是单门独院,离得有段距离。忽然有一天,有人发觉好几天没看到章家人了。

几个人先是跑到章家小楼前喊了几嗓子,没人应,又打电话给两口子,手机都关机了,回头再问起自家的孩子,也说在学校没看见章海洋和章宝梅。

有个跟章宝梅同班的孩子说,星期一的时候,好像是章宝梅的妈妈向学校请了假,说她发烧引起肺炎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如此这般,家里不就更应该有人吗?

于是居民们赶紧通知了居委会。居委会做主,找人从院墙上翻过去。

那人六层楼都跑了,愣是一个人影儿没找到,便又急急忙忙地出来报信。

大家就觉得越来越奇怪了,赶紧联系大女儿章宝兰,可是手机还是打不通,只好派人去区里的医院找她。

这一找,又是坏事。

医院里说章宝兰星期一自己请了假,说她妹妹生病要人照顾。

前两天医院发消息问她妹妹好点没有,她还回了一条消息,说再过两天就能回去上班了。结果医院再发消息给她,她就不回了,打电话又是关机。

居委会就觉得情况不好,赶紧报警。

辖区派出所马上派了两个警察过来看看情况。

听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警察也觉得情况不太好,先把院子门锁撬了。

有人还要跟着警察往里走,被居委会的工作人员一起拦在了院子外。

这自建的小楼是真不小。每一层都是超过两百多平方。还有一个地下室,再加一个阁楼。

之前翻进来的那个人就是匆匆地上上下下跑了一遍,好些房间都是关着的,推不开也就算了。这么大个地方,他一个人根本查不过来。

两个警察一看这阵仗也后悔没多叫几个人,可来都来了,就先这么查吧。

一层楼一层楼地往上查,一间房一间房地打开……要说也真够浪费的,好些房间打开了,基本都是空的。

你想就是一家四五口住,这么多的房间,这么大的面积,能有多少东西要放?

一直查到第五层楼。

这层楼一进去,就明显感觉到不同。没有那么空旷冷清,家具、装修一应俱全,都是好的。

正对着楼梯口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客厅,摆着老长一条长方形的饭桌,光是用眼睛看着都是沉得抬不动的好料子。

桌椅收拾得整整齐齐,桌面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灰。可见它最后一次被使用,也是被擦得光亮如新,一个饭粒儿都不留。

同时也说明,距离它最后一次被使用,少说也要有四五天了。

客厅的一角停着一尊颇为精致的神龛,里面不知道供奉的是哪路神明,因为神像上蒙了一块红绸,从头到角一丝儿不露。

两个人奇怪地对视了一眼。

虽说这里开发后,已经并入市区,但很多人还是不改农村的风俗习惯,尤其这种做小生意的,还是会在家里请神烧香,观音、财神、关二爷……什么都有。有的还能摆上一溜排,中西合璧。

但还从来没见过要用红绸盖得严严实实的。

他们没有贸然上前打开,当务之急还是找人。

四个卧室正好是客厅隔开的。两个在客厅东头,一个是章剑、唐梨花夫妻俩的主卧室,另一个小点儿的是大女儿章宝兰的。

另两个在客厅西头,一个是大儿子章海洋的,一个是小女儿章宝梅的。

都没有人。

床上被褥枕巾铺得平平整整,上手一摸也是薄薄的灰。显然好几天没人睡了。

看来第五层楼才是章家人主要生活的地方。

于是,查到紧紧关闭的卫浴间时,两个警察就莫名地多了一点儿紧张,没有像前面那样上前就撬锁。

两个人对着卫浴间的门看了好几秒,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说别瞎想了,赶紧的。

三下五除二地撬了锁,一开门……

恶臭。

为了防止引来各种蝇虫,窗户都关上了。越发让这恶臭困在这有限的空间里持续发酵,浓稠得几乎将整个空气变成了半流体。

每次呼吸,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像是某种湿滑粘腻的软体动物从鼻腔里钻进了身体。

章家三姐弟的尸体全倒在卫浴间的地板上。

大女儿章宝兰在最外面。儿子章海洋在最里面。

小女儿章宝梅小小地团在姐姐和哥哥的中间。她在左邻右舍的口中,是个顽皮的假小子,不爱穿裙子,老穿得跟个男孩子一样。

三个人全都双手双脚被绑,脑袋上套着黑色垃圾袋,收口的部分还用黄色的胶带在脖子上一圈又一圈地缠紧。

腐烂产生的尸水,把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浸透得失去了原来的颜色。

青阳敏言站在卫浴间的门口,静静地看着。

他现在看到的景象,就是那两个警察打开门后看到的景象。

两个派出所的小片儿警吓得连滚带爬地冲出小楼,抖着腿肚子向所里汇报。

这事儿所里也担不住,麻溜地往上报,很快就到了市局重案组的手里。

所以现在,变成了姜德海他们守在这里。

而三姐弟的惨状还远不止于此,那两个小片警属实幸运。

法医老孟当着大家的面儿剪开了三名死者缠绕在脖颈上的黄色胶带,小心翼翼地取下了套在他们头上黑色垃圾袋……

就算是经历过啮骨狂魔案的老孟,也不由得瞳孔一缩,浑身一僵。

三姐弟的下巴都被铁丝穿透,又从脸颊边刺出,然后两股铁丝并拢狠狠绞紧。

最惨的是小女儿章宝梅。小孩子口腔比较嫩,被这么暴力的对待,下巴脱臼了,又被铁丝硬生生地拧上,但终究还是歪在那里,像一个破败的劣质人偶。

刹那间,空气又沉凝了几分。

一片要把人窒息死的安静中,姜德海勉强挤出几个字:“穿铁丝是生前,还是……”

老孟有气无力地答道:“生前。”

有人终于忍不住了,捂住口鼻在吐出来前,猛地冲下楼。

老孟都有些受不了,难得发表法医以外的看法:“这是何苦呢?人都已经死了,还要把他们的下巴用铁丝穿上。”

青阳敏言转头看向神龛里用红绸蒙住的神像,其他人也下意识地跟着他一起看过去。

“是不想让神灵知道。”他说,“用红绸把神像盖住,神灵就看不到。再把他们的嘴巴用铁丝绞上,就不能说话,即使死后见了神灵,也不能告状。”

没有人说话。即使门窗已经打开了,空气还是凝滞得让人喘不动。

青阳敏言只觉得身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这自然是一件人间惨案,值得重案组出动,但是……

“你怎么知道这案子跟黎叔有关?”他强撑着问。

姜德海拿起一只证物袋,里面又是一张纸,上面有蓝色中性笔写的几行字。

“这是在两口子的卧室里发现的,被压在了枕头底下,”他说,“好像是在求救。”

青阳敏言接过证物袋,看那纸上的字,写得仓促而潦草,但还是比水泥藏尸案里发现的那一张好认得太多。

上面写着:我们欠了黎叔五百万,现在被他们抓走了。要是还不上钱,恐怕会连累我们的孩子,不管发现这张纸条的是谁,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

青阳敏言微蹙着眉头看那些字:“这是夫妻俩的字迹吗?”

姜德海点头:“和唐梨花留下的记事本上的字对照过了,是她的字。”

青阳敏言没说话,回头又往卫浴间里扫了一圈,视线不知不觉还是回到了蜷在中间的那具小小尸体上。

她是朝着哥哥的那一面蜷起的。章海洋正好也是面朝着她侧躺,身体微弯。看起来,就仿佛那小小的尸体在努力地靠进哥哥的怀里。

像是两兄弟。

咚的一声,青阳敏言的心脏猛地一沉,眼前都昏花起来。

他现在是真地没力气。后背上的烧伤迟迟不能痊愈,稍微一动都会牵扯缺少皮肤保护而裸露在外的肌肉。

如果他是普通人,这会儿不是因为感染生不如死,就是已经活活疼死了。

他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伸手扶向墙边。

在他旁边的姜德海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抓住他伸出去的手,将他牢牢地扶住。

后边的骆冰也吓了一跳,两只手本来抄口袋里的,赶紧拿了出来。

“没事儿吧?”姜德海问。

青阳敏言勉强稳了稳,想抽回自己的手:“没事儿……”话没说完,眼前彻底一黑,整个人都往地上瘫倒。

姜德海赶紧把人抱住,骆冰也冲了上来。

法医老孟赶紧让姜德海和骆冰把人抬到客厅里,两只手往黑色T恤上一摸,全湿透了,再看他脸色苍白里又透出一些病态的红,呼吸急促困难,一摸额头果然烫得吓死人。

“哎呀,在发烧啊!”老孟神色不豫,“看着像是炎症引起的发烧。”

“别是脏器有病变或是受伤了。”说着,就要拉起黑色T恤检查。

却听啪的一下。

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青阳敏言强睁着一双烧得泛出水光的眼睛看着他们,眼神中的锐意却不减。

他松开老孟的手,慢慢坐起来,声音粗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没事儿。有水吗?我想喝水。”

不等姜德海吩咐,骆冰一道烟儿地跑下楼去,不一会儿抓了两瓶纯净水上来,还带了块蒸蛋糕。

青阳敏言一口气喝了一瓶,又慢慢地把第二瓶就着那块蒸蛋糕喝光的喝光、吃光的吃光,气终于喘匀了。

看他缓过来,老孟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觉得手有点儿疼了,低头一看,手背上添了几道血红的印子:行吧,就冲这一把子力气,别说没事儿,还能上景阳冈打虎。

老孟把姐弟三人的尸体拉走后,姜德海赶紧让人把窗户都打开。阵阵清风涌入,总算能呼吸上真正的空气了。

重案组得先把现在的情况理清楚。

整幢楼,上下六层,外加一个地下室一个阁楼,都已经把每一个角落都搜遍了。

只在五楼的卫浴间找到了章家三姐弟的尸体,他们的父母章剑、唐梨花却不见踪影。

结合法医老孟对尸体的初步判断,以及现在掌握的情况,姐弟三个都是星期一被集中在家里,很有可能就在当天遇害,死因就是被黑色垃圾袋封住了口鼻,机械性窒息。

姜德海现在都让小徒弟骆冰先发挥。

骆冰就先抛砖引玉了:“照现在的情况看来,章剑、唐梨花夫妻是因为欠了黎叔五百万,所以被黎叔的人抓走了。

“三个孩子被留下——应该也有人留下控制他们——好威胁夫妻俩乖乖带着其他人去找钱。

“可能是夫妻俩没能让黎叔满意,所以三个孩子都被杀害了,夫妻俩也下落不明。”

“但是……”骆冰挠挠头,“夫妻俩说是被抓走的,楼上楼下到处都没有挣扎、抵抗的痕迹。

“就是姐弟三人被绑住手脚,被铁丝穿透口腔,还被垃圾袋套在头上、用胶带缠死,也没有明显挣扎、抵抗的迹象。

“老孟说可能是他们一家子先被下了药,失去了反抗能力。”

“可是……”骆冰嘟了嘟嘴,“既然都能留下求救的纸条了,怎么会连一下子都不能挣扎?”

姜德海接口道:“而且欠债的是章剑、唐梨花夫妻,被抓走的也是他们,反而留下的是三姐弟?

“一般来说,应该抓走三姐弟,留下夫妻俩,拿孩子威胁父母赶紧还钱才对啊!”

青阳敏言:“所以你才说夫妻俩留下的那张纸‘好像是在求救’。”

姜德海默认地轻轻一叹,接着道:“即便夫妻俩是被人全程监控,带出去找钱了,也没必要让夫妻俩找借口把三个孩子都集中在家里。

“尤其章宝兰已经是开始工作、独自住在外面的成年人了,章海洋虽然还在上高中,也已经19岁了,是个身高超过1米8的成年男性。

“况且夫妻俩就没那么好控制。两个人都是常年干活的,有把子力气。

“特别是章剑,虽然个头儿没他儿子高。但认识他的人都说他从小就不爱吃米饭,一个南方人却跟北方人、跟少数民族人一样,专爱吃面吃馒头,吃乳制品吃牛羊肉,长得那叫一个壮。

“要控制住他俩,寻常两三个人真地很勉强。”

姜德海想想就觉得奇怪,皱着眉毛摇摇头:“如果我是绑架他们的人,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儿,冒这么大的风险?

“直接把小女儿章宝梅抓在手里不就行了!控制一个11岁的小孩子容易太多了,而且三个孩子里只有她是夫妻俩生的。”

“最后嘛……”姜德海啧了一声,“也是因为又牵扯上这个黎叔,总觉得案子怪怪的。”

大家都用沉默表示赞同。

“哦对了,”姜德海想起来,“水泥藏尸案,我们最后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是侯长雄。”

“可当我们找到他的租屋时,”他吸了一口气,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已经人去屋空了,就跟这对夫妻一样。”

青阳敏言当然明白姜德海的意思,重案组觉得侯长雄八成也跟这对夫妻一样落在了黎叔的手里,凶多吉少。

但青阳敏言不能告诉姜德海他想多了,只能紧紧地抿住嘴唇。

这个世界上的确再也没有侯长雄这个人,因为他已经和降临在他身上的恶魔一起,被自己引发的地狱之火焚烧得干干净净。

这对夫妻俩还未必。

目前,只能肯定他俩一定是失踪了。

接下来的调查是一连串的碰壁。

现场经过打扫,没有提取到可用的痕迹。

本来以为套在孩子们头上的黑色垃圾袋,和缠封用的黄色胶带上应该会有指纹,但事实就是啪啪打脸。

科技进步了,人们的反侦查意识也跟着进步了,戴个一次性手套就能解决的事儿,看来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

随后药物检测结果也出来了。老孟热乎乎地就打了电话给姜德海。

姐弟三人的尸体里发现了一种能够导致失去知觉、心脏麻痹的毒素。

但是不能确定究竟来自哪种药物,可能是某种新型的非法药物,或者根本就是小作坊土法制作出来的。

也不能确定通过什么方式给他们下的药。

厨房里垃圾都没了,锅碗瓢盆也都洗得光光亮亮。这种毒药可能是放在什么食物里,或者放在饮料、水里,又或者干脆就是威胁他们。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怎么办?只好吃了。

“不过这倒是说明,夫妻俩应该没有被下药。”青阳敏言平静中有些冷酷。

“要带走两个人本来就不容易,三个孩子既然已经被控制住了,也没必要再给夫妻俩下药,正要让他们清醒地知道孩子们的性命都被捏在人家手里,才会乖乖地听话。”

姜德海:“这么说,夫妻俩应该是自己跟着绑架他们的人走的。”

骆冰觉得有戏了:“要让夫妻俩乖乖跟他们走,至少也得两三个人吧?再加上两口子,那不得四五个人?这么大的目标,得有车啊!”

夫妻俩做建材批发生意,家里停着一辆小皮卡,一辆小面包,两辆车都还在。这说明绑匪一定自己带车来的。

重案组立刻询问了附近的居民,出事前后几天,有没有看到可疑的外来车辆,还调了路口的监控,有一些居民家自己也装了监控,一概都把录像拿来。

果然在他们推定的案发当晚,其中某一个居民家的监控先是在十点零五分拍到了一辆黑色小轿车开进来,到凌晨十二点三十七分又开了出去。

可惜这家的监控就是个入门款,车子又是一闪而过,看来看去也看不清车里都有什么人,车子本身也是黑糊糊的。

路口的那监控倒可以,可又什么都没拍到。绑匪一定是故意避开了路口的监控。

孩子们这时候已经被下了安眠药,那么绑匪只需要留下一名同伙就足够了。

不知道具体什么时间他杀了姐弟三人,但一个人要悄无声息地跑掉,显然更容易了。

重案组将所有的监控录像过了好几遍,眼睛都看花了,再也没有新发现。

夫妻俩的财务状况当然也要查。

那张纸条上写得明明白白,一切的起因是他们欠了黎叔五百万。

五百万,对在小村镇做建材批发生意的两口子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然而,把两口子财务状况查了一个底朝天,得出的结论却很出人意外。

原来他们的建材公司疫情刚开始的两三年还真是做得不错,可惜从去年开始,情况便急转直下,好些账收不回来,为了维持运转不得不东借西凑,不知不觉竟然欠下了两百万。

但是再查就没有了。

结论就是:章剑、唐梨花夫妻确实欠债了,但不是五百万,而是两百万,也不是欠黎叔的,而是一堆债主的总和。

可是他们的亲朋好友,包括这些债主,谁也没听说过黎叔。

最后,重案组连三个孩子的社会关系也尽力去排查了,结果仍是一样。

那为什么,夫妻俩要自己写下那样一张纸条呢?

又是黎叔在耍什么阴谋吗?

就算如此,黎叔又为什么要耍这样一个阴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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