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梦仙：卓真人该长啥样子?

卓晚春长啥样子，不太知道。

为了立像，笔者把见过的塑像与画像都找出来。有雕成大胖子兼秃顶的，有把画成七老八十道翁的，有像农家壮汉的，有像滑稽小丑的，甚至一副戏台上的县官模样！

我们的梦中情仙不是这样！

卓晚春没有留下标准像，但文字有载：“常蓬跣”“著黑麻衣”（《福建通志》）。

卓晚春诗中也有自画像：“披衣兼跣足，开口笑王侯。千年浑似醉，一世懒梳头。”“散发长歌踏赤霞。”

其道友林龙江诗云：“既跣足，复蓬头”，“一剑一琴，飘然羽客”。

史载小仙十四岁时还曾被抱去见官，想必不是五大三粗身材。

因此，我们形成共识——“仙风道骨”！

三一教祠堂中多有卓真人塑像，柳园老人卓文庆据此提出“四要素”说：“赤脚”“提鞋”“提笔”“酒葫芦”。梦中仙人又具象了一些。

在石像高度上，东庄镇下营边宗亲卓国强建议：“卓真人六月十二日坐化，可雕成六米十二。”

有要素的仙梦，更加踏实。

也有人建议雕得“丑”一些。若能丑出特色丑成特型，当然也成，但尺度难以把握，故未敢遵命。

14.择梦：货比三家，一下省去七八万

有多大腰包，做多大仙梦。巨像需巨资，每高一米，价高很多。

某村等高观音石像，二十四万。卓真人尚需全新设计。

是网上询价，圈定目标后，大家驱车前往惠安市石雕城，现场咨询。

厂家预估价多为二三十万，当时我们的全部家底也就这点，而配套设施尚不知要花多少钱。

柳园自然村全境丁口仅两千，纯卓姓人口不到一千（出资主要靠卓家人）。农民月养老金不到两百元，捐款要动箱底钱。近期村里筹资的宫庙多，村民压力不小。因此看到石像价格不菲，心情有些沉重。

好在返程途中，一位年轻的“路边摊”老板现场测算造价，给了十七万元的准数，让我们心情一松。后来这家因设计不行没有成交，但他的价位却成了我们的“上线”。

一下子为仙山节约了数万资金。我们做成性价比更高的仙梦，高兴！

15.绮梦：一起打造“最帅卓真人”

石像最终由莆田本地老板来做，他的厂就在华亭本镇，方便。后来我们才知道，他的主厂也在惠安石雕城，卓真人就放在那里雕刻。

本地人交流无障碍。用普通话有许多东西说不清。

老板好说话，说为本地做公益是应该的，哪怕不赚钱。

还有更方便的。老板年轻时学做泥塑模型，自己就能捏像。他第一次捏出的卓真人就接近我们心目中的卓仙。

为保险起见，我找了三家做模型。

大厂家的模型脸庞俊美，嘴角腼腆，看得笔者怦然心动，感觉正是梦想中的卓仙。可惜大厂家老是不给准价，模型出来又太晚。筹委会个别人觉得总共只做一身石像，不该为多个模型买单。大老板频频给我发微信，作为联系人，我便个人买单了。

时间不急不慢，卓真人雕得差不多了。国兴永华和我三人直奔百里外的石雕厂。

厂房噪音极大，粉尘迷漫。我们戴上专用面罩，穿过机械丛林，一睹卓真人神采！尚未完工，但能看出——面容比模型英俊！

好看才能让人心生爱意，不是说“爱一个人，始于颜值，敬于才华，终于人品”吗，卓仙集三者一身，酷！

作为全球首尊卓真人露天巨像，我们有责任让他成为范式！迄今最帅卓真人的问世，石雕师们功不可没。

仙山筑梦，梦里寻仙千百度，卓仙正在，尘中立！

16.夯梦：一百年后水泥地基会不会压塌?

立像之地是解放后“农业学大寨”学出来的梯园，虽然渗水半世纪，但填土部分仍不结实。

挖掘机从地面往下挖了两米感觉还能挖，叫停，夯实地面。

又请教建筑界朋友，往里面铺了一层碎石，又盖了一层沙子。然后浇灌一大片厚达一米的钢筋水泥平台。

平台之上预留八十厘米空间，准备摆放三大条石！

在地面以上浇灌混凝土平台，用作石像的底座，其实也常见。我们坚决采用1.5米高的实心石头做底座，大家没有争议。

争议在于地面以下的地基——是全部浇灌水泥还是放一层条石垫底?

卓永华是卖石头的，有职业敏感：“一百年后水泥就没有凝结性了，上面还压着几十吨的大石像，地基会不会碎裂?石像会不会倾倒?”

查了资料，莫衷一是。但失去凝结性的水泥笔者已见过，还是以不冒险为妥，毕竟我们做的是“千古万年”的事业，我们的仙梦要世代流传，必须采用最坚实的地基——石头。

但筹委会中有人不以为然，觉得永华和我是杞人忧天多此一举。水泥地基位于地面以下，要塌能塌到哪里去?况且上面要铺火烧石板，况且仙面资金也不宽裕！

于是各执己见，脸红脖子粗，嗓门越来越大……一百年?一百年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石头是更好，但要便宜才行。

哪里买石?我习惯先上网找，40厘米厚的条石够粗，售价不菲。但石厂老板说，石像压上去可能会断裂。

忽然记起埔头村的路边就有几堆大条石，假如表面平整的话，或许可用。刚好我们陪同文龙先生去兰亭寺参观，路过石场。

观毕，一起回村，而我的心却在石堆上了。我准备骑车立返，永华看我心急，便开车同去。

大条石厚近八十厘米，尺寸可用！面底皆平，三条并排，绝好石基！更可喜的是，三大条共六千余元，可送货上门。次日我们就交了定金。

巨无霸的条石，让仙像和仙梦都有了坚实的基础。

17.迎梦：前所未有，全村放鞕炮！

梦寐以求、日思夜想的大石像终于要进村了！

这是一个好日子，白云留步，绿树恭迎。濑榜路边，落满大朵大朵的木棉花。

时值暑夏，我们让石厂早一点发车，没想到清晨六点，两辆装载石像的大卡车就驾临柳园村头的花卉世界，我们急忙集结人马。

古稀老人捧着香炉焚香引路，豁牙孩童追着卡车欢叫：“神仙进村啦！”

腰鼓队粉妆表演，锣鼓震荡耳膜。全村齐放鞕炮，炮声响彻仙境，熟悉的炮药味弥漫着浓浓的喜气。

一年当中最热闹的当数元宵，但也只是巡演。而卓真人进村，举村同庆，万炮齐鸣！

炮声中，队伍缓缓行进，卡车缓缓跟进，云白，花红，烟灰，把村民的集体记忆渲染成梦幻般的色彩！

18.惊梦：五十吨大吊车，再来一台！

立像当天，仙梦惊魂。

石厂老板让我们叫了能吊50吨的吊车。石像底座最大，但分成三块，吊装顺利。

没想到安装卓真人“双脚”（含云纹底座）时，麻烦来了！

与分成几十小块然后组装成“空心石像”的不同，我们要求石像全实心。但八米高的石像雕成一体也不现实，因此分成五段。

双脚这段最重，近十吨。吊起来了，慢慢前移了，仅剩一米了，停！

枕木已经陷入路面，吊车已经明显倾斜，强行前举，一旦翻车，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唯一的办法是再叫一台吊车，也是五十吨的。

于是两台吊车同抬一石，轻微晃悠着来到底座正上方……又停了！

不敢放下！为什么?吊臂长二三十米，钢索长十余米，无法遥控石头的平衡！放下去，肯定磕碰！

怎么办?现场都是有经验的专技人员，但也都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人声嘈杂，集思广益……最后是把两条钢索挽在一处，两个吊钩同吊一点。“劲往一处使”，这才放置好卓真人的“双足”。

卓真人自号“无山子”，云游千万里，奔波五百年。或许，从我们安放下“双足”的这一刻起，卓真人就真的落足仙山，屹立天地了。

行稳致远，技师们的谨慎操作，挽仙梦于欲倾，化惊险为平安。仙山之梦，成功着陆！

19.梦赐：天生一石案，只是有点重

同样好梦多磨的是在真人洞内安放“石案”。耗时之长，耗力之大，不亚于安装石像。

现在不少人看到洞内这个外形椭圆而表面水平的石桌，除了称赞造型天然，已想不到它是怎么进洞的。甚至有人指教大家，要说石桌本来就在洞内，这才有神奇色彩。

因为卓永华经营景观石，笔者就试着问他有没有高度一米上下、顶面平坦的石头。永华马上想起有那么一个，尺寸也差不多，刚好可作卓真人木像的平台。从他发来的照片看，不止上面是平的，底面也是平的，真是天造地设，天赐良案！

次日永华就把石案给请回来了。大家一看，好家伙，还蛮大的，足有一米五高。高就高一些吧，哪有那么完美的事情！我们的仙山梦是白日梦，得现实一点。

于是马上请来开铲车的阿栋。阿栋是在柳园村卖水泥的老汉，虽非本村人，熟过本村人。多次免费搬运，几乎随叫随到。这一次，可够他忙的啰！

普通型铲车，能铲一大件砖头或十几袋水泥。但这“石头鼓”看起来有好几吨重，能铲得起吗?居然能，小铲车真是太有劲了！

但石头也把铲车压得颤颤巍巍的。洞门中有道水泥地梁，高出地面约30厘米。我们临时用砖石铺了两条坡道，供铲车爬行。坡道一压就垮，试了一个下午，根本上不了。

大家都说，石桌太大了，锯短一些。阿栋也说，锯掉三分一，一定能上去！

石案确实也不需要那么高。于是联系附近劈石场。二十里外刚好有劈石机。我们赶快把石桌送去，不一日，被锯成两截运回洞口了。

是多花了一些运输费和锯石费，但永华的石头是免费的。现在一分为二，“买一送一”了！

20.梦靥：一个石头，折腾大家三天

没想到橡皮轮胎的铲车，爬坡能力实在不行。又是半个上午，铲车震耳欲聋，直冒乌烟，正向进，倒退进，硬是上不去。

几个负责铺路的，每次按要求铺好，每次都被阿栋压坏，哭笑不得。

一个上午，反反复复，每一次都带着希望，每一次都失败告终。就这么两三米长的门口路，就是过不了地梁这一关。办点正事，咋就这么难呢?做点美梦，咋就这么难呢！

好在人多办法多，村里阿明不是有土炮车吗，让他开来推一下，肯定能上——用车推车，好主意！

土炮车说来就来，一顶，铲车果然上去了！洞内尚未硬化，但铺了渣石和木板，铲车行进还算顺利，直接驶至后墙前。

地面松软，直接放下，石头可能撞坏墙壁！怎么办?大家又是七嘴八舌，最后决定先让石鼓躺平，铲近一些放下，然后再撬起石鼓，用翻跟斗的方式立到墙前。

卓阿定做过土水师傅，脑子也好用。自从名誉主任卓文龙推荐他做现场管理后，管委会几位负责人终于不用手忙足乱了。阿定既能现场安排，还能自己动手。

原本主动监理的卓仁廉年纪大一些，身体又临时出了问题，刚好可以休息一阵。

天然石桌的形状毕竟不是完全规则的，它躺在铲臂上但不太老实，需要给垫上石块！

硕大的石头鼓在细长的钢叉上晃动着，好像随时就会滚落。血肉之躯在巨石面前显得异常脆弱。

但阿定不顾危险，手搬石块踏进铲车与巨石之间，在铲车左臂操作。而满头白发的仁廉老人也搬起石块往右边塞进。稍有差池，必遭不测。

仁廉与阿定平时互不服气，甚至有过口角，但此时，两人不约而同地主动上前，密切配合，既惊心动魄又令人感动。

笔者作为仙山工程发起人，在这种紧张的现场，只能端着手机录一录视频。

仙山筑梦，常常有惊无险。事后，仙山人双手合十，感谢卓仙暗中保佑。

21.洞梦：地宫奇想，招来千里粤匠

仙洞用钢筋与铁网做造型，用水泥与油漆做外观，能够较大限度地自由筑梦。有人主张用真的石头堆砌，我们不敢同意。

后来有村民说，仙洞最有特色。也许世俗过于平淡，于是大家都有洞天福地梦。

利用果园的落差盖地下室，使得石像有了小广场，活动有了小场所。

举行祭典时，经诵之声不绝，祭品丰富多彩，仙洞成了道场。而平时就是喝茶聊天的休闲场所。

与别的石像相比，仙山多了个地下室。

而把地下室设计成真人洞，一开始即获多人赞成。卓氏骨科医院院长卓明义也特意打电话说，就做成仙洞！后来他独家捐款六七万，支持大大的。

但筹委会本来没有预算，经费紧张。好在很快形成共识，既然做了就做得好看一些。

既然在筑梦，就筑个好梦！

过来几班施工队，开价多在八万左右。其中莆田市姓氏总会原秘书长唐山先生是熟人，虽然最终没有承建，但他的效果图画出了我们的仙洞梦境。

网上联系的东北施工队出价五万元，接近我们的心理价位。但他们担心我们不给钱，要求预支一两万元。我们仙山从未拖欠，但村里确实存在拖欠的情况。笔者无法让远方的工程队放心，同时也担心他们拿了钱不做。

正在两难之际，在广东省上班的卓泉杭乡亲推荐了一家施工队。他们有业务往来，一个电话，师傅们就开着面包车跨省来了。

现场一看，价格一算，连护栏也做，四万元不到！行内有人，办事就好。不到半个月，本镇第一座仙洞出炉了，看起来比真洞还好看呢！

本文作者：卓梅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