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羞辱》
被王爷羞辱退婚后，嫡姐想给我另寻亲事。
此刻，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行弹幕——
【炮灰女配好惨，退婚后就要被她爹娘送给瘸了腿的老鳏夫当人情了。】
【她还傻呵呵地不知道，婚事就是被自己敬爱的嫡姐搅黄的呢，后来被那老鳏夫凌虐致死也是嫡姐授意的呢……】
【只可惜那年少威风的顾将军，为小青梅守身如玉了一辈子，还要被黑莲花女主欺骗，白白搭上了性命。】
我惊疑不定，看向面若观音心如蛇蝎的嫡姐。
原来我所有的一切，都要为她的未来铺路而牺牲。
可是。
只做一个炮灰女配，我又怎么会甘心呢？
1
宸王府的退亲帖子送来了。
正厅内，宸王怒气冲天：「好一个太傅府，本王未来的王妃被山匪掳去了还敢瞒着，真当本王好糊弄吗？」
父亲战战兢兢地说：「宸王爷恕罪……」
「呵，既然如此，那便退亲吧。」宸王瞥了我一眼，面露嘲讽，「宸王府不会要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
我身形颤了颤。
身旁的阿姐连忙扶住我，声音哽咽：「都怪我，如若不是我非要拉着妹妹去城外的寺庙烧香祈福，也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我强撑着勉强笑笑：「阿姐，不怪你的，退亲便退亲吧。」
眼前突然恍惚了一下，密密麻麻的光点凝结成了一行行小字，几条扎眼的弹幕就明晃晃地漂浮在空中——
【女配江芸禾好惨，退婚后就要被她爹娘送给瘸了腿的老鳏夫当人情了。】
【她还傻呵呵地不知道，婚事就是被自己敬爱的嫡姐搅黄的呢，后来被那老鳏夫凌虐致死也是嫡姐授意的呢……】
……
看着这些弹幕，我愣在原地，全身血液倒涌。
三日前，正逢秋季岁祈的日子，阿姐提议，城外的罗清庙很灵验，适合我这样临近婚期的姑娘去求个福签。
可没想到，半路遇见了山匪，掠夺了我们所有的财富，还将我掳走了。我废了半条命才自己逃回来。
在山匪窝被捆了一夜，我庆幸着，幸好阿姐逃走了，不用跟我一起受苦。
可现在却告诉我……
这一切是阿姐的精心设计？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宸王甩了下袖子，轻哼一声：「要不是当初看你有些姿色，本王才不会娶个庶女做王妃！」
说罢，他转身出府，丝毫不留恋。
我抿了抿唇，原本以我的庶女身份，能嫁入宸王府是我能得到的最好的归宿，但现在被羞辱退亲，怕是以后不会再许好人家了。
阿姐拉着我的手，满脸心疼：
「不嫁入那王府也罢，阿姐一定替你再寻一门好亲事，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那户部尚书自从丧妻之后未再续弦，可见是个专一的，不如妹妹——」
我神情微动，户部尚书都年逾半百了，未再续弦？
呵，那分明是他想再娶妻，但京中没有人家愿意把姑娘许配给他，这才成了个老鳏夫。
阿姐居然想将我许配给他！？
「阿姐，我不想嫁人了。」我打断她的话，乖巧地靠在她的怀里。
「我只想陪在阿姐身边，阿姐不会嫌弃我吧？」
没想到我第一次对她不顺从，阿姐愣了愣：「当然不会了……」
2
夜幕垂下，阿姐照例叮嘱了几句便回房了。
我独自坐在窗边的榻上，已经习惯了半空中的那几行不停刷新的弹幕。我多看了两眼，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盯着窗外微微出神。
阿姐江芸婉是太傅府嫡长女，身份尊贵，京中才女。
当年，我只是小婢女所生，一出生就被送往了乡下，直到十岁那年，阿姐将我接了回来。
她教我琴棋书画，替我涂脂抹粉，后来所有人都知道太傅府还有个二女儿。
我一直以为，阿姐是真心待我的……
半空中的弹幕刷新了——
【黑莲花女主对庶妹好，不过就是想用她的婚姻为自己铺路。】
【要不怎么说女主是黑莲花呢，这本书最后她可是要当母仪天下的皇后呀！】
……
我怔住，所以我是活在一个话本里么？
阿姐是天选女主，而我只是一个炮灰女配么？
我握紧拳头，牺牲自己为她的未来铺路，可我怎么会甘心呢？
3
次日，我早早梳洗，开始在库房清点。
「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阿姐走过来。
我拿着册子一一核对：「宸王府既然退亲了，那先前送过来的聘礼，就应当全都还回去。」
阿姐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过来拦住我：「这怎么还能让你来清点，你刚从狼窝里逃了出来，这几日便好好休息罢，我来帮你。」
「不用了。」我笑笑，在册子上勾画最后一笔，「我已经清点完了，阿姐，我们现在封锁府内，报官吧。」
「报官？」
我的眼神冷下来：「府内出了家贼，放在库房的聘礼我从未动过，却平白无故少了许多贵重物件。」
阿姐指尖微顿：「是不是清点漏了？或者是放在什么角落里没注意啊，怎么会有家贼呢？」
「不可能，执掌中馈还是阿姐你教过我的，清点物件这点小事绝对不会错。」我担忧地拉着阿姐的胳膊，「一定是府内有内贼别有用心，除了我的聘礼，说不准还偷了其他什么贵重的物品！不行，我要去告诉父亲！」
说罢，我焦急地往库房外走去。
「等等！」阿姐小跑上来拦住我，「这其中说不准是有什么误会，父亲公务繁忙，不可打扰他。」
我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阿姐面上划过，看来，这些聘礼，只能是她动的了。
空中的弹幕有些惊讶——
【女配好像有脑子了欸，居然想起来清点聘礼了？】
【啧啧啧，退不了聘礼，女配的名声在京城是彻底臭了，除了那老鳏夫，没人敢再娶她了。】
……
我敛下神色，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阿姐，这不是小事！如若太傅府退不出聘礼，旁人才不管是不是出了内贼，只会觉得太傅府家风不严，贪图钱财。」我换上担忧的表情，「我一个庶女不嫁人没关系，但是我希望阿姐你能嫁个好人家……」
话里话外把她架在高处，她一时间噎了噎没说出话。
我趁机让下人连忙报了官，请了父亲回府。
好戏就要开场了。
4
大理寺少卿到的时候，父亲正好也办完公务回府。
母亲这才从贵妇聚会上姗姗来迟，对着我不悦怒斥：「芸禾，什么事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家事竟然还不过问我和你爹，直接麻烦了大理寺？」
我看着母亲，她是太傅府严厉的主母，雷厉风行，我一直敬她操持家事不易。
但你说巧不巧？
昨夜我也刚知道，自我一出生，我的亲娘就被她诬赖了偷窃，连月子都没坐直接赶出了府，活活冻死了。
但她们一直骗我，说我亲娘是难产，生了我便去世了，哄骗了我这么多年。
我垂眸，乖顺地回答道：「母亲，这可不是小事。宸王府退婚后，这聘礼就不是咱们太傅府的东西了，家中出了内贼偷了宸王府的东西，您说这是不是大事？」
「聘礼被偷了？」母亲愣了愣，不自觉地跟江芸婉对视，两人的目光里都透着隐隐的担忧。
大理寺少卿是宸王的人，听到这话，明显严肃了神情：「既然牵扯宸王府，这件事便不是小事，既然江姑娘都报官了大理寺，那本官是必须要受理了，江太傅可介意本官替您捉一下家贼？」
父亲的脸黑成碳，却无法拒绝：「当然不介意。」
太傅府上下封锁，大理寺的官员里里外外搜查，什么都没有搜到。
大理寺少卿推断：「既然府内没有，那必然是运出府倒卖了，这内贼真是狡猾。」
我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接话道：「聘礼来府中不过七日，只需要查问值班的小厮，何时有人进出库房，又何时离府，去向何处，必然能查出蛛丝马迹。」
阿姐和母亲微微松懈下来的神色又紧张起来。
大理寺少卿点头：「说得不错，来人——」
「且慢！」一道声音打断对话。
「太子殿下？」
与此同时，弹幕刷新——
【男主出场了！来英雄救美了！】
【阴郁腹黑男主 VS 黑莲花女主，这个设定太带感啦！】
【惹上太子，女配这下真的要成炮灰了……】
……
众人行礼跪拜，我垂眸，果然，和我猜测得不错。
阿姐既然有蓬勃野心，搅乱我和宸王的婚事绝不是为了宸王，而是为了和更重要的人物攀上关系。
这个更重要的人物，便是太子。
户部尚书是太子的人，把我嫁过去必然对她有益，而我的那些聘礼，也应当被她拿去送了人情。
太子一身华服，矜贵开口：「如此大动干戈，无法在短时间内寻回，又会毁了太傅府的名誉。」
大理寺少卿犹豫道：「太子的意思是……？」
「不如就将聘礼折成银子，孤先替太傅府还上，查内贼的事情可以慢慢查，这样也不耽误退亲的事宜。」太子看向我，「江二姑娘觉得如何？」
顶着探究的视线，我欠身行礼，受宠若惊地道：「多谢太子殿下相助。」
大理寺少卿被太子打发走了。
阿姐咬了咬下唇，正准备挽尊说点什么，门口又是一阵骚动。
下人来禀报，说是顾将军路过，前来拜访。
「顾衍舟？」阿爹蹙眉，「他来干什么？」
我也愣住。
顾衍舟是我幼时在乡野间的玩伴，后来我回京之后，他就被顾老将军带去了边疆，立了数不清的战功，前些日子是回京受赏的。
时隔六年，再一次听见他名字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顾衍舟被下人领进了府，明明刚及冠，却褪去了少年稚气，一身玄色劲装衬得少年锐气十足，又透着沉稳。
他伸手作揖，不卑不亢：「太子殿下，江太傅。回京之后还未来得及拜见，刚路过此处，听闻二位都在，索性进来喝杯茶，不打搅吧？」
父亲轻咳一声：「自然是不打搅的。」
「那便好。」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我身上。
我刻意偏过头，目光落在了又在变幻的弹幕光点上——
【只可惜年少威风的顾将军，为小青梅守身如玉了一辈子，还要被黑莲花女主欺骗，白白搭上了性命。】
【真的觉得顾衍舟和江芸禾这两个炮灰好可怜，下场凄惨，还都是为男女主铺路。】
……
我看着弹幕愣神，顾衍舟为了我守身如玉？下场凄惨？
「顾将军请。」
太子很快调整了神情，淡然地做了个手势，他们和阿爹便一同进了书房。
我的目光还停留在变幻莫测的光点弹幕上，手猝不及防地被拉住。
「妹妹。」江芸婉的笑容靠近，「你说你，今日这么大的阵仗，若没有太子殿下帮助，可该怎么收场啊？」
我吸吸鼻子，瞬间红了眼眶：「阿姐，都怪我，我只是一心想着不要连累阿姐，没想到……」
「阿姐怎么会怪你呢？你也是好心。」
江芸婉又恢复了那般温柔的模样宽慰我，心思却飘向了书房。
我的目光也随着她，一同看向书房的位置。
5
秋夜寒凉，我开窗吹着风，愈发清醒。
「在等我？」一道磁性的嗓音从窗边传来。
我拢了拢披风，轻声道：「好久不见，顾将军。」
黑夜中，磁性的嗓音轻笑了声：「难为你还记得我。」
不知道他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往暗处看了眼，只能见到一截袖摆。
「祈福被掳，婚事被退，你回江家倒是没过什么消停日子。」顾衍舟的声音淡淡的，又透着一抹惆怅，「需要我出手帮你么？」
「不是帮我。」
「嗯？」
我斟了杯温茶，递到黑夜之中：「顾家私生子，若不是那两位嫡公子不成器，顾老将军也不会想着培养你。去边疆拿命才搏回来的功名，回京之后倒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空气安静，只能听到庭院中秋叶瑟瑟的声音。
「生气了？」
「没有。」带着薄茧的指尖接过那杯温凉的茶，「你说话一如既往地不好听，习惯了。」
我笑笑：「那合作吗？不是你帮我，是我们互相帮忙。」
「为什么这么笃定我会同意？」
「因为我有想解决的人，你也有。」
黑暗处静了静，空的茶杯递了回来：「那，试试。」
袖摆轻翻，庭院中很快没了声音。
我拿回茶盏，抬眸看了眼空中飘散的光点弹幕——
【等等……炮灰女配变成恶毒女配了？？？】
【放心啦，肯定是作者给女配加戏了，毕竟黑莲花女主才是最高段位。】
……
我扬眉，那就等着看好咯。
6
在府中休息了好一段日子，把身体养好。
很快迎来了皇家办的秋猎会。
母亲早早地就在府中准备：「芸婉，你这次肯定会跟太子殿下去的，一定要好好打扮夺得殿下青睐。」
「知道啦阿娘。」
母亲又看向我，一脸嫌恶：「退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你就不要去给太傅府抹黑了。」
我淡淡收回目光，没有应答。
这些日子，父亲下了令，府内不准宣扬退婚的消息，也不准将我遭遇山匪的消息传出去。
宸王自有太子殿下那边去说，可没过两日，所有的细节都在京城内传开了，甚至还有说书的编成话本，讲我如何被掳走，如何逃脱，如何被退婚的。
一夜之间，江家二小姐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能算计我的人，当然非面前两个人莫属了。
「阿娘，你别怪芸禾妹妹，这件事情又不是她的错。」阿姐有些不满，转身过来轻拍我的肩安慰。
母亲哼了一声：「尚书府已经派人来说媒过了，等秋猎过后我就去给你交换庚帖，你不想嫁人也得给我嫁！」
「有人愿意娶你就不错了！你不嫁人也想你的阿姐背上你的污点吗？」
我还没说话，阿姐先着急起来：「阿娘！这件事情急不得，不要为难芸禾妹妹……」
我的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意，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配合打得真好。
只是，怕不能如她们的愿了。
下人小跑过来，递上帖子：「东宫那边送来的帖子，说是请江家二位姑娘一同去秋猎会。」
「什么？」
「什么？」母亲和江芸婉异口同声。
很快，江芸婉收敛了情绪，转头冲我俏皮地眨眨眼睛：「太好了，妹妹我们可以一起去见见世面啦！」
空中的弹幕又变幻了字迹——
【女配要是去了这下就真成炮灰了！那老鳏夫可是等着玷污她的清白呢！】
【要不怎么说女主是黑莲花呢，心真黑啊，为了把妹妹送给老鳏夫真是不择手段……】
……
我弯眸，迎着她笑开：「阿姐，我也觉得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