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在那烟雨朦胧的杭州城,妓院大大小小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个。但是最负盛名的是飘香院。正是四月里的天,沙暖鸳鸯,碧水荡漾。
飘香院就立在西湖边上,雕镂彩绘,红绸飘舞。院外中门上写着几个朱红大字“飘香院”。
穿过喧闹华丽的大堂,后院便显得格外宁静简朴。
“她又不干活,在那里偷懒休息啊?”
“可不是嘛,谁叫她把徐妈妈哄得开心呢?天天跟只狗一样——”
“妈妈是看她长得美,想要供着她,到时候开个好价钱再把她卖出去。”
“所以,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做鸡的命。”
一群小丫头叽叽喳喳地从晒衣架前走过去。
李雁儿朝着远走的人群,啐了一口唾沫,冷哼了一声,谁看不上谁啊?她翘着二郎腿,躺在青石板上,躲在一堆刚晒好的白布中,阳光些许洒在她雪白的脸上,有些隐隐发红,微风吹拂,闻到的都是春天的气息。
她双手向后枕着仰着头,露出一段细长的颈子,头发乌黑任其垂地,也不顾会不会脏了。穿着一身嫩橘粉的粗布衣裳,却仍能衬出其娇艳无比。嘴里嚼着个野草,满脸不羁,最美的是那眼睛,琥珀色的,仿佛眼一瞥,风流就能跟着走似的,煞为动人。
但说的话就有些粗鲁了——
“他妈的,臭娘们,看我不在妈妈面前告你们的狗状。一群骚娘们,臭□□,你家才是鸡,你妈妈是鸡,你奶奶是鸡,你祖上二十八代倒数过来全都是鸡。”全程没有一丝岔气,骂得更是一气呵成。
骂完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承认她们这样说,也不无道理。
她不耐烦地坐起来,敲敲头。那老妈妈虽然天天被自己哄着端着,但那马屁拍久了,谁都会腻嘛。何况自己长得还算可以,通过看别人瞧自己的反应,应该是很好?国色天香,上次那个头牌就是这样评价的。她倒是不介意长得好看不好看啦。
据她所知,长得美的人命都不好。
徐妈妈那贼眸子,天天直溜溜地往自己这里黏,瞧着都惊心。
但李雁儿想,即使不得不做鸡,也要做一只能自己做主的鸡。但在这封建社会……
菜头,你什么时候来接我?李雁儿扁扁嘴,心情又变得莫名烦躁起来。
自己穿越到这传统封建清朝已经快一年了。而菜头,正是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男友。
这事说起来,还得回到一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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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菜头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一样的无父无母,一样的流浪街头,一样的打架狠绝。所以两人一认识,就臭味相投。到了知晓一些情感之后,就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然后就是两人一起混□□,一起混江湖,一起抢劫,一起过日子。
幸福日子没过多久,在一次厮杀之中,她被砍中,危在旦夕。菜头为了救自己,放下身段去求医生。自然,医院并不接待没钱的人,随便打发打发就把他们赶走了。没钱又没人的菜头,就抱着自己回到了偏远的乡下,准备和她一起等死。
等她死后,他再死。
没成想,到了乡下村里,人迹罕至,居然遇到个赤脚医生。那老医说,如果她想活命,可以选择穿越。现世的身体死去,灵魂穿越回古代。
这他妈的,穿越剧啊?菜头为了让她活命,二话不说地同意了。
但是菜头说,自己舍不得她,想和她一起穿越。那老医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的情况特殊,会有一定的风险,具体是怎样,老医说还要看。
于是就吃了那老医的古方,睡了一觉。醒来果然就真的来到了清朝。
不能不说,真是个奇迹。之前和菜头说好,要一起穿越,然后继续再在一起。
只是等了一年多,也不见菜头来找自己。
因为她跟菜头说过,自己穿越回清朝还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还是叫李雁儿。
难道菜头没穿成功?哎!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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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儿。”妈妈在叫自己。
李雁儿无奈地爬起来,自己穿越来的这幅身子,本来是个扫地小丫头,整日沉默寡言的,屁都不会放一声,在这飘香院是受尽欺凌,甚至于她刚穿来,就有一个满脸横肉的狗男人想对自己施暴?!
他妈的,这能忍?自己这副身子也才十四岁?这些人敢欺凌幼童?
当时的她冷冷地睁开眼,露出浓浓的杀意来。那客人见被自己打死的小丫头突然醒了,居然还吓得晕了过去。
禽兽!李雁儿从地上爬起来,拿着剪刀一刀刺在那禽兽的命根子身上,霎时间鲜血直流。
欺负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只有她李雁儿欺负别人,决不允许别人欺负她。
这是都是她混江湖的原则!
于是,从那开始,她就正式成为这位名叫翠儿的飘香院扫地丫头。
好说歹说的,又给自己改了名字叫李雁儿和菜头,免得菜头以后找不到自己。
只是茫茫人海,菜头如果跟前世一样穷,又哪有钱找到自己?如果有钱了,人那么多,又如何能找到自己?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慢腾腾地往前厅走去。月上柳梢,暖风微醺。飘香院正在营业中,楼内热闹非常。
“雁儿。我叫你呐。”徐妈妈满脸堆笑道,“刚才有一个公子把你赎走了,你现在是自由身了。”
“赎了?”李雁儿头微微翘着,一双美目眯着,露出狡黠来,“你把我卖给谁了。”
她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老妈妈满脸浮出来的脂粉,一双香肠红嘴朝着门口努着努。
门口站着个男子,一身的上好绸缎,一看就是京城勋贵人家,看着李雁儿点点头道,“是我。”
声音有些女里女气的,整个脸更是光滑无比,倒像个公公?
李雁儿走到那公公面前,凑近道,“你家是不是很厉害?”
公公明显愣了一愣,“主子,是很厉害。”
主子?他都已经穿的那么华丽富贵了,居然还只是个仆人?
“有钱吗?身上还有多少,以后还你!”她悄咪咪地说道。
那公公从怀里掏出几万两银票来,交给李雁儿,“今天就带了那么多。”
李雁儿接过银票,拍拍他的肩膀道,嘻嘻一笑道,“这么多,好兄弟!哥哥我记住了。”
说完,她向前一步,挺挺腰板,一脚踩着一张椅子,一边高举着银票,一边装腔作势对徐妈妈道,“把那这里的所有人,有空没空的都给老子叫到这边来,来齐了,这些钱,都是你的。”
徐妈妈哪里见过如此多的银票,整个人都傻了,赶紧叫着丫鬟去喊人。
正是白日里,客人不算多。一时间,所有莺莺燕燕,丫鬟婆子,都挤在厅里,颇为壮观。
“徐妈妈。”李雁儿叹了一口气道,蛊惑道,“要不要这些票子。”
徐妈妈几乎要跪着挨到李雁儿身边了,“您老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
“好。我点到的人,全部都给我站出来,给老子自打嘴巴五十个,边打边要说,我是臭婊子。听懂了吗?”
徐妈妈有些为难,但咬咬牙,在钱面前没有尊严和底线,“听懂了。”
李雁儿点点头,一一指出说过她,踩过她,虐过她的一干女子,甚至还点了徐妈妈。不一会儿,就跪齐了二十个来个,冷然道,“开始吧。记住,每一掌都要特别狠,听懂了吗?”
一时间,厅里是拍掌声雷动,哭声震地。
李雁儿又对着和她还算好的丫鬟道,“你盯着。让他们打完。”
说着,就想拉着公公往外走。徐妈妈不死心地喊道,“雁儿,那银票呢。”
“你来我府里拿。”说着转向公公问道,“你住哪?”
公公清清声音,严肃道,“狮子林。”
听完这句话,所有人瞬间都坐在地上,狮子林那可是杭州城里接待皇亲国戚的地方啊。
这这这,李雁儿被皇家人给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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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雁儿从飘香院走出后,便跟着公公坐上一辆华贵高大的马车。
天黑洞洞的,她望着天,心中又有些怕怕的。那公公出来后就一直比较严肃,也不和她说话,她就一个人坐在宽敞的马车里。
过了许久,马车停下,李雁儿从打盹中醒来。外面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一个人快步过来,把她迎了出来,是个年轻侍女,也是严肃少话。
李雁儿觉得自己有种被拐卖的嫌疑?
这摸约是个园林?李雁儿跟在打着灯笼的侍女后面,走在花木扶疏的小径上,歪歪绕绕,到了一个房间面前。推开门来,房间颇为雅致大方,一看就是名门大户。
年轻侍女先是替她清洗,然后帮她梳妆打扮,一切完成之后。李雁儿看着镜子中朦朦胧胧的自己,有些不真实,竟然有种端庄秀气大家闺秀的感觉,仿佛生来就是个古代人。
不一会儿,刚才那个公公又过来了,请她一起,来到一个亮着烛火的屋子前。这屋子比她刚才的屋子明显要雍容华贵很多。
公公终于面带微笑地说道,“进去吧。姑娘。”
李雁儿慢慢地移上去,小心地推开门。屋子点着明灯,但内室却只有一盏烛火。昏暗的烛火下立着一个年轻男子,背对自己,浑身的贵气,气质沉稳,她自觉那不是菜头。
菜头跟她都是流氓,而眼前这位身上的气质太过贵气了。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听到声响,年轻男子转过头来。
李雁儿一看,只见他眉清目秀,器宇轩昂,更是判定这不是菜头。
他为什么要赎自己,难道看中了自己的美貌,这种男子身边应该不缺美女吧?
男子脚步稳健地向她走过来,俯身朝向她,露出一个极为英俊潇洒的笑容,
“李雁儿!我是菜头呀!”
李雁儿见这张脸对她笑,这哪是菜头嘛。菜头长相风骚,笑的时候,像只狐狸。而眼前这个人笑起来就仿佛一轮柔美的圆月似的,儒雅英俊极了。
“你你你你你——真的是蔡玉明?”李雁儿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男子眼里堆满了笑,在李雁儿面前潇洒地转了个身。
“那——那我外号是什么。”
“南湖十三妹。”
“我最讨厌什么?”
“你最讨厌别人欺负你。”
“我最擅长什么?”
“擅长的就多了,打架,赌博,骗人,骂人。最擅长,还是打架,是我们洪帮第一高手。”
真的是菜头,最后试一下。“那我问你。我喜欢什么动作?”李雁儿有些无赖地说道。动作,如果不是蔡玉明,根本不会懂她在说什么。
男子挠挠头,一张白皙的脸微微泛红,低下头,“你是攻。”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蔡玉明。李雁儿上前抱住这副挺拔潇洒的身躯,大呼道,“你的命也太好了吧。居然穿到这个身体里面。好帅好有气质喔,是我的菜!”
“嗯?你喜欢他?不喜欢前世的我吗?”蔡玉明有些不满道。
“都喜欢。都喜欢。我只是比较喜欢这种看起来比较禁欲的。你的脸太风骚了。”李雁儿哈哈大笑道,揉揉男子的嫩脸,看着上前就是一口。好好好。看起来又很有钱的样子,是只讨人喜欢的小狼狗。她下辈子无忧了。
蔡玉明活脱脱就是只小奶狗,前世就对她好的不得了。这辈子,还不是要被她虐的死去活来。她已经想到自己未来的美好的生活了。
“你这副身体的名字叫什么?”李雁儿抱着不肯从蔡玉明的身体上下来,搂着他的脖子亲昵道。
“爱新觉罗·玄烨。”
李雁儿的笑瞬间寒住,大吼一声,“康熙!!!”
蔡玉明有些无奈道,“我也很无辜呀。醒来就是他了。而且国泰民安的,我也没办法。”
“可可可,就你的脑子,怎么开创盛世啊。”李雁儿无奈道。
她没读过什么康熙传,但电视剧总看过,只记得康熙是个明主圣君。
蔡玉明摸摸头,自己有那么差吗?穿越一个月以来,他觉得自己还算上手。原因他也不太清楚。总觉得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在引导他。经常,他都是想当然地做出决定。
比如找到李雁儿,他就凭着本能决定,核查吏部户部,不出几天,很快的就排查找到了她。
“那你现在后宫妃嫔那多,你还来找我?”李雁儿把头窝进他的脖颈里故意甜甜问道。
“你是李雁儿,独一无二的李雁儿。”蔡玉明突然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哪怕有后宫佳丽三千,他也只会喜欢李雁儿一个人。只见她两颊潮红,眉眼温柔,脸还是前世的脸,美艳动人,那老医说过,如果现身已死,那穿越回去的就是自己的前世。
唇不点而红,一袭墨绿仕女装更是把她衬托着娇美无比。又想到自己自从穿越以来,一月未近女色,就是想为了李雁儿守身如玉,就慢慢凑上前去。又不敢唐突佳人。
但李雁儿的性格是,如果她没答应,你凑上前,她不高兴会被她暴打一顿。故而,他就是慢慢上前,并不打算真正靠近。
李雁儿看到男子的眼睛黑亮的如墨玉一样,一脸深情,俊雅地无与伦比。要是以前,她一定会推走蔡玉明,但是是眼前这个男子靠近,莫名地有些心动,就主动上前搂住他的脖子,送上吻去。
似乎如触电般的感觉,李雁儿一阵电流袭过,贴合有度,天衣无缝。她不由得踮起脚尖,挨近男子。蔡玉明见状,拦腰抱起,就要往里屋走去。
刚着床,李雁儿眼中泛桃,就迎了上去,还没等蔡玉明俯身,就把他翻身压在下面。越看越觉得,秀色可餐,低头就想重重地吻下去。
只见一个激灵,男子突然一推手,就把她推了开来。脸突然变得冷峻严肃,然后头一晃,没支撑住,倒在床上,昏迷不醒。
李雁儿觉得莫名其妙,怎么,晕倒了??难道过于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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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雁儿没多想,靠在男子身边,忍不住睡意,也睡下了。
一觉起来,蔡玉明已经不在了。没过一会儿,就见丫鬟仆人走进来,替她梳妆打扮,自然又是一新。再过了一会儿,便有人带着李雁儿去用早膳。昨晚来妓院接自己的果然是个公公,还是大名鼎鼎的李德全。
一路上无话,这李德全并不敢抬眼细看,只觉得此女子长相气质与宫里的那些娘娘大不相同,不单单是一个美字能形容的,感觉竟有些万岁爷的神韵来,唯有风流二字可以表达。不管怎样,心里想着,这是万岁爷亲自寻了一月的姑娘,自然是尊贵无比,尽心伺候着。
到了一个雅亭中,亭外是一大片鹅黄色迎春花,围着湖水碧波,春意盎然,亭内立着一袭雪袍男子,正是康熙,白日看更是面冠如玉,俊上三分。
李雁儿只看着侧脸,就觉得赏心悦目。见他低着头,正在看文书,认真严肃。那种沉稳贵气又出来了。果然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不一样,不一样。
“额。那个啥。”李雁儿,停在那里,叫菜头,那么多丫鬟仆人都在呢。皇上?更加不对,也许他们还不知道他的身份。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她嘿嘿一笑,潇洒入坐。
蔡玉明手一挥,伺候的人,全部哗啦啦地退下去,蔡玉明这才从一脸矜贵冷淡的样子,变成一副笑脸,“不知为什么,在他们面前,我必须得严肃,这是这副身体自带的习惯。”
李雁儿点点头,“有理。哎,看来康熙果然是康熙啊。”
“主子,”李德全上前恭敬道,“外面有人要钱呢,说是飘香院来的。”
李雁儿听完哈哈大笑,“她们居然还敢来?!”
“怎么。你欠她们钱?”蔡玉明问道。
“不算吧。”李雁儿嘻嘻一下,招来李德全道,“这件事你来办。不准给她们钱,就说,字据在哪呢?他们如果还闹,就威胁她们。懂了吗?”
李德全咽了一口唾沫,点点头,心想道,怪不得万岁爷喜欢她,这性子倒是和万岁爷有些像。
“你又无赖了。”等李德全走后,蔡玉明拿了一碗粥一勺一勺地喂给李雁儿道。
“对了,你昨晚怎么晕了。是看见我太高兴吗?”
蔡玉明有些叹息道,“不知道。每次一晕过去,就身处一个黑蒙蒙的地方。”他见到心上人,有些微微担忧,晕过去之后,就看见一个冷漠淡然的男子看着他,他想就是康熙吧。自己无缘无故地占了人家这副身子。的确不太应该。
他穿越到康熙的时候,康熙因为生了一场病,灵魂分散,才被他夺得了先机。
不管怎样,趁着自己还是这副身体的主人,尽管对雁儿好吧。
他和李雁儿一样,一向既来之,则安之。有一日过一日,不问明天。
回宫之后。蔡玉明,或者康熙,就封了李雁儿,为雁贵人,独宠钟粹宫。不到一个月,就在康熙的一力排挤下,晋升为雁嫔。
一时间,人人都知道圣眷正隆如日中天的妃子是李雁儿,而这李雁儿之前只是在妓院打扫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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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好可恶!
康熙一脸阴沉地看着凑上前的女子,肆意地享用自己的身体。那蔡玉明居然还也不反抗?!
自从一个月前,被蔡玉明占有了自己的身子,他真正的灵魂就被困在一个小黑屋里。
外面是水光流动,如同深置海洋,也能看到所有,感受所有,可偏偏就是无法有实际的接触。意思就是他可感受到李雁儿的温度,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总而言之,就是还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有几次,他也能冲破黑屋的禁锢,但只是造成蔡玉明短暂的昏迷,第二天起来,又是一切如故。
康熙脸色黑得难看。这对狗男女!他情不自禁地粗鲁骂道。但转念一想,又不知道是骂蔡玉明,还是骂自己?
毕竟每次交欢之时,他都有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李雁儿的霸道,和柔情。
更可恶的那个蔡玉明,居然在床笫之事上,完全听命于李雁儿!这就让他完完全全无法接受了。他是天子,什么事情都必须掌握在手中,哪怕在床上也是一样。
故而自己像个小媳妇一样,任由李雁儿在床上肆意驾驭驰骋?这他妈的能忍?
夜间如此,白天更是如此。李雁儿说头疼,自己必定立马放下奏折来看她。李雁儿说无聊,蔡玉明马上和她陪她一起斗鸡玩骰子。
要不是自己还能掌控一点自己的身体,蔡玉明还算尊重自己,只怕是江山都变成了儿戏?
这样毫无底线地爱一个女子,他不知道蔡玉明脑子是哪里抽住了?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李雁儿长得还算不错,好吧,是很好。
但是,无论如何,蔡玉明献殷勤的时候,用的自己的身体啊。
他可是康熙啊!是皇帝!是皇帝啊!
更别说什么雨露均沾。整整一个月,他眼前看到的永远是李雁儿。
这个李雁儿,更是一个“奇”女子,仿佛是爱极了虐待自己的身体。天天变着法子蹂躏自己,动不动就接吻,而且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想要,她都能要了自己!
这简直是千古色狼!都说男人□□,哪里见过女人这样淫的?
等他出来!他要将李雁儿杀之以泄愤,他发誓!
月上中天,养心殿灯烛辉煌。
蔡玉明正在紫木案几面前批改奏章,通常情况下,他并不想过分违背康熙的习惯。康熙是相当勤奋的,而且聪明过人,善用人,极通人心,是天生的君主。
李雁儿一身月白宫装走进来,挥挥手,让太监们都下去。自己走到案几面前,坐在椅背边静静地望着康熙。
没有什么比此刻更美好了。男子正经的时候威严逼人,李雁儿有些能想象的到这副身子的原主子是个什么性子。必定是腹黑又霸道,喜怒不形于色。之前看他训斥一群太监,杀伐果断,毫无留情,一脸禁欲样。
她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蔡玉明了?蔡玉明要是有这种气魄,她早就爱上他了。
所以,不管了。自己只用爱眼前这个男子就好。管他是康熙,还是菜头呢。
李雁儿装作贤淑地斟上一杯茶,瞥了一眼桌上的奏折,全是满文,问道,“你都看得懂?”见男子眉头微蹙,并不理自己,于是撒娇地缩进他怀里,枕在他膝盖上,抬头向上,从下看他,更好看。
“别闹。”他突然严肃地声斥道,蔡玉明发誓,这句话绝对不是他想说的。
“我就闹。”李雁儿立起身,扳过男子天神似的脸,小嘴就迎了上去。龙涎香吐着云气,宫灯映出两人的影子,缠绵悱恻。
李雁儿才不管什么朝堂政务,她的话就是圣旨,而这蔡玉明居然敢反抗她?就让他看看什么是暴君吧。
李雁儿笑着调侃道,“呀。我们菜头功夫见长啊。”
蔡玉明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头,刚才自己有阵子又灵魂游离了,控制这副身子的不是自己。
“你干嘛不理我。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说别闹的。”李雁儿坐在案几上,把宫裙撩起。
蔡玉明低下头。这段时间,李雁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着自己是垂涎三尺。他不知道是喜还是忧,这是借这副身子的光?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是他在说话。”蔡玉明说出自己的疑问。
李雁儿一副慵懒地立马警醒过来,“他!你说的是康熙?”
他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会对你说别闹呢。”疼她都来不及,还别闹。
李雁儿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会不会他并没有走?”
“有可能。我这几天,好几次,我都觉得仿佛自己的灵魂被击出去了,压不回去的那种。”
“什么时候?”
“比如,刚刚,我就不在。好像是他掌控了身体。不过我很快就回来了。”蔡玉明急急地辨别道。
李雁儿道,“你去叫太医过来,问问看,怎么把他的灵魂给压下去。绝对不能让他出来。要拐着弯地问,免得太医以为你中邪了什么的。”
若是让这个康熙出来,自己还有几个头好砍?蔡玉明倒是好,拍拍屁股就走了。自己对康熙做的这些事,可都是大不敬之罪。惹恼皇帝的下场绝对绝对不会好。
她只要享受康熙的身子就好,绝不想接触到康熙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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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天色昏沉,掌灯时分。不到半刻钟,就连夜宣进了二十个太医。
李雁儿含笑点点头,这就是权力啊。“怎么样啊。”
“都说这种情况,是无能为力的。”蔡玉明有些气馁道。夺舍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会被反噬。更何况,他遇见的是那么强大的宿主——康熙,意志强大到可怕。被他攻破只是迟早的问题。可是一想到要离开李雁儿,他的心就痛得厉害。不知道康熙能不能感应到他的这种痛苦。
“要怎么办呢。”李雁儿也坐下来。两人并排着坐在冰凉的殿外大理石石阶上,落日时分,一抹粉紫色笼罩着朱红色的紫禁城,太监等人全部都退下去,两人便看着橘红的夕阳一点点沉下去,在这个步步惊心的紫禁城里能有这一番奇遇,也算死而无憾了。
“太医说,谁的灵力强大,意志坚强,便能夺得身体的主动权。”他尝试着解释道,
“可是你的意志力也不差啊。”至少在自己她快死的时候,蔡玉明都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你别离开我。我还不想死。”李雁儿略为感伤,靠着他的肩膀道。这倒是真心话,喜欢康熙是一码事,但离开蔡玉明,她自然不太愿意,蔡玉明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
她从小就和他一起长大,亦是亲人亦是兄弟。所以当她知道他喜欢自己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献给他了。因为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的保护和珍惜。爱情对于她这种人是极为奢侈的。过一天算一天呗,又为何还要计较现下的人是谁?
“我不会让你死的。”蔡玉明突然认真道。
“那我们及时行乐!”李雁儿拉着蔡玉明的手,站在身来,夕光笼着她,大无畏地说,“珍惜当下。让明天的事情明天说去吧。”
“啊,又要。”身体自觉的一紧,这具身体还算诚实得很。
“在想什么。我们赏月去。我听说御花园的夜色极好,你天天忙于政务,都没去欣赏过吧。到时候如果你走了。我被打入冷宫什么的,怕是永远看不到了!好不好!”李雁儿抱着蔡玉明的手臂,嘻嘻一笑,听着有些苦涩。
反正,这些时光本就是她偷来的。
只见她容色如月,晶莹如玉,又一脸不羁潇洒,不由得地宠溺道,“那奏折呢?”
“别理他。我们走。好不好!”李雁儿撒娇道。
蔡玉明含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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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内,月色正好,凉风习习。沿着长长的阑干,花木扶疏,蹙着一座小小的亭子。亭边的琉璃宫灯映着两人,诗情画意。
蔡玉明有些动人地拉着女子的手。
李雁儿撅着小嘴,仍由他拉着,谁叫他现在是这副讨喜的脸呢?
过了一会儿,李雁儿仿佛想起什么,扳过男子的脸,认真说道,“你说,我这样,他也能看得到?”
蔡玉明摇摇头,又点点头道,“也许吧。”
“你灵魂游离走的时候,是他占据了你的身体。那你能看到什么。”
蔡玉明认真地思索起来,“我能看到你压着我。”说完,俊脸又是一红。转念又觉得颇为苦涩,是压着康熙才对。
所以,他看的到。“你游离的时候,能感受的到吗?”李雁儿又问道。
“不能。”每当他想深入的时候,就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弹了出去,他只能远远看着他们。
“啊。我知道了。”李雁儿微笑道,“就是他现在在你的身体里面,你做什么,他完全都知道。可是你如果被反噬了,就不能感受他的感受了。”
啊啊啊。那怎么办?自己对这具身体做的所有畜生行为,那个狗皇帝全都知道?虽然已经给自己打好预防针。但是想到这之前的他眼睛不眨一下的杖毙了一个太监。她就双腿发软,晕倒在这具温暖的怀抱中。
过了一会儿,又不成器地不想起来,只想软绵绵地瘫软在他宽阔地胸膛里。一抬头就是他俊朗的脸,又不由得晕了过去。
管他呢,如果他是毒品,她也要尝上一尝,哪怕是后果是万劫不复。
远处醉花香,明月柔人心。御花园里被撤的干干净净,无人打搅。
都说杜丽娘能和柳梦梅也是在后花园里风月一场,为何自己不能和康熙如此呢?
想想,就极为让人心动!
李雁儿抬起头,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这张英俊的脸庞,“我有个主意。”
蔡玉明有种不好的预感。天轰隆隆的,似要下一场倾盆大雨。但他不会拒绝。
蔡玉明也脸一红,心中似乎另外有一个声音,严厉地喝着不要。他强硬地把它压下去。自作主张道,“好。”他永远不会拒绝李雁儿的。
李雁儿哑声道,“谢谢。”又顿了顿,“谢谢菜头。”虽然自己有种莫名的私心。。
“可是要下雨了呢。”蔡玉明抬头看着天说道。
“怕什么。”她拉着蔡玉明的手,一步步走向假山后面的花丛之间,花丛很高,可以完全地挡住他们,她铺上一层厚厚的软垫子。
准备工作完毕,李雁儿转过身,突然有些羞涩地拉过男子的手,立了一会儿,她有些紧张,莫名的,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只是蔡玉明。但他用康熙的眼睛望着自己,仍然有些不可思议地心动不止,他的眸子温柔如水,静静地看着她。她闭上眼睛,仰头吻了上去。
她的眼亮晶晶的,琥珀色中波光浮动。她从来不是什么好色女,但是对这具躯体却迷恋极了,这种契合感,仿佛与生俱来的适合自己。就好像中魔了一样,无法抑制,情不自禁。明知道前面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她仍会奋不顾身纵身一跃的感觉。
雨一点点地落下来,从小雨慢慢张成中雨,淅淅沥沥,流水潺潺。
如今是仲夏,倒也凉快极了。
蝉声低唱,蛙声缠绵。
雨落在两人的身上,在假山的隐约遮蔽下,倒也还好。
这蔡玉明是怎么了?
男子抬起头,心想道,主要还是下雨了,掩住一阵狡黠的眼光,嘴角微微地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