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育容写了一封长信,托前委秘书江华转交伟人。
在信中,22岁的小老弟谆谆教导36岁的老大哥:不要闹情绪,不要撂摊子,……对那些领袖欲望高涨、虚荣心极端发展,利用封建形式无形结合的少数同志(朱、刘?),应毅然决心纠正…的错误思想。
也有说是在会前写信派人飞马送去。或许,育容写了不只是一封信。
伟人一夜无眠。在这场纷争中,许多秋收起义的老部下都站到了对立面,而育容作为老总旧部,却义无反顾地全力支持自己,这一份雪中送炭的情谊,怎不令人深受感动。
伟人花一周时间给育容回了封长信:你的勇敢,给我勇气,我一定同你及同志们共同奋斗……。他表示这不是个人的军权之争,这已经上升到了建军原则的高度,究竟是D指挥枪,还是枪指挥D?
而刘安恭哪能善罢甘休,到处宣传伟人是反对中央派,对马列缺乏信仰,还把伟人所制定的红四军规章制度贬得一钱不值:跟马列著作一个字也对不上号,土里土气、农民意识,必须统统废除。
老总也怒:还真不单单就是撤不撤军委的事,关键你老毛作风也太霸道。出尔反尔、翻云覆雨,你怎么着都有理。见过蛮横的,没见过这么蛮横的。居然还威胁要掼乌纱帽,你吓唬谁呢?爱干不干,不干走人。没了张屠夫,就吃混毛猪?没你老毛红军照样打胜仗,
在这期间,红四军不但要对付反动派,自己内部也吵得不可开交。
那时候部队民主气氛浓厚,所有官兵全加入了进来。代理书记陈诗人索性号召:大家一起来争论。
这下火上浇油,人人都可以两位大哥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发展到一山不容二虎,朱毛只能有一位留下的地步。
6月22日,才打下龙岩城没两天,红四军七大就迫不及待地召开了。
会场可热闹了。参会代表们有的批毛,有的批朱,刘安恭更是脚踩板凳数落伟人,指手画脚,口沫横飞,越说精神头越足。
伟人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埋着头呼呼地抽烟。
事前,伟人还打算让陈诗人在大会上对自己为红四军所做贡献做个客观评价,哪知陈诗人没接这茬,对朱毛都是一通批,各打五十大板,又奉劝两位:以和为贵,尽弃前嫌,免得分裂了红军。
对此,伟人尤其恼火。姓陈的代理他前委书记已属僭越,还在那里拉偏架和稀泥,这叫什么?这叫八面美人,四方讨好的诗人主义。你把严肃的政治问题当成小孩子过家家了?
全军上下参与到大人物的争斗中,开始还觉得新鲜有趣,时间一长也都厌烦了,有完没完,有完没完?敌人就在旁边转悠,还在一个劲打嘴仗笔仗?干脆选举新的前委书记。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陈诗人以一票的微弱优势力压毛泽东,代理前委书记转正。
伟人的见识和才能无疑远超旁人,然而他平素自视过高、目无余子,脾气一上来,管你哪路神仙,该骂骂该训训,连挖苦带讽刺,哪怕是老总的面子都不给,更勿论他人,还口口声声:这是为你们好,可懂?
可惜同志们觉悟太低,体会不到这一片良苦用心,早就对他不满甚至厌恶。当然伟人也非孤军作战,除了育容鼎力相助外,谭震林、江华、蔡协民等人也都支持他。嗯,人数还是少了点。
很好,D领导一切。换句话说,伟人必须得接受陈诗人的领导。
陈诗人也不含糊,新官上任三把火,先得树树威,拿俩闹事的开刀,出手就给了老总一个警告处分,伟人更受优待,喜得严重警告处分。
到此地步,伟人没法再待下去了,带着贺子珍、谭震林、江华、蔡协民、曾志,灰溜溜地离开红四军,临走时,马都叫人扣下了。
不过这点还是好的,大家吵得再凶,闹得太狠,还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光动嘴不动手,谁也没想过要亮家伙武力解决。
伟人跑到闽西特委所在地,上杭永定两县交界的苏家坡村,想到这些年在红四军倾注了满腔心血,感动天感动地,就是感动不了这些同志哥,怀着悲愤和怨恨,连窝火带憋屈,后来大病一场,差点没缓过来。
育容也郁闷得不行,但也无能为力。他的地位倒是已然稳固,不但纵队司令职位不变,而且还选进了新前委。
想起日后长征途中的遵义会议上,在伟人复出的关键时候,据说育容竟敢保持沉默,肯定要挨批。又因为嫌弃伟人瞎折腾,要求他不要再负责第一线的指挥,就更加、大逆不道。
合情合理,我们能理解。
那么这一次,育容够忠心耿耿了吧,差不多把自己的前程都搭了进去。嘿,居然还没能落着个好。
这场闹剧,最终全都怪罪到了刘安恭和育容的头上。一个是“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一个是“造谣生事,别有用心”,朱毛原本何等亲密无间,因为好傻好天真,受了俩坏家伙的挑唆,结果就造成了如此痛心的一幕。
也不知道育容该怎么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