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当年在陕北插队,队长安排光棍大伯用毛驴帮我们驮水

草根知青 2024-02-07 07:3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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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会有一段难忘的经历或记忆最深刻的往事,我最难忘的人生经历就是下乡插队的那段知青岁月,当年在陕北插队落户的那段时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一是忘不了那里生活的艰苦,二是忘不了那里乡亲们的淳朴热情和善良。

1969年1月下旬,我们石景山区的北京知青来到了陕北延安地区的黄龙县,我和七名要好的同学被分派在高家塬后队(二队)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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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高家塬我们才知道,高家塬是陕北最贫穷的地方,那里丘陵连绵,沟壑纵横,贫瘠的黄土地上光秃秃的,几乎连一棵枯草都看不到。

高家塬虽然贫穷落后,可那里的乡亲们都很热情,都很淳朴很善良,生产队长刘金锁安排我们八名同学住在了队部里的两孔土窑里,让他婆姨帮我们做饭,还安排了队里的光棍老汉高大伯用毛驴帮我们驮水。

听刘队长要让高大伯专门帮我们驮水,我就笑着对刘队长说:“队长,我们自己去挑水就行,不用安排专人为我们驮水,我们能行。”刘队长笑了笑,却没吱声。

高大伯的名字叫高连顺,当年五十一岁,年轻时因为家里穷,也没娶上婆姨,成了光棍。高大伯夜里(晚上)在牲口棚打更,白天牵着毛驴到王家窑去驮水饮牲口,一般一天驮一趟水就够了。知青们来插队,高大伯除了给牲口驮水,还要给我们知青驮水,一天至少要驮两趟水。

刚来到高家塬那两天,我们除了一日三餐要用水,还要洗漱,还要洗头、洗脚、洗袜子,高大伯一天给我们驮一趟水根本就不够用。帮我们做饭的刘大婶(刘队长的婆姨)告诉我们说:“可不敢这样霍霍水哩,咱这吃水金贵着哩。”每次看到刘大婶把刷锅洗碗的泔水都端回家,甚至连我们洗过脸的水也要端回家,我们真是不理解。

第一次跟着高大伯去驮水,我们才明白刘队长为什么要安排专人帮我们知青去驮水。也理解了刘大婶为什么要把刷锅洗碗的泔水端回家了。

原来,每年冬季的枯水期,高家塬大队沟坡下的那两眼水井里就打不上水来了,乡亲们吃水就要到山后的王家窑去挑水。从高家塬到王家窑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是翻山梁,沿着沟崖走,这样能少走一里多路。另一条路要绕过一个山峁,路程五里路,虽然是崎岖的山路,倒也不难走。

年轻后生去挑水,一般都翻山梁,来回一个小时就够了。年龄大一点的社员挑水要绕着山峁走,路程虽然远一点,但道路较为平坦。翻山梁虽然路程近,但坡陡路难行,在沟崖边上走还有危险。

我和王子祥第一次跟着高大伯去驮水,去的时候翻山梁走的近路,回来的时候绕着山峁走的平道。驮水的那头毛驴倒是很听话,不用牵着,它自己驮着两个木桶在前面走,高大伯倒背着胳膊紧跟着后面,打水的井绳和那只铁皮水桶都放在驴背上的木桶里,让毛驴驮着。

翻山梁上坡的路也不算难走,只是到了山梁上,要沿着沟崖边走一段路。那段路倒是挺平坦,就是有点窄,一侧是沟坡,一侧是悬崖,看着有点害怕。走在前面的毛驴路过沟崖时,也是紧贴着沟坡走,生怕掉到泄洪沟里去。

翻过山梁下坡时,感觉就不那么好走了,羊肠小路崎岖不平,有的地方坡度大,行走要格外小心。途中也遇到了两个挑水的年轻后生,他们挑着水也是翻山梁,并没显得有多吃力。

半个小时,我们就到了王家窑村头的水井,水井在泄洪沟的缓坡上,水井不太深,高大伯轻松打上来四桶水,分别倒进驴背上的两个大木桶里。然后又打上半桶水来,再倒进水井一半,高大伯要把水桶里的这些水挎(用胳膊挎着)回家,这些水就是高大伯一天的生活用水。

有了那次跟着高大伯驮水的经历,我们知青再也没浪费过一滴水。

春节过后的一天中午,高大伯去驮水早就该回来了,可他还没回来。我们觉得不对劲,就去找刘队长。正在吃午饭的刘队长赶忙撂下饭碗,和我们分成两路,去找高大伯。

我和刘队长翻山梁走的近道,王子祥和两名男知青绕着山峁走的平道。刚来到山梁上,刘队长就看到了坐在泄洪沟底的高大伯和那头毛驴。刘队长也顾不上危险了,找了一处稍微平缓一点的地方,顺着沟坡就出溜了下去。我犹豫了一下,也顺着沟坡出溜到了沟底。

忍着疼痛,我慢慢来到了高大伯身边。高大伯说不知咋回事,毛驴突然掉下了悬崖,他担心毛驴有个三长两短,就在稍微平缓的沟坡上出溜了下来,结果崴了脚,不敢站立,也不能走路了。那头毛驴倒是没啥大碍,它看高大伯从沟坡上出溜下来,就颠颠地跑到高大伯身边,一直没动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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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队长背着高大伯,我牵着驴往回走。毛驴的右后腿好像受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驴背上的木桶也摔坏了一只。趴在刘队长后背上的高大伯看毛驴受伤了,他很自责,很难受地说:“都是我不好,没牵着毛驴走,让毛驴受伤了,还摔坏了队里的水桶。”

高大伯受伤了,不能帮我们驮水了,我和王子祥就承担起了我们八名知青的吃水问题。大家都知道挑水不容易,都非常节约用水。每天吃过晚饭,我们就聚在一起,商讨如何解决乡亲们的吃水问题。我们也找过刘队长,刘队长说那两眼水井井底都是坚硬的岩石,想深挖一点都不好挖。之前乡亲们也在沟里打了两眼水井,挖到了岩层,也没能挖出水来。

一直到初夏,一场大雨过后,我们高家塬大队的那两眼水井里的水位上升,乡亲们就不用去王家窑挑水了。

那年秋收前的一天,我用队里的毛驴驮着一袋子高粱去公社磨坊磨面,走到半路上,驮在驴背上的那一布袋高粱突然滑落到地上,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把一百斤高粱搬到驴背上去,只能呆在原地干着急。

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路过的一位老乡帮我把一袋子高粱抬上驴背,我才牵着毛驴小心翼翼地去了公社磨坊。那天磨面回来都到了下午两点,我连午饭都没吃上,好几个同学还说我偷懒磨洋工,在外面躲清闲。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清楚。

当时乡亲们磨面没有去公社磨坊的,一是十来里路耽误时间,二是磨面要花钱。乡亲们院子里基本都有石磨,村头还有碾子,推磨就是费点力气,但不用花钱。我们知青磨面可以借队里的毛驴拉磨,只是我们都不愿意罗面,总让乡亲们帮忙,我们也不好意思。要是村子里有火磨(柴油机带动粉碎机),乡亲们磨面该多方便啊,我们磨面也不用跑到公社磨坊去了。

那年秋收结束后,我们几名知青就开始琢磨这两件事情,一个是乡亲们的吃水问题,一个是乡亲们的磨面问题。

到了初冬,我们高家塬大队的两眼水井又浑浊的不能吃了,最关键的是一次只能打上一两碗水来。无奈,乡亲们又开始去王家窑挑水吃了。高大伯除了给牛牲口棚驮水,有时也起大早帮我们驮一趟水,他说他驮一趟能赶上我们挑两趟水,主要是看我们挑水有点吃力,高大伯说他心疼我们北京娃娃。

那个冬季,除了出工干一点零活,我们的心事都花在寻找水源上了。

离村子一里路远的那个三岔路口,有一棵杜梨树长得很粗大,夏天的时候枝叶也很茂盛,我们觉得那里的地表水应该不会太深,就把想在那里打井的想法告诉了刘队长。刘队长跟大队书记高连生说了一下,高书记也支持在那打井。

说干就干,我们五名男知青和队里的几名后生在刘队长的带领下,历时一个月的时间,果真在那里挖出水来,水井不是很深,水质清澈甘甜,水井虽然距离村子一里路远,可乡亲们吃水方便了很多,高书记表扬了我们后队的插队知青,还重点表扬了我。

能够就近取水了,最高兴的是高大伯,他说他再也不用翻山梁去驮水了,一早晨就能挑好几趟水哩。

后来我们也跟刘队长和高书记提过购买柴油机和粉碎机的事情,高书记说大队里没有钱,乡亲们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办磨坊的想法也就落空了。

1970年冬季,高家塬大队得到了一个征兵名额,大队书记二话没说,直接让我去参加征兵体检。我很顺利地通过了体检和政审,成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离开高家塬大队前一天,刘大婶(刘队长的婆姨)给我包了纯白面的羊肉饺子,高大伯还买来一瓶烧酒和二斤豆腐。我们在高家塬过的第一个春节,吃的饺子是白面掺了荞麦面包的饺子,乡亲们谁家也舍不得割羊肉包纯白面的饺子吃。为了给我饯行,刘队长把他家准备过年蒸白馍的白面拿出来给我包了纯白面饺子,刘大婶都没舍得吃一个饺子。

说这话绝对不是煽情,当时高家塬的贫穷落后,我都无法描述,就算能描述出来,大家听了也不一定相信。说到吃糠咽菜,大家一定说那是旧社会的事情,可当时我们在陕北插队落户时,不光是看到了乡亲们吃菜团子和糠团子充饥,我们也吃过高粱面掺了胡萝卜缨子(秋季晒干的萝卜缨子)的菜团子。

参军离开高家塬后的第二年,我把积攒下来的三十五元津贴费寄给了刘队长,希望他能挖一孔土窑,他家大女子都十三四岁了,一家人还挤在一孔土窑里。我把省下的一双解放鞋寄给了高大伯,在高家塬插队落户生活了近两年,我没见高大伯穿过一双不露脚趾的鞋。

1973年初冬,王子祥给我写信,他说他们跟高书记商量了一下,想利用冬季农闲,把村里的水井往下挖深一点,村里的水井要是冬季不断水,乡亲们吃水就更方便了。言外之意,就是让我赞助买炸药和钢钎的钱。当时我手头就有十五块钱,我又跟战友借了十块钱,把二十五块钱寄给了王子祥。

第二年春天,王子祥写信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他说我们后队的那眼水井挖深了一米多,能够满足全大队的乡亲们吃水了。春季那么干旱,水井也没断水。还有一个好消息,高书记想办法购买了柴油机和粉碎机,乡亲们不用推磨磨面了。

在部队服役十多年,我转业回到了北京,被安置到公安系统工作。因为工作忙,一直也没能回陕北看望乡亲们。

到了1993年,我去延安开会学习,学习结束后去了一趟高家塬。可惜的是高大伯已经不在了,高书记也耳聋眼花了不认人了。刘队长的身体还挺好,他说村里那眼水井再也没断过水,就连老杜梨树下的那眼水井,到现在还发挥着作用哩,乡亲们栽种红薯,都在那眼水井里取水。

等我退休后和王子祥再次回到高家塬时,老支书和刘队长都不在了,老婶子(刘队长的老伴)虽然还在世,可她也不认得我和王子祥了,只记得我和王子祥的名字,看到我俩却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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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了半个多世纪,每当想起当年在陕北插队落户的那段日子,我心里就很难受。特别是高大伯,我总会想起他帮我们驮水的情景,一想到他,我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下来。还有老队长和老婶子,当年为我饯行的那顿纯白面饺子的味道,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作者:草根作家(根据陈海军老师讲述编写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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