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当年我们下乡插队,两位同学的母亲一直送到目的地

草根知青 2024-02-09 03:26:19

一九六九年七月,我初中毕业了。我们这一届毕业生有三个去向:到农村插队、读高中、进工厂,前者是大多数人的去向。据说当时去插队有些政策,其中一条是没满十六岁的学生可以不去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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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读的是十年制,毕业时没满十六岁,和一批与我相同情况的同学留了下来,没有分配。学校安排我们进入了补习班继续学习,但学习次少量小,并不正常。大家都知道我们大多数同学都是知青队伍的候补队员。补习班的几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次年五月,班主任于老师在班上通报了我们去柳城县农村插队一事。因为我们本身就是知青的候补,去农村插队已经没有悬念,同学间也纷纷酝酿起插队的有关事宜。有些彼此熟悉的家长开始互相串门,为孩子们下乡做准备。一是打探消息,包括下乡插队的具体去向、当地的条件等等。二是相互商量,尽可能地将孩子安排在一个生产队,以便互相间的关照。

这月中旬填好了表格,去农村插队的大局已定,知道了去的是柳城六塘公社,出发的日子也进入了倒计时阶段,我在兴奋地做着出发的准备。为什么叫“兴奋地做着出发的准备”?因为那时正是青春少年,非常想走出家庭出去闯一闯。自己是家中的老大,无事可干地待在家里非常烦闷。

有言道:自古华山一条路,而我也只有去农村插队这条路,没有其他选项。在当时的形势之下,只有到农村插队,才能够走出家庭,走上社会。虽然去农村不像进工厂,直接可以拿工资养活自己,但走出去就是一条路,总比在家无业要强吧。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那是自然的。古人言:三人行,必有吾师。自己还是少年,不管来自哪方面的主流教育,都是在可接受范围之内。至于更深层次的再教育理论,自己仅能粗浅认识,尚未能理解其精髓。

后来了解到,此时仍有好几位同学没满十六岁,但也随着我们插队到了农村。当时我的一位初中同学十五岁多去河池插队,去了十多天后,生产队长告诉他:你到公社去,公社干部找你。他到了公社找到管知青的干部,这位干部对他说:你年龄不够十六岁,不符合插队条件,你回去吧(大意)。接着帮助他办理了回城手续。

回来后他也进到了补习班,随着我们开始了他的第二次插队。有一次聊天,其半是自诩、半是调侃道:我可能是全国唯一一例两次插队的。

为了我的下乡,家里在准备着。首先是祖母教我补衣服的方法,如怎样进针、怎样连线,而且要把线的长短缝得适当,才能补得好。特别是在缝补的面上,上针的线要短,下针的线可长些,间隔有序才能显得好看等等。

对于补衣服,我是零起步,好在难度不大,用了几天功夫,总算有点样子了。简单地说,对于衣服裤子掉扣子、断线、残缺、裂痕等,自己可以缝缝补补了,自感是解决了这一难题。其次父亲则教我理发,让我有着一技之长,到农村去后为村民服务。这套理发的工具是他日常给我们几个孩子理发用的,临行前,他让我把它带去农村,广为所用。

当时理发一次是两角钱,我家里有四兄弟,自用工具理发,一个月下来可省八角,可以买一斤来肉了。普通人家过日子,要精打细算,省一点是一点。家里为了让我有个施展手艺的地方,可算忍痛割爱,把这套工具让给了我。不过理发的难度大些,多费了些功夫,方才有了一两下,可不敢说学会了。家里还给准备了一个小箱子。它是用红河牌肥皂箱做的,约50×40×25厘米大小,就是在肥皂箱上加了块插入式的盖板,钉了个铁扣袢,可以扣起来上锁,就成了我下乡的重要装备。

此外,就是日常的生活用品,如席子、蚊帐、毯子、衣服、提桶以及两地书所需的笔墨信签信笺等等。至于日常生活的生火做饭,因平时在家里就有操作,已有实例基础,不成为问题。此外,由于在学校时学农时,就参加过春插秋收,已经有两下子,所以到农村插队,这已不算是零起步了。自己是家里孩子中老大,平时已开始了买米买煤、种菜浇水一类的活,有一定的劳作基础,只不过农村的农活种类更多、劳动强度更大些吧。对此思想上已有所准备,所以我是自愿报名去当一名知青的。不敢说自己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但到那片黄土地上献上自己的一份力量地劳作倒是可以的。

有人会问:如果……自认为没有如果。经过二十来天的准备,终于到了离家的那一天。五月三十一日上午,母亲送我到了校园。刚进入学校,便听到学校播放着那个时代的流行歌曲:“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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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进校内,便看到操场入口处悬挂着“热烈欢送补习班同学赴农村插队落户”的横幅,彩旗飘飘,热烈的气氛打破了铁一中周日校园的宁静。走进了那绿茵盎然的大操场,一辆卡车停在操场边缘的中部,周围锣鼓声阵阵,烘托了热烈的气氛。有的同学比我更早得到了这里,其他的同学和家长们背着行李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校园。

九时多,我们分乘卡车离开了柳铁一中,母亲、志慈的母亲以及其他个别同学的母亲不放心,随我们的队伍奔赴六塘。还有一位家长骑着自行车居然跟着汽车数公里才停住车程,眺望着那把孩子带走的、已经远离了的汽车。汽车渐渐地离开了市区,那城市的高楼、那条清澈蜿蜒的柳江、那城市的生活随着扬起的尘埃离我越来越远了……

想着自己今后独自闯上社会,将要面临的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插队生活,而自己的知识如此贫乏,一个巨大的问号划在了我的心上:这条路,将是我走上社会的开始,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样的生活?我将会怎样走下去……

到了县城已是中午,我们在县城吃了午饭后稍作休息,继续前行。出了县城不远,就是石渣路了,石渣路一直延伸到了我们的目的地的边缘,进了公社所在地,才是三合土夯实的道路。所谓石渣路,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了。就是夯实的黄土做路基,上面用细小的石渣压紧,路面基本上都是石渣。用了几年,不少石渣被压进黄土,有的成了半石渣的黄土路,一路上,扬起的灰尘不断向四周漫舞,抛向了后辆卡车的人们,后辆卡车只有远远地跟在后面。车子一路颠颠簸簸,到了下午五时多才进了公社大院。

带队老师与公社知青办的领导根据一些家长的要求,开会进一步研究分配方案,我们则卸下行李等待分配。

此时,有安排知青任务的生产队都派了人来等着分配方案的结束,以便带我们到生产队。等了蛮久,之间不断调整分配方案,决定着大家的具体村落,直到天擦黑了才分配完毕。我和志慈、志共分在六塘大队蒙村九队。我们三人,是小学班的同班同学,与志共是一个家属区的,与志慈又是中学同班、且是相邻的家属区、三人可谓从小在一起长大,如今又走在了一起,将共同度过在农村插队的日子。

生产队领队老韦把我们领到村子时天已完全黑下来,生产队已安排好晚餐,队长祥吉等人陪我们吃了晚饭,大家有说有笑,让我们感受到村民的热情、村子祥和的暖意。当晚确定了我们各自的住户,老韦成为我的住户(房东)。志慈的住户是保管员老梁,志共的住户是出纳员、也是老梁。虽称住户,但实际上只在住户家里就餐,住则是在村民院子里的一间杂房里。

生产队里主要是梁、韦两姓,前者为绝大多数,是一个家族的。老韦是本公社中团大队人,入赘到梁家,时年二十多岁。他约一点六八米的个头,说起话来总是一副笑脸,其妻是生产队的妇女队长。按习俗,我称其岳母为阿婆,称其岳父为噶老。“噶老”是壮族人对父亲或男性老人的称呼。数月后,本队先后又来了两位女知青,队里的知青增加到了五人,组成了一个知青小组。

第二天,老韦带我们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并作了介绍,使我们大概了解了生产队和村子周边的情况。在转村子的过程中,看到了大队的概貌。大队部在公社所在地的高坡上,它的地势像一个狭长的山谷,东南北三面环山,大队所属的生产队都在这片山谷里。

蒙村在大队南面一公里多的地方,紧靠两座相连的山峰,山上的植被较为茂密。后来得知,这两座山在五八年以前,山上大多是粗壮的大树。下乡时所见,主要是五八年以后生长的树木,大的也有手臂那么粗了。村子的东面,有一条从大龙水库流下来的清澈的小河,小河蜿蜒村边而过流入龙江。村子的环境倒还不错,在村子四周看完,两位母亲就要回柳州了。老韦告诉我们:要到三岔车站坐火车。

三岔是原宜山县下属的一个公社,在蒙村西南面约五公里左右的地方,有龙江河相隔,辖区内有黔桂铁路穿过,设有三岔火车站,车站距公社有约一公里多。每天上下午各有一趟火车在三岔停车搭乘旅客到柳州方向,票价一元。龙江河上有三岔至罗城的地方铁路相通,当时只有货车运营,后来加挂了一节客车方便载客,铁桥上可走行人。我和志慈送母亲去车站,临别时,两位母亲再三叮嘱:要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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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我开始了插队农村的生活,逐步了解所在的农村、农民、农业,走上了社会。这当知青的四年半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虽然早已成为过去,但它给我的磨砺太多太多,给我的印象太深太深。它魂牵梦萦在我的心际,成了我永远也忘不了的岁月。(感谢知青情缘总编刘乐亮老师荐稿)

作者简介:廖抒文,一九七0年五月赴柳城县原六塘公社插队。一九七四年十月抽调回城,先后在南宁、柳州铁路部门工作,二0一四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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