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是个很复杂的人。
一方面,她在文艺方面有一定才华。青年时期从事演艺事业,业余时间还写过小说和杂文;后来她主导“京剧改革”,八个样板戏为观众耳熟能详。在摄影和书法方面她也有一定水平。
另一方面,江青有“野心”,心高气傲,脾气不好,能看在她眼里的人不多。毛主席对她有一个准确的评价:“江青没有自知之明”。经常看到别人的缺点,看不到自己的缺点。
她身边的工作人员,普遍对她评价不高。其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江青难伺候”。
江青有很多毛病,比如“怕风怕光怕声音”,工作人员走路、说话都要轻手轻脚、轻声细语;出门要看风向;有些个子高的工作人员见她时要半蹲着;另外江青还热衷于给人改名!
比如司机李子元,江青给他改名叫李元。
护士常惠琴,江青给她改名叫常青。
张耀祠改名叫张耀词。
钱浩梁改名叫浩亮。
殷承宗改名叫诚忠。
姚文元的秘书郭孟文改名叫郭文。
名字一般都是父母取得,取名之后登记在户口本上,印制在身份证上,轻易不能更改。
江青为何热衷于给人改名呢?
秘书杨银禄曾在江青身边工作很多年,熟知江青的为人:她之所以给人改名,就是在人家的名字里吹毛求疵,不是说人家的名字有封建意味,就是说人家的名字离不开钱,有铜臭意味。
毫无疑问,杨银禄的名字在江青看来也是有问题的,一个“银”,一个“禄”,江青都不喜欢,也给他改了名。
02杨银禄第一次见到江青1938年,杨银禄出生于河北省定县。
虽然是贫苦农家出身,但杨银禄的父亲还是省吃俭用供他上学。他刻苦用功,每年都被评为优等生。
1957年杨银禄参军,由于工作积极主动,第一年就荣立三等功,同年10月被调到连部担任文书。
其后,杨银禄历任副排长、排长、代理指导员等职务,他都做得很好,多次受到上级表扬。
1967年1月,杨银禄调到中央办公厅值班室工作。
这一年10月3日,汪东兴找到杨银禄,说道:“经组织上认真调查和研究,决定调你到江青那里去工作,给她当机要秘书,你今天准备一下,明天就到钓鱼台11号楼报道。我亲自送你去。”
青年时期的杨银禄
那时候江青的权威很大,杨银禄知道这幅担子很重,也听说江青很难伺候,连忙说道:“秘书工作很重要,特别是给江青当秘书,要求就更高了,我文化水平不高,这个工作我胜任不了啊!”
汪东兴已经考察了很多人,最后才选中杨银禄,因此即便他一再推拒,汪东兴还是觉得他合适,对他说:“你去了以后,主要任务是收收发发,文字的东西有人写,你不要发憷。你去试一试,积极工作,认真负责,尽快适应那里的情况,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再回警卫团。”
汪东兴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杨银禄只得硬着头皮到江青那里当秘书。
对于杨银禄来说,来江青身边工作非常紧张。见江青之前,他已经见了江青原来的秘书闫长贵。江青因为怀疑闫长贵有问题,所以才把他辞退,让杨银禄接替他。闫长贵给杨银禄交代了很多江青的规矩,比如江青“怕风”,出门要先看风向;比如江青“怕声音”,走路和说话都要轻轻的。再比如江青“怕陌生人”,尽量不要突兀地出现在江青面前,以免惊动她。等等。
闫长贵这样一说,杨银禄更紧张了。
那时候杨银禄已经在钓鱼台11号楼工作了好几个月时间,还没有见过江青。直到有一次小旭找到杨银禄,轻声说:“你是杨银禄同志吧,请尽快回到你的办公室去。”杨银禄知道江青要出门,连忙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后来江青打铃见秘书,闫长贵走了,杨银禄只好去见江青。
杨银禄第一次走进江青的办公室时,她正在看文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说道:“你就是杨银禄同志吧?来了一段时间了吧?”
杨银禄说:“是,我叫杨银禄,已经来了三个多月了。”
谁想江青抬起头道:“你不能站着跟我说话,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你的头不能高于我。我坐着,你就应该蹲下来跟我说话,这点规矩难道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杨银禄赶紧蹲下说:“今后我注意。”
江青问道:“你对工作熟悉了没有?”
杨银禄说:“我会努力尽快熟悉本职工作的。”
杨银禄在部队上养成的习惯,说话干脆利落。
但这又引起江青的不满,说道:“以后,不允许你那样跟我说话。你说话的声音那么高,速度那么快,使我感到头疼,你看,我都出汗了。”
杨银禄赶紧小声说:“请你原谅,我以后一定注意说话的声音和速度。”
谁想江青又不耐烦地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清楚?你说话的声音又太小了,如果我听不清你说什么,心情也会紧张,也会着急出汗的,懂吗?”她随即摆摆手,让杨银禄出去了。
多年后杨银禄回忆说:
我初见江青的感受:害怕,心情紧张,挨了一顿训斥,给了一个下马威,出了几身冷汗。
但不管怎样,杨银禄还是较好完成了作为江青机要秘书的工作。江青曾有好几位秘书:闫长贵、林青山等人都当过她的秘书。在这些秘书中,唯有杨银禄工作长达6年之久。虽然江青也多次挑毛病,甚至最后也把他给赶走了,但是从总体上来说,江青对杨银禄还是比较信任的,否则不可能让他当6年秘书。杨银禄也渐渐了解了江青,熟悉了她各种各样的规矩和毛病。
江青给杨银禄改名字的事,就发生在他当秘书两年后。
02江青给秘书杨银禄改名“杨英路”1969年8月的一天,江青打铃把杨银禄叫去,递给他一个大信封,说道:“这里有一份文件很重要,你亲自给总理送去。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杨银禄接过文件,说道:“请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就见信封上用铅笔写着一行字:
请杨银禄同志面呈总理,江青托
杨银禄拿着文件刚要走,江青又叫住他:“你等一下。”
杨银禄赶紧站住。
江青说道:“我总觉得你的名字不太好,什么银啊禄的。银是什么?就是银子啊!银币啊!禄是什么?就是俸禄啊!这太封建了。你的父亲满脑子封建迷信思想,他想得就是赚钱、挣钱,有了钱就有了一切,这是拜金主义啊!他不但让你追求金钱,还让你追求俸禄,这就叫做追名逐利啊!你的名字不好,很不好。”她停了一下,说道,“让我想想,给你改一个什么名字好?”
江青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就用‘银’和‘禄’的谐音,叫‘英路’吧!‘英’是‘英雄’的‘英’,‘路’是‘道路’的‘路’,就是说让你走英雄的道路。嗯,这个名字好,你以后就叫杨英路!”
杨银禄没想到江青竟然会给他改名字。他的名字是父亲取的,已经叫了30多年,叫习惯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名字。但是江青给他改名字,假如他不同意,就显得不识抬举。对于江青喜怒不定的脾气,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假如因小失大就不好了,因此他没说什么。
江青把文件要回去,用剪刀把信封拆开,取出文件装进一个大信封里,还是用那支粗铅笔在信封上写道;
请杨英路同志面呈总理亲启,江青托
江青把文件封号,递给杨银禄说:“你看,为了给你改名字,又浪费我这样长的时间和精力,你赶紧送去吧!”
就这样,江青把杨银禄的名字改了。
03周总理如何看待江青给杨银禄改名?杨银禄拿着文件给周总理送去。
江青交代杨银禄“面呈总理”,因此总理的秘书钱家栋把杨银禄领到总理办公室道:“杨秘书给总理送文件来了。”
周总理正在办公,见杨银禄进来赶紧起身与他握手,问了江青的情况,杨银禄说一切都好。
随即,杨银禄把文件递给总理。
总理一眼就看出文件上杨银禄的名字不一样了,端详着问道:“杨秘书,你的名字不是叫杨银禄吗?银行的银,福禄祯祥的禄,什么时候改成叫杨英路了?你以前叫过这个名字吗?”
杨银禄赶紧说:“我是叫杨银禄,这是江青今天刚给我改的名字。我以前从来没有叫过杨英路。”
总理是非常聪明的人,对于江青,他也是很了解的。但他并没有问杨银禄江青为何给他改名字,而是略加思索后说:“江青给你改名改的好,她是希望你走英雄的道路嘛!很好,很好。”
杨银禄并没有给总理说明江青给他改名的意图,但总理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里面的名堂。
杨银禄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江青愿意改就改吧!”
虽如此说,但杨银禄话里还是有点不满的意思。
总理也听出来了,说道:“江青给你改名字,说明她高兴,你也不要扫她的兴嘛!你说呢?”
杨银禄赶紧说:“总理说得对,我没说不同意。”
总理笑道:“这就对了嘛!应该这样。”
杨银禄见总理很忙,问总理还有事吗?总理说没事了,于是钱秘书送杨银禄出来。
回到钓鱼台江青的住处后,杨银禄向江青汇报已经把文件送给总理了,江青问道:“总理给你说什么了?”
杨银禄说:“总理说了,您给我改的名字改的好,总理对我新名字的解释,和您的解释是一样的,意思是让我走英雄的道路。”
江青听了杨银禄的话后,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杨秘书,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以后你的名字就叫杨英路了,这是我给你改的,已经得到了总理的肯定,你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
杨银禄说:“是这样的。”
总理对江青给杨银禄改名持肯定态度。他一眼就看出“英路”二字的意图,一方面说明总理很聪明,了解江青;另一方面也说明总理情商很高,名字其实主要是一个“符号”,由这个名字改成另一个名字并无不可。江青的脾气喜怒无常,假如为了一个名字工作人员与江青发生争执,不值当的,就不如顺水推舟,让江青高高兴兴的罢了,这样工作人员的工作也好做。
总理其实也是告诉杨银禄一个道理:改名字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在工作中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04毛主席如何看待江青给杨银禄改名?周总理对江青给杨银禄改名持肯定态度,那么,毛主席如何看待这件事呢?
过了一个多月后,江青有一份文件要送给毛主席,在信封上写道:
请杨英路同志面呈主席亲启,江青托
杨银禄跟毛主席的秘书徐业夫联系好后,就到毛主席办公的地方去。那时候杨银禄已经多次见过主席,但都是在人多的时候,他单独去见主席这还是第一次,因此未免有些紧张,见了徐业夫后,杨银禄拜托徐秘书把文件给主席送去,但徐业夫说,文件上已经写明要杨银禄亲自送给主席,别人不能代劳。徐业夫把杨银禄领到主席办公室门口,这是杨银禄第一次进主席办公室。
毛主席正在看文件,杨银禄轻声咳嗽了一声说:“主席好。我是江青的秘书杨银禄,我给主席送信来了。”
说着杨银禄把信封递给毛主席。
毛主席接过信封说道:“你好啊小杨,去年在钓鱼台江青那里见过你。”他随即看着信封上的字迹说道,“你的名字是木易杨,英雄的英,道路的路?我好想记得你姓氏后面不是这两个字吧?”
毛主席的记性很好。1968年毛主席到钓鱼台江青那里去,接见了那里的工作人员。当时杨银禄站在第一位,向毛主席介绍过自己,毛主席夸奖他的名字既有“银”,又有“禄”,是个很吉利的名字。
杨银禄解释说:“这是江青一个月前给我改的。”
毛主席问道:“她为什么给你改名字?”
杨银禄说:“江青说我的名字太封建,所以才改成现在的名字,意思是说让我走英雄的道路。”
毛主席听了杨银禄的解释后,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说:“麻烦你帮我把信封拆开。”
杨银禄把信封拆开后,递给毛主席,说道:“主席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毛主席笑道:“你已经没事了,我还有事。请你回去吧,杨英路同志。”主席把“杨英路”三字一字一顿地说。
05江青给人改名,说明了什么?毛主席对江青给杨银禄改名,没有表示支持也没有表示反对。其实“杨英路”与“杨银禄”这个名字相对比,也是一个有意义的名字。名字主要是一个“符号”,从这个名字改成另一个名字也无伤大雅。因此周总理表示支持,毛主席虽没有明说什么,但也算默认了这个名字。
改名字不是什么大事,但江青不经过别人的同意就给人改名,从侧面说明她性格上有两个特点:
第一,颐指气使
江青这个人有一定才华,因此未免有时候表现地过于自信和武断。她决定的事情,别人要是不同意她就发火。这就让江青经常表现地颐指气使,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别人只有听从的份。
第二,断章取义
杨银禄的父亲是个农民,给他取名寄托了一种朴素的情感,希望他有“福禄”。但江青断章取义,认为有“银”字说明杨银禄的父亲是拜金主义,“银禄”二字代表封建主义,这就有点小题大做了。
杨银禄等工作人员认为江青难伺候,主要原因在于江青的颐指气使、吹毛求疵,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脾气。江青又过于自信和武断,看到别人的缺点看不到自己的缺点,就像毛主席批评她的那样:“江青没有自知之明。”
总结杨银禄在江青身边担任了6年机要秘书,是江青几位秘书中工作时间很长的一位,但终究逃不过江青的吹毛求疵,与闫长贵一样被赶了出来。后来江青又让杨银禄回去,他以身体不好为由拒绝了。
对于江青给他改名字的事,杨银禄当时并没感到有什么意义。但是,“英路”二字毕竟得到毛主席的默许和周总理的赞成,那时候还是觉得挺高兴的,慢慢也就把“杨英路”的名字叫开了。
由于江青这个人很难伺候,对身边的工作人员百般刁难,杨银禄对她并无好感。江青被隔离审查后,当年很多被江青改名的同志又改叫原来的名字。杨银禄也不例外,又改叫了原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