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阿富汗,很多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帝国坟场”,但其实这个地处西亚、中亚和南亚的交会之处的国家,被誉为“东西方文明的十字路口”,既是名副其实的“兵家必争之地”,又是一个有着多元文化的“熔炉”,更是一个蕴藏着丰富矿产资源的世界最不发达的国家。在这片由山地和荒漠覆盖的土地上,它的面貌是神秘且充满隔阂的,长期的战乱阴影,让很难深入其中的外人很难看清。
被兴都库什山割裂的阿富汗
阿富汗是亚洲中西部的内陆国家,北邻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西接伊朗,南部和东部连巴基斯坦,东北部凸出的狭长地带与中国接壤,是我国的陆上邻国之一,但大多数国人对它的了解可能只不过是一星半点,只有粗浅的轮廓,如64.75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和首都是喀布尔。
现实中的阿富汗是一个以山地、荒漠为主的国家,横亘在国土中央的兴都库什山脉,平均海拔约5000米,将阿富汗分为南北两片区域,除西南地区外,大部分国土为高山及深谷,63%左右的土地为高山,27%以上的地方在海拔2500米以上。以兴都库什山为界,分为北部的阿姆河和南部的印度河两大水系,沿着河流形成了一些冲积平原和绿洲盆地,成为阿富汗主要的农业发展地和城市定居点。
所以从地理的角度而言,阿富汗的内部地缘结构是割裂的状态,东北部的昆都士、西北部的赫拉特、西南部的坎大哈与东南部的喀布尔各自在兴都库什山的四个边缘地带形成了区域中心,其中心正是高耸的兴都库什山脉。这种割裂的地缘结构导致阿富汗北部更总容易受中亚影响,而南部喀布尔则是南亚势力扩张的极限,而西南的坎大哈则更容易受到来自伊朗高原势力的渗透。
在这种地缘格局下,阿富汗几乎成了一座天然的“通道”。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无论是欧洲来的重甲兵团,还是亚洲南下的游牧集团,凡是东进、西出,北上、南下,都要向它取道。如公元前5世纪,古波斯第一帝国阿契美尼德王朝大军的长驱直入、纵横千里;前4世纪初期(前327-前325)欧洲古马其顿亚历山大大帝的万里远征,铁蹄几遍全境;前305年,叙利亚塞琉西王国遣军远道过此和印度孔雀王朝一决雌雄,以及印度的多个王朝——孔雀王朝、笈多王朝、戒日王朝等,穿越阿富汗去近击远狩。
还有中国汉唐帝国在疆域拓展过程中都曾将统治区域扩展到现今阿富汗的地域上。当然影响最深远的则是公元8世纪初阿拉伯帝国的袭来,他们横越阿富汗,将伊斯兰教传入了南亚次大陆,给这片大地留下了至今仍然延续的宗教信仰。此后还有13世纪初中亚的突厥贵族、蒙古人(13至14世纪初)和名震史册的铁木儿(14世纪末)的鱼贯入侵以及莫卧儿王朝的征服(直迄18世纪初)。
直到1747年才建立统一的阿富汗王国,这也构成了阿富汗如今的雏形。但阿富汗王国虽然名义上历经了杜兰尼王朝(1747—1826)、巴拉克宰王朝(1826—1973)两个世袭王朝,直到1973年才灭亡。但实际上,当英国人18世纪在印度大肆殖民的同时,阿富汗就开始沦为英国的附庸,特别是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英国就曾三次入侵阿富汗。
之后阿富汗轮番成为英国与沙俄反复争夺的角逐场,直到1919年才摆脱英国的殖民统治获得独立。但随后不久便又再次陷入苏联的“遥控”之中(从1973—1979年,苏联在阿富汗先后发动了3次政变),沦为傀儡,甚至在1979年更是悍然受到苏联入侵,虽然在1989年苏联最终还是选择了撤军,但10年的鏖战,也摧毁了阿富汗的社会秩序。
后来1994年塔利班兴起,并在1996年攻占喀布尔建立政权,但2001年9·11事件后,美国借口反恐进军阿富汗,塔利班政权在美军事打击下垮台,然后又是20年的拉锯战,2021年美国从阿富汗全面撤军,阿富汗战争结束。纵观上千年的历史,阿富汗一直处在铁蹄铮铮、刀光剑影中,成为被战争与贫困反复蹂躏的土地。
特殊地理位置造就的世界文明的十字路口
地理位置无法更易,战乱的历史在这里反复重演,阿富汗在饱受苦难的同时,也成为了亚欧大陆上各种文明的“熔炉”,这也是频繁征战带来的另一面,即民族融合和文明交流,不同地区的文明在阿富汗汇聚,构成了它缤纷多彩的多元文化特征,所以阿富汗也常常被称为世界文明的十字路口。
就比如佛教文化,虽然阿富汗是一个伊斯兰国家,但在阿富汗的山间绿洲地带,地面遗存最多的除了伊斯兰传统的“土坯子”建筑(即以干砖建构的土遗址)外,最显著的便是佛塔和石窟寺,这些石窟遗址与阿富汗的古代文明存在着密切联系,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巴米扬大佛。
巴米扬大佛所在的石窟,就位于阿富汗中部的巴米扬城北兴都库什山区的河谷中,北面是兴都库什山的支脉代瓦杰山,巴米扬石窟就开凿在代瓦杰山南面的断崖上。这里曾经是一个希腊、印度、波斯文化汇聚、交流的繁盛之地。这些从巴米扬大佛的雕刻风格就能够看出来,玄奘法师在著述《大唐西域记》中有过记录。
巴米扬地处丝绸之路上,是往来中国和印度间商队途经之地,当地曾有数所佛教寺院,为一宗教、哲学、艺术中心
那个时候,佛教随着印度孔雀王朝的兴盛开始向外传播,传播的洪流有东西两个方向,其中向东传播的南传佛教主要影响了缅甸、泰国、柬埔寨、斯里兰卡等地;向西传播的北传佛教分为两支,一支从印度抵达西域,在汉朝时经河西走廊传入中国,称为汉传佛教。另外一支则主要在进入中国西藏地区传播,称为藏传佛教。
在伊斯兰教传入中亚前,包括阿富汗在内的广大西域地区是信仰着佛教的。不过随着怛罗斯之战后,大唐停止了对中亚河中地区的经略,又因后来爆发的安史之乱退出西域,伊斯兰教伴随着阿拉伯帝国强势而来,改宗信仰便有了如今的宗教局面。但令人惋惜的是,2001年塔利班最高首领奥马尔下令摧毁全国所有的佛像,巴米扬大佛作为见证阿富汗多元文化的世界最高石雕立式佛像也惨遭炸毁。
巴米扬石窟群中有两座大佛,一尊凿于5世纪,高53米,一尊凿于1世纪,高37米。
被炸毁后的巴米扬大佛,200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巴米扬遗址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额外一提的是,由于阿富汗在漫长的历史时期都没有建立独立的政权,所以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可以说是这一带最早的历史记载。甚至是古印度的佛教圣地那烂陀寺被发现,还是英国的考古学家根据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对一个小山丘开挖,才发现了早已被埋在地下的寺庙,发掘出的佛塔、社区、教区、静修地,都跟《大唐西域记》记录的一模一样。
巴米扬山谷
除了已作古的佛教文化,阿富汗也诞生了多元的山地文明、游牧文化和绿洲文化,这些都产生于阿富汗境内遍布的山地荒漠和平原盆地,这些生活在此的游牧民族,喜欢沿着河道季节性迁徙,使用多种语言交流,擅长商品贸易和金属冶炼,也留下了大量的文化宝藏。
瓦罕走廊
说到民族,作为“东西方文明的十字路口”的地理区位,带给阿富汗的除了“兵家必争之地”和多元文化的“熔炉”外,还有多样的民族。同中国一样,阿富汗也是一个由多民族组成的国家。这里42%的人口为普什图族,多分布在阿富汗南部,他们说普什图语,曾作为统治阶级生活在这片土地长达数百年。
阿富汗北部的主要人口为塔吉克族(25%)、乌兹别克族(9%)、土库曼族(3%),特别是塔吉克族,其数量甚至比塔吉克斯坦国内的塔吉克人还多。中部则是哈扎拉族(10%)(也有一些资料表示应为20%左右,认为官方隐藏了哈扎拉族的真实人口数量)、艾玛克游牧民(4%)等20多个少数民族,他们除了会讲自己民族的语言外,也会说达里语(一种波斯语方言,与普什图语同为阿富汗的官方语言)。
额外一提的是,阿富汗的主体民族普什图人(不足1800万),其数量最多的并不在阿富汗,而是在邻国巴基斯坦(约2100万),而巴基斯坦的主体民族旁遮普人,在相邻的印度还存在约3000万,这是一个颇为奇特的现象。要知道阿富汗总人口也就约4113万(联合国,2023年),但却因为阿富汗战争,有600多万人沦为难民。
战乱平息后阿富汗的新希望
如今的阿富汗因为30多年的战乱,交通、通讯、工业、教育和农业基础设施遭到严重破坏,经济发展主要依赖外援。但这片百废待兴的土地下却埋藏着价值万亿美元的矿产资源。就拿赫尔曼德省的一处火山碳酸岩矿床来说,就富集了构成激光和磁铁的稀土元素,还有锤炼钢铁和冶炼超导合金需要的金属铌,其价值初步估算达到890亿美元。
而这处火山矿床还只是阿富汗矿产财富的极小一部分,美国在占领阿富汗期间,美国防部下属的工商业与稳定特别行动计划工作组曾在2010年对阿富汗的矿产资源进行过评估:阿富汗已探明的矿产包括6000万吨铜、7300万吨煤炭、22亿吨铁矿石、140万吨可提取的稀有金属以及尚未详细勘探的铝矿、金矿、银矿、锌矿、锂矿、汞矿以及石油资源,初步估值为9080亿美元(阿富汗政府的估值是3万亿美元)。
就拿位于首都喀布尔南部的艾纳克铜矿来说,已探明矿石总储量约7亿吨,铜金属总量达1133万吨,据估计很可能是世界第三大铜矿带。而这些矿产财富都是大地构造运动与变形的产物:阿富汗的地质构造是印度板块和亚欧板块碰撞后由四块地壳挤压形成,这让阿富汗成为了一个矿产资源富集度极高的国家。
拖家带口绝望地离开家园,南下逃至首都喀布尔寻求庇护的阿富汗难民
这就是阿富汗,身处亚洲腹地虽然是我国的陆上邻国,却是因为独特的地缘位置,成为了东亚、中亚、南亚、西亚之间沟通的通道,这一地缘价值在带来璀璨的多元文化的同时,也带来了频繁的战乱。如今随着局势稳定,依靠丰富矿产资源完成发展转型虽然不可能一夜之间实现,但是终能给这个饱受战火蹂躏的国家带来改变的希望。
上期回顾:阿拉伯帝国统治中东数百年,为何阿拉伯化了北非却没能同化伊朗?
备注:本文是《西亚中东合集》的第41章原创作品,仅为一家之言,转发请注明【著作权归原作者所有及出处】,抄袭必究。另文中配图部分引自网络,如有版权私联请删。
没有稳定的政局,没任何人敢去投资开发。嗯,我们五矿集团也被套在阿富汗10年了。
蒙古国矿开采条件比他好多了,一样穷
贫矿,开采难度大,深井矿。投资高回报低。
[大哭]唉,十字路口没停过……
真正的四战之地,也是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