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恩怨的开端

在维斯瓦河与第聂伯河之间这片一望无际的土地上，波兰与俄罗斯之间的恩怨纠葛早在十世纪就拉开了序幕。那时候，斯拉夫人从原本统一的族群开始分化，拖家带口地迁徙到不同的角落，有的往西，有的往东，渐渐形成了各自的地盘。

1025年，波兰这边的大公博莱斯瓦夫一世正式戴上王冠，仪式隆重地在格涅兹诺举行，周围的贵族和主教齐聚一堂，见证了这个新王国的诞生。与此同时，东边的基辅罗斯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那里的统治者留里克家族后代正忙着内斗，诸侯们各自占地为王，基辅这座曾经辉煌的城市渐渐被分裂的势力撕扯得四分五裂。

波兰这边在十世纪末接受了来自罗马的天主教，教堂的钟声开始在村庄和城镇间回荡，教士们忙着用拉丁文抄写经书，修道院一座接一座地盖起来。博莱斯瓦夫一世还特意请来神职人员，把天主教的影响渗透到贵族和平民的生活里，城堡旁边的礼拜堂成了日常聚集的地方。

而基辅罗斯那边，情况却大不一样。988年，基辅大公弗拉基米尔在第聂伯河边搞了一场大规模的洗礼仪式，带着臣民集体皈依了东正教，拜占庭的教士带着金光闪闪的圣像和希腊文的祈祷书来了，教堂的圆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从那以后，基辅的街头巷尾响起了东正教的圣咏，宗教仪式上熏香的味道弥漫开来，跟波兰的拉丁弥撒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边的文化就这样一点点拉开了距离，波兰的贵族开始穿上西式长袍，基辅的领主却还裹着毛皮大氅。虽然这时候两国还没真刀真枪地干起来，但地盘上的摩擦已经不少。比如在边境的林子里，波兰的猎人和基辅的农夫经常为了块地皮争得不可开交，商路上偶尔也会冒出些抢劫的事儿，双方都觉得对方不地道。信仰和地盘的差异就像埋在地下的火种，表面上看不出啥，底下却已经开始冒烟，为后来的大冲突攒足了劲。

十七世纪的铁蹄与背叛：波兰短暂称霸与俄国的崛起

十七世纪初，莫斯科大公国乱成了一锅粥，因为沙皇的位子空了出来，史称“空位期”，整个国家就像没了主心骨，贵族们争来抢去，街头巷尾尽是混乱的喊杀声。这时候，波兰瞅准了机会，决定插一脚进来。

1610年9月，波兰王子瓦迪斯瓦夫带着一队人马，在俄国一些贵族的拥护下，风风光光地在莫斯科加冕成了沙皇。那场面可不小，克里姆林宫红墙外的广场上挤满了人，波兰的旗帜高高飘扬，骑兵们穿着锃亮的胸甲，骑着高头大马在城里耀武扬威。

波兰的军营里篝火烧得噼啪响，士兵们烤着面包，分着从俄国村子里弄来的粮食，连克里姆林宫的钟楼都被他们敲了几下试试音。这段异族统治的时间不长，前后也就两年，到1612年俄国人靠着民兵硬是把波兰人赶了出去。可这事儿在俄国人眼里就像块甩不掉的疤，提起波兰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时间快进到1654年，事情又起了大变化。这回的主角是乌克兰的哥萨克首领赫梅利尼茨基，他手下的哥萨克骑兵原本跟波兰算是一伙儿的，常年在第聂伯河两岸跑马打仗，帮波兰盯着东边的动静。可波兰这边压得太狠，地主贵族逼着哥萨克交税不说，还老占他们的地，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赫梅利尼茨基带着人马一合计，干脆掉头找上了沙皇阿列克谢。这年1月，他在佩列亚斯拉夫城召集了一堆哥萨克头目，跟俄国使节签下了《佩列亚斯拉夫条约》。条约一签，第聂伯河东岸的大片土地就划给了俄国，哥萨克的马蹄声从此在俄国旗帜下响了起来。

条约签字那天，城里的教堂敲响了钟，俄国使节带了几车皮毛和银子，分给哥萨克当见面礼，而波兰那边得到消息后，简直气得直跺脚。这块地不仅肥得流油，粮食和牲畜多得数不过来，还正好卡在通往欧洲的路上。俄国拿下这块跳板，船队顺着第聂伯河就能往西跑，商路和军路一下子宽敞了不少。

与此同时，波兰的另一边还在忙着跟奥斯曼帝国硬碰硬。名将扬·索别斯基那时候正带着部队在南边打得热火朝天。他手下的骑兵扛着长矛，盾牌上画着波兰雄鹰，1673年在霍奇姆一战中把土耳其人揍得落花流水，战场上尘土飞扬，炮声震得山谷都回响。后来到了1683年，他又带着联军在维也纳城外跟奥斯曼大军干了一仗。

十八世纪的瓜分狂潮：波兰从地图上被抹去

到了十八世纪，波兰的日子真是越来越不好过了，尤其是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上台后，简直成了波兰的噩梦。她坐镇圣彼得堡，手里攥着权杖，眼睛盯着地图上的波兰，手指一挥，就把邻居普鲁士和奥地利拉上了贼船。三国使节凑一块儿，1772年第一次动手瓜分波兰，俄国拿走了东边的白俄罗斯和立陶宛东部，普鲁士抢了西边的波美拉尼亚，奥地利则把南边的加利西亚划进自己版图。

条约签字那天，华沙的议会大厅里挤满了人，波兰贵族们被逼着点头，俄国使节还带了几个兵在门口晃悠，桌子上的地图被红笔划得乱七八糟。到了1793年，第二次瓜分又来了，这回俄国和普鲁士直接上手，俄国吞了乌克兰西部和更多立陶宛地盘，普鲁士拿了格但斯克和波兹南，波兰的地盘缩得只剩个巴掌大。

1795年，三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第三次瓜分把波兰彻底收拾干净，俄国占了立陶宛剩下的大片土地，普鲁士和奥地利也各分了块肥肉。10月24日那天，波兰最后一任国王斯坦尼斯瓦夫二世在格罗德诺签字退位，华沙城头的国旗被扯下来，街上的马车都停了，俄国兵扛着步枪在城里巡逻，波兰就这么从地图上没了影儿。

几年后，拿破仑带着他的大军来了，给波兰人点燃了一丝希望。1807年，他在提尔西特跟俄国签了和约，顺手从普鲁士手里抠出块地，建了个华沙公国。公国的旗帜在华沙城飘起来，法国军官忙着训练波兰兵，街上多了些穿着蓝色军服的家伙，维斯瓦河边的码头也热闹起来，运粮船来来往往。波兰的贵族们还组了个临时的议会，忙着修路盖房，想把国家弄出点模样。可这好景不长，1812年拿破仑带着几十万大军远征莫斯科，结果在冰天雪地里栽了大跟头，军队冻死饿死的堆成了山。

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一世趁机反扑，1813年派兵开进华沙公国，法国人撤得一干二净，俄国骑兵踩着雪进了城，公国的旗帜又被扯了下来。亚历山大一世干脆把这块地收进自己口袋，改名叫波兰王国，派了个总督坐镇，俄国兵在城里搭了营房，街头巷尾全是他们的身影。

1815年，亚历山大一世在维也纳会议上又玩了一手大的。他跟普鲁士、奥地利的头头脑脑围着桌子一坐，搞了个“神圣同盟”，说是为了欧洲和平，可实际上就是想把波兰摁死。会议上俄国使节拿出一堆文件，条条款款写得清清楚楚，特意加了句“防止波兰复国”的硬规矩，普鲁士和奥地利使节点头同意，签字的时候笔都快摁断了。从此以后，波兰的名字只能在地图的角落找，留下的只有俄国兵的靴子印和几页发黄的条约。

二十世纪的血与泪：卡廷枪声与冷战前哨

二十世纪的波兰和俄罗斯关系真是血泪交织，火药味浓得呛人。1939年9月1日，德国的坦克和飞机像潮水一样冲进波兰，波兰军队还没缓过劲来，仅仅五天后的9月6日，苏联红军就从东边跨过了寇松线。

原来，8月底德苏两国刚签了个《苏德互不侵犯条约》，还附了个秘密协议，把波兰当块蛋糕给分了。德国拿了西边，苏联占了东边，波兰的土地就这么被两边夹着啃了个干净。华沙没撑多久就投降，波兰政府流亡海外，留下的老百姓只能眼睁睁看着外国军队进城。可这还不是最惨的，1940年春天，苏联内务部搞了场秘密行动，直接在卡廷森林和其他几个地方动手，把抓来的2.2万名波兰军官、医生、教师还有警察下了狠手。

这帮人都是波兰的精英，之前被红军俘虏后关在战俘营，苏联高层下了命令，从3月底到5月中整整六周，内务部的行刑队用手枪一个接一个处决，尸体就地埋进大坑。这事儿瞒了半个多世纪，直到1992年俄国总统叶利钦把档案交给波兰，里面有详细的命令和名单，波兰人才知道真相。

二战打完，斯大林把波兰划进苏联的势力范围，成了东方阵营的一员。1944年8月，华沙的波兰抵抗军发动起义，想赶走德国人，足足63天拼了十几万人的命，可苏联红军就在维斯瓦河对岸按兵不动，等着德国人把起义压下去才慢悠悠过来接管城市。时间跳到2022年，波兰总统杜达站了出来，带着波兰加入北约东翼的行动，直接给乌克兰送去米格-29战机。

这可是冷战后第一个北约国家领导人公开对俄搞军援，波兰和俄罗斯的旧账新仇又翻了一页。从留里克家族在基辅建王朝，到普京掌舵俄罗斯，这两个民族的恩怨早就不是边境线上几块地的事儿，而是打了几百年的拉锯，攒下的账本厚得翻不完，边境一有风吹草动，历史的老账就跟着抖出来。

参考资料：[1]孙友晋,张磊.后冷战时期波兰的民族认同与俄罗斯观[J].俄罗斯研究,2007(2):59-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