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已经是上午十点，郑宇家的卧室，窗帘紧闭，一丝阳光也透不进来。
她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丈夫苏武端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进来。
因为忘了关门，郑宇没好气地大吼：
“把门关上！”
苏武放下面条，轻手轻脚关好房门。
“小宇，多少吃点吧！
总也不吃东西，身体受不了。
我帮你约了心理医生，吃了饭，咱们就去看看。
让心理医生帮你疏导一下，没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苏武耐心地劝说妻子。
郑宇把被子猛地蒙在头上，在被子下面她泣不成声。
一个隐藏在她心底二十多年的秘密，把她折磨得已经患上抑郁症。
郑宇和苏武是重组家庭。
郑宇因为不能生育，被前夫家扫地出门，几乎就是净身出户。
苏武因为没本事，赚不来大钱，不能给妻子优渥的生活，妻子周凤跟一个大款跑了。
苏武和周凤离婚那年他们的女儿苏琳十二岁。
周凤为了住上别墅，开上豪车，不仅抛弃了丈夫苏武，还抛弃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苏琳。
苏武离婚后，带着苏琳，父女俩相依为命。
也许是因为自己离婚，苏武一直感觉亏欠女儿。
还因为周凤是嫌弃苏武不能挣钱，才跟他分道扬镳。
离婚后的苏武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赚钱，赚更多的钱。
让曾经看不起他的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他要让苏琳过上最好的生活，补偿离婚给女儿带来的伤害。
一直在山茶镇汽水厂当工人的苏武，为了能赚更多的钱，也想学学那些下海经商的朋友，辞职去南方闯荡一番，干一番事业。
然而，苏琳还在读小学，带着她出去闯荡实在不方便。
把苏琳独自一人留在家里，又没有人照顾。
苏琳的爷爷奶奶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苏武于是想要让他的姐姐苏欢帮忙照看苏琳。
苏欢死了男人，和八岁的儿子吴晗一起生活。
苏欢的丈夫吴东曾经是个卖鱼的，活着的时候，挣下点钱，给她留下一些家底。
2
家里前后院总共有八间房子，苏欢和儿子住其中三间，另外五间房出租出去。
苏欢除了依靠房子的租金，还有就是在家里摆麻将局。
来玩麻将的人会给一些场地服务费，苏欢在人手不够的时候，也上场摸两把麻将。
如果赢钱了，也算是她每个月的进项。
这天，苏欢正在家里伺候麻将局，苏武来了。
“姐，你忙着呢？我带来两条大鲤鱼，给你和吴晗吃。”
苏武说着提起手中的鱼给苏欢看。
苏欢手里摇着蒲扇，瞥了一眼说：
“嗨，又是送鱼，我不稀罕，要不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苏武有事想要求苏欢，还没等开口，就被苏欢拒绝了，整个人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六万，碰，胡了！”
牌桌上有人高兴地叫喊。
“又胡了，老孙，你最近手气真好啊！”
苏欢提着一个大茶壶，给这个老孙倒了一杯热茶，说道。
“苏欢，门口站着的男人是你的弟弟吧？
怕是他有什么事找你，你还不快去看看？”
老孙和其他四个牌友，双手在桌上不停地搓着麻将，嘴里催促道。
苏欢放下手里的茶壶，没有朝苏武走去，反而走进厨房。
她把灶上正在蒸着的馒头一个个从笼屉里拣出来，放在一个白色的搪瓷盆里。
嘴里嘟囔着：
“吴晗快要放学了，我这边午饭还没做好，也没有个人搭把手，忙死了！”
苏武把手里的鱼放在水池里，撸胳膊挽袖子，道：
“姐，你还有什么活儿，我帮你干！”
苏欢伸手拦住苏武道：
“行了，行了，指望你帮我干活儿，黄花菜都凉了。”
说罢，苏欢走出厨房，朝院子里走去。
苏武跟在她身后，默默地走到院子里的樱桃树下。
苏欢转过身说道：
“咋了？又有啥事？”
苏武搓着长满老茧的大手，脸有些微微泛红。
“姐，我想出去打工，苏琳还小，我带在身边，不方便。
我想把她放在你家，你帮我照顾照顾，行吗？”
苏欢伸手摘下来一颗红的如玛瑙一样的樱桃，在前大襟儿上蹭了蹭就塞进嘴里。
3
伴随樱桃汁的爆裂，苏欢说：
“苏武，你也看见了，我这边有多忙？
一个吴晗都够我忙乎的了，再多一个苏琳，我还要伺候麻将局，真的顾不过来。
苏琳呢，你要么带在身边，要么给她找个后妈，帮你照顾。”
说完苏欢转身就要回屋。
忽然，她又停住脚步。
凑到苏武的跟前说：
“我觉得你不能总是一个人过日子，得找个女人，这才是正道。
给自己娶个媳妇，有人疼，有人管。
给苏琳娶个后妈，她也就有人照顾了，你琢磨琢磨！”
苏武带着两条大鲤鱼去求姐姐苏欢。
本以为她能答应苏武的请求，帮她照顾苏琳，让苏武没有后顾之忧地南下闯荡。
然而，姐姐一口回绝，让苏武的心瞬间拔凉拔凉的。
苏欢拒绝帮忙，给苏武浇了一盆凉水。
不知道是内心有些过意不去，还是怎么着。
紧接着，又给苏武出了个主意，让他赶紧再娶一个媳妇。
苏武听到姐姐这个主意，愣在原地半天没说话。
苏欢说完这几句话，又回屋去伺候麻将局，没再搭理苏武。
苏武悻悻地回家了。
到了晚上，苏琳睡着了，像一只小猫一样，躺在苏武的身边。
苏武睡不着，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想起苏欢劝他再娶一个女人，照顾他和苏琳。
这个念头在苏武的脑子里盘桓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他又去河边钓上来两条鲤鱼，没有昨天送给苏欢的鱼大。
但也还拿得出手。
苏武提着这两条不大不小的鲤鱼直奔王媒婆家。
想要再娶，势必得请王媒婆帮忙。
到了王媒婆家，苏武说明来意。
王媒婆把手里正在卷着的旱烟卷别在耳后笑盈盈地说道：
“苏武啊，你说这不巧了吗？
你后脚进屋来找我帮忙找媳妇，前脚郑宇也来求我帮忙找丈夫。
你说你们俩，真是有缘。
眼目前的缘分呐！”
苏武听到王媒婆说郑宇也来求她帮忙说媒，脑子里飞快地旋转。
郑宇？就是那个因为结婚十年不能生养，被婆家赶出去的郑宇吗？
王媒婆说出苏武心里正在琢磨的话。
4
“你看啊，郑宇不能生养，被前夫休了。
你正好有个闺女，郑宇只要进门，就能当妈。
这是多好的美事！
只要你苏武点头，我这就去找郑宇说媒！”
王媒婆把旱烟卷用火柴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灰色的烟雾，看着苏武。
苏武低下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嘴里嗫嚅着：
“我倒是愿意，就是，就是，我，我拿不出彩礼钱！”
王媒婆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郑宇已经不是黄花闺女头一次上花轿。
她郑宇进了你苏家的门，既有了男的，也有了孩子，这是老天爷对她的眷顾。
只要你肯娶她，就是她的福气，还要什么彩礼？
免了，免了！”
王媒婆说得笃定了极了。
苏武紧张的心，似乎松快了一些。
在王媒婆的积极撮合下，选了一个黄道吉日，郑宇和苏武喜结连理。
因为都是二婚，又都没有钱，他们没有举行婚礼，没有置办酒宴。
郑宇把自己的换洗衣物行李卷儿归置到一起，搬到苏武家，两个人就算成亲了。
洞房那晚，苏武把苏琳送去姐姐苏欢家住了一宿。
苏武自打媳妇跑了，已经一年多没有再碰过女人。
郑宇被前夫家赶出来，也单身了两年了。
苏武和郑宇的结合虽然看起来很仓促，真的入了洞房，他们都竭尽所能地表现自己。
洞房花烛那一晚，郑宇和苏武好一番折腾。
罢了之后，郑宇搂着苏武的肥硕的腰说：
“我不求别的，只求你，这辈子只对我好，别抛下我，有钱没钱，无所谓。”
苏武在郑宇的脸颊上使劲儿亲了一口道：
“我也不求你给我生儿育女，只求你能照顾好我和苏琳，我们就白头到老！”
苏武家的卧室里传来幸福的欢愉声。
苏武虽然经历人到中年惨遭妻子抛弃的打击，但没过多久，他就迎来自己的第二春。
苏武和郑宇苏琳一家三口开启了幸福生活。
因为是新婚，苏武和郑宇朝夕相处了大半年。
他经过观察，郑宇对苏琳是发自内心的好。
可以用视如己出来形容。
每天天没亮，郑宇就起床给苏琳做早饭，陪着她吃完早饭。
5
叮嘱苏琳上学路上注意安全，看着苏琳走远，才回屋收拾碗筷，打扫卫生。
晚上苏琳做作业，郑宇就拿着蒲扇给苏琳扇蚊子。
到了周末，郑宇还会带着苏琳去逛商店，给她买新衣服，买学习用品。
苏琳刚开始，在郑宇跟前，显得怯生生的。
毕竟是后妈，苏琳不知道郑宇会不会喜欢她。
经过大半年的相处，苏琳也渐渐喜欢上郑宇。
因为郑宇和爸爸一样关心她，照顾她。
苏武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一天傍晚，苏琳去同学家做作业还没有回来。
苏武趁着女儿不在家和郑宇又欢愉了一回。
完事之后，苏武把郑宇揽入怀中，语重心长地说：
“郑宇，我想挣更多的钱，给你和苏琳更好的生活。
我希望你可以支持我，帮助我！”
苏武说完两只眼睛充满期待的神情，盯着郑宇的双眸。
郑宇用手轻轻抚摸着苏武长满胡子的下巴说：
“我支持你，你干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跟我好一辈子。”
苏武听到这句话，心脏咚咚地跳了好几下。
他声音有些颤抖，嘴唇有些哆嗦。
“郑宇，我如果辞职去南方闯荡几年，你在家帮我照顾苏琳，你愿意吗？”
郑宇没想到，苏武要走，而且是一个人走。
她定定地盯着苏武的眼睛，半天没说话。
眼泪在眼睛里不停打转，郑宇把头埋在苏武的肩膀上。
小声抽泣着说：
“我们才刚在一起，你就要跟我分开？
我舍不得你！
如果你非要去南方闯荡，带上我和苏琳，好不好？”
苏武伸过来粗壮的大手，帮郑宇擦去脸颊的泪水道：
“我何曾不是？
我也不想跟你分开，但凡有办法，我都会带着你和苏琳一起走。
但是，你想想，虽然我听几个朋友说，南方C城经济环境好，钱好挣。
但是，我们毕竟还没有去过。
在C城我没有住的地方，没有赚钱的单位。
苏琳如果也跟过去，没有学校给她念书。
这里边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
我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办法处理。”
6
郑宇默默地点了点头，仰起脸，娇羞地望着苏武道：
“那，你答应我，你先去C城，找到工作，再找个住的地方。
慢慢地把我和苏琳也接过去，我们一家三口要在一起，不要分开！”
苏武没想到，郑宇的思想工作，这么容易就做通了。
他紧紧地抱着她，亲吻她的脸颊、脖颈、肩头。
郑宇一阵阵眩晕，那是幸福的眩晕。
如果不是苏琳回来了，弄出响声，郑宇和苏武还不知道要难舍难分到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苏武和朋友周波联系好，去C城投奔他。
郑宇给苏武准备了换洗衣服，还有他爱吃的馅饼。
郑宇和苏琳送走了苏武。
苏武上火车前叮嘱郑宇：
“小宇，苏琳我就交给你了，麻烦你帮我照顾好她。
我在C城站稳脚跟，就回来接你们。”
郑宇眼含泪水叮嘱苏武：
“在家日日好，出门事事难。
凡事别太逞强，照顾好自己，经常写信！”
苏琳哽咽地说：
“爸，我会想你的，放假了就回来看看我们！”
苏武踏上南下的火车。
苏琳和郑宇手挽手回家了。
从那天起，郑宇和苏琳生活在一起。
她们每天都期盼苏武赚了大钱，成了有钱人，把她们也接到城里生活。
然而，出去闯荡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苏武到了C城找到周波。
周波那时候，刚好因为倒卖服装赔了一些钱。
他原来租住在C城东桥里的一个平房里。
因为钱都赔了，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只好带着苏武去了C城的向海区的一个天桥附近的简易棚子区。
因为那里的房租便宜。
苏武初来乍到，对C城一无所知。
大事小事上都要依靠周波。
他把周波当成出来闯荡的领路人。
周波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住进简易棚子，苏武的确被惊呆了。
他们管这里交简易棚子，苏武没想到会如此简陋。
几块破瓦拼接的棚顶，能够挡雨，却挡不住晚上的冷风。
棚子的东西两面是用红砖垒起来的。
南北却是用两大张油毡纸钉起来的。
棚子没有窗户，也没有门。
7
门口的位置，是用一块木板挡起来的。
棚子里没有灯，到了晚上，只能躺下睡觉，什么也干不了。
最要命的是，根本没有床。
周波和苏武出去找来几块破纸壳拼凑了一块区域。
把被子放上去，那里就算是床。
苏武出门在外，随身带了一千多块钱。
本来他打算用这些钱租个房子。
眼下看，租住在棚子里，几乎花不了什么钱。
他提议用这些钱做点买卖。
周波做梦都没想到，苏武出来能带着这么多钱。
周波是倒卖服装赔钱的，他想要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
于是，让苏武和他合伙继续倒卖服装。
苏武出启动资金，周波出经验。
因为他知道在哪里能进货，在哪里可以销售。
苏武和周波说干就干，刚找到落脚之处，他们就开始了做买卖服装的生意。
家里的苏琳还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每天去上学，放学回来做作业，和郑宇待在一起。
苏武刚走到头几个月，郑宇对苏琳的照顾，一如既往。
每天给她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
苏琳去上学了，郑宇就在家织毛衣。
最近，有人找她做织毛衣的活计。
她不用自己买毛线，只出工不出料。
一件毛衣织好，收毛衣的人给她手工费5块钱。
郑宇手脚麻利，一个月下来，能挣10块甚至15块。
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是买个油盐酱醋蔬菜水果，还是足够的。
时间如流水，一晃儿，苏武去C城已经半年了。
这半年来，也许是苏武太忙了，仅给郑宇写了三封信。
每次来信都告诉郑宇，他正在努力挣钱。
每次都叮嘱郑宇，要照顾好苏琳。
苏武离家半年，从来没有给郑宇寄回来钱。
郑宇对苏武慢慢有了怨气。
丢下苏琳，他一个人跑去南方，伺候孩子，照顾家庭的重任都丢给郑宇。
渐渐地，郑宇对苏琳的照顾不那么上心了。
好几次，苏琳已经放学回来了，郑宇还在打毛衣，饭不做，菜不炒，家里冷锅冷灶。
甚至，有一次苏琳感冒了，发高烧，郑宇也没有带她去医院。
8
随便找来几片药片让苏琳吃了。
苏琳嘴里苦，加上咳嗽不止，想吃一碗冰糖炖雪梨，郑宇没好气地说：
“生个病，还金贵起来了，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
可惜啊，你爸也不往回寄钱，我们没钱买雪梨。”
苏琳病了一个多星期，才慢慢熬过来。
苏琳和郑宇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放学回家，除了吃饭，她不愿意和郑宇多说一句话。
总是躲在房间里，看书，写作业。
到底不是亲母女，一段没有苏武在的日子，郑宇和苏琳变得越来越疏远，就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一样。
一天傍晚，天气闷热极了，阴沉的天空，仿佛在憋着一场大雨。
放暑假的苏琳想洗洗澡，让自己凉快一点。
树上的知了，吵人的嘶鸣，让人觉得更加烦闷燥热。
郑宇最近织好了三件毛衣，她准备把毛衣送去宋丹家。
因为最近来收毛衣的人是宋丹。
郑宇也没跟苏琳打招呼，就背着斜挎包出门了。
苏琳一个人在家洗澡，坐在澡盆里泡了许久，她还打了一个盹。
睡梦中，梦到爸爸赚了好多钱，买了一个大大的房子，里面布置得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住的城堡一样。
爸爸开着轿车来接她去住那个城堡，郑宇也要跟着。
苏琳大声呵斥她：
“我爸不在的日子，你都不好好照顾我，凭什么去住我爸挣钱买的房子？”
郑宇在苏琳的怒喝下，灰溜溜地走了。
苏武开着车载着苏琳，去了城堡一样的家。
忽然，苏琳感觉自己被一个人从泡澡木桶里抱起来。
那人身上传来淡淡的烟草的气息。
她睡梦中误以为是爸爸回来了。
那人帮她放在床上，……
苏琳被一阵疼痛惊醒，一个熟悉的男人的脸正对着她的脸。
苏琳想要叫喊，发现自己的嘴被一条毛巾紧紧绑住。
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她歪着头，奋力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正在她挣扎之际，她看到门缝里郑宇的眼睛。
郑宇被房间里的一幕惊得瞪大眼睛，捂住嘴巴，浑身颤抖。
9
苏琳两只眼睛里喷着火，哀求的眼神看向门外的郑宇。
似乎再说：
“郑宇，救救我，救救我！”
郑宇惊恐地倒退着，她没有破门而入，没有制止那个男人的兽行。
十几分钟过去了。
那男人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往外走。
刚走到大门口，就撞见了郑宇。
郑宇慢慢转过身，低沉的嗓音说：
“我都看见了，如果想息事宁人，就给我5000块钱。
否则， 我就带着苏琳去镇上告你！”
那个男人没想到会撞见郑宇，吓得魂飞魄散。
扑通一声跪地求饶。
“姑奶奶，看在我是初犯，千万别去告我。
你要钱，我给，我给。”
年仅13岁的苏琳被人强夺了初夜。
郑宇这个旁观者，得到了5000块的封口费。
已经懂事的苏琳受不了这样的委屈，更愤怒郑宇作为她的继母，在她危急关头置身事外隔岸观火。
愤怒，悲伤，痛苦让这个小女孩，决定离家出走，去C城寻找父亲。
晚上，天空下起瓢泼大雨，雷声滚滚。
仿佛就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苏琳受到这么大的委屈，想要替她申冤。
苏琳穿着单薄的衣服，背着书包，在雨中踉踉跄跄往前走。
雨夜里，一个瘦小的身躯，在黑暗中向前摸索。
在路过枫叶桥的时候，苏琳脚下一滑，从桥上跌落水中。
因为暴雨，河水暴涨，不会游泳的苏琳掉入水中，很快就被湍急的河水裹挟着向下游奔去。
苏琳都没来得及呼救，很快就消失在黑色的河水中。
夜深雨大，路上根本没有行人经过。
苏琳就这样溺水身亡了。
等到郑宇再次找到苏琳的时候，已经是她去世的第五天。
苏琳死了，郑宇吓坏了。
他担心苏武知道后，会怪她没有照顾好苏琳。
郑宇本想给苏武拍电报报丧，思前想后，没有立即去邮局。
她要想好，怎么跟苏武解释苏琳的意外身亡。
还有苏琳在去世前的遭遇。
想了两天，郑宇终于想好了怎么对苏武说苏琳的事情，她才给苏武拍电报。
因为天气炎热，郑宇没有等苏武到家，就提前埋葬了苏琳。
10
苏武得知女儿出事了，丢下C城的买卖，买了火车票回来了。
郑宇看见苏武就给他跪下了。
郑宇声泪俱下，一边扇自己的耳光一边说：
“苏武，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苏琳。
苏琳说去同学家做作业，赶上下大雨，路上太滑，跌入河里淹死了。
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没气了。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苏琳。
苏武，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我对不起苏琳！我对不起苏琳！”
苏家传来郑宇痛彻心扉的哀号。
苏武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郑宇，张着嘴巴，想要发声，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瞪着眼睛，想要哭泣，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苏琳是苏武唯一的孩子，她的突然离世，给苏武造成极大的打击。
之后的好多天，苏武都像生了一场重病一样，瘫在床上，不吃不喝不眠。
郑宇在苏武身边悉心照顾，劝慰。
苏武终于能吃点东西了，他有点力气了，就起身下地。
在郑宇的搀扶下，来到苏琳的坟头。
他扑在坟头上哭着喊着：
“我的苏琳啊，你怎么就这样离开爸爸啦？
苏琳啊，你怎么也不等爸爸回来啊？”
郑宇跪在苏琳的坟前哭着说：
“苏武，是我没有照顾好苏琳，我不能继续留在你的身边。
你让我走吧！”
苏武一把抱住郑宇哭着说：
“郑宇，苏琳的死不是你的错。
我已经失去苏琳，不能再失去你！”
郑宇和苏武抱头痛哭。
从此，苏武再也不去南方闯荡，他和郑宇朝夕相伴。
因为他害怕再失去郑宇。
郑宇自从苏琳去世后，就得了一个毛病，严重失眠。
只要她一闭眼，眼前就是苏琳危急时刻向她求救的眼神。
那双眼睛最初是无助的，悲伤的，求助的，渴求的，愤怒的，邪恶的。
苏琳的眼神的变化，一直萦绕在郑宇的心里。
搅得她心神不宁。
苏琳在死前的遭遇，郑宇准备一辈子烂在心里，不告诉苏武。
她越是这样做，苏琳那双眼睛就越折磨着她。
她保守这个秘密保守了二十多年。
如果苏琳还活着，应该三十多岁，应该嫁人生子。
然而，她却在花一样的年纪，过早凋零。
这二十多年，郑宇每天都生活在痛苦和煎熬之中。
直到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还蒙在鼓里的苏武不知道郑宇曾经做过什么事，害得苏琳意外身亡。
直到郑宇被心理咨询师不断开解，深挖她内心的心结。
她才终于向苏武坦白埋藏在内心二十多年的秘密。
苏武知道苏琳的一切遭遇之后，啊的一声，口喷鲜血，不省人事。
本短篇小说为虚构创作，内容为版权方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