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二婶，她叫姜玉兰。
在我们家族是个神秘的存在。
1
我爷爷奶奶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我爸是老大，我有二叔，三叔，小姑。
爸爸他们兄弟姐妹先后长大成家，逢年过节，五个家庭聚在一起热闹异常。
这样的家族聚会，每个子女几乎都是全家到齐，然而，二婶很少出现。
个别时候，二婶来参加家庭聚会，她永远是在一个角落里一个人坐着喝茶或者发呆。
家里其他叔叔婶婶姑姑姑父都会凑在一起一边准备饭菜一边聊着家常。
二婶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让我这个小孩都感觉她很奇怪。
我好奇地问我妈，为什么二婶看上去很不合群？
我妈白了我一眼说：“小孩子家家，别瞎打听大人之间的事情。”
再大一点的时候，我又问我妈：
“妈，咱家有我，三婶家有小云，小姑家有小勇，二婶家怎么没有小孩？”
我妈又不耐烦道：
“小屁孩懂啥？被乱打听！”
我只好吐吐舌头逃到一边去和弟弟妹妹玩耍。
等我再大一点我似乎有点明白二婶为什么那么奇怪。
那时我已经读高中。
那年暑假，爷爷奶奶说想我，爸爸就买了车票，让我回老家去陪爷爷奶奶待一段时间。
那几天，天气特别热，连续高温39度。
奶奶家小区楼下的柳树叶都被炙热的太阳烤得打了卷。
楼下灌木丛里的花朵全都蔫了。
只有树枝上知了使劲儿地鸣叫，仿佛天气越热，它们叫得越起劲儿。
火辣辣的太阳把小区路面都要烤化了，走上去烤腿的热浪从脚下升腾。
平常小区里人来人往，那些天，小区里很少能见到有人出现。
奶奶怕我热，电风扇白天黑夜一直开。
我还是觉得热，吵着想吃冰镇西瓜。
爷爷热感冒，浑身乏力，每天都躺在床上。
2
奶奶腿脚不好，想出去给我买西瓜，又担心她拿不回来。
我又一个劲地念叨，这要是吃点冰镇西瓜就好了。
真的是想啥来啥。
我正在想要一个大西瓜的时候，二婶突然来了，带来一个25斤的大西瓜。
二婶抱着西瓜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
奶奶异常惊讶，没有立即让二婶进屋而是愣在那里，过了十几秒钟才问：
“玉兰，你咋来了？”
二婶身穿红色白花的短袖衬衫，黑色裤子，裤腿挽在小腿肚位置，脚上一双黑色布鞋。
上面沾满了泥土。
二婶额头上全是汗珠，两个脸蛋红彤彤的，还微微喘着粗气，怀里抱着一个沾着灰土的大西瓜。
“妈，天气太热，我给你们送来一个西瓜，给你们解解暑。”
也许是二婶很少来奶奶家，所以，她突然到来，让奶奶感到很意外。
“哦，正好，翠菊（我的名字）吵着要吃冰镇西瓜呢。
那什么，你把西瓜放到水池里洗洗，切成块，放进冰箱里就行。”
二婶点头进屋，换了脱鞋，走进厨房，把西瓜洗了，切成块，放进冰箱。
忙完走出厨房二婶对奶奶说：
“妈，西瓜我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奶奶坐在沙发上眼睛望着阳台上爷爷养的兰花，头也没回说道：
“哦，回啊？回吧！”
二婶默默地换鞋，打开房门，走出去。
我站在门口冲着二婶说：
“二婶慢走！”
二婶没有看我，鼻子里轻轻地“嗯”一声就走了。
爷爷起来上厕所，问：
“刚才是谁来了？”
奶奶转过头看着爷爷说：“是老二家的，玉兰来了，送来个大西瓜。”
奶奶说着又转向我：
“翠菊，小馋猫，真好命，想吃西瓜，就有人给你送西瓜来。
我让你二婶帮你镇在冰箱里，等一会再吃。”
3
爷爷猫着腰慢慢走到沙发边，吃力地坐下。
“玉兰呢？我咋没见到她？”
“回啊，回去了！”
奶奶起身往厨房走，准备给我做午饭。
“咋不留她吃饭？马上就到中午了？”
爷爷絮絮叨叨地问。
“她要回呀，那就让她回，回她自己家去吃午饭呗。”
奶奶对二婶的态度也很漠然。
已经长大的我，都认为，哪怕是邻居过来送西瓜，至少也该请人家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再让她喝点茶再走。
我对奶奶冷漠的态度很好奇。
跟在奶奶身后问：
“奶奶，我妈来你这儿，你又是张罗饭菜，又是陪着聊天。
为啥二婶来了，你都不愿意搭理她？”
奶奶把蓝色的围裙戴在身上，拿出电饭锅的内胆，去米箱里舀了两碗米，又去水龙头下接水。
“你二婶不中用，不仅没给你二叔生个一儿半女，还没有本事赚钱，全靠着你二叔养活她。
不光是奶奶不待见她，你妈，你三婶，你姑姑都不喜欢她。”
奶奶一边说一边把淘好的大米加水放进电饭锅里煮饭。
爷爷背着手慢慢悠悠地来到厨房，轻咳了两声说：
“翠菊是个娃娃嘛，你跟她说她二婶干什么？”
奶奶转过头瞟了爷爷一眼不服气地说道：
“我说啥了嘛？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她都能那样做，害怕别人说吗？”
爷爷叹了口气，转过身慢慢朝卧室走去，嘴里小声嘟囔着：
“我再去躺会儿，等下饭做好了，叫我一声。”
所以，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二婶很神秘，也觉得她在我们家好像不太受欢迎。
让我觉得二婶更神秘的还在后头。
几年后，我已经读大学，二叔二婶从老家搬到了深圳。
我毕业后有意去深圳找工作。
我爸妈带着我去看望二叔二婶，希望我去了深圳，他们能多关照一下我。
4
甚至我妈还希望在我没有找到工作之前，先在二叔二婶家暂住一段时间。
于是，我父母带着火腿，香辣香肠，羊蝎子，……大包小裹好几箱礼物去了二叔家。
我们下了火车坐地铁到了二叔家附近。
是二叔去接我们，他们家距离地铁站很近，大概走了五分钟就进了一个看上去挺高档的小区。
我爸和我妈的眼睛都忙不过来了，这看看，那看看，一个劲地夸二叔家的环境好。
二叔在前面领着我们上楼。
我跟在爸妈身后，听到我妈小声和我嘀咕：
“哎呀，你看看老二，这几年算是发了，爆发了。
从咱们老家那小地方一下子就搬到深圳这样的大都市。
人家还买了这么豪华的房子……”
我爸频频点头，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妈妈别说了。
我们到了二叔家，爸妈把东西放在地上，二叔让我们随便坐。
他去帮我们倒茶。
我妈看着二叔家宽敞的客厅：
“啧啧，二弟这房子真好，多少钱一平方米？得挺贵的吧？”
二叔端来茶水递给我妈。
他摇摇头笑笑说：
“大嫂，快坐下休息一下，喝点茶，路上累了吧！”
我妈端着茶杯还在四处张望。
忽然从里面房间走出一个女人。
不是别人，正是二婶。
二婶瘦了许多，身上穿着白色T恤衫，米白色七分裤，橘黄色拖鞋，肩膀上背着一个咖啡色的单肩包，手里提着一个电脑包。
“大哥大嫂翠菊，你们来了？
本来我要和你大哥一起下楼接你们的，刚才我有点事耽搁了。
等下我有个工作得过去一下，我帮你们订了餐厅，等会让你哥开车带你们过去。”
我妈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走到二婶跟前，拉住她的手亲热地说：
“玉兰，好几年没见，挺想你的，你最近挺好吧？”
5
二婶微笑着对我妈说：
“挺好，都挺好，我时间来不及了，先走了。”
二婶说完就出门了。
我妈本来还打算跟二婶近乎近乎唠唠家常，结果被晾在当场，有些尴尬。
我爸也好奇二婶有什么工作？
过去二婶很长时间没有上班，这都年过40 的人了，怎么突然还有工作了？
我爸喝了一口茶水，问道：
“老二，玉兰现在干啥工作呢？保洁？摆摊？钟点工？”
二叔被我爸这样一问，顿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伸手摩挲了几下后脑勺打着哈哈说道：
“嗨，她啊，瞎忙，瞎忙。
咱不用管她，走吧，我开车带你们去吃饭。”
二叔开车把我们带到一个一看就比较有档次的饭店。
在饭店门口二叔报出姜玉兰订的位置。
就听饭店迎宾说：“姜总的客人到了。您好！请随我来！”
我们一行四人随着服务员穿过饭店前厅的走廊，一直往里走，走进了一个包厢。
包厢的门口一块木牌上写着：“晓风和月”。
进了包厢我们全家人都惊呆了。
这是一个能容纳15个人的大包厢。
我们一共才区区四人就餐，二婶就帮我们订了这么大的一个包间。
二叔招呼我们落座。
还算见过一些世面的老爸赶紧说：
“老二，这包间档次太高了，咱们都是自己家人吃饭，不用整得这么隆重。”
我爸提议换到外面的卡座就行。
偶尔出去应酬的老爸知道，包间越大越豪华，里面的消费越高。
我们一家三口此次前来，本就是来麻烦二叔二婶的，怎么好意思，让人家花费那么多请我们吃饭？
深谙人情世故的老爸，积极张罗吃点简单的就行。
二叔却坚持在包厢里吃饭。
6
“大哥大嫂，这也是玉兰的一片心意。
她今天有工作在身，不能陪你吃饭，请你们吃得好点，也是应该的。”
我爸妈不再坚持，大家纷纷落座。
服务员走过来，告知我们可以扫码点餐。
我们四个人不约而同拿出手机扫了餐桌上的点餐码。
我爸点了一道菜就不再点了。
他点了一道沙拉，旁边的价格竟然是66块。
我和我妈也着实被惊到了。
这是一家什么档次的餐厅啊？
一道凉拌菜就这么贵？
我好奇地滑动电子菜单，我的天，一道红烧肘子要388。
我爸连忙说：
“老二，你点菜吧，点些家常菜就行。”
二叔看了一会儿菜单，又招呼服务员过来。
他附在服务员耳边问了几句话。
服务员点头说好。
没一会儿的工夫，四盘凉菜八盘热菜就上齐了。
原来二婶已经提前帮我们点了菜。
服务员又走过来在二叔耳边询问：
“孙先生，姜总在我们店里存了一些酒。
您看是开哪瓶酒？或者你们看看酒单，重新点酒？”
二叔小声说道：
“就开那瓶茅台吧，之前玉兰存在这里的。”
服务员去拿来茅台酒打开之后，依次给我爸我妈二叔倒了酒。
茅台酒被打开，不一会儿，整个包厢里就飘出白酒的清香，是那么清新，那么沁人心脾。
我爸见二叔拿出茅台酒招待他，又惊又喜又热泪盈眶。
茅台酒他从来都没喝过。
多年不见，二弟见到他依然很亲切，能如此盛情款待。
一瓶酒，彰显了兄弟情深。
尤其我爸上了点年纪，特别容易被感动。
酒桌上， 我闷头吃饭。
爸妈说了我即将大学毕业，有意来深圳求职发展。
二叔笑呵呵地看着我说：
“哎呀，真快啊，翠菊她们这一代都要参加工作了。
没问题，吃、住、找工作二叔全包了。”
7
我爸妈就期待二叔这句话呢。
听到二叔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我爸眼睛红了，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端起酒杯，站起身：
“二弟，大哥敬你！”
我妈也端着酒杯站起，又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也端着饮料站起身敬二叔一杯。
敬酒之后，我们纷纷落座。
我爸一下子想起点什么似的。
“哦，对了，老二，如今你生活过得这么好。
你是在哪里上班？或者自己开了公司吗？”
二叔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说：
“嗨，43岁那年，我就被公司一刀切了。
当时给了20多万补偿费，之后就回家了。
我用那20万去创业开了一家小公司，运营不到一年就赔的底儿掉。
多亏玉兰，这些年都是她在挣钱养家。
我现在住的房子，开的车子，都是她赚来的！”
我爸我妈听到二叔如此说，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敢相信，二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二婶。
我妈迫不及待地问：
“老二，那，玉兰现在到底做啥工作嘞？”
我爸我妈都伸长了脖子瞪着大眼睛等着二叔揭晓谜底。
“玉兰啊，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做公众号。”
二叔轻描淡写地讲述着。
“啊？公众号？这也能做成一家公司啊？”
我妈惊奇地看着二叔。
“嗯，具体的我也不太懂，隔行如隔山。
玉兰也蛰伏了好多年，后来，抓住机遇，把一个小小的公众号做成了一家公司。”
二叔说着又举起酒杯和我爸妈碰杯。
我爸喝了一口酒又问：
“那玉兰的公司现在有多少员工？
她一年能挣多少钱？”
“好像员工人数也不是很多，大概一百多人吧！
他们公司不止做公众号，还做直播带货，哎呀，有点复杂，我也说不清楚。”
8
我爸我妈不约而同地咂咂嘴：
“啧啧，你瞧瞧，瞧瞧人家玉兰。
她如今可是咱们孙家最了不起的财神爷啦！”
爸妈一顿感慨又一顿恭维。
随即，我妈为了拉近距离，又关切地问：
“老二啊，别嫌嫂子啰唆。
既然你们基本上已经达到财务自由的程度，那么你俩这么多年咋还没要个孩子？”
这句话一下子说到了二叔的痛处。
他的脸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又立马微笑了起来。
“大嫂，也不是不想要。
但是我生不了，也和玉兰讨论过领养一个孩子。
可是，这些年，她的工作越来越忙，忙到我想和她见一面都难。
哪还有时间养孩子！”
二叔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道泪光。
我妈自知问了一个让人十分尴尬的问题。
连忙说：
“哎呀呀，二弟啊，都怪大嫂，说话没深没浅。
你可千万别介意。”我妈说着用手轻轻拍打自己的嘴唇。
我爸转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酒足饭饱之后，二叔又开车把我们带回家。
二婶始终没有出现。
到了晚上，二婶回来了。
我妈见到二婶，就赶紧凑过去，拉住她嘘寒问暖。
弄得二婶浑身不自在。
“玉兰啊，我们都听说了，老二的家现在全靠你啊。
你真能干，咱们妯娌几个，谁也不如你啊！”
二婶被我妈突如其来的恭维弄得很尴尬。
她搓着手说：
“嗨，别这么说，别这么说，想当年，我也有过好几年不赚钱的时候。
那时候，还不是你二弟在养我？
如今我能赚钱了，承担起养家的责任也是应该的。”
二婶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了二叔。
二叔的表情很复杂，似乎有难言之隐。
房间里忽然间安静了。
9
短暂的宁静，让在座的人都感到不知说啥才好。
过了大概几十秒钟，二婶站起身说：
“大哥，大嫂，我给你们订了酒店，云朵酒店的套房。
你们去那儿休息，怎么样？”
我爸我妈互相对视，没了主意。
云朵酒店虽然我们没有住过，但是，电视里铺天盖地的云朵酒店的广告，人人都知道那是一家高端酒店，又听二婶说定的是套房，估计住一晚就至少要四位数起步。
我爸妈连忙说：
“不用去住酒店，就住家里就行。”
二婶说：“也好，让大哥和老二好好唠唠嗑。
大嫂，我今晚还有几个文案要赶出来，所以，得回公司加班，晚上就不在家住了。
你们今天坐了一天的火车，也早点休息。”
二婶说完走进房间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二叔。
“春林，房本和其他资料都在这里了，东西你放好。”
二婶说完背起电脑包开门走了。
晚上，我和我妈住在客卧，我爸和二叔住在主卧。
他们兄弟俩好几年不见，聊了差不多一个晚上。
天空泛白的时候，他们才睡下。
第二天，我以为二叔会带着我们出去逛逛深圳的景点。
没想到我爸对二叔说：
“老二，这次来，我们太唐突了。
给你和玉兰添麻烦了，你帮我跟她道道过儿。
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我们该提前打电话问问，再决定要不要来。
我买了今天晚上的火车票，这就回去了。”
我和妈妈听着爸爸这样说，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一夜之后，爸爸就要带着我和妈妈匆匆离开？
原本爸爸跟我和妈妈说要在二叔家至少玩一个星期的。
我和妈妈知道，爸爸一定是知道什么事情。
当着二叔的面不好问，只能听从爸爸的安排。
10
二叔极力挽留。
又拍着胸脯说：“翠菊地找工作的事情，二叔说到做到。
也许不一定能帮你找到特别满意的工作，但是上班之前，就吃住在二叔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到了晚上，我们踏上返程的火车。
爸爸买了卧铺，车上的旅客很少，我们住的卧铺那里只要我们一家三口。
火车开动了，二叔还站在站台上跟我们挥手，迟迟不愿离开。
爸爸红着眼睛跟二叔摆手再见。
车子开出去快要有一站了，我妈实在绷不住了问：
“秋林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老二昨晚跟你说什么？
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在深圳玩一个星期吗？
怎么突然就走了？”
我爸伸手抹了一下眼泪说：
“老二和玉兰已经离婚了。
原本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特地请玉兰帮他在咱们面前再扮演一次夫妻。
玉兰够意思，不仅来了，还给我们订了那么高档的饭店和酒店。”
我妈张大嘴巴，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哎，不是，姜玉兰这是有钱了，就变心了，把老二给蹬了呗？
你说这老二，老了老了，孩子没有，如今老婆也没了。
真是命苦！”
我爸恶狠狠地瞪了我妈一眼怒吼道：
“你不了解实情，别胡说八道。
这么多年，玉兰帮老二承担了太多太多。
老二两口子婚后一直没有孩子，我们全家人都认为是玉兰不能生。
玉兰一直陪着老二治病，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玉兰被单位裁员，一直没有出去工作，但是人家一直在家写小说。
我们全都以为她好吃懒做，不愿上班。
11
她最初是在传统杂志上投稿，赚取稿费。
后来，公众号兴起，人家开始做公众号。
十多年的积累，她把一个公众号做成了一家公司。
后来直播带货兴起，她又开始培养团队带货。
她一个人就可以养活上百人。
几年前，我爸妈新置换的电梯房，就是玉兰全款买下的。”
我妈和我都听得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阵儿，我妈又问：
“那，他俩为啥离婚啊？”
“玉兰给我爸妈买了房子之后，他们又劝春林跟玉兰离婚。
重新找个年轻的媳妇，还能生养一个孩子。
这件事被玉兰知道了。
玉兰提出离婚，愿意净身出户。
昨天你们看到她递给老二一个房本，那是她把房子过户给老二的房本。
那天人家是去老二家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处理完，顺便帮老二在我们面前最后扮演一家人。”
我爸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我妈伸手去帮我爸擦眼泪，连连叹气。
“唉，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咱们都不知道。”
我爸哽咽着说：
“老二这些年也挺难的，经历了离婚。
他从小遇事就喜欢报喜不报忧，什么难处都一个人扛着。
要不是我看出他有些不对，反复追问，恐怕他也没有打算告诉我这么多。”
爸爸说完看向车窗外面，铁路两旁绿油油的田野，一眼望不到头。
银白色的高铁犹如一条银色的巨龙在铁轨上飞驰。
天很蓝，飘着朵朵白云。
本短篇小说为虚构创作，内容为版权方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