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汉传

猴王说历史 2024-06-12 18:30:22

(一)

卢汉字永衡,原名卢邦汉,是举行云南起义完成全省和平解放的领导者。云南昭通县西三区炎山人,彝族。一八九五年二月六日,(清光绪二十一年正月十二日)出生在吉迪家族一个大地主的家庭。幼年曾在昭通县立学堂读书。

一九一一年四川各地反抗清廷,纷纷组织保路同志会。有云南永善县人魏焕章在家乡召集六百余人,前往叙府(宜宾)、嘉定(乐山)一带,参加“同志军”的反清革命行动。卢汉同其表兄龙云及邹若衡等曾参加魏部,继后回师川南宜宾。同年十月,云南辛亥“重九”起义后,云南军都督府,派滇军“援川”,第一梯团谢汝翼部经昭通入宜宾。魏、邹、龙、卢在宜宾加入援川滇军。一九一二年,谢梯团回滇,在昆明整编部队,编余的军官佐,送入云南进 讲武堂第四期受训。卢汉以准尉级保送入讲武堂。一九一四年毕业,一九一六年冬,卢汉奉命到四川成都,在驻川滇军成都兵工厂保厂营担任排长,后来升任连长、副营长等职。到一九二〇年 四川军人掀起“川人治川”驱逐滇军的运动,滇军被迫退出成都。

在泸州战役中,滇军第二军军长赵又新阵亡。滇军统归第一军军长顾品珍指挥;保厂营撤销,编余的军官全部回滇。卢汉回到昆明,在唐继尧的元帅府当少校副官。一九二一年顾品珍率领驻川滇军回滇,驱逐唐继尧。唐继尧被迫逃往香港。临行前,派卢汉拿他亲笔信到个旧找龙云(龙云当时担任第十一团团长,驻扎个旧),命龙云把队伍带到蒙自芷村车站待命。唐带着次飞军大队到了芷村车站,改编队伍,次飞军编为第十二团,升龙云为第一梯团团长,指挥第十一、十二两团:任命卢汉为第十二团第三营营长,并命龙云带领部队到广西柳州。唐继尧去香港后,龙云从蒙自出发前往广西,沿途收编了云南地方部队,扩大队伍。

一九二二年春,唐继尧由香港返回柳州。率领龙云、胡若愚等部回滇,顾品珍战败阵亡,唐重新统治了云南。唐将第十二团改编为近卫部队,卢汉升任为近卫第三团团长。一九二四年,孙中山在中国共产党帮助下改组了国民党。确定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民主革命形势发展,引起英、日等帝国主义惊恐。唐继尧在帝国主义支持下,反对孙中山和广东革命政府,于一九二五年春,派龙云、胡若愚等率军企图配合北洋军阀,南北夹击广东革命军政府。此时,卢汉被唐继尧升为第七旅旅长,归龙云第五军指挥,率军进攻两广。在广西被桂军及驻粤滇军范石生部打败回滇。唐又整编部队,卢汉仍然担任第七旅旅长,属第五军。

一九二七年二月六日,在北伐战争胜利发展,北洋军阀统治迅速瓦解的形势下,云南发生了推翻唐继尧独裁统治的“二六政变”。昆明、蒙自、昭通、大理四镇守使龙云、胡若愚、张汝翼、李选廷,发出联名通电,指责唐继尧“全出独裁,势同专制”,对唐举行兵谏,要求改组省政府。唐被迫交出政权,组织“云南省务委员会”,由胡若愚任主席。

“二六”政变后,胡龙争夺领导权的矛盾日益上升,在唐继尧死后不到一个月,就爆发了“六一四”政变,胡、龙、张火并。

六月十四日,胡、张趁龙云疏予防备,即秘密调兵进省,突然袭击北校场龙军,同时包围龙云部将领卢汉、孟坤、高蕴华等人的住宅。龙云以众寡不敌,请法国领事出面保证龙的安全,随即缴械被俘。卢汉、孟坤趁夜逃出城外。高蕴华在北校场营房,闻警后曾向北门反攻不遂;乃向富民方面撤退,至禄丰即与朱旭的近卫第四团,刘正富的第十三团会合。卢汉也到达禄丰。在卢汉主持策划下,重组兵力,取道西上,向下关集中。龙部各军在沿途各县和盐场,调集当地武装。提枪提款,将所部扩编为三个师,由孟坤为第一师长(辖三个团)、卢汉为第二师长(辖八个团)、朱旭为第三师长(辖三个团),实力增强。

胡、张俘获了龙云,但放走了龙部各军,因而派兵合力西上追击龙军,两军激战于祥云县清华洞。卢、孟、朱军告捷,胡、张军败退,卢汉追击,主力直趋昆明。胡若愚据报,把在囚的龙云挟持东走,放弃昆明。胡行至大板桥,为了缓和卢汉的追击,与龙云成立了“板桥协定”,将龙释放。龙云即于八月十三日与回师昆明的卢汉部队会合。

龙云“八一三”回昆明后,得卢汉的支持,重新取得了云南政权,当了云南省主席,继续了十八年的封建统治。卢汉和龙云谊属至亲,多年在龙云军中任职,能征贯战,有勇有谋为龙部的台柱。在龙、胡军阀混战和龙云十八年的封建统治中,为龙云效力的人固然很多,但以卢汉居首,卢的声望也在其他人之上。卢汉与龙云因民族和亲戚关系,可以说龙以卢为支柱,卢得龙而升迁,互为依赖。

一九二九年,当时云南财政征收权为军人把持,龙以卢在滇军中威望较高,任命卢汉兼任省财政厅长。卢到任后,决定收回征收权,将菸酒、厘金筹税,一律招商投标逐办。命令一出,许多把持税收的军人,慑于卢的威势,不敢违抗。税收整理后,数月之内收入大增,财政趋于稳定。

一九三〇年,蒋介石和冯玉祥、阎锡山发生大混战。桂系军阀出兵湖南,直指武汉,图谋攻击蒋介石的中心地区。蒋介石命令龙云出兵广西,攻击桂系的后方。任命龙云为“讨逆军第十路总指挥”,并许以滇军攻下南宁后,即任命卢汉为广西省主席。龙云即以卢汉为第十路军前敌总指挥,率滇军第三个师,三万余人,进攻广西。在蒋、冯、阎、桂新军阀混战中,有力地支持了蒋介石,龙、卢因此深得蒋介石的欢心。但滇军围攻南宁三个月未下,又被李宗仁、白崇禧由湖南回师击败,卢汉率滇军退回云南。卢汉在回师途中,根据龙云的旨意,对滇军进行了重大的整编(罗里整编),将三个师缩编为四个旅,从而加强了龙、卢统治云南的军事力量。

(二)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日本帝国主义悍然发动了全面进攻我国的法西斯侵略战争,全国人民掀起了抗日救亡新高潮。在中国共产党的积极推动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逐渐形成。国共第二次合作一致抗日。以龙云为首的云南地方实力派,加入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一九三七年八月,龙云出席了南京国民党政府的军事会议,决定出兵参加抗日。于是,集中滇军主力,编为第六十军,卢汉任军长。率军由云南出发参加抗日。第六十军辖三个师:第一八二师师长安恩溥,第一八三师师长高阴槐,第一八四师师长张冲。每师辖两个旅,每旅辖两个团,还有军直属部队及六十兵站、修械所。全军兵三万五千余人。并由云南陆续成立十几个补充团,随时送到前线作兵源补充。武器、弹药、器材等都是由云南自己装备。

第六十军于一九三七年九月九日,在昆明誓师,十月初由云南出发,徒步行军,经贵州转湖南,于十一月下旬,经常德到达长沙,即奉调保卫南京外围。当部队到达上饶、金华、玉山一带,南京已沦陷。又奉命折回南昌,经南浔铁路至九江,再转至武汉,归国民党武汉卫戍总司令陈诚指挥,保卫武汉。一九三八年二月又调驻沿京汉铁路孝感、花园、武胜关及信阳一带训练。中上级军官调到武昌珞珈山国民党中央训练团受训。

一九三八年四月初,六十军被调至郑州转陇海路到兰封、归德一带,归第五战区司令官李宗仁指挥,担任维护徐州后方陇海路这一段唯一交通补给线任务。当时由于前线李宗仁桂系部队和孙连仲、于学忠、汤恩伯等部队,已经疲惫不堪,纷纷后撤,所以六十军先头到达归德车站时,李宗仁即命令六十军接守台儿庄。

卢汉回军部后,即传令于四月二十二日拂晓赶渡过运河东岸,第一八二师在大小蒲江、杨庄、凤凰地区;第一八三师在耿庄、邢家楼、五圣堂地区集结待命;第一八四师进驻台儿庄。第六十军由于初到台儿庄,敌情不明,地情不熟,时间又急迫,并认为距离第一线还有三十余里,并有友军掩护。不料一下子就与日寇遭遇,战斗异常激烈。第一八三师先遣队第一〇八一团尹国华营,全营苦战后,壮烈牺牲;第一八三师第五四二旅旅长陈钟书看到敌人如此嚣张,激于民族义愤,奋勇当先,与敌进行白刃战,英勇献身。

经过三天的激烈战斗,阵地大部被敌炮火及其坦克摧毁,官兵伤亡很大,卢汉为了确保台儿庄,重新调整战线。在禹王山一线加强兵力调第一八四师主力固守禹王山,一部分仍守住台儿庄。日寇夜袭东庄,我以猛烈的火力出击,聚歼寇兵大部,日寇遗尸百余具,我缴获轻重机枪二十余挺。

六十军在这一线阵地坚持了二十七天,保住了台儿庄。当时日寇机械化的板垣,矶谷师团也遭到重大的伤亡损失。闻名中外的台儿庄战役,第六十军是颇著战功的。

卢汉以第六十军经过二十七天与日寇激烈战斗,部队严重减员,为了便于继续作战,将第一八二师并编为一个团(一〇七七团),余建勋任团长。第一八三师并编为一个团(一〇八一团),由副旅长肖本元指挥,杨孟雄任团长,第一八四师缩编为三个团:第一八〇八五团由曾泽生任团长;第一〇八六团由杨洪元任团长;第〇八七团由邱秉常任团长。各师编余军官合并为一个军官队,归军部直接指挥。全军分为三个纵,以战备急行军向西转移。于五月十九日到达徐州时,即接孙连仲电令,接替该军所守徐州外围重要据点九里山一带,掩护友军撤退。卢汉即偕高阴槐、张冲去视查徐州情况,见已被炸成一片焦土,无一守兵,市区内仅见极少数走不了的难民,在废墟中翻觅食物。饿犬啮尸,狂不已。卢汉即命张冲率领杨洪元团到九里山一带侦察,张冲率部到达九里山,见已消迹无人,李宗仁、孙连仲部队,早已逃跑一空。因此卢汉决定,立即撤退。各纵队于五月二十五日至二十七日先后到达周家口,经骡河沿京汉铁路南行。六月上旬先后抵黄陂、麻城一带整顿,防日寇沿长江犯武汉。

卢汉到武昌向蒋介石复命,蒋称赞卢汉:已尽到应尽责任,伤亡越大,越显力战。不要灰心。军队番号不变,部队不缩编,速向本省请求补充兵员,武器不足由中央酌予补充。並可以加派其它部队归你指挥。①蒋对卢汉打气,以使继续为之卖命。一九三八年八月,六十军扩编为三十军团,卢汉任军团长。

八月中旬,第六十军各师在崇阳拨补编整完毕,蒋介石命开往阳新、通山、排市、木石港一带,加入保卫武汉的防线。十月,武汉失陷。这时卢汉因盲肠病发,向陈诚请假就医。初住长沙湘雅医院,后因长沙大火,转送贵阳。卢汉临行时,电报蒋介石和陈诚,以高阴槐代军团长。而高亦因病留长沙,部队由张冲师长指挥,军部由参谋长赵锦雯照料。

一九三八年十二月,第三十军团改编为第一集团军,卢汉为总司令,高阴槐为副总司令,卢汉病留贵阳,以高阴槐代。其后,抗日滇军一直坚持在湘赣战线上,进行了长时间的抗日战争。

卢汉指挥的云南抗日军队,和其它抗日部队一起共同肩负着中华民族伟大的抗战使命,为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而英勇战斗。在保卫台儿庄的著名战役中,坚定顽强地打击了疯狂进攻的日本侵略军,“表示了中华民族的英雄气慨”(毛泽东:《为动员一切力量争取抗战胜利而斗争》);在保卫武汉、坚守湘赣战线的长期抗战中,都作了重要的贡献。

一九四〇年九月,日寇进占越南河内,龙云向蒋介石要求,由江西调回第六十军一八二、一八四两师,防守滇南,派卢汉为滇南作战军总司令。同年底,滇南作战军总部改为第一集团军总部,由昆明移驻蒙自,设置第一、二路军指挥部。以安恩溥兼第一路军指挥,以张冲为第二路军指挥,沿滇越边境之河口、屏边、金平、个旧、建水一带防守。

一九四五年初,第一集团军改编为第一方面军,卢汉任方面军司令官。

同年八月,日本投降。蒋介石命令卢汉率第一方面军开往越南,接受日军投降。卢汉曾电越北日军指挥官三十八军团长土桥永逸,派洽降代表,前来云南蒙自联系。日军派参谋长湛井干城大佐为洽降代表团团长,于八月三十一日由河内直飞开远,转往蒙自,呈递各种表册。卢汉派总部代副参谋长尹继勋,率领少数人员飞到河内,设前进指挥所。入越受降部队计有:卢汉指挥的云南部队第六十军(军长万保邦),第九十三军(军长卢溶泉),共六个师。另有暂编十九师师长龙绳武,暂编二十三师师长潘朔端。其他尚有广东部队的第六十二军黄涛部,国民党中央军第五十二军赵公武部,第五十三军周福成部,第九十三师吕国权部及荣誉第一师戴坚部,总共五个军,四个独立师,共约二十万人,统归卢汉指挥。由滇越、桂越边境的莱州、河阳、凉山、龙凭四路人越,于九月二十一日以前到达越南北纬十六度以北的顺化、河内,海防地区集合。

卢汉于九月二十日率领总部一部分人员,直飞河内,二十八日,在河内总部举行受降仪式。

卢汉率部入越后,即发生了蒋介石武力改组云南省政府迫使龙云下台的事件,同时又听到云南部队要调往东北打内战的消息,官兵思想混乱,情绪浮动不满。卢汉为了安定官兵情绪,以免发生事变,在蒋介石的授意下,整编了云南部队,把八个师,改编为两个军、六个师,将龙云原来直属的龙绳武和潘朔端两个师,并入第六十军与第九十三军。

在越南受降大致结束后,蒋介石把云南部队远调东北参加内战。委卢汉任云南省主席。卢被削去军权,内心虽然不满,但云南已为国民党中央所控制,无可奈何,只得听蒋介石摆布。

一九四六年五月,第六十军一八四师师长潘朔端在党的革命统一战线感召下,于海城起义,首开国民党军队在东北起义的创举,给蒋介石沉重打击,对东北战场影响很大。接着重新成立的一八四师团长张秉昌为解放军所俘,暂编二十一师团长徐济民被打死。军心惶惶,士气低沉。

卢汉远在云南,但对东北这两个云南军队,仍有影响。蒋介石为了敷衍卢汉及安定滇军军心,仍把第一八四师番号恢复。并于同年七月派卢汉到抚顺第六十军军部进行抚慰。

第六十军在潘朔端起义后,滇军接连遭受解放军在梅河口、海龙的两次进击,士气更为消沉。蒋介石于一九四七年十月,又派卢汉第二次到东北向云南部队打气。卢汉到吉林,虽作了一些安抚。但士气仍然低落。卢汉离吉林后,解放军即把吉林围困,蒋军长官部下令第六十军突围向长春靠拢。第六十军逃到长春后,形势的演变就越来越不利于国民党了。解放军的炮火,控制着市区,后方的补给完全中断。在大势所趋和解放军强大的压力下,经共产党派员策动,军长曾泽生、师长陇耀、白肇学等,决定率部起义。于一九四八年十月十七日晚全军二万余人宣布起义,通电反蒋,拥护共产党。第九十三军,于一九四八年十月,在锦州战役中,遭到了解放军的彻底歼灭,全军覆没,兵团司令卢濬泉、副司令杨宏光、师长景阳、李长雄均被人民解放军俘获。云南军队开赴东北参加反人民战争,遂告结束.。

(三)

一九四五年十月三日,蒋介石用突然袭击的手段,武力改组云南省政府,把龙云赶下台,任命卢汉为云南省主席,在卢汉未到职前,由李宗黄以民政厅长暂代省主席职。

蒋介石剥夺云南地方实力派的军事力量,是企图消灭云南民主革命力量,以解除他发动全国内战的后顾之忧。但云南的民主革命力量不是夺取了龙云政权就能消灭的,而卢汉指挥下的滇军和云南地方势力,也不是上层政变所能打垮的。蒋介石不得不笼络仅次于龙云的云南地方势力的第二号人物卢汉。所以在蒋介石解决龙云时给卢汉的亲笔信中,一面强调“急需统一军令、政令”而把龙云调往国民党中央,同时通知卢汉,任命他接替云南省主席,并要卢“晓谕所属,以安众心”。

卢汉对此只能被迫就范,但又不甘心放弃兵权,于是他和蒋介石国民党政府展开了勾心斗角的斗争。一九四五年十一月初,卢汉奉命去重庆参加复员整军会议,他即向蒋介石提出请求:“辞去本兼各职”,以试探蒋介石的态度。而此时,蒋介石军事接管云南仅仅一个月,他派到云南代理省主席的李宗黄和警备司令关麟征,对云南人民实行法西斯高压政策,已引起各界人民的强烈反对,国民党政府极为不安。因此,蒋介石不能抛弃卢汉,他只好直接告诉卢汉:“李宗黄在云南搞得不洽人意,需要你回去就主席职,安定地方。”“六十、九十三两军将来调防山东胶济铁路沿线,仍由你去指挥②。”这时,卢汉的内心和处境都极为矛盾。他考虑到,滇军既调北方与共军作战,如远离云南前去指挥,弊多利少,又无法保证对云南本省的控制。于是卢汉决定,先保住政权,再争兵权。

一九四五年十二月十日,卢汉就任云南省主席职。发表宣言,指出“首要工作在力求社会安定,使人民得以安居乐业。对地方建设在人力财力可能范围内尽力举办”。这是符合当时云南人民的愿望的。

在政治方面,卢汉一上台,就力争对云南的实际控制权。他首先争得了和国民党中央政府共同商定云南省政府的厅长和委员的任免权。在最初组成的省政府中,虽有蒋介石派来控制云南的民政厅厅长李宗黄等人物,其后都被先后撤换,而代以卢汉的一班人物掌权。在省以下的各级政权中,也逐渐安置了卢汉的亲信,而排除了国民党中央政府的势力。并在一九四六年建成谷昌水库、松花坝水库;并着手建盖五华山光复楼,准备省府合署办公;兴建抗战胜利堂;修订地方各项法规。为防止国民党中央对云南地方经济企业的控制,将原云南省企业局和原云南省经济委员会,合并成立云南人民企业公司(一九四六年六月成立)。由卢汉任董事长,缪云台任总经理,统一管理这两个单位所属各企业。集中控制和支配云南地方势力资本的财力和资源。

卢汉对云南的统治,还是着重在军事控制上。他集中力量恢复和重建云南的地方军事实力。卢汉上台之初,他就向蒋介石争兵权,蒋介石同意卢汉仍控制六十军和九十三军的人事权,由卢汉推荐孙渡代替他去指挥滇军,并由卢汉提名调整了滇军两个军的人事安排,取得了对滇军的部分控制权。他要求撤销由蒋介石中央直接指挥设在昆明的“警备司令部”,虽没有被蒋介石同意,但允许成立云南保安司令部,卢汉以省主席兼保安司令,仍取得了控制省内地方保安部队的兵权。一九四六年中,卢汉将在越南受降的第一方面军司令部撤回昆明,以其机构和人员,组成了“云南省保安司令部”,并竭力不断扩充“新型滇军”一保安团队。最初是四个总队(团),一个独立大队;到一九四八年扩为三个旅九个团:到一九四九年准备起义,暗中扩编为十七个保安团,以后扩编为七十四、九十三两个军,兵力达五万余人,三年之中,便保安团队的兵力增加了四倍多。“人企公司”的所属富滇新银行库存的银元,既是保安团队的饷源,也是购置武器装备的经费。卢汉用省政府的名义,向“人企公司”借款半开银币一千万元,作为保安团队的军费。因为卢汉大量扩编保安团队,事先没有得到国民党中央政府的批准,也就没有可能得到国民党中央政府拨给的扩编军费。一九四九年六月,蒋介石被迫同意卢汉的要求,撤销了云南警备司令部,成立云南绥靖公署,卢汉以绥靖主任兼省主席,正式合法地总揽了全省军政大权。

(四)

卢汉政权,在建立之初,由于其统治尚不巩固,又无军事实权,国民党反动派曾制造事端,多次镇压云南爱国民主力量。先后有李宗黄一手造成的“一二·一”惨案和以国民党云南警备司令霍揆彰为首蓄意暗杀民主人士,制造震惊中外的李、闻惨案。前一惨案发生之际正是卢汉就任云南省主席之日,这是国民党反动派故意使卢汉难堪。后一惨案发生之时,适卢汉奉蒋介石电召已到南京,霍揆彰对外扬言,系龙卢内外合谋,并嫁祸于龙云的副官长杨立德承认系受龙、卢指使,有意捏造事实、制造混乱,力图借以达到霍实现其搜捕中共地下组织,打击进步人士,清除龙、卢地方势力的阴谋。

随着解放战争的胜利进程,全国革命形势迅速发展,在反对蒋介石法西斯统治的“第二条战线”上的斗争也迅速高涨。一九四七年,昆明学生响应全国各地学生的爱国民主运动,先后举行了抗议在华美军的罪行,要求“美军滚出中国去”(一月);“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示威游行(五月);以及“人权保障运动”(九至十一月)等声势浩大的爱国民主运动。一九四八年六月,昆明学生为响应上海等地爱国学生的斗争,举行了“反美扶日”运动。国民党派原教育部参事刘士英来昆会同原警备司令何绍周与卢汉会商,策划后悍然镇压学生运动,制造了“七·一五”惨案。当天原警备总司令部逮捕爱国学生一百多人和不少教师,后来有四百多学生关入集中营(伪称“为夏令营”),进行审讯甚至种种迫害;同时下命令解散了四个中学,解聘了一大批大学教授和大批中学校长及教师。这是在卢汉政权时期镇压人民爱国民主运动的又一次行为。

一九四九年二月十二日,昆明人民为反对国民党政府中央银行用“关金券”制造通货膨胀,掠夺人民,对中央银行昆明分行悍然宣布的中央银行自己发行的版面颜色深浅不同的“关金券”为伪钞(浅色的一种),并拒绝兑换,群众万分愤慨,纷纷挤向该银行质询,要求兑换,该行竟采取关门拒兑,群众更为愤怒,由争吵叫骂发展到殴打乱砸,甚至冲上该行楼上,趁机抢砸,反动派调集武装宪警,将挤兑群众团团围住,向空鸣枪,造成一片混乱。为扩大事态,原警务处长李毓祯(军统特务)下令,当场逮捕群众二百余人后,即赶到五华山向卢汉报告,请示处理。当时卢汉被其煽动性汇报激怒,立即驱车赶至南屏街现场,在该行门前设桌,亲自审讯被逮捕群众,凡讯及曾冲上该行楼上者,立即枪决。就这样草率地,一连枪毙了二十一人。造成了“南屏街大血案”,对人民犯下了严重的罪行。新华社于二月二十二日在陕北发出评论:警告他放下屠刀,悬崖勒马。

一九四九年八月十五日,黄绍竑、龙云、刘建绪等四十四人,在香港招待记者,发表《我们对现阶段中国革命的认识与主张>的声明,指责国民党政府在过去二十五年统治中的反三民主义,反革命的行径,主张拥护共产党。这个声明当天即由伦敦广播。接着又有人代表龙云在香港对记者发表谈话,说什么“云南在龙云的策动下,已准备成熟,即将举行起义”等话,在香港报纸登出。消息传到台湾,蒋介石于八月二十四日由台湾急忙赶到重庆,电召卢汉赴渝,卢汉对去与不去,犹豫不决。十多天来,多次召集属下军政人员会商,莫衷一是。卢汉借此拖延时间,一面调集保安团队,在昆明市区加筑工事、布置城防;一面派人到香港找宋一痕回昆,询问派宋到北京向中共中央联系的结果。宋一痕飞回昆明向卢汉汇报,到北京已代表卢汉向中共中央表示,卢汉愿意在适当时期起义,周恩来总理指示:卢汉愿意归向人民,党中央表示欢迎,但在解放大军进军未达西南以前,不要轻举妄动。

卢汉在昆明城防布署就绪,又得知了中共中央的意见后,于九月五日前往重庆,暂谋妥协。卢汉到重庆当天,蒋介石立即召见。蒋对卢说:“要你来是向美国政府表示,西南几省仍在我们控制之下,以西南为反共基地,便于进一步争取美援。”卢汉向蒋介石表示辞职,蒋不同意。蒋说:“云南有什么困难,我都支持你。”蒋准许卢汉把云南保安团扩编为两个军,番号用七十四军和九十三军,军长由卢推荐,余建勋为七十四军军长,龙泽汇为九十三军军长,拨发军费银元一百万元。武器、装备,陆续补充。蒋介石则要卢汉回昆后,进行“整肃”,解散省参议会,查封进步报刊和进步学校,逮捕进步人士,撤换民政厅长安恩溥。在蒋介石的威迫下,卢汉只好表示照办。

卢汉于九月七日返回昆明。同日,蒋介石派国民党国防部保密局局长毛人凤随卢之后到昆明执行“整肃”任务。卢回昆后,民政厅长派朱景暄接替,解散了省参议会。于九月九日夜间突袭,查封进步报刊,逮捕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八百多人,宣布整理大中学校,在昆明实行白色恐怖,进行了罪恶的“九九整肃”。

卢汉不得不照蒋介石的命令进行“整肃”,但他又坚持不执行蒋介石特务的要求而处决大批被捕人士,以听候处理的办法,拖延时间,直到十一月初,国民党政府代总统李宗仁,逃往香港路过昆明。卢汉利用蒋介石与李宗仁的矛盾,请李根源、周钟嶽作为民意向李宗仁上书,请求将“九九整肃”按蒋介石命令所逮捕的人士,全部释放,以安民心,李宗仁批示:“交卢主任从宽处理。”卢汉即手令绥署军法处,立即无条件全部释放。

(五)

随着全国的迅速解放,人民革命力量已经势不可当之际,卢汉就不得不考虑他自己和云南地方政府的出路,而愿意商讨中共中央提出的和平解放问题,并从一九四九年五、六月开始,连续派人向中共中央进行联系。特别是在中国人民解放大军渡江南进之后,眼见国民党南京政权已被消灭,蒋介石集团大势已去,卢汉就不再愿意紧紧地捆在蒋介石的战车上,而为蒋介石集团去殉葬。于是卢汉一面加紧扩充地方军事力量保安团队,准备为保存自己的地方势力统治而奋斗,以应万变。一面采取了若干措施,力图摆脱国民党中央在各方面的控制并积极与中共及“边纵”密谋联系。拒绝国民党军入境。停止征兵征粮。卢汉派林毓棠(原财政厅长)为代表,赴广州出席一九四九年五月十七日国民党中央财政粮食紧急会议,以避免激起民变为理由,在会上坚决拒绝在云南恢复征实征借:拒绝国民党中央在云南发行银圆券,改革币制,自铸半开银币(即五角的银币);接管国税,截留国民党中央银行昆明分行的库存金银:精简机构,开放新闻,听任云南报刊报道新华社消息;是年七月昆明正义报刊登了毛泽东的《论人民民主专政>,发表《云南并非反共基地》。

一九四九年六月,卢汉特派龙泽汇到嵩明羊街和“边纵”副司令员朱家壁见面进行联系,支送武器、弹药、电台和军服等。一九四九年七月,按照蒋介石命令成立滇南“剿匪”指挥部,当时中共地方革命武装朱家璧部在滇中滇南,卢汉又派人建议转移到滇西。因而使云南的民主自由气氛逐渐浓厚,甚至有的反动分子向国民党中央控告卢汉附和共产党时,卢汉公开表示:“我现在怕共产党八分,怕中央(国民党)只两分,听他们去告吧!”卢汉除曾派代表到北京,向中共中央表示愿意和平起义外,卢汉又和四川、西康的地方军事实力派刘文辉、邓锡候、潘文华等人取得了联系。“九九整肃”后中共华南分局和云南地下党仍继续对卢进行争取,十一月及十二月初,卢汉又先后派周体仁(原北平警备司令、起义后被派回云南工作的)、林毓棠(省财政厅长)、张公达(云南绥靖公署副参谋长)等为代表飞香港与中共华南局驻港负责人联系,和到广州晋竭叶剑英主席,请求转陈中共中央,在卢汉起义时予以支援。在广州受到叶剑英的欢迎,他代表中共中央表示支持云南和平起义。

人民解放军胜利进军西南,先后解放了桂林(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南宁(十二月四日)、贵阳(十一月十五日)、重庆(十一月三十日):国民党军队土崩瓦解,纷纷溃散;云南境内的人民解放军“边纵”,也先后解放了三十多座县城和全省三分之一以上的地区。昆明的工人、学生、市民群众已纷纷准备迎接解放,在这革命形势已经日益临近之际,卢汉对蒋介石集团的军事威胁和以张群出马的劝说利诱,采取提高讨价还价要求(要大洋三元和两个师的优良装备),反复谈判,以迟滞蒋军的行动。又以加强防备为理由,将滇军九十三军(军长龙泽汇)调防昆明,七十四军(军长余建勋)由滇西移驻接近昆明的楚雄、禄丰一带。但表面上又宣照国民党中央政府的指示,命令一切机关、厂矿将其档案、物资、器材、选册上报,待运滇西。十二月二日,还电令保山专员筹组云南省政府于保山,筹组云南绥靖公署于大理,以敷衍和迷惑国民党中央政府。同时,积极做好和平起义的一切准备,等待和选择发动时机。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九日午后,龙泽汇(忠于卢汉的九十三军军长)和张群(国民党西南军政长官)、李弥(敌第八军军长)、余程万(敌二十六军军长)等,由成都飞返昆明。卢汉据报,确知国民党军队主力,已被解放大军围困在川西成都地区,即将被歼灭,已无力南顾。卢汉当机立断,决定立即于当天宣布云南起义。当天傍晚,卢汉经过周密布置,将国民党中央在云南政府大楼(五华山光复楼),通过电话机,向全省全国宣布云南起义,并向全国发出云南起义通电。五华山上第一次升起了光辉灿烂的五星红旗,云南全省和平解放!

卢汉将军率领云南军队和军政人员和平起义,为云南开辟了走向和平民主和社会主义的光明大道,这是卢汉将军对云南革命人民和解放事业的重大贡献。中共中央和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毛泽东、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朱德,在云南起义的第二天即复电卢汉将军:“云南起义,有助于西南解放事业之迅速推进,为全国人民所欢迎”。并代表全国人民欢迎卢汉起义,给云南起义以崇高的评价,并鼓励卢汉为建设人民民主专政的新云南而奋斗

卢汉起义后,随即遵照中央指示,废止了云南省旧有的全部军政机构,成立了以卢汉为主席的云南人民临时军政委员会,作为临时的最高权力机关。该委员会的组织如下:主席卢汉。委员:杨文清、谢崇文、曾恕怀、安恩溥、吴少默、宋一痕等。秘书长吴少默。军政委员会下设:军务处长龙泽汇后是谢崇文、民政处长安恩溥、财务处长林毓棠、文教处长姜亮夫、后是李群杰、公安处长宋一痕。关于起义部队原七十四军改编为人民解放军暂编十二军,以余建勋为军长:原九十三军改编为人民解放军暂编第十三军,以龙泽汇为军长。

国民党反动派,失去了云南这块反共基地,并不甘心,妄图在人民解放军未进入云南之前,将卢汉起义镇压下去,蒋介石命令其在云南嫡系部队,进攻昆明,十二月十六日敌第八军、第二十六军主力,三面包围昆明,并即全面发起攻势,卢汉一面派飞机炸毁蒙自、沾益飞机场,破坏敌军空中补给基地;一面向敌军散发传单,动摇其军心。十八日,南路敌冲到巫家坝飞机场外围,机场被突破。卢汉调派得力部,猛攻机场外围的敌军,当天下午即把飞机场外围收复,保卫了机场的安全,旋即撤退到新公路一线,准备守城。敌军于十九日东南两路全线发动总攻,并组织了所谓敢死队,企图利用夜暗,突入城内。敌军虽集中了兵力和火力,摧毁了几个城防工事,但由于我军坚强抵抗和在地下党领导下,由工人学生组织的“义勇自卫队”的支持,敌人未能得逞。午夜以后,敌军攻势顿挫,便停止猛攻。二十日卢汉把余程万放出城去,下晚第二十六军攻城部队撤退,南郊战况,逐趋沉寂。同日下午卢汉接到刘、邓两将军重庆来电,谓已命贵阳杨勇兵团派得力部队,星夜兼程,驰援昆明,希与密切配合,共同歼 敌。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兵团杨勇司令员,也来电告知,已派牛司令员,房副司令员率军兼程入滇支援,即可到达沾益。接电后,卢汉立即通知各守备部队,士气大为振奋。敌军得知解放军即将到达,向南逃窜的道路即将被截断,敌第二十六军于二十一日拂晓撤退。第八军发现第二十六军撤走,也纷纷撤退。昆明保卫战遂告胜利结束。接着,中国人民解放军迅速进军滇南和滇东,彻底打垮了敌第八军和第二十六军,消灭了国民党反动派在云南的全部军事力量。

一九五〇年二月中旬,陈赓、宋任穷两将军率领解放大军入滇。卢汉派龙泽汇和林毓棠作代表到宜良县迎接大军进驻昆明。二月二十日解放大军举行入城式,受到云南各族人民二十万人的夹道欢迎。卢汉亲自到状元楼外迎接,受到陈赓、宋任穷、周保中将军的亲切接见。

一九五〇年三月,云南省军政委员会成立,卢汉任主任、宋任穷、周保中任副主任。其后,卢汉调任西南行政委员会副主席。历任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届代表,第二届和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委员: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国委员会委员,第二届和第三届全国政协委员会常务委员:国防委员会委员:中华人民共和国体育运动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中央常务委员等职。

卢汉在全国解放以后,一直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热爱社会主义祖国。他积极参加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在北京任职期间,于一九五六年,曾参加全国人大代表团到莫斯科进行访问。并经常到全国各地视察,为加强我们伟大社会主义祖国各民族的大团结大统一而努力奋斗。

卢汉后因患肺癌,医治无效,于一九七四年五月十三日在北京逝世,终年七十九岁。五月十七日下午,叶剑英、邓小平、郭沫若,以及有关单位负责人,在北京的部分民革常务委员和卢汉的生前友好,曾向卢汉的遗体告别。卢汉的追悼会,于五月十八日下午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举行,党和国家领导人董必武、朱德、周恩来、叶剑英、李先念、邓小平、刘伯承、郭沫若,人大常委会、国务院、政协全国委员会、中共中央统战部、国家体委和民革中央送了花圈。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有关方面负责人叶剑英、李先念、徐向前、阿沛·阿旺晋美、沈雁冰、许德衍、廖承志、罗青长、史良、严济慈、茅以升、罗叔章、胡子昂、胡厥文、胡愈之、王芸生、刘斐、朱蕴山、郑洞国、董必武、钱昌照、楚图南、傅学文、洪希厚等参加了追悼会。

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国防委员会副主席徐向前主持追悼会,政协全国委员会副主席许德衍致悼词。悼词中说:“卢汉先生在解放前夕,曾支持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游击武装,一九四九年十二月率部起义。卢汉先生自起义参加革命后……,二十多年来,卢汉先生拥护伟大领袖毛主席,拥护中国共产党,热爱社会主义祖国。他积极参加社会主义和社会主义建设。对我们伟大社会主义祖国各民族的大团结,对我们伟大社会主义祖国欣欣向荣,繁荣昌盛,对我国国际地位的日益提高,欢欣鼓舞。卢汉先生关心台湾省的解放,关心台湾省同胞和故旧,盼望台湾省早日回到祖国的怀抱,实现祖国的统一”。

在卢汉一生中,虽然经过曲折的道路,但在抗日战争的台儿庄战役和在解放战争中举行云南起义,实现全省的和平解放,对人民作出了重大贡献,黄花晚节香,卢汉终究是爱国的民主主义者。

本文章摘抄于“文史资料选辑”第九十八辑,有林南园、孙代兴编写,文字少有更动,图片来自网络,侵权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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