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柏辉章部在娄山关的溃败

猴王说历史 2024-06-20 05:26:41

一九三五年一月北上抗日的红军突破乌江天险,进入遵义时,今军第二十五军第二师柏辉章所部的杜肇华旅(辖第五、六两团)在福泉县(原名平越)的马场坪构筑工事,企图阻截红军进入贵阳。这时第二路军薛岳所部尾追红军,已乘机入据贵阳。王家烈命令柏辉章率部取道福泉、修文,向遵义地界进军。柏辉章率部至沿村后,命令第一旅旅长杜肇华率第一、六两团向遵义县的三合市附近设伏,以阻红军向刀靶水、老君观等地增援。柏亲率第五团夜袭刀靶水、老君观两地,以打通贵阳遵义交通线。红军当时仅有少数掩护部队,柏部到后遂向遵义撤走,仅与柏部在刀靶水和三合市两地有零星接触。柏部由刀靶水转经三合市,集合第一、六、五三个团向遵义前进。斯时红军已向桐梓方向撤去。柏乃命杜肇华率第六团进驻距遵义六十华里的虾子场,以防川鄂湘黔边境红军由思南、湄潭来袭遵义,其余部队随柏本人驻防遵义。这是一九三五年一月下旬的事。我当时任该师第六团团长。

二月二十二日柏辉章由遵义来令,限杜肇华于二十三日率第六团到达遵义集中待命。杜遵命到达。二十四日柏又令杜率第六团向桐梓出发,宿泗渡。二十五日续向桐梓前进,下午四时至红花园,即与由赤水回师的红军遭遇。因地形不利,杜命我退守娄山关,旅部退驻娄山关以南黑神庙。第六团与红军接触后,且战且退,至南溪口,即以团的杨国舟第二营占据入关口两翼高地,主力置于右翼,左翼仅以兵一连扼山拒守,以阻红军由正面进攻,并掩护一、三两营速撤至娄山关关上构筑阵地,以阻止红军的前进。我到达娄山关时,已在夜间,即在关上与杜肇华研究,都感到红军回师,兵众势猛,看来不仅娄山关不能踞守,而遵义亦不能保。几经筹商,我乃促杜速到黑神庙用电话机(团旅只有一部电话机)挂于电报线上向遵义王家烈,柏辉章请示。我则在关上指挥一、三两营构筑阵地,并派人至小箐方向(南溪口右侧高地)与杨营联络,告知我指挥位置。杨国舟函告红军对娄山关隘路正面已不猛攻,主力均向南溪口我右翼高地急进,兵力约两团,尚有后续部队。杨国舟还在报告中强调指出,右翼由小箐可通牛王屯抄至板桥,请速增兵一、二团于此线上,方能防守。我接信后,展开军用地图研究,判断红军既不向正面进攻,可能抄我后路,包围我于黑神庙、娄山关之间而打歼灭战。我当即以此意报告杜肇华。杜于夜十时复我信,谓柏辉章有电话来,命我固守娄山关三日,以掩护吴奇伟部队过乌江;并谓已派宋华轩的第十团由板桥出发向我右翼牛王屯、小箐等地增援,希与联络。

二十六日拂晓,红军向我第一线上的杨国舟营猛攻,杨不能支,逐步撤退。至九时杨营有被围歼的危险,我乃亲率杨仁瑞的第三营去接应。十时在我右翼关上制高点金山已发现了第十团宋华轩部与红军接触,因此我乃救出了被围的杨营三个连逐步抵抗,向预构阵地进入,阵线稍形稳定。但因宋团在金山立足未稳,被红军猛冲夺占,于是娄山关口就暴露在红军眼前。金山高地可以瞰制各方,因之也就成为黔军与红军争夺之地。宋团曾三次反攻均未得手。我派两个连增援宋团抢夺此制高点,连长二人被打死,士兵伤亡三十余人。宋团伤亡亦大,士气已馁。至午后四时,红军组织火力掩护,向我猛攻,连续攻占十多个山头,将我与宋团的防线突破,我与宋团联络遂告中断。红军乃以主力向东猛追宋团。宋团溃退后,我右翼已空,受到严重的威胁,除加强右翼防守力外,拟乘黄昏以后撤退。正值此时,板桥炊事人员来报,该地已被红军占领。旋闻箐垩口枪声颇烈,知后路已被截断,更增加了我撤退的决心。经向旅长杜肇华请示,同意撤守。时已薄暮,视线不明,我暗中抽出两个连,由第三营营长杨仁瑞率领,出黑神庙隘口,向板桥公路上设伏,以防红军夜来包围。我同时组织了两个连,一个重机枪排向右翼红军作佯攻状。阵地上除留少数士兵应战外,其余部队乘天黑的时候,由第二营营长杨国舟率领,悄悄撤退,向黑神庙而去。我还派出两个阻击班设伏于黑神庙至娄山关以南的关口之间,以备红军追击时迟滞其行动。红军似有察觉,由正面和右翼向我猛攻,我以机枪扫射抗拒。稍停,我乘机指挥佯攻队伍立即撤出阵地急退;甫下山,红军又重向我压迫猛击,我部有少数殿后兵士应战随即陆续退出。午后八时,黔北险堑的娄山关,遂为英勇的红军所夺占。所幸夜黑难行,红军未予猛追。杨国舟营随杜肇华出黑神庙隘口后,沿娄山山脉小道向遵义方向退去。我出隘口后通知设伏的杨营,沿杜等所经小径至高坪公路,沿公路退走。

二十七日拂晓,我到高坪,正拟做饭稍事休息再行退却,适遇金祖典十六团伤兵一名,询该团情况,答已于昨(二十六)日在箐至口被红军包围击溃,不知撤向何地。据此,我判断红军必然急进,未及进餐,又集合队伍迅速退却,向遵义附近的董公祠背进。十一时到达该地,正拟稍行休息,而红军已猛追而来。仓卒应战,旅长杜肇华负伤,旋即去省就医。王家烈、柏辉章亲率二十五军第一、第八、第五三个团,到董公祠应战,也被击败,伤亡不少。

红军进至董公祠附近后,采取大包围急进。王、柏见势不利,不能抵抗,午后四时左右,命各团向遵义撤退。我到新城凤朝门,王、柏命我率第六团和第一团的张吉安营共守遵义新老城。王并告我,第五团已去占领红花岗,以掩护我们守城部队。王、柏随即撤走。此后一日中,我与旅、师、军部均失掉联络。二十七日下午五时,吴奇伟的先头部队已到忠庄铺,派有一百多人至遵义设营。我与该设营指挥官(忘记姓名)相商,认为军队混驻,不便指挥,建议新城由吴部驻防,该设营指挥官同意,我乃集中兵力移防老城。此时城内居民,家家闭户,青壮逃走,仅有少数老弱在家。我部已无存粮,四个营一天食粮均难筹出;且经三日战斗,子弹平均每枪不过十粒。我乃召集四个营长会议,研究守撤去留问题,一致认为:(1)蒋介石“中央军”有假手红军消灭黔军,以达统一西南的目的;(2)遵城守亦失,不守亦失,与其困守而作牺牲,不如撤走寻找主力再图反攻。因此乃决心于夜半撤走。会议完毕后,我于十时派人至红花岗联络,第五团已不在该地,却发现有少数红军在该高地上。我又派人至新城向吴奇伟军设营指挥官联络,亦已撤走。夜半,我以一团之张营为前卫,六团为本队,向红花岗冲出,严令禁止士兵射击,临阵只许白刃交锋。幸岗上红军不多,并未对我阻击,我乃得以突围向金沙方向遁去,至泮水方追上王、柏和黔军主力。

一九六四年七月

本文章摘抄于“文史资料选辑”第六十二辑,有刘鹤鸣编写,文字少有更动,图片来自网络,侵权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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