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的海外孤勇者,华侨公司在西加里曼丹的百年抗争

北街老酒 2024-09-21 13:39:23

在历史的长河中,有一段被岁月尘封、几乎被遗忘的故事,那是中国人在南洋西加里曼丹的百年奋斗与抗争历程。这段历史,承载着华侨们的热血、智慧与不屈,值得我们重新挖掘与铭记。

一、早期的南洋局势与华侨的到来

早在1000年前,中国与加里曼丹岛就有了贸易往来。明清时期,尽管海禁政策存在,但仍有大量沿海民众远下南洋。他们带去了先进的建筑、采矿和种植工艺,也带来了各类作物,如橡胶、木瓜、柑橘、柚子、荔枝等。这些华侨秉持着贸易和平与公平的原则,与当地民众建立了深厚的情谊,在当地的商业活动中逐渐占据重要地位。

1602年荷兰东印度公司成立,这个充满野心的商业集团渴望掌控全世界的资源,将目光投向了神秘的东方。1604年,荷兰在加里曼丹岛发现大量资源后尝试建立代理处,却遭到当地居民的顽强抵抗。然而,他们并未放弃,60年后卷土重来,强迫当地苏丹签订商约。但在之后的100年里,荷兰人的经营并不顺利,他们的代表多次被当地居民杀掉,这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当地市场已被华侨牢牢占据。

二、华侨公司的兴起

18世纪50年代,荷兰对东南亚的搜刮策略发生转变,由直接掠夺财富发展为控制出入口市场。他们在加里曼丹岛低价倾销掠夺来的原料和当地所需商品,华侨由于资本薄弱且分散,逐渐在商业竞争中落于下风,但西加里曼丹的华侨除外。

就在荷兰大打贸易战之际,西加里曼丹发现了大量金矿。当地苏丹由于华侨有着无可比拟的劳动品质和条件,热烈欢迎华侨前来开采,并将金矿租给他们,每年收取租金。随着采矿人数增多,为了更好地组织管理,华侨公司制度应运而生。这些公司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商业公司,而是带有朴素民主精神的经济组合。

例如,1760年西加里曼丹的华侨公司已有18个以上。公司里开采工作由成员共同负担,年终均分金沙,其他生产活动也由所有人共同完成,形成了自给自足的经济单位。1776年,在大港公司倡导下,蒙脱拉杜地区14个公司联合成立和顺公司。

同一时期,嘉应客家人罗方博也踏上了下南洋的航船。1772年他来到西加里曼丹的东万绿,这里采矿的大多是大埔、惠州的客家人,嘉应人相对弱势。罗方博到来后,通过一系列手段扩大势力,1777年成立了兰芳公司。当时西加里曼丹各公司多由同乡人组成,不同方言区的华侨纷争不断。罗方博通过智慧和谋略,不断扩张兰芳公司的规模,如与同乡江武伯里应外合拿下毛恩,击败刘乾向等,使兰芳公司日益壮大。

三、华侨势力的发展与分化

到了1822年,西加里曼丹的华侨势力格局发生变化,从最初各公司群雄并举变为兰芳和顺两家独大,其中大港公司在和顺里人数最多、规模最大,居于领导地位,常以大港公司之名代表和顺。然而,和顺旗下的公司并非团结一心,为了权利和利益存在诸多纷争。

1822年,三条沟公司与大港公司因开矿利益发生剧烈冲突。三条沟公司领袖朱凤华不甘心蒙托拉杜全部被大港掌控,在打不过大港的情况下找到荷兰人,计划里应外合击毁大港。但大港反击成功,三条沟荷兰联军被击溃。三条沟公司害怕报复,脱离和顺向北迁徙,西加里曼丹形成了兰芳、和顺、三条沟三足鼎立的局面。

随着华侨公司的发展,西加里曼丹的华侨人口迅速增加,东万率一带华侨达2万人,蒙托拉度达6万人左右。华侨们辛勤工作,投入资本设置开采设备,金矿产量迅速攀升。1810年前后,华侨公司金矿生产总值已达370万西班牙银元,1823年一年从西加里曼丹开采的黄金价值约670万英镑,最低估计金沙年产量也达到28吨。

华侨公司不仅在采金业上成绩斐然,还促进了当地多方面的发展。他们开辟了四通八达的道路,整修港湾和河道,刺激了造船业发展,为畜牧业奠定基础,创始了近海渔业,开辟水稻田使西加里曼丹成为全岛唯一种植水稻的区域。同时,华侨公司的体系建设也日渐成熟,公司内有着民主的组织构建,如成年男性有选举权,区域代表负责行政和司法事务等,但他们仍向当地政府纳税,并非独立建国。

四、荷兰的打压与华侨的抗争

华侨公司在西加里曼丹的发展令荷兰人眼红且头疼,荷兰决定将其全面绞杀。1819年,荷兰与当地苏丹签署条约,欲使华侨改由荷兰政府直辖,但兰芳和和顺拒绝向荷兰缴纳人头税,也拒不使用荷兰货币。1819年4月,和顺军队捣毁荷兰哨卡。荷兰政府派出官员会谈无果后,决定先军事讨伐再推行贾必丹制度,收买华侨领袖。

1823年4月15日,荷兰集结重兵攻入蒙托拉渡,烧毁和顺公司总部。和顺公司领导被召集后,部分人承认和顺结束,自愿归属荷兰管辖,坚决反抗的被流放。但罗派一年后返回集结力量反攻,收回部分地区。荷拉因爪哇起义撤兵,放弃征收人头税改为货物关税,但因无力控制海岸最终落空。

兰芳公司也遭受重创。1824年,兰芳公司第六任负责人刘台二被荷兰收买,兰芳公司逐渐走向崩溃。虽有民众反抗,但内部破坏严重,如李天权被谋杀,反抗力量被击溃。而大港公司却坚决抵抗荷兰的各种手段,无论是收买汉奸还是经济封锁都未能使其屈服。

1850年,荷兰对大港公司实施武力镇压。赤渡河战役、邦嘎战役等激烈战斗中,大港公司虽有胜有败,但始终坚持抵抗。然而,大港高层内部妥协派后来占据上风准备投降,大港民众拒不承认投降条件。1853 - 1854年,大港公司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仍坚持最后的抵抗,虽最终失败,但他们英勇抗争的精神令人敬佩。

五、最后的抗争与落幕

1884年,兰芳公司也走到了尽头。当时刘淑珊病死,荷兰决定解散兰芳公司,这激起了当地华侨的武装抵抗。当地华侨军装备齐全,有民众和土著的支援,粮食弹药充足。荷兰东印度公司由于财政窘境,远征军到1885年1月才到达,但初战被兰芳击败,之后增兵也多次战败。然而,叛徒的出卖使兰芳被彻底封锁,1888年年初,弹尽粮绝的兰芳军队全部阵亡,华侨公司在西加里曼丹128年的历史落下帷幕。

华侨公司消失后,金矿被荷兰独占,但欧洲殖民者由于缺乏开采经验和劳动力,40多个金矿公司很快倒闭,1920年荷兰东印度金矿公司关门,农业、商业、工业随之凋敝。

这段中国人在南洋100多年的奋斗史,是一部用鲜血谱写的壮歌。华侨们远离祖国数千公里,在荷兰殖民者的夹攻下,缺乏外援却孤军奋战数十年。他们的故事不应被遗忘,而应成为中华民族坚韧不拔、勇于抗争精神的见证,激励后人在面对困难时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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