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秀兰，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婆婆，今年都 68 岁。我这大半辈子，就守着咱农村几亩薄田，天天跟土地打交道，日出干活日落回家，本以为能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完这辈子，老天爷偏不遂人愿，命运这把大剪刀，“咔嚓”一下，就把我的生活剪得七零八落。
我儿子打小就是个老实疙瘩，种地是把好手，后来瞧着村里不少人去城里打工挣了钱，也动了心思，跟着村里几个小伙子一块儿进城了。他心里头，就盼着能多挣俩钱，让家里日子宽裕点，以后好给我和他媳妇、孩子盖个大房子。儿媳妇，是邻村老张家姑娘，人勤快得像个小蜜蜂，心地善良得跟菩萨似的。
刚嫁过来那会，见人就笑，嘴巴甜得跟抹了蜜，跟我处得叫一个融洽，就跟亲母女似的。没过多久，孙子“哇”的一声落地了，小模样，粉嘟嘟的，小手小脚跟莲藕节似的，看着就招人稀罕。一家人整天围着这小家伙转，笑声，能把房顶都掀翻，日子过得叫一个有奔头。
谁能想到，老天爷就跟我家较上劲了。有一天，村里有人慌里慌张地跑来报信，说我儿子在工地干活的时候出了意外，人没了。听到这话，我脑子“嗡”的一下，就像被人拿大锤子狠狠砸了一下，眼前直发黑，双腿一软，差点就瘫地上。儿媳妇是哭得死去活来，抱着孙子，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直往下掉，哭声，听得人心都碎了。我看着她们娘俩，心里头就跟被刀割似的，我知道，这时候我要是倒了，这个家就彻底完了，我咬着牙，硬撑着站直了身子。
儿子这一走，家里的顶梁柱“哐当”一下就倒了，没过多久，就有几个债主找上门来，说儿子生前为了给家里盖新房，借了他们 8 万块钱。我一听，脑袋“轰”的一下就炸开了，8 万块！这对我们这个本来就穷得叮当响的家庭来说，就是一座能把人压死的大山。这债不能不还，儿子走了，咱做人得讲良心，不能让人家在背后戳脊梁骨，说咱家是欠债不还的老赖。
我一咬牙，带着孙子就进城打工去了。孙子还小，离不开人，我只能把他带在身边，一边照顾他，一边找活干。我在一家小餐馆找了份洗碗的工作，每天天不亮，我就跟打仗似的，一骨碌爬起来，给孙子做好早饭，抱着他，一路小跑把他送到附近一家好心人开的小托班。
把孙子安顿好，我又急急忙忙赶到餐馆。餐馆里的活又脏又累，一整天都得弯着腰，在水池边“哗啦哗啦”地洗碗，洗得我腰疼得直不起来，手指头也泡得发白起皱，就跟老树皮似的。我不敢喊累，也不敢歇着，心里头就一个念头：多挣点钱，早点把债还上。
孙子也特别懂事，别看他年纪小，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家里的情况。有时候我下班晚了，去托班接他，他就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不哭也不闹，眼巴巴地瞅着门口。一看到我，立马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扑进我怀里，奶声奶气地说：“奶奶，您可算来啦，我可想您！”看着他小模样，我心里又心疼又欣慰，觉得再苦再累都值了。
我每天省吃俭用，跟个守财奴似的。餐馆管一顿午饭，我就把肉和好菜都省下来，用个小饭盒装好，留着晚上带回去给孙子吃。我自己，就吃点咸菜馒头，就着白开水，吃得叫一个香。每个月发了工资，我就像个小会计似的，坐在床边，把几张皱巴巴的钞票一张一张地数好几遍，精打细算，除了给孙子买点生活必需品，剩下的都攒起来还债。
有一次，餐馆老板看我实在太辛苦，干活的时候都直不起腰了，就走过来跟我说：“大娘，您这岁数也不小了，还带着个孩子，别这么拼命，身体要紧！要是累出个好歹来，可咋整？”我笑了笑，说：“老板，我也不想这么拼，我家里有债没还，不拼不行！我要是不拼，这债啥时候能还清？”老板听了，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也没再说什么。
过了几年，我起早贪黑，省吃俭用，终于凑够了 8 万块钱。我拿着厚厚的一沓钱，手都抖得跟筛糠似的。我带着孙子，挨家挨户地去找债主还钱。每还一家，我心里就踏实一分，感觉离还清债务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当把最后一笔债还完的时候，我感觉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扑通”一声就落地了，我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孙子，“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孙子懂事地用小手给我擦眼泪，奶声奶气地说：“奶奶，不哭，以后我长大挣钱养您，给您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还完债后，我以为日子能稍微轻松点了，没想到，新的麻烦又像乌云一样，黑压压地压了过来。儿媳妇自从儿子走后，就一直留在娘家，很少回来。我听说她在娘家好像有了新的打算，我心里就“咯噔”一下，犯起了嘀咕：她不会是想扔下我和孙子不管了？这要是她真走了，我和孙子以后可咋整？
我带着孙子，风风火火地就去了儿媳妇娘家。我看到儿媳妇正和她娘家人有说有笑的，我心里一阵酸涩，就像吃了个没熟的柿子，又苦又涩。我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还没等我开口，儿媳妇的娘就阴阳怪气地说：“这不是亲家母，怎么有空来了？这儿子都没了，还来干啥？不会是来要人吧？”我听了这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就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儿媳妇把我拉到一边，低着头，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不说话。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问道：“儿媳妇，你以后有啥打算？不会就这么扔下我和孙子不管了吧？你要是真的走了，我和孙子以后可咋活？”儿媳妇抬起头，看着我，眼里闪着泪花，哽咽着说：“妈，我没想扔下您和孩子不管，我这日子也不好过，我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以后可咋整？别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我压力也大。”
有一天，儿媳妇回来了，还带着一个房产中介的人。我心里“砰砰”直跳，就像敲起了小鼓，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儿媳妇拉着我的手，脸上带着笑，笑里藏着几分羞涩和紧张，说：“妈，这些年您辛苦了，带着孙子打工还债，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之前有过别的想法，我心里一直放不下您和孩子。我这些年在外面也攒了点钱，再加上跟亲戚朋友借了点，给您在城里买了套小房子，以后您就在这儿养老，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我紧紧地握着儿媳妇的手，我这一辈子，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本以为儿子走了，这个家就散了，没想到，儿媳妇还能这么有情有义。我看着眼前这套崭新的房子，不大，充满了温暖和希望，就像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盏明灯。
后来，我们一家人就热热闹闹地搬进了新房子。孙子在城里上了学，每天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去学校，小模样可神气了。儿媳妇也在附近找了份工作，每天早出晚归，辛苦，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我每天就负责给他们做做饭，接送孙子上下学。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孙子叽叽喳喳地讲着学校里的趣事，儿媳妇也跟我分享着工作上的事儿，有说有笑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儿子还在的时候，温馨又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