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小云,今年三十二岁,结婚前在咱家巷口超市当收银员。生了我家小宝后,我辞职了,我老公陈宇在物流公司当个小主管,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瞅着儿子肉嘟嘟的小脸,总觉得日子有奔头。
那天陈宇下班回来,西装口袋鼓囊囊的,掏出来张名片说是他们公司新弄了个电商部门招客服。"你在家憋了快两年,出去透透气也好。"他边说边把名片往我手里塞,不锈钢饭桌映着吊灯,晃得我直眯眼。
我捏着名片的手直哆嗦。自打生了孩子,连睡衣都沾着奶馊味,现在要穿高跟鞋挤地铁,心里慌得跟揣了二十五只耗子似的。扭头看见摇篮里吐着奶泡泡的小宝,一咬牙还是应了。
婆婆来那天,扛着三个蛇皮袋,里头全是棉被和腌菜坛子。她摸着小宝的胎发直念叨:"咱老陈家三代单传,小云你放心去上班,我肯定把孩子养得白白胖胖。"我瞅着她佝偻背,想起老家灶台上永远温着的红糖鸡蛋,嗓子眼儿堵得慌。
新工作比我想得顺溜。电商客服不用风吹日晒,就是上厕所得排队,憋得慌。有天中午啃着便利店饭团,手机"叮咚"响,是婆婆发来的视频。画面里小宝正抓着玩具乐,背景音里"哗啦哗啦"的麻将声。"隔壁张婶来串门,孩子乖着。"婆婆声音透着股得意劲儿。
变故出在立秋那天。我正跟客户掰扯退货的事儿,手机在抽屉里跟疯了似的震。掏出来一看八个未接来电,全是陈宇打的。刚拨回去,就听见那头炸雷似的吼:"你麻溜请假回家!妈把小宝摔着了!"
赶到医院时,小宝脑门上贴着纱布,跟贴了块狗皮膏药似的。婆婆缩在走廊长椅上抹眼泪:"我就转身倒个水的功夫......"陈宇蹲在地上揪头发,白衬衫皱得跟咸菜叶子似的。医生说没啥大事,陈宇盯着CT片子的眼神,跟杀猪的瞅待宰的猪一个样。
那天晚上,陈宇把烟灰缸"哐当"砸茶几上。玻璃碴子溅到我小腿上,烫出个红点。"明天就去辞职。"他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妈年纪大了,你在家才让人放心。"我瞅着他歪七扭八的领带,想起结婚时他拍胸脯说要让我过好日子的德行,这会儿领带跟条吐信的毒蛇似的。
第二天我假装去上班,实际猫在小区花园长椅上。秋风卷着枯叶往领口钻,手机屏幕亮着没写完的辞职信。正发呆,听见树丛后头"稀里哗啦"的麻将声。扒开冬青叶一瞧,四个老太太围着石桌摸牌,婆婆的蓝布衫在风里晃荡。
当晚我抱着小宝坐飘窗上,月光把尿布台照得雪亮。陈宇凌晨三点才回来,酒气熏天,领带歪得能当围巾使。"辞职报告批了?"他边解皮带边问,舌头都打结了。
窗外的桂花香得冲鼻子,我把奶瓶往桌上一墩。明儿个得把辞职信要回来,电商部王姐说缺人缺得直跺脚。我瞅了眼儿童房的门缝,暖黄灯光里,小宝正攥着婆婆的银镯子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