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克昌,1901年出生,湖北监利县人,贫苦农民家庭出身。1924年,入读武昌荆南中学,董必武的影响下,受到党的教育。1926年北伐开始后,陈克昌参加了国民革命军第四军教导团,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29年2月,原中共蒲圻县临时县委书记刘迪生被捕叛变,省委调陈克昌任中共蒲圻县临时县委书记。不久,陈克昌被捕,押于蒲圻监狱。1930年初秋,经鄂南党组织设法营救,陈克昌出狱。
陈克昌出狱后,省委决定调他担任湘鄂西联县政府交通科长兼洪湖游击队队长。陈克昌来到湘鄂西苏区,看到百十人的游击队,只有十几支步枪,其余都是梭标、大刀、鸟枪、冲担、菜刀、鱼叉等武器。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一天,洪湖苏区负责人周逸群找到陈克昌,谈起缺少武器弹药的事。
“由于军阀混战,敌人对根据地的‘围剿’大为削弱,中央指示我们借机大力发展革命武装,可惜缺少枪支弹药啊!”周逸群说。
“缺枪少弹,我去买。可以先到沙市买些军火,说不定能开辟一条军火线呢。”陈克昌说。
“克昌,想不到你还想当个军火商呢。”
“让我试试看吧。”
陈克昌带上侦察员孟勤,先在联县政府举办的特别训练班学习了土匪暗语和动作。准备就绪后,一天清晨,东方刚现鱼肚白,他们乘船到了沙市。在沙市童家花园茶厅,陈克昌一边喝茶,一边等待时机,因为这里常有国民党军官来卖军火。
不一会,来了两个国民党军官。陈克昌迎上前去,高举拇指(土匪动作)说道:“二位长官,请到这边喝一杯。”两个国民党军官靠近他的桌子坐了下来。
“实不瞒老兄,我们在洪湖撑棚子(搞抢劫)(),想向老兄借几条牲口(枪),不知肯相助否?”陈克昌说。
“牲口倒是有,看小弟出什么价啰。”
“价钱嘛,好说,好说。”
两个国民党军官要钱心急,同意偷卖几条“牲口”。
陈克昌用1500块光洋买得8支手枪,12条步枪,一箱子弹。周逸群将这批枪支弹药及时武装了红九师警卫团。
1930年末至1931年初,蒋介石用3万兵力,向洪湖苏区大举围攻。洪湖苏区军民粉碎了第一、二次”围剿”,但由于缺乏枪支弹药,也付出了巨大代价。反动派不甘心失败,又调兵遣将,准备以二、三十个团的兵力向洪湖苏区发动第三次“围剿”。要战胜数倍于己的敌人,苏区军民急需枪支弹药。
这时,陈克昌出任湘鄂西兵工厂政委。他深知枪支弹药的重要,除抓紧组织生产长短枪、手榴弹、军用锹和子弹补充部队外,还向上级提出再辟一条军火线。根据地负责人同意了他的请求。 1931年初春的一天,陈克昌头戴礼帽,身着长褂,手持文明棍,化装成大阔商,从监利白螺上船,顺江而下。在地下党组织的掩护下,他闯过了敌人几道关口,来到了九省通衙的汉口。
一天晚上,陈克昌通过地下党员许斌的关系,与汉口商会理事戴成会晤。戴成热情接待了陈克昌。
“听说先生是沔阳戴家场的人,我们是同乡呢。先生贵姓呀?”戴成说。
“鄙人免贵姓郑名东山,沔阳戴家场人,有幸见到戴先生,高攀了!”陈克昌答道。
“郑先生经营那些货色呀?”
“不怕戴先生见笑,我原来往返于云、贵之间,经营烟土生意,现政府查办很严,路上又不好走,生意难做,经人介绍,鄙人想在本地经营些军火,虽说有风险,但油水大得很啦!”
“郑先生经营军火,倒是有利可图,可不知运往何处,有何条件?”
“我有一个同行住沙市,与贺龙的部队有关系,他想用大米、黄豆和棉花在汉口换一些军火,据说戴先生在这方面有门路,故前来拜访,请多多关照。”
“这种生意利润颇丰,枪支、弹药也比较好买,但大米、黄豆和棉花共产党不准出境啦。”
“谷物、棉花由我负责运至汉口石码头,枪支弹药请戴先生多想些办法。”
戴成自言自语地说:“汉阳黄陵矾有我的人,就是三羊码头驻扎了一个营,对来往船员、行人盘查甚紧。”于是,他叫人把管帐的王先生请来。戴成问:“王先生,汉阳三羊码头驻军营长你可认识?”王答:“我不仅认识,关系好得很哩。”
戴成对陈克昌说:“郑先生,我们都是生意人,只管赚钱,不问政治的呀。”
陈克昌说;“当然,当然。”
不久,100担谷,500担黄豆,50担棉花由陈克昌运抵武汉,随之20支长枪,一批驳壳枪,2万发子弹顺利运出三羊码头。
与此同时,入侵洪湖苏区的川军四师新二旅两个团直逼陈沱口,企图夺取陈沱口再进犯湘鄂西中央分局、湘鄂西省委和省苏维埃政府所在地周老嘴。中央分局书记夏曦接到情报心急如焚。忽然,警卫团政委郑绍文推门进来:“报告夏书记,陈克昌的军火已由长江进入洪湖。”“好!速派人去取。”夏曦的眉头舒展开来。
省委警卫团和军校学生立即武装起来,迅速开往陈沱口阻击敌人。战斗整整打了7天7夜,敌人丢下大遍尸体,仓惶溃逃。陈克昌运送的军火在这次战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后来,贺龙握住陈克昌的手说:“克昌,要不是你及时运来那些真家伙,分局、省委、省苏机关早就搬家口罗!”
为了工作方便,陈克昌与妻子谢新安搬进了一所较高级的旅店,还时常参加一些商界举办的舞会和宴会。这时的陈克昌在武汉商界,“生意”做得颇有点名气了。
在一次宴会上,陈克昌认识了武汉交警总队军械处杨处长。杨处长得知陈克昌做军火生意,愿意廉价偷卖些军火,陈克昌也预付了—些光洋。
买到军火看来问题不大,但如何将将这批货运出交警总队大门是个问题。夜里,谢新安翻来复去睡不着,突然,他推醒陈克昌,低声说:“克昌,办法有了!”
第二天,谢新安化装成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上身穿着殷兰士林褂子,下穿朱红裤,两耳戴着金环,手腕上戴着银镯子。这一打扮,活脱一个乡下妙龄少女。
他挑着两个黄色编有红花的盖箱篮子。一个箱篮子装100个鸡蛋、10斤油面,2瓶酒;一个箱篮子装20斤糯米,4只大母鸡和8件小孩衣料,朝交警总队大门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敌哨兵问道。
“老总,我姐夫是你们军械处的杨处长,我姐姐生了小孩,送满月礼去。”谢新安低声说。
“上面有令,谁都要检查。”
敌哨兵查了一番,挥了挥手说:“对不起,请进吧!”
谢新安来到杨处长住处,将情况作了说明,杨处长将短枪、子弹装进盖箱篮子,由谢新安挑着,派两个警卫护送着走出交警总队大门。谢新安就这样常来常往,将购买的短枪和子弹运了出来。
还有4支长枪和两挺机枪无法运出。一天,陈克昌租了辆帆布双轮拉车,自己头戴破草帽,身穿工作服,打扮成一个车夫,拉着谢新安到杨处长家走亲戚。
待到傍晚时分,陈克昌迅速将4支长枪和两挺机枪放在双轮车靠背后,由谢新安坐在里面掩护。快到岗哨门口,谢新安故意探出头来大声喊道:“车夫,快点,天都黑了,我还有好远的路要赶呢。”陈克昌连连回答:“是,是!”一溜小跑,混出了交警总队大门。
1931年12月11日,在湘鄂西省第三次工农兵代表大会上,陈克昌当选为湘鄂西省苏维埃政府交通部长。次年1月22日,中共湘鄂西中央分局召开第四次党代表大会,会上选举产生了中共湘鄂西省委,陈克昌当选为中共湘鄂西省委委员。
1932年5月,湘鄂西地区开始了“肃反”运动,陈克昌被诬为“改组派”,蒙冤受难。

陈克昌
新中国成立后,陈克昌被追认为革命烈士。1965年4月28日,董必武写信给陈克昌的长子陈长青,表达他对陈克昌烈士的缅怀之情。信中说:“你父亲为革命牺牲,人民政府在北京设有革命纪念碑,纪念百年来为革命牺牲的人民,你父亲自在其列……”
在北京中央档案馆里,还有一封写于60年前的信:“据克昌兄说此地有熟识妥当的线索可以买得子弹,且有现货十二万发,如果有把握无问题能办到,即在此地办,请中央以最大限度的力量来进行购买子弹事。”
这是1932年3月21日湘鄂西特委急需军火写给在上海的党中央的信。信中所说的克昌兄就是陈克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