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勋:我谨以此书,向土地和众生致敬,一切平安!

阳了了 2024-05-31 21:20:40

01一个人的桃花源

那段特殊时期,全岛三级警戒。我取消了北返的机票,住进池上万安乡最边缘的一户农舍。

农舍三面都是田,可以看到广阔田野尽头美丽的风景。东边最近的是海岸山脉,如一条长龙迤逦。长龙到了尾端,地名就叫龙仔尾。我在龙仔尾,看日出,也看月升,看月落,日出如昔。

六月稻田由绿转黄,七月初收割,空气里都是稻香。农舍庭院莲雾树开花,花落结果,接着是杧果,莲雾、杧果都落满一地,鸟雀虫蚁来啄食……黄昏的时候出外散步,走两个小时,不会遇见人。

往龙仔尾西边走,是连绵不断的中央山脉的群峰,群峰间日落的晚云缤纷灿烂。

02我和猫咪在一起

在龙仔尾的三个月,有附近的猫咪来串门子,在我脚边蹭来蹭去,陪我散步。我怕它累,有时停下来,它就在我脚边休息。我继续走,它也都一路跟着。那是陪伴我度过三级警戒的猫。陪我走路,陪我在庭院龙眼树下喝茶看书。我为逝世离去众生抄经,它就卧在书桌上。

它也常常睡在我的桌上,以前不知道猫咪睡眠时间这么长,可以睡得这么自在无挂碍,非常羡慕。我因此画了很多件猫咪的作品,有水墨,也有油画。

我继续抄经,写到“众生,非众生,是名众生”。想到没有命名的“猫咪”,都叫猫咪,“于一切众生无嗔爱”,因为都是众生,爱的是众生,嗔的也是众生吧……

“于一切猫咪无嗔爱”,心有旁骛,写错了字,调侃自嘲。放下经文,给自己泡一壶新茶,知道无论嗔爱都还有许多功课要做,也不急着做完。

一切如梦幻泡影,功课做完,或许也就是大梦初醒,梦醒时或哭或笑,或者啼笑皆非,或许已与此身无关了。

03风景与众生

二期稻作插过秧,水田明亮如镜,映照着天空白云。我往南穿过田埂,走到新武吕溪附近,听水圳潺潺流水声。最南端是平旷的卑南溪平原,一直看到远远入海处大河浩荡消逝在濛濛雾气中。

八月夜晚的星空繁华如一夜神话。

三级警戒要结束了,告别龙仔尾,告别农舍,告别几棵果树,告别水圳里的水声,告别满天繁星,告别最舍不得的几只陪伴我三个月的猫咪。

感谢龙仔尾,感谢猫咪,让我度过内心惶惶的时期。《龙仔尾·猫》记录了我自己的桃花源,一段隔离时间里与自己的对话。天地无恙、众生无恙,龙仔尾无恙、猫咪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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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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