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一些和果子有关的

阳了了 2024-05-20 21:08:05

苏州城里,有几种树都有名——枇杷,樟树,桂树,银杏。

这几种树里,我最喜欢的是枇杷和桂树,恰好,小园子里有一棵桂树,一棵枇杷,一棵春夏之交结果,一棵夏秋之交开花,妙得很。

枇杷是十来年前种下的,每年都会结果子。今年是大年,虽然没人管它,也生了许多簇果子。长果子自然是好事,只是这几年长得太茂盛了,有几枝快要垂到了地上。站在院子里,随手挑黄澄澄顶大的一粒摘下来吃了——园子里若有果树,最大的乐趣不是吃个够,而是一天摘个两三颗,慢慢地吃完整个果季。

吃枇杷其实是有讲究的,枇杷不能用手碰,碰过了就要坏,采枇杷的时候,不是一颗颗掰下来,要捏着枝剪下来,吃的时候,手还是不碰枇杷,一手擎着底,一手从上面剥皮。这是西山种枇杷的农家教的。

东山枇杷,西山枇杷,都是有名的。东山的是白玉,西山的是青种。我喜欢青种这名字,也总觉得青种更好吃些。我们园子里的是白玉,青种要比白玉晚个十来天。

苏州的市树是樟树,市花是桂树,我觉着该把枇杷列作市果。这时节走街串巷地路过,到处都有枇杷,黄澄澄地从枝叶间探出头来,象是林椿画里的样子。沈周也画过枇杷。

枇杷熟时,青梅也熟了。

西山消夏湾的友人,寄来一大袋子青梅。几年前采过一百来斤青梅做酒,就是在他家采的,又大,又圆,一点点晕红,给人甜美的错觉。

要是忍不住去咬了一口,就是又脆又酸,和甜美完全没关系,不过这酸脆在嘴里会回甘,一会儿也能有微微的甜味。物质缺乏的年代,水果摊上也有青梅,大人花几分钱给小孩儿买几个青梅,总能让小孩儿啃着梅子安分一会。

青梅一熟,黄梅天也就快到了。

今年的红木香开疯了,随便剪一枝下来,就是一束天然的手捧花。只是红木香不好拍,我拍了许久,总拍不出那种生气勃勃。

很多人把它和蔷薇玫瑰搞混,它有刺的,还真是有点像。我们园子里有红木香,白木香,黄木香。黄木香去年冬天没养好,今年只开了小小的几朵。白木香从来没开过。红木香这几年开得铺天铺地。我心里啊,还是觉得黄木香和白木香清淡雅致。

这话只能背着红木香偷偷地说,怕它听见了生气。

嗯嗯,红木香也挺好的。

找到以前说要看夕阳喝茶的地方,煮一壶老白茶。

这里应该叫茅家坞或者碧玉榭,湖水清粼粼,有如碧玉,有小小的波涛,很温柔地推动。阳光撒在湖面上,雪白的光点跳跃,让人想起马远十二水图里的“细浪飘飘”或者“洞庭波细”,又想起所谓“縠皱波纹迎客棹”,大概就是这样吧,是丝绸那种又闪亮又温柔的感觉。

带了一个小小的柴烧炉,南瓜形的。去年带出过两次,一次在上方山,一次在天平山,天平山那次,五个人捡了枫枝石头,才勉强把水烧开,煮得略狼狈,好在“枫枝煮茶”,听起来是够风雅的。

这回近水岸有很平整的石头,也不用枫枝了,就放在石头上煮一壶白茶,很香,煮出了红枣味。

一边煮一边捡枇杷——是枇杷季节,不过,西山青种还没到时候,路上卖的一筐筐的枇杷,大概并不是西山农家的。在路上跟一个老奶奶买了两筐枇杷,底下小半篮是被虫咬的、烂了一点的、以及垂垂老矣的,剩下半筐,酸甜度不稳定,有的还行,有的就是酸涩。知道一筐里一定会有坏的压在底下,不过这比例,着实高了些。

坐在岸边一边煮茶,一边剥好的枇杷,又把烂掉的枇杷一个个扔出去,竟然也是种乐趣。

我们煮茶的石头上有柴火烧过的痕迹,想来有人在这里烧烤过,烤什么呢?也许是鱼,也许是虾,也许是肉,也许是其他的。柴火的痕迹不多,大概和我们一样,也是来此小小的一次玩耍。

才五月,阳光已有些烈。有一片黄绿的叶子,迎着光迎着风,有鲜嫩的颜色,很好看。

湖边新种了很多芦苇。风吹过芦苇丛,芦苇丛一浪翻一浪地,也很好看。

这些芦苇,到了秋天,就是吴镇芦雁图里的样子吧。

络石藤已经有点谢了。坐在缠了络石藤的瓜子黄杨下面,过几分钟就有小小的风车茉莉掉下来,掉在茉莉茶壶边上。

络石藤和素馨开花时的气味差不多,有一种说不上是香还是臭的感觉。

都要谢了,毕竟,到小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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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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