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长放缓未必就是灾难

罗sir财话 2024-12-03 21:43:51

增长放缓当然不是最优选。但如果增长放缓不可避免,那么它也未必就意味着是一场灾难。

中国经济,是人类近代商业史上最了不起的经济成功故事,尤其是和过去相比。

在1978年之前,国人还处于极度贫困,许多人每天都无法摄入充足的营养,在广袤的农村地区,依然有很多人吃不饱饭,穿不暖衣。

但引入市场经济对外开放后,我国经济迈入飞速发展阶段,在1980年至2010年这三十年时间里,中国经济年均增长超过10%,创造了一个人类经济增长历史中的奇迹。

即使是现在,面对经济增长放缓,但我们依然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所有的迹象都在表明,我国经济高速增长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面对新时代、新变化,我们除了要调整心态摆正位置之外,我们更多的还要追求收入上的增长,当GDP增长开始放缓的时候,只有追求收入上的增长提高,才是我们面对GDP增长放缓的最佳应对方式。

没有之一。

过去几十年时间里,我国经济增长动力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是适龄劳动人口的不断增长,另一方面则是引进技术推动的生产率快速增长。

但如今,这两方面都遇到了挑战。

首先就是适龄劳动人口。我国适龄劳动人口大约在十年前就已经达到巅峰,目前已经开始出现下降,这也是我们过去常常说的人口红利。

另外,通过引进技术推动生产率快速增长也在放缓。经济学家通过“全要素生产率”来衡量增长速度,但随着全球新技术放缓,我国的整体技术进步速度也已经放缓到了“爬行”的速度。

但增长放缓,未必就是灾难。

日本在上世纪90年代就经历了类似的人口下降和科技放缓,但日本总体上处理的相当好,它避免了日本人大规模的失业由此引发的社会动荡。

增长放缓,可以让我们从发展重心GDP,转变到消费和收入增长上面,这是增长放缓带来的好处。

过去我们过于注重GDP的增长,从而忽略了很多因素。

例如,因为过于注重GDP的增长,我们对基建、房地产等固定资产投资的占比过大,这也反过来导致了投入回报比的失衡,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人们收入和消费的增长。

我们过去鼓励高投资率,但那是建立在每年GDP两位数或高位数增长基数之上的。现在随着增长率的放缓,房地产的下滑,投资激情早已经不如过去,但这恰恰可以让我们把重心放在收入和消费上。

过去的高投资模式,带来的弊端是非常明显的,因为它建立在高速增长之上。

只有经济高速增长,才能够创造对更多工厂、更多办公楼的需求,那么高投资率尤其是对基建的投资就是可行的。

因此,过去我们GDP增长9%,可以把GDP的40%都用于投资,那是因为大家都相信明年还能够实现9%的增长率。

但对一个增长率5%的经济体来说,就很难再把GDP的40%都用于投资,因为这会拉低回报率,得不偿失。

现在,当GDP不可避免地放缓时,我们可能就需要把GDP的40%都用于收入的提高和消费的增长,才能够避免我们陷入就业问题和社会问题。

这也是GDP增长放缓的终极解药:将收入重新分配给家庭,并将经济从投资转向消费。

如果我们不这么做,那增长放缓才是灾难。

我们拥有天量产能,生产了世界上三分之一的制成品,同时也被誉为世界工厂,但消费者如果没有闲钱消费,亦或是不愿消费的话,那么这庞大的产能应该如何消化呢?

那就是通过出口的方式,维持一个巨额的贸易顺差来支撑经济增长。

但今天要想维持巨额的贸易顺差,已经越来越难了。尽管我们如今的贸易顺差已经快要接近1万亿美元了,但这个维持的趋势越来越难,是没有改变的。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很难被动去接受我国如此规模的贸易顺差。

贸易顺差意味着两国贸易,顺差的一方占据着更多的优势。这个世界上,除了欧美之外,其他任何一个经济体,事实上都很难接受和我国太大的贸易顺差。

首先就是货币问题,一国与一国的贸易顺差额,中间不是用本国的货币填补的,而是用国际上通用的结算货币美元去填补的,因此我们和其他发展中国家产生的大量贸易顺差,消耗的是他国的国际货币储备,也就是美元。

但美元无法在他国凭空生产,除了美国,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具备印美元的可能性,因此理论上美元是用一张少一张,换句话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美国,其他国家都很难接受贸易顺差。

美元的作用是什么?显然不是被美国割韭菜,而是在全球买买买,可以买几乎任何全球技术、商品等等,医疗、科研、仪器的进口,都离不开美元储备。

因此,长期来看,我们要想维系过去的巨额贸易顺差地位,困难是客观存在的,尤其是特朗普上任后,对我国继续加征关税,都会导致我国赚取美元维持外汇储备和经济增长的难度加大。

增长放缓不是灾难,前提是建立在消费和收入增长之上的放缓。是建立在健全社会保障体系之上的放缓,如果没有这些前提条件的话,我们可能会出现比90年代日本更难的情况。

这么说并非危言耸听。

在一些方面,我们已经面临的挑战要比日本更大了。

例如日本上世纪90年代房地产泡沫破灭的时候,日本的人均GDP已经高达三万多美元,是今天我们的近三倍左右。

人均GDP的不同,也意味着我们迈入了未富先老的人口结构。在居民已经老去,但财富却不足的情况下,未来的养老压力也会进一步抑制宏观增长速度。

除了收入和人口结构之外,外部环境和房地产也要比当年的日本更复杂。

日本在90年代并没有烂尾楼问题,但我们在过去几十年里,房地产行业和地方收入已经紧密捆绑在一起,房地产的萎缩也冲击到了地方收入,这些都是日本当年没有经历过的。

而更严重的,就是外部环境。

当年日美也有贸易摩擦,但这种摩擦更多都是经济上的,归根结底日美依然是很重要的同盟关系,这也是当年在日美摩擦中,日本让步的主要原因。

最终,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共同组成了资产负债表衰退的一部分。以日本为例,在地产泡沫破灭时期,全日本商业地产价格跌了87%,今天我们的地产价格平均只跌去了30%。

这并非是说我们也会像日本那样下跌,而是说未来房地产所面临的风险不仅仅是泡沫,更重要的压力是人口。

在一个人口不断衰减的当下,房地产的未来也很难有一个较好的增长前景,至少房价,在考虑通胀的因素下,可能再也回不到巅峰了,这才是更现实的问题。

增长放缓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在人口和资产负债表衰退之下,问题的关键在于,增长放缓应该让我们关注什么。

如果还是像过去那样过多关注GDP,这显然是没有必要的,我们要高质量发展,就要从关注GDP到关注收入和消费,只有社会保障体系的建立之下的收入增长和消费增长,才是我们高质量发展的底层逻辑。

如此,增长放缓就不是灾难,而是一个机会,一个让我们认清自己、看清当下和未来的机会。

日本看起来失去了三十年,但这三十年时间里,日本的生活水平和收入水平都没有衰退,日本国民得以维系一个仍然不错的生活质量,从这个角度讲,日本没有失去三十年,它仅仅只是平稳地度过了三十年,仅此而已。

过去我们习惯了高增长的叙事,认为一个经济体如果没有高增长,就没有未来。但这套叙事在今天的框架下,已经并不适用了。

谁说经济一定要高速增长?我们需要明白的是,高速增长是偶然,均速增长才是常态,而人们的生活质量和压力高低,才是衡量一个经济体国民幸福与否的最大标准。

end.

作者:罗sir,关心经济、社会和我们这个世界的一切;好奇事物发展背后的逻辑,乐观的悲观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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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乐观的悲观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