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天里的冰雹 ■素材：陈雪梅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哒、哒、哒。。。”深夜的医院走廊上，我的护士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夜班总是这样安静，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我叫陈雪梅，是常州市第一医院的护士长。说起来，我在这家医院已经工作了十五年，跟我的婚龄一样长。

这天晚上值班，我刚查完房，手机就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我最不爱接的人打来的电话——我老公王志强。

说起我这个丈夫，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结婚十五年，他对我不冷不热的，好像我们之间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每次问他为什么，他就说：“我这人性格就这样。”

“喂，什么事？”我压低声音接起电话。

“妈晕倒了，送到你们医院急诊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仿佛在说今天下雨了一样。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什么？婆婆晕倒了？人在哪个病区？”

“急诊。我在外地出差，你先去看看吧。”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连值班表都来不及交接，就往急诊室跑。电梯里，我的心跳得厉害。这些年，婆婆李秀兰对我特别好，比对她亲生女儿还要好。每次我值夜班，她都会提前给我炖好补汤。记得去年冬天我感冒，她硬是大半夜起来给我煮姜汤。

想到这些，我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到了急诊室，我一眼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婆婆。她的脸色煞白，眼睛紧闭着，额头上还贴着医用胶布。护士小张正在给她测血压。

“怎么回事啊？”我赶紧问。

“脑溢血，需要马上住院观察。”小张说话的语气很严肃。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婆婆平时身体挺好的，怎么会突然脑溢血？是不是我们平时没有照顾好她？

安顿好婆婆住进重症监护室，我又给王志强打电话。

“志强，妈情况不太好，你能回来一趟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这边项目正在谈，走不开。你先照顾着，等这边忙完我就回去。”

我咬了咬嘴唇，强压住心中的不满：“那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不准，可能要三五天吧。”

挂了电话，我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突然觉得特别累。这十五年来，王志强一直都是这样，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连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是如此。

好在我早就习惯了。这些年，每次婆婆生病，都是我在照顾。倒不是我多孝顺，实在是看不得老人家一个人可怜。

病房里，监护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我看着婆婆消瘦的脸，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别哭了。。。”突然，我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我赶紧抬头，发现婆婆醒了，正用浑浊的眼睛看着我。

“妈，您醒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我手忙脚乱地擦掉眼泪。

婆婆微微摇了摇头，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雪梅啊，妈。。。妈有话要跟你说。”

“妈，您别说话，好好休息。”我赶紧按住她想要起身的手。

“不行。。。妈怕来不及了。。。”她的声音颤抖着，“妈这辈子，对不起很多人，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志强。。。”

我愣住了：“妈，您这是说什么话？您对我们那么好。”

婆婆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妈有三个秘密，一直想告诉你们，但一直没有勇气。。。”

我握住婆婆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第一个秘密。。。”婆婆深吸了一口气，“志强，不是我亲生的。。。”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我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婆婆。

“1986年那年，我和你公公在街上捡到了他。那时他才两岁，浑身发烧，差点没救过来。。。”婆婆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王志强性格这么冷淡。原来他不是亲生的，怪不得跟公婆的性格差这么多。

“妈，您别说了，好好休息吧。”我轻轻擦去婆婆脸上的泪水。

“不，我必须说完。。。”婆婆抓着我的手，力气突然大了起来，“第二个秘密是。。。我有两百万存款。。。”

我又是一愣：“两百万？”

“是你公公去世那年留下的。。。”婆婆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当时他得了癌症，我们本来要做手术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他说不想折腾了，把治疗费留给志强。这么多年，我把这笔钱投资理财，现在。。。”婆婆说着，突然咳嗽起来。

我赶紧给她倒了杯水，扶她慢慢喝下。

“妈，钱的事以后再说吧，您先。。。”

“不行！”婆婆突然激动起来，“最后一个秘密最重要，你必须听完！”

我从没见过婆婆这么激动的样子，只好点点头：“好，您说。”

婆婆闭上眼睛，像是在集中最后的力气：“其实。。。其实志强的亲生父母没有死，他们还活着。。。”

这第三个秘密，比前两个更让我震惊。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当年。。。那场车祸是假的。。。”婆婆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们。。。他们是为了救另一个孩子。。。才不得不。。。”

我的手在发抖：“您是说，他们把志强给了您？”

婆婆点点头：“那个孩子得了重病，需要很多钱治疗。他们。。。他们用钱买下了志强，让我们收养他。。。”

我完全说不出话来。这些年，我一直以为王志强是个孤儿，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所以。。。”婆婆突然抓住我的手，“你要答应我，等我走了，把那两百万捐给福利院。这是我和你公公欠志强的。。。”

我看着婆婆憔悴的脸，心里一阵阵抽痛。原来这些年，她一直活在愧疚中。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我回头一看，竟然是王志强！

他站在门口，脸色煞白，显然把我们的对话都听见了。

“妈。。。”他的声音在发抖。

婆婆看到他，眼泪又流了下来：“志强，对不起。。。”

王志强大步走到病床前，跪了下来：“妈，我早就知道了。。。”

这下轮到我和婆婆惊讶了。

“你。。。你知道？”婆婆睁大了眼睛。

“嗯，十年前我就知道了。”王志强低着头，“那年我发现了您和爸的日记，里面写着收养我的经过。。。”

原来如此！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他对婆婆这么冷淡，原来是不想让婆婆因为这件事更加内疚。

“可是。。。”婆婆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您和爸对我这么好，我怕说出来会伤您的心。”王志强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这些年，我故意装作不知道，就是不想您难过。。。”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原来我一直误会了丈夫，以为他冷漠无情，其实他只是不善表达。

婆婆颤抖着伸出手，摸着王志强的头：“好孩子。。。妈以为你恨我们。。。”

“我怎么会恨您？”王志强抓住婆婆的手，“您和爸把我养大，给了我这么好的生活，我感激还来不及。。。”

就在这时，监护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我一看显示屏，婆婆的心跳在急剧下降！

“护士！医生！”我冲出去喊人。

当医生护士冲进来的时候，婆婆已经闭上了眼睛。她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仿佛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抢救室的灯亮了整整两个小时，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婆婆。当医生宣布她离世的时候，我看到向来坚强的王志强蹲在墙角失声痛哭。

后来整理婆婆遗物的时候，我们在她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就是有这样一个好儿子，最遗憾的是没能早点告诉他，我为他骄傲。。。”

王志强看完日记，沉默了很久。第二天，他就按照婆婆的遗愿，把那笔钱捐给了福利院。

至于他的亲生父母，我们最终还是没有去寻找。正如王志强说的：“在我心里，我早就有了最好的父母。”

现在想来，也许这就是生命的奇妙之处。有些真相看似残酷，却让我们明白了爱的真谛；有些谎言看似痛苦，却让我们懂得了付出的意义。

婆婆走后，王志强性格变了很多。他开始学着表达感情，会在我值夜班的时候给我送宵夜，会在我累的时候给我捶背。

有时候我会想，这个世界上最难的，或许不是原谅别人，而是原谅自己。就像婆婆，带着愧疚活了一辈子，到最后才知道，其实她早就被原谅了。

昨天，我们去看望了福利院的孩子们。看着那些天真的笑脸，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血缘，或许真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是否真心爱着对方，是否愿意为对方付出。

回家的路上，我问王志强：“如果可以选择，你会怎么选？”

他看着远方，轻声说：“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被爸妈选中了。”

我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也许，这就是爱的力量吧，它能让疏离变成亲近，让伤痛化作温暖，让我们在漫长的人生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