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天里的冰雹 ■素材：林雨晴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林雨晴，今年38岁，在一家银行做大堂经理。要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十年前借了五十万给我的初恋男友陈志远。

那会儿我刚参加工作没几年，存款不多，这五十万还是我爸的养老钱。我爸林建国是个老实巴交的木工，一辈子省吃俭用，就攒下这么点钱养老。

记得那是2013年的夏天，我刚收拾完办公室准备下班，忽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喂，是雨晴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一下子愣住了。

这声音，可不就是我那个消失了三年的初恋男友陈志远吗？

我们是在大学里谈的恋爱。那时候的陈志远，虽说家境不好，但人特别上进。我还记得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戴着厚厚的眼镜，抱着一摞书在图书馆自习的样子。

每次见到我，他都会笑得特别灿烂，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虽说他囊中羞涩，但总能变着法子给我惊喜——

春天摘野花给我编花环，夏天给我做一杯酸甜可口的柠檬水，秋天陪我去银杏树下拍照，冬天给我织一条歪歪扭扭的围巾。

那会儿我们都觉得，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可毕业的时候，陈志远却提出了分手。

他说他要去创业，说他配不上我。我死活拦不住他，最后也只能看着他背着个破旧的双肩包，消失在车站的人海里。

这一走，就是整整三年。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可这会儿，他的声音却又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雨晴，我知道突然联系你不太合适，但是。。。我想见见你，可以吗？”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好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我握着电话，心里五味杂陈。我本该拒绝的，可最后还是答应了见面。

那天下午正下着雨，我们约在了学校附近的那家咖啡厅。推开门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坐在角落里的陈志远。

他还是那副黑框眼镜，但整个人消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太好。见到我，他马上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说：“雨晴，你。。。你还是这么漂亮。”

我勉强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热气腾腾的，在冰冷的雨天里显得格外温暖。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他低着头，用勺子一下一下地搅动着咖啡。

“挺好的，在银行上班，爸妈身体也都不错。”我说得很平静，好像在说一个陌生人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他点点头，忽然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奇怪的光，“雨晴，我。。。我想跟你借点钱。”

“借钱？”我一愣。

“对，我在做一个项目，眼看就要成功了，就差最后一笔启动资金。我找了很多人，但都没人愿意借给我。雨晴，你知道的，我从来不骗人，我真的看到了希望。。。”

他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是他的创业计划书。我随意翻了翻，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据和分析，字迹有些潦草，像是熬夜赶工的痕迹。

“你要借多少？”我听见自己问。

“五十万。”他咬了咬嘴唇，“我知道这个数目不小，但我保证，最多三个月，一定还给你，而且会付你利息！”

五十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我爸攒了一辈子，也就攒下这么多。

那天晚上回家，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第二天一早，我就给闺蜜周美玲打了电话。

“你疯了吧？”周美玲在电话那头气得直跳脚，“五十万！你疯了！那可是叔叔的养老钱！再说了，你们都分手三年了，他现在来找你借钱，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可是。。。”我支支吾吾地说，“他看起来是真的很需要钱。。。”

“需要钱？那他怎么不去找别人？为什么偏偏找你？”周美玲气呼呼地说，“我跟你说，这事儿不能答应，绝对不能答应！”

可我最后还是答应了。

也许是心里还存着那么一丝念想，也许是不忍心看到他失望的样子，总之，我偷偷去取了钱，在一张借条上按下了手印。

陈志远拿到钱的时候，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他说：“雨晴，你放心，我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我一定会加倍还给你！”

可他食言了。

三个月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半年过去了，他的电话打不通了。一年过去了，他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爸知道这件事后，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傻丫头！那可是我一辈子的血汗钱啊！”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是着了魔一样，拼命地工作，想要把这笔钱攒回来。每个月省吃俭用，恨不得把每一分钱都掰成两半花。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我好不容易攒下二十万的时候，我爸突然查出了肺癌。

那一年，我的生活就像是被人按下了快进键。白天在银行上班，晚上去医院照顾我爸，所有的积蓄都扔进了医院。

我永远记得我爸临走前看我的眼神，那么心疼，那么无奈。他说：“闺女，爸对不起你，没能给你留下些什么。。。”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可这反而让我更难受。如果不是我借出那五十万，也许我爸还能得到更好的治疗，也许。。。

就这样，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2023年。

那天，我刚开完晨会，正准备去大堂巡视，忽然看见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了银行门口。

我愣住了。

从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整整十年的陈志远。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脚踩着锃亮的皮鞋，哪还有当年那个灰头土脸的创业者的样子？

“雨晴。”他朝我走来，脸上带着微笑，“好久不见。”

我浑身发抖，一股怒火直冲脑门：“陈志远，你还有脸来见我？”

他没说话，只是示意我上车谈。我本不想去，可又怕引来同事们的围观，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

车里飘着淡淡的香水味，真皮座椅舒适得让人昏昏欲睡。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刚要开口，忽然看见了前挡风玻璃上贴着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泛黄的借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今借到陈志远现金五十万元整。。。”

我呆住了。

“你。。。你。。。”我指着那张照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陈志远轻轻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其实已经成功了。”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项目在我找你借钱之前就已经成功了，那五十万，我根本就不需要。”他转过头，直视着我的眼睛，“我只是想试试，你还在不在乎我。”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都在发抖，“你是在耍我吗？”

“不，我只是。。。”他的声音有些发涩，“我只是想知道，当初的分手是不是对的。如果你不肯借钱给我，那就说明我们真的结束了。可你借了，而且还借了这么多。。。”

“所以呢？”我冷冷地打断他，“所以你就消失了十年？你知不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的？我爸的养老钱没了，看病的钱没了，人也没了！这些年我省吃俭用，错过了好几次相亲，到现在还是一个人！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

说到最后，我已经泣不成声。

车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的抽泣声在回荡。

过了好久，陈志远才开口：“对不起。。。我以为，如果我消失得够久，你就会恨我，就会忘了我。可是每次我偷偷回来看你，看到你过得这么辛苦，我就恨不得马上出现在你面前。。。”

“那你为什么不出现？”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因为我不配。”他苦笑着摇摇头，“我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试探你的真心，我根本就不配得到你的原谅。”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这是五百万，就当是这些年的利息。”

我看着那张支票，忽然笑了：“你以为钱就能解决一切吗？我爸的命能用钱买回来吗？我这些年的青春能用钱补偿回来吗？”

他沉默了。

“你走吧。”我推开车门，“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

走出银行大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还停在那里，车前挡风玻璃上的借条在阳光下泛着黄。

有人说他深情，因为十年都记着这张借条；有人说他自私，因为用这种方式试探人心。可在爱情和理想之间，谁又能做出完美的选择呢？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父亲的遗像前，看着手里那张五百万的支票，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爸，您说我该原谅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