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天里的冰雹 ■素材：李志强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李志强，1993年夏天，我刚从省城一所普通大学毕业。那时候，我们这些充满理想主义的年轻人，总觉得自己肩负着改变世界的使命。也许是受了某些影视作品的影响，我决定去山区支教。现在回想起来，我不禁莞尔，年轻人啊，总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那年的八月，我背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踏上了去往青山镇的路。青山镇位于我们省的最南端，靠近湘赣交界处。从省城到那里，要先坐六个小时的绿皮火车，然后转乘两个小时的班车，最后还要步行一个多小时的山路。

我永远记得那天的情形。下了班车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攀登。八月的太阳毒辣辣地烤着大地，我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后背上，走一步粘一步。山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杉树林，不时传来不知名鸟儿的啼鸣，倒给这艰苦的跋涉平添了几分诗意。

“哎呀，可算是到了！”我气喘吁吁地爬上最后一个坡，终于看到了青山镇的全貌。说是镇，其实就是一个大些的村子。零零散散的土坯房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群山环抱中，几缕炊烟袅袅升起，与远处苍翠的群山形成鲜明对比。这幅如同水墨画般的景象，一下子就治愈了我旅途的疲惫。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向村子里走去。路过的村民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这个“外乡人”。我努力挤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用生涩的本地方言问路：“请问，学校怎么走？”

一位满脸皱纹、皮肤黝黑的老大爷热情地指引我：“哎呀，娃儿，你是新来的先生吧？学校就在前面拐角处，看到个晒谷场，旁边那栋两层楼的就是。”

顺着老大爷指的方向，我很快就找到了青山镇中心小学。说是小学，其实就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两层楼房，墙壁上的大字“青山镇中心小学”都有些褪色了。院子里，几个衣着朴素的孩子正在追逐打闹，看到我，都停下来好奇地盯着我看。

我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哎呀，你就是新来的李老师吧？可算是盼到你了！”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留着小平头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地向我走来。他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一把握住我的手：“我是王大山，是这里的校长。欢迎欢迎！”

王校长的热情让我感到一丝慰藉。他拉着我的手，像是怕我跑了似的，匆匆带我参观了一下简陋的教学楼。破旧的课桌椅、斑驳的黑板，还有教室角落里堆积的劈柴，无一不在诉说着这所山村小学的艰难处境。

参观完毕，王校长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他给我倒了一杯浓茶，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李老师啊，学校条件是差了点。你也看到了，我们这连个像样的宿舍都没有。这样吧，我给你安排到王寡妇家住。她家就在学校后面不远，房子宽敞，一个人住着也怪冷清的。”

我心里一惊，住在寡妇家？这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但看着王校长真诚的眼神，我又不好意思拒绝。再说了，人生地不熟的，我又能住哪儿去呢？

就这样，带着些许忐忑，我跟着王校长来到了王寡妇家。王寡妇家是一座典型的土坯房，青瓦坡顶，木质门窗。院子里种着几株桂花树，此时正值花期，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

“阿秀，阿秀！”王校长在院子里喊道。

没多久，从屋里走出一个女人。她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材纤细，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显得格外有神。虽然穿着普通的蓝色布衫，但依然掩饰不住她的几分姿色。

“阿秀啊，这是新来的李老师。学校没地方安排，就麻烦你收留他一段时间。”王校长笑呵呵地说。

王寡妇-阿秀笑着点点头：“没问题，王校长。李老师是吧，快请进！”

我有些局促地跟着阿秀走进屋里。屋内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很干净。阿秀把我领到一个小房间：“李老师，你就住这间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我道了声谢，把行李放下。阿秀又说：“李老师，你舟车劳顿，先休息会儿吧。我去做些饭菜，一会儿叫你。”

看着阿秀忙碌的背影，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亲切。也许是因为离家太远，也许是因为她的热情，总之，我心里的那份忐忑慢慢消散了。

躺在床上，我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心里五味杂陈。远离家乡，来到这个偏僻的山村，未来的日子会是怎样呢？带着这个疑问，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没过多久，我被一阵香味唤醒。阿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李老师，吃饭了！”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间。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四菜一汤：炒青菜、土豆丝、红烧肉，还有一个蛋花汤。虽然都是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让我这个刚到山村的城里人顿时食指大动。

“李老师，别客气，快吃吧。”阿秀热情地招呼我。

我感激地点点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阿秀的厨艺很好，每道菜都恰到好处。尤其是那个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让我忍不住多吃了好几块。

“李老师，你多吃点。看你瘦瘦的，得多补补。”阿秀笑着给我夹菜。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阿秀姐。您做的菜太好吃了，我都要吃撑了。”

阿秀被我逗笑了：“哎呀，你这孩子，嘴真甜。不过你要是喜欢吃，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吃完饭，我主动帮阿秀收拾碗筷。在我们一起洗碗的时候，阿秀悄悄打量了我几眼，然后轻声问道：“李老师，你今年多大啊？”

我一边擦盘子一边回答：“我今年22岁，刚大学毕业。”

阿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和我儿子差不多大。”

我有些惊讶：“阿秀姐，您有儿子啊？”

阿秀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黯淡：“是啊，不过他不在身边。”

看着阿秀略显落寞的表情，我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但心里却不禁对这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寡妇生出几分同情。

夜幕降临，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虫鸣阵阵，思绪万千。初来乍到的新鲜感、对未来的期待、还有对阿秀身世的好奇，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着王校长去学校报到。站在讲台上，面对着一张张天真烂漫的小脸，我突然感到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这些孩子，就是这个偏远山村的未来啊！

就这样，我的支教生活正式开始了。白天，我在学校教书；晚上，就回到阿秀家。慢慢地，我开始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节奏。

阿秀是个很好的房东。她总是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经常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有时候我批改作业到很晚，她还会给我熬姜茶。渐渐地，我对阿秀的印象从最初的拘谨变成了真挚的感激。

然而，好景不长。大约过了一个月，我开始听到村里有人议论纷纷。

“诶，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年轻老师，住在王寡妇家里呢！”

“是啊是啊，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你看王寡妇，平时买菜都多买了不少，肯定是为了那个小老师。”

“啧啧，这个王寡妇，可真会啊。趁着人家小伙子单身，想把人家拴住。”

。。。。。。

这些流言蜚语像是一阵阵涟漪，在这个小山村里荡漾开来。我本想置之不理，可是每次走在村子里，那些指指点点的眼神还是让我感到非常不自在。

有一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对阿秀说：“阿秀姐，要不我还是搬出去住吧。”

阿秀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我摇摇头：“不是的，阿秀姐。您对我很好，我很感激。只是。。。。。。”

我欲言又止，但阿秀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苦笑一声：“我知道了，是不是村里人又在瞎说了？”

看我没说话，阿秀叹了口气：“志强，你别在意。咱们山村就这样，闲言碎语难免的。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行。”

我被阿秀的话打动了。是啊，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就这样，在阿秀的开导下，我决定继续住下去。但我没想到，这个决定会让我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习惯了山村的生活。每天早上，我会被院子里公鸡的啼叫声唤醒。推开窗户，迎面而来的是清新的空气和远处青山的晨雾。阿秀总是起得比我早，当我洗漱完毕，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餐。

“志强，快来吃饭。”阿秀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仿佛能抚平我所有的焦虑。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餐，背上书包就往学校赶。路上，我常常会遇到我的学生们。他们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背着破旧的书包，却总是笑容灿烂。

“李老师早！”他们齐声喊道，那稚嫩的声音让我的心都融化了。

在学校里，我全身心地投入教学。这里的孩子们虽然家境贫寒，但求知欲却异常强烈。每当我看到他们专注听课的样子，就觉得再苦再累也值得。

晚上回到阿秀家，常常已经是暮色四合。阿秀总是站在门口，远远地就能看到她的身影。

“志强，累了吧？快进来吃饭。”她永远是这样体贴。

吃过晚饭，我常常会和阿秀聊天。她给我讲述山村的风土人情，我则和她分享城市的新鲜事。渐渐地，我发现阿秀其实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只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

有一天晚上，我们聊得特别晚。阿秀突然问我：“志强，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

我愣了一下，诚实地回答：“说实话，我还没想那么远。现在就想把孩子们教好。”

阿秀笑了，眼里却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你啊，就是太单纯了。不过。。。这样也好。”

我有些困惑，但也没多想。那时的我，哪里能想到命运正在悄悄地编织一张大网，等待着将我笼罩。

转眼间，我来到山村已经三个月了。这天是周末，我正在房间里整理教案。突然，一阵“哐当”声从阿秀的房间传来。

“阿秀姐，你没事吧？”我连忙跑过去查看。

阿秀的房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只见她正蹲在地上收拾散落的物品。看到我，她有些慌乱地说：“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碰倒了柜子。”

我蹲下来帮她捡东西，突然看到一本相册。相册很旧了，封面都有些发黄。我随手翻开，突然看到一张照片，让我如遭雷击。

那是一张我小时候的照片！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阿秀：“阿秀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秀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她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我的心跳得厉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翻看着相册，里面竟然全是我从小到大的照片！有我蹒跚学步的样子，有我上小学时的模样，甚至还有我高中毕业的照片。

“阿秀姐，你。。。你到底是谁？”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阿秀终于崩溃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志强，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让我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不。。。不可能！我的母亲不是。。。不是。。。”我语无伦次地说着，脑子里一片混乱。

阿秀哭得撕心裂肺：“志强，是真的。我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二十多年前，我和你父亲相爱，但是。。。但是我们的家庭都反对。我们私奔了，然后有了你。可是。。。”

她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我僵硬地站在那里，听着这个荒谬的故事。

“可是你爷爷找到了我们。他逼着你父亲和我分开，说如果不分开就。。。就会伤害你。我。。。我没有选择，只能离开。你爷爷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但是我必须永远消失。”

我的大脑嗡嗡作响，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我的母亲，竟然就是我朝夕相处了三个月的阿秀？这怎么可能！

“不，你骗我！”我歇斯底里地喊道，“我的母亲早就去世了，爸爸告诉我的！”

阿秀痛苦地摇头：“那是你爷爷让你爸爸说的。他们怕你知道真相后会恨我。。。志强，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跑出了房间，跑出了院子，一直跑到村子边的小河旁。夜色已深，河水静静流淌，倒映着星光。我蹲在河边，泪如泉涌。

二十多年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了儿时总是感到的那种莫名的孤独，想起了每次看到别的孩子有妈妈时的羡慕，想起了在学校过母亲节时的苦涩。。。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离开。

我不知道在河边呆了多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我木然地站起来，浑浑噩噩地走回阿秀家。

阿秀还保持着跪着的姿势，整整一夜没有动。看到我回来，她哭着想要解释，但我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要回学校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白天机械地上课，晚上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阿秀每天都会给我做饭，但我总是等她睡了才偷偷出去吃。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母亲”。一方面，我对她抛弃我的行为充满了愤怒和怨恨；另一方面，我又忍不住回想这三个月来她对我的照顾，那种温暖是我从未感受过的。

就在我陷入深深的矛盾和痛苦中时，一件意外发生了。

那天是周一，我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突然，我发现平时最调皮的学生小华没有来。我问其他同学，他们说小华生病了，已经好几天没来上学了。

放学后，我决定去看看小华。当我走进小华家的破旧土坯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小华正发着高烧，躺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而他的父母却不在身边。

“小华，你爸妈呢？”我焦急地问道。

小华虚弱地说：“我爸妈。。。去城里打工了。。。说。。。说要多挣点钱给我看病。。。”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我二话不说，背起小华就往村里唯一的诊所跑去。

诊所的医生看了看小华，皱着眉头说：“这孩子肺炎很严重，我们这儿治不了，得赶紧送县医院。”

我心急如焚，可是县城离这里有几十公里远，而且山路崎岖，没有车怎么去？就在这时，阿秀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急匆匆地跑来了。

“志强，我听说小华病了，怎么样了？”她气喘吁吁地问。

我把情况一说，阿秀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跑：“你在这儿照顾小华，我去找人借车！”

不一会儿，阿秀就开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回来了。我抱起小华，我们三个人连夜往县城赶去。

山路颠簸，车子摇摇晃晃。小华躺在我怀里，烧得迷迷糊糊的。我和阿秀都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意外。

终于到了县医院，小华被立即送进了急诊室。我和阿秀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这时，我才注意到阿秀的样子。她的头发凌乱，脸上全是汗水和灰尘，衣服也被小华的汗水浸湿了一大片。但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坚定和关切。

突然，我意识到，这个女人不仅仅是我的“母亲”，更是一个有着大爱的人。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她可以不顾一切。

经过一夜的抢救，小华终于脱离了危险。当医生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时，阿秀激动地哭了。她紧紧抱住我，哽咽着说：“太好了，孩子没事就好。。。”

就在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我突然理解了，也许二十多年前，她离开我也是出于无奈，也是为了保护我。

从那天起，我和阿秀的关系开始慢慢缓和。我开始主动和她聊天，询问她这些年的经历。她告诉我，她一直在默默关注我的成长，虽然不能相认，但每次看到我的照片，她都会偷偷哭泣。

慢慢地，我心中的怨恨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个坚强女人的敬佩和爱。我开始叫她“妈”，每次这样叫她，她的眼里都会闪烁着泪光。

就这样，我们母子俩开始了新的生活。我决定留在山村，继续教书，也照顾我的母亲。我们一起为山村的教育事业奋斗，一起帮助那些贫困的孩子。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和我们开玩笑。就在我们以为生活终于步入正轨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了。

那是一个雨季，连续几天的暴雨让山里的河水暴涨。一天深夜，我们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不好了！河水漫过堤坝了！”村长的声音充满了惊恐。

我和妈迅速穿好衣服冲出门外。外面漆黑一片，只能听到轰隆隆的水声。借着微弱的月光，我们看到村子里一片混乱，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

“快，去学校！”我大声喊道。学校位于高处，是全村最安全的地方。

我和妈开始挨家挨户地喊人。有些老人行动不便，我们就背着他们往学校跑。湍急的水流已经没过了脚踝，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终于，大部分村民都安全到达了学校。我正松了一口气，突然听到有人喊：“不好了！张大爷还在家里！”

张大爷是村里唯一的聋哑人，住在村子最偏僻的角落。我二话不说，就要往回跑。

“志强！太危险了！”妈拉住我的手。

我坚定地说：“妈，我是他们的老师，我不能丢下任何一个村民！”

妈看着我，眼里既是担忧又是骄傲。她深吸一口气：“好，我和你一起去！”

我们在漆黑的夜色中，顶着狂风暴雨，艰难地向张大爷家跋涉。水位越来越高，几乎没过了胸口。我紧紧抓着妈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终于到了张大爷家，我们发现他正在屋顶上瑟瑟发抖。我冲他打手势，示意他跳下来。张大爷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跳了下来。

我和妈一左一右架着张大爷，在滔天的洪水中艰难前行。就在我们即将到达安全地带时，一块巨大的漂木突然冲了过来！

“小心！”妈大喊一声，猛地推开我和张大爷。

等我回过神来，妈已经被洪水冲走了！

“妈！”我歇斯底里地喊着，想要跳进洪水中去救她。但张大爷死死地抱住了我，用哭泣和手势阻止，我的心如刀绞，眼睁睁地看着妈在汹涌的洪水中挣扎，最后消失在黑暗中。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洪水退去后，我们开始了艰难的重建工作。学校被毁了，很多房子倒塌了，农田也被冲毁了。但最让我痛心的是，我们始终没有找到妈的身影。

我像疯了一样，每天沿着河边搜寻，希望能找到妈的任何线索。村民们也都来帮忙，但最终一无所获。

悲伤和自责几乎将我压垮。为什么我要去救张大爷？为什么我没有拉住妈？这些问题日日夜夜折磨着我。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小华来找我了。

“李老师，您不能这样下去了。”小华认真地说，“阿秀奶奶是为了救人才。。。才离开的。我们要让她的牺牲有意义啊！”

小华的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我。是啊，妈用生命诠释了大爱，我怎么能辜负她的期望呢？

我擦干眼泪，开始投入到重建工作中。我们一起清理废墟，重建房屋，修复学校。我还组织了募捐活动，为村里的孩子们筹集学习用品。

慢慢地，村子恢复了生机。新建的学校比原来更宽敞明亮，我们还增设了图书室和电脑室。看着孩子们脸上重新绽放的笑容，我感到欣慰，也仿佛看到了妈在天上欣慰的笑容。

一年后的教师节，我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那是学生们集体创作的一本书，书名叫《我们的英雄妈妈》。书里记录了妈妈的故事，还有孩子们稚嫩的画作。

翻开这本书，我泪流满面。原来，妈妈不仅活在我的记忆里，也活在这些孩子们的心里。她的爱和勇气，将永远传承下去。

现在，每当我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求知若渴的脸庞，我就会想起妈妈。我知道，她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我要将她的爱继续传递下去，用知识改变这些山村孩子的命运。

生命是如此脆弱，又是如此顽强。我们失去了很多，但我们收获的更多。我们学会了珍惜，学会了坚强，也学会了大爱无疆。

如今，每当我站在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下，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我总会想：人生的际遇有时候如此残酷，又如此美好。如果您遇到这样的选择，您会怎么做呢？是像我一样，选择留下来继续妈妈未完成的事业？还是选择离开，开始新的人生？

无论如何，我相信，只要我们心中存有爱，就永远有希望。就像妈妈教给我的那样：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我们活了多久，而在于我们如何活，以及我们为他人留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