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天里的冰雹 ■素材：陈曼婷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那年春节刚过，我和李志强领了证。

记得那天，我穿着喜庆的红色羽绒服，他开着那辆略显陈旧的大众车来接我。天气冷得很，我哈了口气，玻璃窗上立马就结了一层白霜。

“曼婷，冷不冷？空调我调高点。”李志强一边开车，一边关切地问我。

“不冷，挺好的。”我笑着应了一声，心里暖暖的。

李志强今年38岁，比我大6岁，在一家金融公司做中层管理。说起来，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半年多点。但我觉得他是个特别靠谱的男人，虽然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

“咱们去哪吃饭？”他问我。

“随便找个地方对付对付就行。”

“那怎么行？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他说着，把车开进了市中心一家高档餐厅。

其实我知道，以他每月两万出头的工资，来这种地方消费还是有点吃力的。但他就是这样的人，在我面前，从来不会让自己显得寒酸。

饭桌上，我们聊着未来的生活。李志强说要带我去马尔代夫度蜜月，说要给我买套大房子。我笑着打断他：“你呀，就别吹牛了，咱们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

“我是认真的。”他握住我的手，眼神坚定。

这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从窗外的阳光明媚到华灯初上。结账时，我瞥见他输入的支付密码：100301。这个数字组合让我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婚后的日子过得很快，李志强对我很好，虽然工作忙，但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唯一让我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是，他似乎从来不提他前一段婚姻的事。

我知道他有个9岁的儿子叫小宇，跟前妻王艳一起生活。但奇怪的是，这一年来，我从没见他去看过孩子，也没见他给孩子买过任何东西。

直到那天，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

那是个周末的早上，我正在整理衣柜。李志强的一件衬衫口袋里掉出一张银行流水单，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每月15号，定期转账3000元，收款人王艳。

“这是给儿子的抚养费吧？”我随口问他。

他愣了一下，接着轻轻“嗯”了一声，就匆匆出门上班去了。虽然是周末，但他说公司有个重要项目要处理。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他的支付密码100301，极有可能是儿子的生日：2010年3月1日。

这个发现让我有些触动，但也更加困惑：既然这么在意儿子，为什么从不去看他？

我开始留意起家里的每一个细节。书房抽屉里，我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小男孩，眉眼间和李志强有几分相似。照片背面写着：睿睿，一年级。

“睿睿？”我有些疑惑，不是叫小宇吗？

带着这个疑问，我开始暗中观察起李志强的一举一动。每到月中，他总会准时转账；每次路过学校，他的目光都会不自觉地停留在那些小学生身上；办公桌上的台历，某个日期上画着一个小小的圆圈，可每到这天，他就会特别沉默。

整整半年，我像个侦探一样收集着各种线索。终于在李志强的手机里，我找到了一个加密的相册。趁他熟睡时，我用他的指纹解了锁。

里面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小男孩穿着毕业服的照片，一张是一块墓碑。

那一刻，我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墓碑上刻着：李睿（小名小宇）之墓，2010.3。1-2020.5。15

原来，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看着熟睡中的李志强。月光下，我发现他的枕巾上有点点泪痕。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时发现李志强已经走了，桌上留了张字条：“去见王艳，有些事情是时候说清楚了。”

我立刻打车去了王艳的住处。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凭什么还威胁我？孩子都已经走了三年了！”是李志强的声音。

“你觉得我就不痛吗？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王艳尖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要不是你当年。。。”

我推开虚掩的门，发现李志强正扶着墙，脸色煞白。王艳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叠照片。

“你就是陈曼婷吧？”王艳抬头看我，眼神复杂，“你知道你的好丈夫当年做过什么吗？”

“别说了！”李志强突然吼道。

“为什么不说？”王艳冷笑着站起来，“那天如果不是你加班，如果你能准时接小宇放学，他也不会为了贪快走小路回家，也不会。。。”

“够了！”李志强一拳砸在墙上，指节瞬间流出血来。

我这才明白，原来李志强每月的三千元，与其说是抚养费，不如说是一种赎罪。而王艳之所以能用已故的儿子来要挟他，是因为当年那个加班，是李志强为了掩盖公司的一些违规操作。

如果这件事被揭发，他现在的工作怎么保得住？可如果没有这份工作，他拿什么来弥补这份愧疚？

“你走吧。”王艳看着我说，“你觉得这样的男人，还值得你托付终身吗？”

我看着李志强颤抖的背影，三年了，他始终无法原谅自己。此时的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成熟稳重的中层管理，而是一个被愧疚折磨得痛不欲生的父亲。

“当然值得。”我走过去，轻轻抱住他，“我们一起面对。”

那天之后，李志强像是整个人都解脱了，他终于可以在我面前提起小宇。他说小宇特别聪明，成绩一直很好，最喜欢打篮球，梦想是当一名科学家。

“如果他还在，现在应该上初中了。”某个夜晚，李志强望着窗外的月亮喃喃自语。

后来，我们在小宇的墓前种了一棵樱花树。每年春天，樱花开放的时候，我们就坐在树下，给小宇讲讲这一年发生的事。

有时候，看着楼下追逐打闹的孩子，我会想：人生是不是总有一些过不去的坎？有些伤痛，即使时间过去了很久，也永远不会愈合。

但至少，我们还可以相互扶持，共同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