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武侠小说有两个源头：一个是由《山海经》、《淮南子》等神话著作构成的奇幻源头；另一个是由《左传》、《史记》等历史著作构成的现实源头。
今天我们来聊聊上古神话中原始道德以及儒家精神，对古典武侠小说的影响。
一、武侠小说的定义与核心精神武侠小说是中国文学中独具特色的类型。从司马迁笔下的刺客荆轲到《水浒传》中的鲁智深，从唐代传奇中的聂隐娘到金庸笔下的郭靖、萧峰，这些人物形象差异巨大，比人和猪的差异都大。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这些不同时代的“侠”都被归入同一范畴呢？其实答案深藏于上古神话中的原始道德与尚武精神。
就像荆轲刺秦，展现的是“士为知己者死”的悲壮，而郭靖坚守襄阳则体现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儒家理想。
表面看两者毫无关联，但本质上都继承了古代人民对武力与道义的崇拜。个人血性践行诺言，以责任守护正义，这正是上古神话中“武力解决矛盾”与“英雄拯救”两种精神的延续。
二、上古神话：原始道德的精神土壤1. 万物有灵与神话英雄的诞生
上古人民在严酷的生存环境中，通过梦境与自然现象构建了“万物有灵”的世界观。
《山海经》中记载的蛊雕（状如雕而有角，食人）、揭租（赤首鼠目，食人）等等猛兽，实则是先民对未知危险的具象化想象。
他们将自然力量人格化为神灵，并通过神话英雄的塑造来寻求精神的慰藉。
普列汉诺夫说：原始人的知识非常贫乏，他是根据自己来判断的，他把自然现象都说成是一些有意识的力量的敌意的行为。
2. 尚武嗜血：生存斗争的必然选择
在毒蛇猛兽环伺的环境中（如《山海经·南山经》记载“禺稿之山多怪兽，多大蛇”），武力成为生存的唯一保障。
墨子曾总结，大意是说，圣人发明宝剑以御猛兽盗贼。
考古发现也印证了这一点：旧石器时代的人已懂得将石器打磨出锋刃，木棒削尖以增强杀伤力。这种对武器的依赖，催生了人类最早的“战斗快感”，即通过杀戮获得物资与安全感。
《山海经·北山经》中记载的“师鱼，食之杀人”，表面是荒诞的生物描述，实则反映了先民对食物短缺与自然威胁的恐惧。
三、神话英雄与武侠精神1. 创世大神：武力开辟天地
盘古开天辟地的传说中，斧劈混沌、以身化万物的壮举，奠定了“武力创造秩序”的原型。
这与武侠小说中主角通过武功突破困境（如张无忌练成九阳神功破除寒毒、练成乾坤大挪移脱离险境）的叙事一脉相承。
2. 治世神灵：战斗维护正义
黄帝战蚩尤的神话中，轩辕剑象征绝对武力，而“蚩尤铜头铁额”的设定则暗示邪不胜正。
这类故事直接影响了武侠小说中正邪对决的模式，如《倚天屠龙记》中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
3. 半人半神的帝王：武力与道德的统一
大禹治水、后羿射日等传说，将武力与救世责任结合。
这种“以武行善”的精神被武侠小说继承，例如郭靖以降龙十八掌等绝强的武力守护襄阳，本质上是对大禹“以武力治水安民”的复刻。
神话英雄让先民感到满足，他们可以通过神话来幻想人的力量，这种幻想鼓舞先民继续与恶劣自然斗争。
四、儒家与武侠精神的冲突与共生1. 儒家对武力的矛盾态度
孔子提出“君子三戒”，尤其强调“血气方刚，戒之在斗”，体现了对武力冲突的排斥。
然而，这种批判并未阻止尚武精神的传承。从民间武术的兴盛到武侠小说的流行，证明原始血性始终深植于民族心理。
2. 武侠小说为何能突破儒家桎梏
武侠小说通过两种方式与读者共鸣：
第一，原始野性的释放：如《水浒传》中鲁智深拳打镇关西，满足了人们对“快意恩仇”的本能渴望。
第二，英雄崇拜的延续：金庸笔下杨过独臂战群雄，继承了神话英雄以残缺之躯挑战命运的主题。
再比如，《笑傲江湖》中令狐冲与岳不群的对比，实质是“原始侠义”与“儒家伪善”的冲突。
令狐冲饮酒纵剑的洒脱，暗合了上古英雄不拘礼法的野性；而岳不群“君子剑”的伪装，则揭示了过度儒家化的虚伪。
五、武侠小说的现代意义1. 从神话到武侠的叙事演变
上古神话中，夸父追日死于途，是悲剧性英雄的原型；而武侠小说中的萧峰自裁于雁门关，同样是“武力无法解决道德困境”的现代诠释。
两者都揭示了武力崇拜的局限性。
2. 原始道德的现实映射
在现代社会，武侠精神转化为对公平正义的追求。
武侠小说残留了先民的原始野性……在不知不觉中满足了人们对祖先的追思和渴望冒险的愿望。
六、结论：武侠精神的文化基因武侠小说并非凭空而生，其核心精神，其实可以概括为六个字，那就是：尚武、嗜血、正义。
这六个字的思想，其实早在《山海经》的神怪世界与先民的生存斗争中就已萌芽。
这种精神通过神话代代相传，最终在文学中绽放。它既是对儒家“以文抑武”传统的反抗，也是对民族深层心理需求的回应。
上古道德沉淀于民族精神深处，在集体无意识中影响着中国人。
理解这一点，才能真正读懂武侠的本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