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硫酸泼你女儿,就是让你心疼,让你把舍不得赔给我的钱给你女儿看病!”
2007年6月18日,北京市房山区人民法院庭审现场,被告人韩浪当着法官的面,与原告吵了起来。
就在一年前,韩浪将一斤硫酸泼在邻居18岁女儿身上,造成女孩严重毁容。这起硫酸毁容案宣判后,法官并未苛责韩浪,反而训斥起受害者的父母来:“说这话之前,先问问你的良心!”
那么,韩浪泼硫酸的动机是什么?受害者一家为何引来众怒呢?
北京18岁女孩,被邻居泼硫酸
这个被泼硫酸的女孩名叫张晴晴,2006年,正值18岁的花样年华。
当时,张晴晴刚刚从丰台区一所中专毕业,找了一份工作。2006年11月24日,她参加工作一个月后,揣着工资返回位于房山区韩村河镇下中院村的家中,把工资交给母亲李翠芳保管。
张晴晴是个懂事的姑娘,这1000多元工资,已经是她全部积蓄了。11月24日晚上,她和父母商量,因为工作繁忙,她明天一早就出发,到过年才能回来。
11月25日早上,张晴晴和母亲道别,于上午9点坐上了前往市区的公交车。她满心欢喜,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跟着一个端着大茶杯的妇女,一起上了公交车。
这名妇女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后作为被告出席的韩浪。韩浪这年30岁,一直在打听张晴晴的下落,得知她回到房山老家,眼神中闪过一丝复仇的光芒。
韩浪知道张晴晴11月25日要坐车回城,提前将一斤硫酸倒进茶缸里。当天凌晨5点,她第一时间赶到车站,发现张晴晴没坐第一班车。此后她又来了两次,终于在上午9点,发现了韩晴晴的身影。
韩浪不动声色,跟着张晴晴上了车。她坐在和张晴晴同一排位置,中间只隔着一条过道。为了避免被张晴晴认出,她脸上裹着一条围巾,只露出一双仇恨的眼睛。
半个小时后,公交车停靠在一个中转站,乘客开始上车。公交车刚刚停稳,韩浪就做出惊人之举,她举起茶杯,将满满一缸硫酸泼在张晴晴脸上。张晴晴毫无防备,捂着脸尖叫起来,硫酸喷溅出的液体,也让三名乘客受了轻伤。 公交车上的刘先生也是受害者之一。他是一名消防员,身手敏捷,发现韩浪下车,立马跳下去阻拦。可他追上韩浪的时候,韩浪像没事人一样,轻描淡写地说:“我不跑,我只是去自首!”
刘先生疑惑,又问:“你泼的是什么?”
“硫酸!”
刘先生大惊失色,立马让司机报警,同时将伤者送去医院。
张晴晴被送医后,全身15%面积受伤,面部受伤极为严重,几乎毁容。张晴晴的母亲李翠芳看到女儿的模样,失声痛哭。父亲张二群则冲进派出所,质问韩浪:“你害我儿子还不够,又来害我女儿?”
韩浪反怼:“活该!我是为儿子报仇!”
那么,这两家究竟有多大的仇恨,让韩浪迁怒于张家18岁的女儿张晴晴呢?
儿子无辜惨死,凶手是邻居13岁儿子
说起来,韩浪也是一个苦命人。
1976年,韩浪出生在重庆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因为父母重男轻女,她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她初中没毕业就外出打工,挣的钱全部给了家里。
1995年,19岁的韩浪结婚了。但她对这段婚姻并不满意,丈夫比她大15岁,好吃懒做,如果不是父母逼着她,她不会嫁给这么一个男人。
韩浪勉强维持了6年婚姻生活,2001年实在受不了离婚,带着两岁儿子成成去了北京打工。北漂的生活非常艰难,她在房山租了一间民房,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儿子。
幸运的是,韩浪碰到了一个好男人李大君。李大君虽然有些残疾,但对娘俩没话说,全心全意对娘俩好。韩浪有了依靠,生活也好转了一些。
然而三口之家的平静生活在2005年被打破了。这年的4月25日,韩浪做好晚饭,喊6岁的儿子成成回来吃饭,却找不见儿子的踪影。
韩浪从傍晚找到第二天中午,还是找不到儿子,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怕什么来什么,这时村民跑来告诉她,说井里发现一个男孩,应该是成成。
韩浪立马飞奔过去查看,发现一个男孩倒栽在井底,一动不动。尽管看不清男孩的模样,但母子心连心,她断定男孩就是成成。
在众人的帮助下,男孩被打捞上来,确认是成成,然而早已停止了呼吸。更令人吃惊的是,成成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显然是被人勒死后,投井隐瞒真相。
韩浪大哭一场,孩子才6岁大,就被人害死了。而且孩子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孩子死了,让她成了一位失独母亲。
因为是刑事案件,房山警方立即展开调查,凶手很快落网,竟然是韩浪邻居家的13岁儿子炎炎。
小伙伴们回忆说,4月25日下午,成成、炎炎等人在一起玩耍。炎炎向来嚣张跋扈,被家人宠坏了,而且他年龄大,经常欺负成成。
当天下午,炎炎又提出一个过分要求,要骑在成成背上,把他当马骑。成成不同意,炎炎竟狠狠掐住他的脖子,直到他丧命。
随后,炎炎把成成的尸体扔进井里,为了不让尸体浮起来,还扔了几块大石头。
索赔未果,向邻居女儿泼硫酸
儿子死了,韩浪要求一命抵一命。可成成才13岁,只被判管教3年,住进了少管所。韩浪只好退而就其次,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要求成成的父母张二群、李翠芳赔偿15万元。经过审判,法院支持了韩浪的诉求。
然而韩浪去要钱的时候,张二群却说:“你儿子死了,我儿子也付出代价,赔什么钱!”
韩浪一下蔫了,可儿子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太平间,无法安葬,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办?她鼓起勇气,提出让张家先拿1万元的丧葬费,把儿子安葬了再说。
可张二群一分钱不给,还说:“我现在没心思上班,拿什么给你!”
据韩浪所知,张二群月工资2500,一万元只是他四个月工资,不可能没钱。可她好说歹说,就差跪在地上哀求,张二群也没有同情她的意思。
无奈之下,韩浪只好申请法院强制执行。法院的确起到效果,让张二群分期还款,可张二群这边签下协议,那边就不认账了。
一分钱赔偿要不到,儿子不是白死了?李大君替韩浪出头,却遭来张二群夫妇的嘲笑:“你们连结婚证都没有,凭什么管,不过是个野男人!”
李大君气疯了,和张二群扭打在一起。可他是残疾人,哪里是张二群的对手,被打得鼻青脸肿。
张二群夫妇不仅不赔钱,还四处宣扬:“我儿子三年后就出来了,看他们怎么办!”
张家耍赖的态度,激起了韩浪熊熊的复仇火焰。她偷偷准备了五斤硫酸,准备报复张家一家。
经过一年多的策划,韩浪选中了下手对象——张家18岁的女儿张晴晴。张晴晴是张家老大,刚刚参加工作,只要对她下手,就能对张二群夫妇造成最大的伤害。
于是在2006年11月25日,韩浪尾随张晴晴上车,酿造了一场惨剧。
极端复仇,直言不后悔
韩浪的这次报复行动,直接导致张晴晴毁容。医生告诉张二群夫妇,整容至少要20万,而且会留下伤痕。另外,包括消防员刘先生在内,三名乘客也被硫酸泼中,受了轻伤。
2007年6月18日,韩浪身穿黄色囚服,被带到庭审下场。她刚出现,张二群夫妇就指着鼻子痛骂:“你害我女儿干什么? 你来害我啊,没有人性的女人!”
韩浪淡定回应:“我害你大女儿,就是让你心疼,看你舍不舍得拿钱给你女儿看病!”
韩浪表示对不起张晴晴,但不会后悔。她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行,而且早在作案之前,她就写下两封遗书,一封给了男友李大君,一封寄给远在重庆的老母亲。
韩浪抱着必死决心,羁押期间,她被查出怀孕三个月。但为了弥补过错,她主动打掉孩子,请求法院对她重判。她在法庭上说:“我坐牢也行,死也行,这样就能下去陪我儿子了,他才那么小.......”
由于韩浪行为太过恶劣,她被判处有期徒刑13年,附带48万元民事赔偿。但张二群夫妇不满意,要求重判。
这个时候,主审法官脱下法袍,说了一句分量很重的话:“说这话之前,先问问你的良心,法院判你赔偿15万,你赔了没有?”
韩浪固然有过错,可如果张二群夫妇有弥补之心,哪怕付出1万元的丧葬费,还有有次悲剧吗?他们的吝啬和蛮横,何尝不是害了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