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军女战士被营救出来,为什么大部分不能归队

徐渡泸说正史 2024-03-24 13:48:45

对战争题材的影视剧,本人历来是严重厚“古”薄今。老片子,往往能完整地重看好几遍。新片新剧就没认真看完过,已经患上了重度的“穿越、穿帮恐惧症”。

只要出现缠着烂布的狙击枪,故作姿态的女鬼子,和不穿军装敬礼的军警宪特之类的镜头,马上划屏,提不起往下看的兴趣。除了武器穿越、背景穿帮,台词伪劣也是现在影视剧的一大通病。三四十年代的国共高级领导人,一口一个“层面”,张嘴就是“模式”,如同饿了的时候,一盘羊肉爆香的新疆二节子炒面,往里撒了一把糖,还怎么吃。

这种对基本历史真实感的执着,好有一比: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

战火硝烟镜头中,现在是男主角油头粉面不乱,女主角涂脂抹粉依然。对比当年拍的老电影,观众对当前影视剧最腻的就是这一景。

这是一部红西路军女战士的老片,《祁连山的回声》,看出来了吧,当年的倪萍大姐,满脸硝烟和疲惫,这才像个打仗的样,这才是女战士该有的样儿,哪点不好看?

西路军女战士是真实历史。现在那些杜撰的剧情,再怎么装都难,因为没有根。

西路军妇女独立团,正式名称是红四方面军妇女抗日先锋团,1934年创建于川陕苏区。最早成立时是妇女独立营,后改为独立团,1935年兵力最多时曾升为独立师,近3000多人。女战士们绝大部分来自四川,张琴秋任师长。妇女独立师除了配合主力作战,主要任务是运输粮弹和运护伤员。

红四方面军南下川康后,因减员过大,重新缩编为团。甘孜调整编制期间,独立团替换下连队的警卫人员,担任总部警卫。

三大主力会师后,妇女独立团团长是王泉媛,政委吴富莲,两人都是一方面军过来的女干部。

靖远虎豹口渡黄河后,西路军先和马步青部作战,开始是打了一些胜仗的。一条山战斗,妇女先锋团缴获了三十多峰骆驼,用来驮运物资,一直用到了临泽。

临泽保卫战,妇女先锋团是守城的主力,在秦基伟的指挥下坚守了三天,然后趁夜撤出,到倪家营子和总部会合。青马高级幕僚陈秉渊回忆,连马家军前线总指挥马元海都惊叹红军女兵的勇敢。秦基伟也记载了一个头上缠满绷带的女战士,举起大石头砸断了马家军云梯。

临泽当时驻的是西路军总供给部和卫生部,有被服厂、医院和一个仅有的小兵工厂。因为是后勤单位,再加上先锋团,这一仗,临泽城里一半都是女兵。马元海没想到临泽这么难打,而且让红军大部分都突围而去。临泽能守住,除了郑义斋、秦基伟指挥得法,主要有三个原因:

一是城墙坚固,马家军的两门山炮勉强轰开的几处缺口,被妇女独立团迅速堆上砖石,浇水结冰,始终没有炸出突破口。

二是小小的兵工厂起了大作用。就在这时还能造马尾手榴弹。当时是收集铜钱做的弹体,西路军战士回忆威力很大,城下的马家士兵伤亡惨重,红军的手榴弹起了相当大作用。

三是妇女先锋团的女兵用石块、钢叉、大刀在城头拼死搏斗,没有让马家军一架梯子靠上来爬城,妇女先锋团伤亡也非常大,有四百多位女战士牺牲。这是一场血战。

坚守倪家营子40多天后,在向祁连山突围过程中,妇女独立团在梨园口阻击中打的最惨烈,到石窝分兵时,妇女先锋团已不足300人。决定分散突围后,王泉媛和吴富莲均被搜山的马家军俘获。吴富莲牺牲于狱中。王泉媛到了1940年才从一个青马军官家里逃了出来。

当时,张琴秋是西路军军政委员会主席陈昌浩的妻子,王泉媛是王首道的妻子,两人是在长征路上结的婚。妇女先锋团特派员曾广澜是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蔡申熙的妻子,蔡申熙是解放军36位军事家之一,四方面军撤离鄂豫皖战略的决策者,早在1932年即已牺牲。 妇女先锋团的这些主要领导均未逃过马家军的搜捕。

西路军剧社的王定国是兰州办事处处长谢觉哉的妻子,是被俘后被中央营救回兰州后的事。

张琴秋、曾广澜是被营救回到延安的。最惨烈的是先锋团的女战士,她们大部牺牲,余部多数被马家军捕去,受尽了糟蹋凌辱,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散落在河西。

川陕根据地时期,妇女独立团的装备还很好,每个女战士配的都是小马枪,每人两颗手榴弹。西路军时就差多了,有的只能拿大刀和钢叉。为了避免马家军识破,全团都剃了光头,要求在战斗中不许发声。可是,在打退马家军冲锋时,还是有战士高兴地喊了起来,这一下暴露了,马家军喊着冲上去,一人一个共产婆”上来,打肉搏战,女兵哪能是他们的对手。

当时的女战士很多只有十六七岁,兵临绝境时能把敌人打下去,高兴地喊出声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她们毕竟还是孩子。

团长王泉媛逃出青海,来到兰州八路军办事处,已经是三年以后的事了。按照当时的规定,一年的归队,两年的审查,三年的不收。王泉媛只好拿着五块大洋的遣送费,回到了江西老家,直到解放后。九十年代,老人受邀重返河西故地,对人说,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这辈子能到战友牺牲的地方大哭一场,当年是我没带好她们。

在一方面军,王泉媛在军委纵队和干部休养连,与蔡畅、康克清等红军女干部一起长征。长征女干部里只有她和张琴秋、曾广澜、吴富莲几人是带兵打仗的。有记者问92岁的王老高寿的秘诀,老人说,哪有什么秘诀,在绝境里活下来,就是秘诀。

妇女先锋团政治处主任华全双,当时只有十七岁。建国后曾在五机部任职,是为数不多的建国后在中央担任领导职务的西路军女干部。华双全的归队之路充满惊险,因为在即将踏进组织大门的一刹那,又被关进了监狱。

华全双先被青马俘去,逃出来后,又被抓住,卖给了靖远一个关姓无良商人。她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到兰州寻找八路军办事处。结果办事处没找到,却在大街上撞上了关姓商人,茫茫人海就这么路窄,算是倒霉透了。关姓商人当街毒打她。华全双有血性也有主意,她知道,一旦被他带走,此后再无出头之日,就不顾一切地叫喊撕打,果然引来了警察。

从事后的结果看,这个警察头目要么是东北军于学忠部驻兰时留下的人,要么是红军的同情者。他把两人带回警察局,指着姓关的商人呵斥:“你好大的狗胆,现在国共合作了,你敢买共产党的人。”

姓关的被押了起来,华全双才脱身。抗战期间,一直在晋西北工作。

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甘肃省社科院著名的西路军研究专家董汉河,就写过一本史料价值极高的《西路军女战士蒙难记》,当时很多女红军都还在世,全书是在采访大量亲历者尤其包括马家军当事人后写成的。西路军女战士的事太过悲壮惨烈,正因如此,这些巾帼英雄,才是中国妇女解放的先驱。这段历史应该重新好好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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