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鞭炮齐鸣,百姓振臂欢呼,正在迎接顾清尘凯旋。而我站在杯莫停二楼,冷眼看着与顾清尘共乘一骑的女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眉眼和我有些像,只是我像寒冰,她像太阳。
在太阳面前,寒冰也只能融化。
瞧见那些人的表情了吗,脸上全是幸灾乐祸。
是,不可否认,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活该,恨我的人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爱我的人对我失望透顶,冷眼旁观。
我已经烦透了这种日子,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是我安家欠他的。
“阿若,我好看还是她好看?”听到楼下说书的说我年老色衰,所以遭了将军厌弃,我轻蔑一笑,自嘲一样地问身后的小丫鬟。
“当然是小姐好看,小姐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她的脸蛋不如小姐白,腰不如小姐细……”
阿若见我不开心,一反平常的话少且高冷的样子,好一通夸。
我听的津津有味,甚至用手比划了起来,她却越说脸越红,眼神飘忽不敢看我。
“你又不是没看光过我,害羞什么?”
阿若一下子从脸红到了脖子,头埋的更低了。
我轻笑,这小丫头总是一副纯情过头的样子,倒和那初开情窦的毛头小子有些像。
阿若又说,都是那姓顾的不识好歹。
我未置可否,轻轻念叨。
“确实是不识好歹……”
“新婚之夜弃我一人独守空房,他竟去了西北,一去就是三年,三年来他的家书里从来不曾提过我……”
“你看那个拉着手,笑得一脸褶子的人,是我的婆婆吗?”
“我自认待她不薄,可她对我从来都是不假辞色,颐指气使,如今却拉着别的姑娘的手,一副慈母做派。”
“阿若,你说……这样的日子我还要过多久啊?”
可能是我的目光过于热烈吧,那顾清尘抬头看向了我,我瞬间收起了痛苦神色,冷眼看回去。
那双锐利似剑的眼眸里,只有淡漠,化不开的淡漠,可是我分明看到了,他刚刚温柔的注视着怀里的女子。
我安燃燃一向是骄傲的,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十三岁生辰那天,久病未愈的母亲拉我去塌前聊了一夜,说我们安家欠顾家人情,让我答应嫁给顾清尘,我本就对他有好感,自是满心欢喜的同意了。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强调让我一定在他身边待够四年。
我也不理解,明明是促成了一件好事,为什么母亲自那天开始身体每况愈下,最后缠绵病榻而死。
别人都说顾清尘晦气,全家被他克的只剩一个老母,说他配不上我,我偏偏不信那个邪,硬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嫁给了他。
我为了向所有人证明顾清尘是良配,仅用三年就把杯莫停经营到了全国各地,赚了个盆满钵满。
我将这些年来赚的钱全都砸到了官场,他倒也争气,一路顺风顺水,宫里刚刚传来消息,说皇上有心封他为战王大将军。
我向所有人证明了,我安燃燃是天之骄子,我择的夫婿也是人中龙凤。
可是如今他马背上坐的女人,就好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脸上。
能成功将酒楼开遍全国,并且一手创建北国最大的情报暗网,我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两年前为了拓展暗网,我曾潜入军营与他们朝夕相处了数月,甚至还混成了军师。
看着马背上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我的心里全是苦涩……明明可以给我保留脸面,他们一个个的却都选择当众给我难堪。
只剩一年了,一年之后我就可以远走高飞了,我反复对自己说。
思绪有些飘远了,等我回过来神时,已经走到了说书人的桌子前。
他说,安家大小姐当初是看顾大将军有潜质,所以不顾众人反对下嫁。
他说,安家大小姐脾气暴躁,狠毒无情,所以不招长辈待见。
他还说,那元副将女扮男装勇敢追爱,不离不弃,妙手回春,是个奇女子。
我一言未发,只是转头到了柜台,留了张字条。
不想看见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更不想看见那个满口谎言的白莲,出了酒楼我直接带着阿若回了安府。
父亲见我突然气呼呼的回来,一脸惊喜和心疼,我看的只想给自己两巴掌。
此前我只觉得我们安府家大业大,而且父亲也正值壮年,并不需要我来操心,三年来竟未回过一次家。
顾府被很多人眼热,我便一直待在顾府,生怕顾府还有顾母教别人看轻。
可是想起那被我伺候的像公主的婆婆,又看着面前已初有老态的父亲,我只有酸涩和后悔。
晚饭间,父亲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燃儿啊,如果顾清尘敢欺负你,你尽管骂他,就算他是大将军又如何,咱们不怕他。”
“燃儿啊,实在不行,咱们就把他打一顿出口恶气。”
“燃儿啊,为父对不住你啊。”
父亲拉着我的手,眼眶都红了,似是想起了什么,“是我安家欠他顾家的,可是却苦了我的女儿啊。”
我不懂,我们安家究竟欠了他们顾家什么呢,竟然提出让我待在顾清尘身边四年这样的奇怪要求。
父亲望着我不解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沉声解释道,“十六年前,我和顾清尘的父亲,也就是顾潮生,奉皇命去百德寺接明太妃和六皇子回宫。”
讲起往事,父亲慈祥的脸上多了几分冷肃。
“回宫途中却遭遇刺杀,我为了保护在太妃和皇子,自顾不暇,顾潮生替我挡了一刀,那一刀却要了他的命。”
父亲似乎陷在了回忆里,脸上多了几分痛苦的神情。
我担心父亲忧思过度会伤身,刚想唤阿若去准备一碗安神汤,却看到了阿若眼底的怨恨和挣扎。
我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却一直用余光悄悄打量着阿若。
“在他的葬礼上,百德寺的慧园大师来了,大师说顾潮生被人换过命,导致他命数不好,命里不仅有生死劫,还有断子绝孙劫。”
“他的生死劫全是因为我啊!我不能让他的另一劫也发生,于是向大师寻了破解之法。”
“我就是那个破解之法对吗?”我打断了父亲的话。
母亲为何郁郁而终我好像隐约明白了,恐怕她早就撑不下去了,只是有块大石头压在心上罢了。
而顾母对我不喜却无可奈何迎我进门,明明是我让他们顾家重新站了起来,可她非但一点感激都没有,还时常用幽怨的眼神打量我,这些我也想通了。
“燃儿啊,你可怪为父?”
“自然不会,这是咱们安家欠他顾家的,女儿会替您还了这份恩情的。”
“只是,女儿觉得,手刃了那换命之人才能真正偿还了顾伯父的恩情。”
听闻我称顾潮生为顾伯父,父亲只是叹了口气,“我的燃儿真是聪明伶俐,可是为父又岂没这样想过?”
是了,能使出这种阴损法子的人,必是阴毒之人,哪能轻易就被查到呢。
夜深人静,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只有两个字,生气!
只因刚刚我的手下回报,全城的说书人都被那元副将的追求者收买了,说就算不能让我身败名裂,也要隔应到我。
他成功了!他成功隔应到我了!
我安燃燃被抢了丈夫都没说啥呢,他一个小三的追求者竟然先冒了头出来,这是在隔应谁啊!
我立马连夜派人把那追求者堵巷口打了一顿。
至于那两个罪魁祸首,看在顾伯父的份上,我暂时对他们没有想法。
可惜啊,他们却偏偏对我有想法,偏偏不肯放过我。
第二天一早,顾清尘派人来迎我回府,我以为他终于想起了他还有一个“糟糠之妻”,没想到他其实是要让我下堂。
“我不同意和离。”我站在顾府的正厅中央,冷眼看着上首坐着的的顾清尘。
三年了,就算了养条狗也已经养熟了,可是这顾清尘功成名就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离,说是不想委屈他的真爱做妾。
“姐姐,我们都知道当初你是看中顾大哥的潜力,对他并没有真情,顾大哥说了,只要你同意和离,他就给你黄金百两作为赔偿。”
元副将,哦不,元软霜见我态度坚决,站起身来亲亲热热的拉着我的手,一副为我好的样子。
瞧着小白莲一张嘴多么厉害,短短几句话就将我安燃燃塑造成一个无情无义还贪财的毒妇,关键是那顾清尘还一脸深信不疑。
我懒得与这种白莲周旋,顶着顾清尘那愈加嫌恶的目光,挣脱开了她的手,直接坐到了顾清尘旁边的椅子上,那本就是我的位子。
“安燃燃,你不要不识好歹!”
顾清尘见那小白莲眼眶通红,站立不稳却还是坚强的面带微笑的样子,好不心疼。
“你冲我发什么火,凭什么她元软霜一来,我要给她让位?”我一手拍在了桌子上。
其实那一掌,我想拍在顾清尘的脸上,这个狗男人,眼瞎心盲,怪不得被那小白莲耍的团团转呢。
“和离也行,你去问问你娘同不同意。”我话锋一转,顾清尘不知道劫数的事,顾母却是知道的,我就不信四年未满,她敢让我下堂。
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顾母本来是气势汹汹想和她儿子一起对付我的,可一听说顾清尘想和离,态度立马来了个大转弯。
出了顾府,我直奔暗阁,打算亲自去查一查顾伯父换命的事。
马车上,阿若用冰块为我敷着红肿的右手。
我的目光落在了阿若身上,阿若是我两年前从醉青楼赎出来的。
那天我正在醉青楼谈生意,一眼便看到了被拍卖的阿若,她双手双脚都被金丝线绑住了,以一种极为屈辱的姿势跪在金丝笼里。
像这种拍卖,我见多了,可是那种眼神我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小姑娘身上看到,冷漠,疯狂,不解,还有……滔天恨意。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喜欢听故事,所以我拍下了她,可是两年过去了,她从未和我讲过她的事。
我安燃燃不想做亏本买卖,于是让她做我的贴身丫鬟。
我浑身都是懒筋,恰好这个阿若又是个心灵手巧还话少的,简直就是为我的梦中情鬟。
于是,有了阿若之后,我是真的过上了能张嘴就绝不伸手的神仙日子。
唯一令我不放心的,就是每个月阿若都会失踪几个晚上,而且我还发现她的武功很强,比她让我看到的还强,而这么强的她又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醉春楼困住呢,并且被我使唤了这么久也从来没有生过离开的心思。
对于这些谜团,我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还没点小秘密了,在她的秘密不影响我的情况下,我都可以不闻不问。
可是昨晚阿若的眼神总是时不时回荡在我眼前,我大胆猜测,阿若与当年的事有关系。
于是,当晚就寝之时,我扯住了阿若的腰带。
“阿若,好阿若,你看别人家的好姐妹都是会一起睡觉的,你就和我睡一晚吧好不好。”
“小姐!我是你的丫鬟!”
“不管不管,阿若你是我的好姐妹。”
我死命抱住阿若的细腰不肯松手,暗阁大长老告诉我,一起睡觉是友情升温的绝佳妙招。
我想,只要阿若和我的感情更好一点,便会主动告诉我她的秘密的。
阿若拗不过我,我如愿以偿的抱着阿若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阿若,你说暗阁的床是不是比安府和顾府的都软?”
“阿若,为什么你吃的比我多,长的却比我还瘦啊。”
“阿若,你的胸好小啊,比我的还小。”
“阿若,你这个月信事来过了吗?话说我都没见你脏过衣裤诶,你好厉害!”
阿若一句都不曾回应过我,浑身僵硬的躺在我的床上,我胳膊和大腿全都搭在阿若的身上,头轻轻枕在阿若的肩膀上。
“阿若,你像根木头,我以前一直以为女孩子都和我一样软的呢。”
“阿若,你不会是男扮女装吧!”我起了玩闹的心思,说着就要上手扯阿若的袭裤。
阿若却拦都不拦,冰块一样动都不动,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自觉无趣,懊恼且尴尬地扭过了头。
所以我也没能看到阿若从衣袖里翻出一粒药丸扔在嘴里,没能看到阿若脸上未来得及敛去
的惊慌和如释重负。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醒了,却没看到阿若的身影,问了门口的莲儿才知道阿若去泡药浴了。
阿若说她小时候掉进冰河伤了身子,所以每个月都需要药浴,这个我是知道的,我嫌药味难闻,从来都会避的远远的,但是我一想到大长老传授我的增进友情妙招,还是毅然决然踏入了阿若的房间。
只是还未走近浴桶我就被药气呛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咳咳,阿若,你这个药好臭啊,我改天为你寻更好的医生,重新配一副药浴吧。”
“你,你怎么进来了!”阿若一脸惊慌地捂紧了她的胸口。
“唉,别捂了,你都没有。”
我一时失言,阿若三天没有理我。
于是我花大价钱派人请来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青烟医仙,想让她给阿若配一个新的药浴方子,还有丰胸秘方。
青烟医仙在江湖上名气很大,并且轻易不肯出诊,我砸了小半栋酒楼才请动了这尊大佛。
于是,抱着不肯花一分冤枉钱的想法,我亲自来迎医仙入府。却没想在安府门口遇到了我们的元副将。
她一开口我就想给她一脚。
“姐姐,顾大哥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听说你请来了青烟医仙,能不能请医仙过去瞧瞧?”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元软霜,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你顾大哥病了你去请大夫啊,你来我安家干嘛?”
“还有,这是我请来的医仙,你舔个大脸轻轻几句就想让我为你做嫁衣?”我连珠炮一样直接堵的元软霜插不上嘴。
“姐姐,你,你……”
“停停停,别再让我听见你叫我姐姐,我没有你这样爱说谎的妹妹!”我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到底是谁救了顾清尘,恐怕没有人比元软霜更清楚了。
看到元软霜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我不得不承认,我爽了。
怒怼小白莲,这多是一件美事啊!
只是,这样一来,传到顾清尘耳朵里不定成了什么样呢,但是老娘不在乎!
早在顾清尘搂着元软霜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我安燃燃就与顾清尘不是一路人了。
“你说她是你的母亲?”
我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慈祥老太太,有点不敢确定的问道。
阿若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养母。”
“伯母好,我是阿若的好朋友,我叫安燃燃。”
我立马放下了我的二郎腿,一脸乖巧地给青烟医仙倒了杯茶。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阿若已经死无全尸。她一直称自己是个孤儿,无依无靠被拐卖到了醉春楼,可如今却突然蹦出来一个医仙养母,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医仙的性格豪爽,很合我的心意,于是不知不觉间,我拉着医仙喝多了。
昏昏沉沉间,我好像看见了顾清尘和元软霜。
该死的顾清尘,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见你这个混蛋!
还有你,你这个白莲花,你又来做什么!青烟医仙是我的,我的,我的!
阿若,阿若快给我把他俩叉出去!
一阵失重感袭来。
“阿若,我困了。”转头我就醉倒在了阿若的怀里。从前我醉酒时都是阿若抱我回房的。
闻着鼻尖似有若无的药草香,我不解,草药明明是臭的,可是为什么阿若却是香的呢。
心里想着我也就说了出来。
我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
再次清醒时我已经躺在了床上。
“热,我好热。”
我踢掉了被子,还是热。
我又想脱掉身上的束缚,却怎么也解不开腰带。
挣扎之间,我好像摸到了可以纾解躁意的冰块,于是我疯狂抱紧了那块冰。
第二天,我看着我满身的红痕发愣,余光一瞟竟然看到我床上有个裸露的男子!
“我去!”我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这时我才看见他的脸,那男人竟和阿若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比阿若更精致,更冷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元软霜的声音。
“顾大哥,昨晚……昨晚,我看到有个野男人进了姐姐的房间。”
我迅速裹紧了被子,然后把门从里锁住了。
虽然我不怕顾清尘看到这一幕,但是我不想让元软霜得意。
一回头我就和我的野男人撞了个满怀,我捂住了他的嘴,连被子掉了也顾不得捡。
“姐姐,为什么锁门啊,是怕我们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吗?”
我听着元软霜的话,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嘴上却说道:“你想看见什么?凭什么你说进来我就让你进来?”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大哥,对不起,姐姐是不是误会了。”
“别急,霜儿别怕。安燃燃,你心里有没有鬼让我们进去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听着门外的左一句右一句,勾起一抹冷笑,恐怕我现在的情况和他们两个脱不了干系!
我抽出头上的簪子,轻轻的在那野男人脖颈处比划着。
压低声音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想怎么死?”
“我和你是一伙的。”低沉的声音从我手下传出来,引起我一阵酥麻。
此时此时我才意识到,我们两个都没穿衣服,就这样紧紧贴在一起。
但是不得不说,这人的身材是真的好,该有的都有,自己被他占点便宜好像也不是太亏。
宽肩细腰……再往下就不能看了。
肤白如玉,比我还白。
“你认识阿若?你是她的哥哥?”这人眼里全是坦诚,我看着他那与阿若有八九分像的脸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我稍后给你解释,你先放开我。”
闻言,我放开了手,只见他迅速从地上捡起了散落的衣袍。
等等,那不是阿若的衣服吗。
我又看向男人的左小臂,果然有一块红色胎记,他是阿若!
男扮女装?他在我身边待了两年我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如今这个状况,到底是元软霜她们害我,还是阿若,亦或者她们勾结?
想到这里,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等我穿戴好时,阿若已经恢复成了女装的样子,无论是脸型还是身形都变了,我想起了一种秘药,可那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走出屏风之后他就跪在了地上,眉眼低垂,一如平时。
我一打开房门,元软霜便冲了进来,生怕错过点什么。
“姐姐,阿若做错了什么你要罚她跪着?”
元软霜环视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于是将矛头对准了我罚跪。
“妹妹,你污蔑我对清尘不忠也就算了,如今你连我教训丫鬟都要管吗?”我一脸委屈。
不就是装可怜吗,谁不会似的。
“这次是我们不对,打扰你了。霜儿,道歉。”
顾清尘眼中多了几分愧疚,我对此嗤之以鼻,这顾清尘好像就吃白莲花这套,真没意思。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吧呜呜呜……”
元软霜眼圈红红的,一脸愧疚的就快要哭出来,顾清尘见状急了。
我属实是不想再看这俩人表演了,趁顾清尘还没来得及开口直接佯装虚弱,声音无力地说道:“我有些累了,你们请自便。”
顾清尘见状不好再说,拉着元软霜就走了。
后来我听医仙说才知道,那俩人是来找她求药给顾母调养身体的,那晚医仙也醉酒了,于是那俩人直接住在安府客房了,谁知道元软霜竟看到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我抬起了阿若的下巴,迫使他与我直视:“解释吧。”
“我,是我不好,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记得是我主动的。”
“那我也会对你负责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阿若好像确实是个说到做到,言出必行的人。
这些日子里,他照顾我照顾的更加殷勤了,我提出来的所有请求他几乎都毫不犹豫的同意了,甚至我说我想再看一次他男儿身的样子,他也同意了。
阿若从未对我说过慌,所以渐渐地,我也打消了那几分怀疑。
好吧,我承认我对阿若的脸是有几分喜欢的,我也承认我对阿若的贴心也是有几分喜欢的,我还承认我对阿若的身子……咳咳。
其实那天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好像除了最后一步,该干的不该干的全干了。
幸好阿若他干娘在,大半夜爬起来给我灌了醒酒汤。
我竟然有几分懊悔,后悔让医仙留在安府了。
可恶,安燃燃你这个色胆包天的女人!
我恨铁不成钢,但也只敢口嗨一下,真让我上我还是有几分怂的。
这些日子里,元软霜时不时带着顾清尘作个小妖,阿若与我“琴瑟和鸣”,我过得好不自在。
好景不长,顾母病了,病来如山倒,那个尖利不好惹的婆婆,一下子就一病不起了。
我派人搜罗了很多药材,可都无济于事。
顾清尘前几日刚出了远门,怕是现在就往回赶也来不及了。
“婆母,你活不久了,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我嘴上说着大逆不道的话,手上也不停,完美的一次性削掉了苹果皮,然后贴心的切成块,然后……塞进了我自己嘴里!
我才不要喂恶婆婆吃我喜欢的苹果!
“咳……从前是我不好,对你过于严苛了,因为我将我丈夫的死怪在了你们安家人身上,但是现在,我已经释怀了,你们安府为我们做的够多了。”
“哼,你知道就好。”我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却起身给她倒了杯热茶。
“这些日子相处中我看出来了,霜儿她只可同甘不能共苦,但是尘儿喜欢,我老婆子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事,随他们吧。你是个好孩子,尘儿与你有缘无分,四年期满你们便和离吧。”
突然被发了好人卡,我受宠若惊,然后又往嘴里塞了块苹果,“放心吧,我会的。”
“那个与公公换命之人,我就快查出来了,我会亲手杀了他的。”临走之前,我亲口对她说。
她笑了,比那天在城墙下对元软霜笑的还开心。
我刚与大长老商量完事情,阿若就进了书房,他说,我走之后不久顾伯母就咽了气,回天乏术。
他还说,元软霜看到我气哭了顾伯母,顾伯母是被我气死的。
我冷笑,这元软霜又蠢又坏,她真以为我安燃燃能被她三言两语就败坏了名声?
事实证明,还真的能。
顾清尘以谋害朝廷命妇之名将我告上公堂,还交上去了父亲贪污的罪证。
我与顾伯母谈话时,阿若和顾伯母的贴身丫鬟碧秀都是在场的,可如今,碧秀不知所踪,就连阿若也不见了踪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至于父亲贪污,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我安家光是做生意就富可敌国,就父亲那九品芝麻官,不赔钱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我和父亲都下了大狱,一时之间,安家成了众矢之的。
这天,我正在与隔壁的父亲打赌今天的午饭是糖醋鱼还是锅包肉的时候,阿若来了,不对,是萧沉若来了。
他穿的人模狗样,听狱卒说他就是当初那个失踪的六皇子。
我早有所料,并未惊讶,恐怕我现在和父亲在牢里吃香的喝辣的也是阿若的功劳。
倒是父亲连连拍掌叫好,说怪不得当初第一次见阿若就觉得眼熟。
阿若长的好看,比起皇上,他更像明妃。
父亲原是见过三岁的六皇子的,也见过六皇子的生母,明妃。
“父亲,你说一个乞丐摇身一变变成富豪之后,他是会杀掉他从前的乞丐兄弟,还是让乞丐兄弟跟他一起吃香喝辣呢?”我盘腿坐在地上,毫不避讳的问道。
“我会选后者。”萧沉若站在我的面前,目光下敛,长睫毛微微扫下来,左眼睑有一颗熟悉的泪痣,比他女装时候更夺目了几分。
“几天不见,六皇子更好看了。”我看着他的脸,很是眼馋,就这样说吧,萧沉若是我出生到现在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几天不见,你……额,圆了。”萧沉若目光含笑的看着我。
我捏了捏我的小肚子,没吭声。
“安家得罪了谁?”我问。
萧沉若身子微侧,手在衣袖里悄悄指向了东边,那是皇宫的方向,后来他又摸出来一支凤钗,从门缝里递给了我。
皇宫,凤……凤贵妃!
我攥紧了拳头,凤贵妃,咱们的账,又多了一条。
为什么说又呢,因为我在入狱之前刚得到消息,与顾伯父换命之人正是凤贵妃的弟弟,凤成安!
而凤贵妃又与樊苑寺的德清大师来往密切,若说凤贵妃与换命之事无关,我是不信的。
只是……凤贵妃为何突然对安家下手呢?
难道她发现我在调查换命之事,所以忌惮安家?
可我暗阁查东西一向神不知鬼不觉,我脑中思绪万千。
“为什么帮我?”我不解,萧沉若才刚恢复身份,太子还有各位皇子妃子都在盯着他,正是敏感时期,他为何要踏入安家这趟浑水呢?
仅仅是因为我在醉春楼救过他?可是他伺候我三年,早就还够了。
还是那晚?可是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当真不知?”萧沉若面若寒冰,反问我。
我紧皱眉头,开始猜测各种理由,他见我这副样子,一甩袖子怒气冲冲走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吩咐狱卒,说今天少给我盛半碗饭。
“!”我攥紧手里的凤钗,撒气一样的弹了几下那个展翅欲飞的凤凰。
“哈哈哈,不愧是我安环宇的女儿,做得好!”父亲满是赞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更迷糊了。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我把玩着手里的簪子,双眼放光,我最是喜欢这种精致昂贵的小玩意。
这些日子里,萧沉若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我,每天都会给我带各种小玩意或者吃食。
他举着能亮瞎狗眼的夜明珠说:“有了它你就能随时看书了。”
他抱着一张价值连城的毛毯说:“有了它你光脚走路会舒服一些。”
他拿着整整一箱翡翠玉石说:“闲来无事可以把玩。”
我:?
安父:哼,不过是老子玩剩的小把戏罢了,但是还好我的女儿是块木头,嘿嘿嘿看你小子受挫我就开心!
讲真的,我在牢里过的比在外面还清闲自在,自从我开了杯莫停,还有建立暗阁,已经好久没有休息过了,每天不是在处理账目就是在扩展业务。
在这牢里我吃得好穿的暖睡得香,我也不会无聊,闲来无事还能拉上父亲和狱卒小弟弟玩会牌。
当然,如果暗阁的人能不天天来烦我就更好了。
暗阁的人遍布全国各地,上至朝廷命官,下至平民百姓,甚至躺在路边的乞丐都有可能是暗阁的小喽啰。
“阁主,咱规模还继续扩吗?”
“扩,为何不扩?姐养得起!”
九长老听了我的回答一脸欣慰,屁颠屁颠地走了。
隔壁安父: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突然觉得我配不上我的富豪女儿了怎么办!
没办法,没理由不扩张啊,这几年暗阁背后的产业还有杯莫停蒸蒸日上,再养五个暗阁都绰绰有余呢。
所以我从来不吝啬手下的工资奖金什么的,这就导致,我这个阁主人见人爱,然后就导致大家都想来看望我。
我爹先看不下去了,他语重心长劝我,女儿啊,我知道你在这牢里待着无聊,可是那也不用天天都有大人物来找你唠嗑啊!为父实在看不下去了,如果你再不阻挠,这监狱就要成菜市场了!
安父:重点是老子每见一个大佬就要心颤一次啊!我的顶头上司,醉春楼老板,城北首富……天老爷,她真的是我生出来的吗!
于是,我叫来了监狱长,明令禁止不准闲杂人等再来看望我,是的没错,这个监狱长也是我们暗阁的。
当然,萧沉若还是每天都会来的,他说他不是闲杂人等,我看着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可耻的默认了。
刚清闲没几天呢,元软霜来了,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白裙,衬得她那白莲花味更浓了。
“姐姐真是会过日子啊。”她看着我躺在镶了金边的床垫上,地上还铺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毛毯,整间牢房和周围格格不入,嘴角抽搐了几下。
我掀起眼皮撇了她一眼,翻了一页书,未发一言。
“你……哼!安燃燃,我知道目前我还扳不倒你,可是我迟早会的。”元软霜眼里的嫉妒好像要溢出来了。
“前不久我救了一个乞丐,呵,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救他,因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绝非凡人,你猜怎么着,他竟然是丞相流落在外的嫡子啊!”
“那个傻子现在将我视为他的救命恩人,感激的要死呢。”她紧盯着我,脸上全是不屑,还有贪婪。
我无感,这是她的机缘,关我屁事。
“昨天太后举办了宴会,姐姐应该还没见过太后吧,我可是见过,还救了她一命呢,你说她会怎么报答我呢?”
我心一沉,太后姑姑对我很好,可我依旧面无表情,因为我知道,我着急她只会高兴。
“哼,你知道为什么顾大哥这么容易就扳倒你们吗?”
“是六皇子哦,他亲手给我们的,你以为他为什么能这么轻松地恢复身份。”元软霜一错不错的看着那个就算是在牢里也如此高贵慵懒的女人,心里满是酸意。
我又翻了页书。
无视,就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看吧,她这不就绷不住了吗。
“安燃燃,我比你强,我比你更应该得到幸福!”元软霜涨红了一张脸,吼完就跑了出去。
我无语望天,这元软霜是不是有病啊,专门跑监狱里来气我,结果没气到我,反而把自己气个半死。
又菜又坏!
元软霜的话并不能全信,可我还是对萧沉若有了戒备,立马让暗阁去查萧沉若与顾清尘他们到底有没有勾结。
我不断回想萧沉若手里有多少筹码。
越想越心凉。
这两年暗阁得罪的人不少,而我身为阁主,更是树敌无数。
如果他想利用我的秘密除掉安家,也并非全然不可能。
可我始终对他怀有莫名其妙的信任,也许是他的眼神过于坦诚?
我想不明白。
这天,萧沉若亲自带着圣旨来了,是安家无罪释放的圣旨。
皇上还赏了一大堆东西,说是委屈我们爷俩了。
安家爷俩:不辛苦,甚至有点舍不得牢里的美食和大床。
“说吧,想要什么报答?”安环宇摸了摸胡子,大手一挥。
“为了安家,我把我自己卖给太子了,这恩太大了,你报不起,不如让燃儿以身相许吧。”萧沉若一脸认真,黑眸沉沉,似乎要把人吸进去。
安环宇张口就想拒绝,笑话,萧沉若可是利用了他们安家,他说道谢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还有九个月。”我说。
萧沉若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惊讶我竟然没有一拳打过去,反而让他等我九个月。
我垂眸,萧沉若,不要让我失望。
那天之后,萧沉若更加明目张胆地对我示好了,明目张胆到什么程度呢,全京城的说书先生都在唾沫横飞的讲我们四个之间的八卦!
“难道你们都不用干活赚钱的吗,一个个的都如狼似虎的盯着我们四个做什么啊!”
在这个月第二十三次揪出跟踪我的说书人之后,我怒吼。
“没办法,大家都喜欢听你们的八卦。”说书先生是这样回答我的。
我咬牙切齿的进了书房,打算写信给萧沉若,让他这段时间安分点。
“父亲?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我看着一脸心虚的父亲,问道。
“乖女啊,那个……为父想和你商量件事。”
安父扭扭捏捏的,小心翼翼开口道。
“但说无妨。”
“我想认个亲,你的妹妹,我的二女儿,元软霜。”安环宇有点不敢直视自己女儿的眼睛。
“说清楚,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我母亲给我生了个和我同龄的妹妹。”我心里一沉,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
“她是我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下去了,我浑身发抖,出了书房之后我直奔祠堂,抱着母亲的牌位干坐了一夜。
萧沉若说娶我,却利用我。
父亲说他永远只爱母亲一个人,却有一个比我还大的私生女。
我没有哭,因为我怕母亲看我哭了也会哭。
元软霜应该会高兴吧,应该会和我炫耀吧。
可是过了好几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猜是被拦住了,可能是萧沉若,也可能是我爹。
毕竟,这么好的一个可以给我添堵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呢。
又过了几天,父亲并未接元软霜入府,我却高兴不起来,这件事如同一根鱼刺,始终扎在我的心上。
我无法接受印象中对妻子一心一意的父亲竟然有私生女。
我也为母亲难过,她至死都不知道父亲竟然瞒着她有一个私生女。
顾府
“霜儿,我已经查清楚了,安燃燃确实我与我母亲的死无关,为何你总揪着她不放呢?”
顾清尘一脸疲惫的看着元软霜,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母亲的丧事还有那个案子,已经很累了。
他前段时间终于找到了母亲的丫鬟碧秀,碧秀说夫人与老夫人相谈甚欢,老夫人走之前是笑着的,安然离世。
可这元软霜偏偏不信,日日缠着他,非要说母亲是安燃燃害死的。
联想起之前的种种,元软霜似乎总在与安燃燃对着干,为什么呢,他明明时刻都给了她充足的安全感。
他的女孩不该是这样的,他的女孩勇敢而赤诚,善良而明亮,而不是现在这样,像兄弟们口中的不择手段的妒妇。
或许,他该查一下了。
当初他身受重伤,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忘记了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可是元软霜出现了,她会医术,甚至为了救他不顾千辛万苦找到了那么难找的草药,他没有多想,慢慢的就接受了元软霜的存在。
可是既然元软霜就是他丢的那个人,为何每次一问他们的过去,元软霜会转而言它,军营里的将士们也从来不敢多说呢?
他现在只想知道真相,只想找到自己丢失的那部分记忆。
最近他经常会莫名其妙难过,就好像心被割走一块。
元软霜看着顾清尘渐渐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恶毒,还有杀意。
春去秋来,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暗阁已经查明,元软霜那天在说谎,萧沉若从未与顾清尘有过来往。
我并未惊讶,这才符合阿若的作风。
他绝对不会做出利用别人的事,尤其是我。
与这条消息一起到来的另一条喜讯是,凤贵妃倒台了。
扳倒凤贵妃比想象中更容易,她的儿子三皇子也是个傻的。
萧沉若与太子联手,仅用不到两个月就搜罗到了大量三皇子谋反的罪证,圣上勃然大怒,当场将三皇子贬为了庶民,把凤贵妃贬为了答应。
青烟医仙听到消息,十万火急赶回京,然后跟着萧沉若进了宫。
她拉着明妃的手,亲自将凤贵妃这些年来干的那些肮脏事噼里啪啦抖落了个干净,萧沉若一一记下,转头就跑去暗阁,下了不少单。
凤贵妃也是我的仇人,于是我善心大发给他打了个暗阁有史以来最低折,五折。
不出意料,凤贵妃被打入了冷宫,不得善终,当然这是后话了。
明若殿里。
“你把他养的不错,我很满意。”明妃笑眯眯的拉着青烟医仙,也就是颜清。
“废话,他从出生开始就是我照顾的。”颜清一脸骄傲。
虽然两人一直都有书信往来,可真正见面之后还是有说不完的话,直接从天亮说到了天黑。
“晚饭我就不在你这吃了,我去找你儿媳玩,一段时间没见我还怪想她的。”
“!!!”明妃一脸震惊,萧沉若那个闷葫芦竟然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她!!!
安府里,我,青烟医仙和明妃,三人大眼瞪小眼。
“吃晚饭了没?”我问。
俩人摸了摸肚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好嘛,来蹭饭的。
只是……这俩人拉着我的手,左一口儿媳,右一口儿媳,叫得好不热络。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说的果然没错。
萧沉若看着眼前这三个醉的四仰八叉的女人,无奈扶额。
“什么?阿若五岁还尿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跟你们说,阿若还被男子追过呢,不止一个……”
萧沉若觉得他来的实在不是时候,他应该在车底,而不是车里。
与此同时,安父坐在书房唉声叹气。
乖女儿已经好几天没理他了,想到这里,他气不过,于是跑去了饲堂,对着二房的牌位就是一阵骂,然后又给爱妻的牌位擦得锃亮才终于好受了一点。
那天,元软霜找上门来,说她是二房遗落在外的血脉,让他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他刚想说没问题,结果这丫头竟然开口就是要当他的女儿,可把他气的呦。
在牢房里他就见过这丫头了,心术不正,坏得很。
可他还是答应了,毕竟二房人还是不错的。
一眨眼,四年之期到了。
我把和离书拍在了顾清尘胸口上,看着旁边的元软霜,心里还在感叹这女人最近竟然有好长时间不作妖了,如今自己也与顾清尘毫无关系了,她应该也不会再来烦我了吧。
“好了,你们如愿以偿了,以后你们过你们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咱们一辈子不见!”
萧沉若缠了我好几天,非要和我一起来顾府。
呵,诡计多端男人的小把戏罢了,我早就看透了一切。
“六皇子恐怕与姐姐好事将近了吧,我先代顾府提前恭喜了。”元软霜一脸天真的看着萧沉若。
“与你何干?我们熟吗?”萧沉若嗤笑一声。
“我……我一直把安小姐当亲姐姐的。”元软霜眼眶一红,鼻音浓重可怜兮兮开口道。
顾清尘对元软霜求助的眼神视若无睹,只是觉得那两人站在一起甚是般配,甚是……刺眼。
“呵,不想看她表演了,阿若我们走。”我转身就走,压根懒得与元软霜废话。
萧沉若听到阿若这两个字,眼睛都亮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感情更进一步了。
这段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婚约结束了,自己如愿以偿了,可是为什么会开心不起来呢?
顾清尘拿起和离书,看着上面豪迈潇洒的字迹,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那种空虚感又来了。
元软霜看着失魂落魄的顾清尘,僵在了原地,眼里杀意更甚。
安燃燃到底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都围着她转!
安燃燃,我要让你消失!
“恭喜娘子,已有四个月身孕。”大夫给元软霜切了脉。
元软霜一脸惊喜的摸了摸自己微微显怀的肚子,怪不得这几个月没来葵水,嗜睡,食欲也不佳。
顾清尘在一旁愣住了,明明就快查出来了……
“顾大哥,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开心吗?”元软霜看着一脸震惊的顾清尘,喜悦一扫而空。
“没有,我会尽快安排我们的婚事的,你先好好休息。”顾清尘摸了摸元软霜的发髻,原本他是想等查明真相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理元软霜和他的事的,可是这个孩子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以不清不楚的身份来到这个世上。
在顾清尘看不到的角度,元软霜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顾大哥不爱她了,为什么呢?
因为安燃燃,对,一定是她。
不过没关系,很快了,德清大师已经动手了,安燃燃你完蛋了!
阴狠,疯狂的神色出现在元软霜脸上,那是顾清尘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面。
深夜,顾清尘悄悄起身,给还在酣睡的元软霜掖了掖被角。
他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眼里闪过温柔,那里面,是他的孩子。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小脸,心软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娶她进门,与她相守一生。
走到书房,顾清尘从早已等在那里的手下手里取过信件。
他越读眉头皱的越紧,还未读完,他就已经心痛如绞。
他的燃儿,他真正的副将,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与此同时,安府
“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的!”我怒吼,一巴掌拍在萧沉若胸口上。
“小燃燃,你这是谋杀亲夫。”萧沉若一脸委屈,抱紧了怀里的圣旨。
等等,圣旨?!
我顿时清醒了,从他怀里抽出了那张明黄色的圣旨。
前不久,新帝登基,正是那个萧沉若卖身的太子。
“安燃燃,聪明伶俐,貌美如花,与鹤王情投意合,朕心甚慰,特赐此婚。”
“你……”我真的想不到萧沉若竟然这么迅速,我前脚和离,后脚他就搞来了赐婚圣旨。
“嘿嘿,我快吧!”萧沉若一脸骄傲,他可是送安燃燃回安府之后立马就跑去了皇宫求皇上赐婚。
他抱着这圣旨翻来覆去高兴的睡不着,于是就跑来了安府。
他看着睡得香甜的女孩,从今往后她就是他的妻了,他开心地笑出了声。
番外篇
两年前,西北军营。
“喂,小兵,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顾清尘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十分清秀的将士,这么瘦弱,是营养不良吗?
“啊……我是新来的。”安燃燃前不久让手下给了她一副顾清尘的画像,她一眼就认出来眼前之人正是自己那新婚之夜跑去边关的便宜夫君。
她又看了几眼,得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长残了。
“你跟我来,有好东西。”顾清尘带着这个瘦弱的小兵来到了厨房,吩咐大厨做两大碗汤面。
“你怎么吃这么少?怪不得这么瘦弱呢,以后给爷吃多点!”顾清尘一掌拍在小兵头上,这么弱,会被欺负的。
“我……我真的吃不下了。”安燃燃一脸绝望地抱着那个大海碗,真的要撑死了,她本来就是女子,必然不如男子强壮啊,可恶的顾清尘!
“喂,以后你来我的队吧,你太弱了,别人我不放心,我得亲自盯着你变壮。”不知道为何,顾清尘看这个眼睛大大的机灵小将士格外顺眼。
后来,一次作战中,顾清尘身受重伤被俘,安燃燃独自一人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敌营,与飞狼国大将军陆延朔做了个交易,用飞狼国皇室的秘辛将高烧昏迷的顾清尘赎了回来。
就是那次回军营的路上,顾清尘发现了安燃燃是个女儿身。
“说,你是怎么混入军营的,是哪里来的奸细?!”顾清尘惨白着一张脸,大手掐着安燃燃纤细的脖颈。
“怎么混进来的我不能说,但是我不是奸细,如果我是奸细,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将你从飞狼国的手里救下来。”安燃燃被掐着脖子也丝毫不慌,反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单手就能捶死这只突然挠人的病猫。
“那你一介弱女子,为何独自深入军营?”顾清尘语气软了几分,她确实救了他一命,可他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为了找我的夫君,他在新婚之夜抛下我来了军营,两年未归,我想当面问问他,为何要这样对我。”安燃燃话里全是嘲讽。
“你……你的真名叫什么?”顾清尘愣住了,这个描述,为何如此熟悉呢。
安燃燃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寒霜的男人,想从他的眼里找到一丝愧疚,哪怕是一丝,可惜没有,于是她开口:
“我叫安火火。”
顾清尘你这个大笨蛋负心汉,呵,我急死你!看你什么时候发现!
“哦。”不知道为何,他心里有几分失落,他刚刚竟然以为她是他的妻子,安燃燃。
可是他知道,安燃燃并不爱他,又怎么会胆大包天跑来军营寻他呢。
“你很爱他吧?”顾清尘问。
安燃燃没有回答。
爱吗?她也不知道。
十岁那年,她去金衣坊定制宴会要用的礼服,与那个白衣少年惊鸿一瞥,她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公子。
是的,好看,是雌雄莫辨的那种好看,如果他穿的不是男装,她真的会认为那是个大美人。
于是她躲到柱子后面,让小厮上前询问,那是谁家公子。
结果那公子竟然作势要寻她,她立马兔子一样溜了出去。
笑话,本来她让小厮上前问就已经有些失礼了,要是被他看到那不得认为她是个浪荡的女子吗。
小厮告诉她,那公子是顾家的。
京城只有一个顾家,听说与自己家关系挺好的。
她想,在三天后的百花宴上,她一定要把花给顾家公子。
百花宴是太后姑姑举办的交友宴会,每家公子小姐都可以参加,送花就是表达友好,想做朋友的意思。
可惜宴会上她并未见到顾家公子,后来母亲就病了,她也渐渐淡忘了那个公子。
十三岁那年母亲拉她谈心,问她愿不愿意嫁人,正是顾家独子,顾清尘。
她以为小厮大嘴巴告诉了母亲那件事,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后来,她如愿嫁给了顾清尘,可惜他新婚之夜竟然跑去了西北。
她一直都想问他一个问题,他是对她不满,所以才两年未曾回过京吗。
可她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将帅,终是没有问出口。
时间不早了,她该回去了。
瞌睡有了枕头,顾清尘去救战俘,受了很重的伤,于是她借采药之名死遁了,“死”之前她还特意将药给了一个小将士。
有了安燃燃采的草药,顾清尘很快就醒了,却失忆了,一些人的脸,还有一些事情的细节,他都记不清了。
其中一个战俘,也就是元软霜冒充了安燃燃,她的演技并不好,漏洞百出,可惜顾清尘偏偏信了。
军营里清楚内幕的将士们也都默认了,因为安燃燃死了,他们的将军已经受不得刺激了,元软霜的谎言对于一脚踏入鬼门关的将军来说,是雪中送炭。
顾清尘攥紧了手里的信件,心如刀割,刚对元软霜升起的一丝怜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该如何原谅她呢,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在战场上面对刀山火海都未软弱过一次的顾清尘,哭了。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些消息,谎言,一切都是谎言。
他亲手推开了她。
他打开了另一封信,看了几眼又放了回去,这便算是他给她的第一份补偿吧。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更何况是两次,他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鹤王府。
新婚之夜,萧沉若看着眼前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竟然哭了。
我无奈望天,自己的夫君比她还能哭,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阿若,时候到了,我们该走了。”
是的没错,我要带自己的新郎私奔。
京城太没意思了,我想去看千峰竞秀的石林,想去看悬崖上是否有怪松搭棚,古藤蟠缠……
我们留了两封信,一封给顾清尘。
首先,我将顾伯父被换命的事还有四年之约告诉了他,这件事并不是我们故意瞒他,而是百德大师说如果告诉了顾清尘,四年之约就不灵了。
当然,罪魁祸首凤家姐弟还有德清大师已经被我统统解决掉了,我还特意吩咐监狱长对凤成安和德清多照顾照顾。
调查德清的时候我还发现了有趣的事,与元软霜有关,不愧是与凤贵妃勾结的人,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照猫画虎让德清换我安燃燃的命。
可惜我安燃燃命硬,暗阁的人找到德清的时候,他已经被反噬的奄奄一息了。
这反噬不仅会出现在中间人德清身上,还会反噬到想换命之人身上。
元软霜干的好事我添油加醋的写在了给顾清尘的信里。
当然,他如何处理元软霜我不管,我得报仇,我让德清给想换命之人的反噬增了十倍。
另一封信我们给了我们的爹,娘,还有干娘。
我在信里狠狠批评了我爹,元软霜是二房私生女这件事他不该瞒我的,若不是顾清尘给我的信,我得误会他一辈子。
然后就是我们两个对他们三个的嘱咐,比如不要来找我们,我们每隔三个月都会回京一次,我们会经常给他们写信,他们的孙儿已经三个月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