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书了,但书里没有我这个角色。
说是没有,又不完全没有。
五个月后,去坟头草迎风招摇的乱葬岗找找,大概能挖出我这倒霉太后的尸体。
01
我穿书了,穿到了本命爱豆纪星彦要翻拍的一本古言《花重锦官城》里。
我的角色不是正经女主,不是恶毒女配,甚至都不是戏份镶边的炮灰。而是一个在故事开局当场去世,构成了背景板的……好、色、太、后。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位后宫新宠的男主角沈韶元,为什么偏偏长了一张我爱豆对家的脸???
假的,一定是假的!
我扯了扯嘴角,带着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
“不愿做哀家的人?甚好,那去浣衣局做C位吧。”
台下沈韶元挺拔的身姿顿了顿,神情困惑,不敢相信自己幸运地保住了清白之身。
他昂起头,“……太后,当真?”
我扶额,“真真真!”
救大命了,这男主角怎么连声音也像那个倒霉对家?
“那你能说一句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吗?”
02
……
呵,假的,一定是假的。
万一这沈韶元只是长了对家脸的倒霉路人呢?
我深吸一口气,让宫人摆了个火锅,亲切地让沈韶元坐到对面。
“弟弟几岁了?可曾念过书?穿过来多久了?”
眼前的红汤锅烧得正旺,我用比火锅更火热的态度,迅速融化了沈韶元弱小的心防。
他眼里流露出找到同志的恳切,“我算个小演员,你可能听过我名字。”
他红润的唇瓣开合,轻轻吐出那个令我破防的名字。
“沈肆。”
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轰然倒塌。
穿书者联盟,还没成立十分钟,就凉了。
沈肆,真爱粉和黑粉数量多年持平的当代著名男顶流,我崽纪星彦的死亡对家。
双方一旦碰上,那就是全平台粉丝的血雨腥风不眠夜……
此刻,沈肆本尊正毫无所察地坐在我面前,伸筷子涮鸭肠。
他怅然地道,“因为要接男主角,我就趁在车上休息的时候翻了两页,结果就进来了。”
你接男主角?!
那我崽呢?
啊啊啊啊,你这个资源咖,空降抢我崽男主?
我面露凶光,刷地站起身,一漏勺拍掉沈肆的鸭肠。
“你不许吃!”
03
沈肆愣了愣,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我恨不得给上去给他两下,要不是沈肆,本来要穿进来的说不定就是纪星彦了!
角色被沈肆抢了,我和本命的穿书见面会就这么被对家给替了。
只能庆幸,天下第一善良的我崽是不用来着破地方受苦了。
至于沈肆抢男主的孽债,他就自己受着吧!
沈肆看着我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他警惕地问,“你追星?”
“没呢,不怎么上网。”我无辜地摇摇头。
沈肆想了想,语气忽然诚恳了起来,“也是,这年头奶奶粉也有,就是不多。”
奶……奶奶粉?!
我特么只是穿成太后,不是真是你奶奶辈啊。
沈肆你是不是数学不好!
这书里的太后不到十六就嫁给太上皇了,现在也就二十六岁,跟你也没差几年好吗!
看着沈肆那张被火锅滋润得红扑的小脸,我打算给他个教训。
我异常热情地道,“你就乖乖留在我后宫吧,好歹我是个太后,罩着你!”
设定上,男主角沈韶元的家人早被反派祸祸没了,他压根也没地方去。
沈肆点点头,满目真诚,“太后,你人真好。”
04
凭借跟沈家粉丝多年的对抗经验,我对沈肆的每一样关照,都在他的雷区蹦迪。
他喜欢素净,我偏送些花里胡哨的。
他厌恶玫瑰,我就要摆满他的住所。
……
于是,宫内盛传太后对新男宠爱若珍宝。
新男宠穿的衣服,从底裤到外衫,全是时下最鲜艳的布匹做的,一米抵十金。
新男宠住的宫殿,从里屋到门前,摆满了最娇艳的玫瑰,满庭春色迷人眼。
新男宠用的香料,是数十种繁复的香型打造而成,他所过处香风馥馥,如仙子临世。
可那位新男宠却还是每日愁容不展,甚至公然来到太后的面前抗议。
我屏退四下,一脸无辜,“小沈啊,你怎么啦?”
沈肆眼底乌青,面色惨白,花枝招展的衣袖在风中摇摆。
多日的‘恩宠’,让他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太后,你是我黑粉吗?”
我嘴角抽了抽,“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
沈肆缄默了片刻。
“那我换个说法,你喜欢纪星彦?”
05
我还想违心否认。
沈肆毫不犹豫地补了一刀,“你想清楚再回答,撒谎的话,纪星彦必糊。”
……!
我勃然大怒,“呸呸呸,你糊,你才糊。”
看来沈肆这货平时没少上网,深谙粉丝行为正主买单的八字真言。
看我暴露了,沈肆双眸稍眯,笑了。
“你还真是为了纪星彦啊。”
我瞥见沈肆的笑容,脑内忽然闪过当年误入他家粉丝主页瞥见的彩虹屁。
说什么,沈肆笑时雪融日暖,只应见画,定非尘间人。
这么一看,这货长得确实还行,就是脑子真的不太好。
他都落我这个对家黑粉手上了,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我没好气,“说说吧,你干嘛抢纪星彦的男主?”
这部《花重锦官城》是标配偶像剧,制作班底优良,属于谁演谁爆的抢手货。
但沈肆早就演过不少爆款古偶,转型早有小成,这种时候又转回来抢纪星彦的饼,就非常不合理。
沈肆回答得非常官方,“我没抢,公司让我接,没得选。”
这么多年了,他的借口还是这么拙劣。
一如沈肆当年无情抛弃出道组合PerX时,用的也是同一个借口。
一些遥远的回忆浮上心头,刺得我的脸骤然沉了下来。
沈肆还没发觉,他恳切地对我发出邀请,“这位……太后,既然你看过后面的情节。不如我们先合作,想办法出去?”
跟对家合作?下辈子吧!
我一拍桌子站起来,“沈韶元殿前失仪,拖下去!”
06
沈肆没料到我对纪星彦之心可昭日月。
他被人拖下去的表情,从震惊到悲伤再到欲言又止的羞愤,表演层次之丰富,情感之热烈,绝对能列入他演绎生涯前十的高光时刻。
要是有手机,我一定得拍下来给各大营销号发个遍,男顶流的演技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可惜,现在我什么也没有,只能用双眼记录下这珍贵的一幕。
次日,沈肆真的被扔去了浣衣局。
那里地处偏僻,劳作繁重,生活条件不佳。我本以为沈肆没过两天就得再来我跟前闹,却没想到一连十几天,他竟毫无消息。
我奇怪得很,拉着小男宠芫华偷偷趴在浣衣局墙头,想看看沈肆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这日,阳光正好,满院洗好的衣服迎风轻摆。
沈肆起身,熟练地抖落被褥上的水。细密的水雾笼罩在他的发上、眉上,连他的眼底也带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他显得平静而从容,岁月静好得像画报拍摄现场。
但这种美好很快就被破坏了。
有宫人踢翻了沈肆跟前的水桶,“都到这儿来了,还瞎表现什么。太后娘娘对你可是厌恶得很,日日托咱家来关照你一番。”
我一句差点喊出来。
我只让沈肆去洗衣服,什么时候让人去霸凌他了?!
芫华只得解释,“之前他太过受宠许,这浣衣局都是太后您厌弃了的男宠,难免眼红他。”
得了,还锅还是我的。
沈韶元好歹是男主,给人提前整黑化了我不死更快?
我急匆匆要下去拦人,结果脚底一滑,直接从墙头飞了下去!
07
事实证明,同情对家,必遭天谴。
我不知道自己压断了几根晾衣杆,陷在一堆亵衣里,眼前一片乌漆嘛黑,屁股疼到炸裂。
芫华鸡叫一样的呼喊回荡在院墙内。
“太后——太后——”
紧接着,有人伸手将我扶起来。可我屁股疼得站不稳,直接把那人也扑倒在地。
套在我头上的亵裤掉了下来,我终于看得清了。然后——沈肆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就豁然出现在我身下。
天杀的,偷看对家还被当场抓住,还好没有同担在场,否则本人追星生涯就断送在这里了!
我忍着屁股疼,尬笑了声,“好巧哦。”
沈肆的薄唇勾了勾,似笑非笑,“太后,您这是爬墙了?”
爬墙,这辈子都不可能爬。
我立刻站起身,“大惊小怪,哀家日常视察而已。”
刚才还气势汹汹踢翻水桶的宫人赶忙爬到我跟前邀功。
“太后,这沈公子顽劣难驯,毫无悔改之心,不如还是让小人……”
我摆了摆手,“说的有理。拖下去吧!”
宫人很是得意,忍不住朝沈肆嘚瑟,“这可是太后的恩宠。”
“啊对对对,这恩宠就是给你的。”我指了指还在茶言茶语的男宫人,“不想洗衣服就刷马桶去。”
男宫人当场给我表演了个笑容瞬间消失。
我又看向沈肆,“小沈啊,你回来吧。”
还不待沈肆感激涕零地谢恩,我潇洒转过身,步子迈太大还有点扯到屁股上的伤口,疼得我呲牙咧嘴。
没走了两步,沈肆急切地追了上来,“那个,太后……”
我又摆了摆手,“不用谢了。”
沈肆欲言又止,“但是……”
我很是坚决,“虽然你是我崽对家,但是本人坚决反对职场霸凌。”
沈肆用力一把拉住我,语带悲怆,“别走了,太后,你……裂开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朝下,这才发现我的屁股上有一团鲜红的血迹。
芫华的鸡叫又是呼啸而过,“来人呐——太后摔伤了!”
08
当朝太后爬墙偷看男宠,摔伤玉臀,卧床不起。
这可耻的消息一夜传遍了都城,我趴在床上,气得捶地。
沈肆在帷幔外轻笑出声,“太后,小心手疼。”
我现在听到这货叫我太后,就觉得他绝壁在嘲讽我。
我努力爬到床沿,“别什么太后了,还是叫我孟笙笙吧。”
沈肆却较真起来,“这是你在书里的名字,还是真名?”
呵,我把真名告诉你,方便让你回去找粉丝暗鲨我?
我语重心长,“这你就不懂了吧。像我这种女配,只有取个这样的名字才有机会逆天改命。”
“你还挺懂。”沈肆忽然哽住。
互通姓名过后,又是一阵令人意想不到的沉默。
夜风轻轻吹动殿内的帷幔,在烛火掩映下,我和沈肆的侧影忽远忽近,既真实又朦胧。
我犹豫着开口,“之前把你扔去浣衣局害你吃苦了,对不起。”
自从成了太后,我就有点滥用权力的不良势头,要不是沈肆的出现唤醒我21世纪追星女的本能,我当真要变成恶毒太后了。
昏黄的灯光下,我看不清沈肆的神色,可他的声音低沉又平静,仿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那都不算什么。你可能不知道,比这苦的,我也做过。”
很不巧,我是知道的。
甚至因为太清楚他的黑历史,我打心里觉得沈肆是个信不过的人。
09
沈肆在PerX组合的时候,有过一段很艰难的时期。
因为跟公司签了极不平等的合约,他们六个人分到的演出费非常有限,甚至还要兼职打工来赚生活费。
他跟那些队友们吃过苦,也打拼到即将登顶,约好一起跳槽到新公司。
可沈肆却忽然跳反,不顾队友,选择抱紧了坑爹公司。PerX从此就解散了。
我对他那点破事门儿清,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沈肆,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沈肆的影子朝我这侧靠了靠,似乎想说点什么。可很久,我都没等到他的回答。
药劲上来,迷迷糊糊,我就趴着睡着了。
次日,我又被芫华的鸡叫吵醒。
“太后,太后不好了!首辅大人来了!”
谁?首辅?关我啥事?
我用枕头捂住耳朵想继续睡,芫华却哆哆嗦嗦凑上来。
“太后,首辅大人说沈公子狐媚惑主……要阉了他。”
??!
我一个激灵翻身起来。
想起来了,首辅孟承弼是书里太后她亲哥。权倾朝野,野心勃勃,本书最大反派,同时也是女主的亲爹,负责给男主女主的感情线一路使绊子。
当然这货最后被男主女主联手斗倒了,番外还写女主生了对双胞胎。
但是,谁能告诉我现在剧情都还没开始,女主都还没出现,反派为什么就要阉了男主?!
崩了,这剧情崩了!
我捂着屁股,火急火燎地赶往现场去救沈肆。
要说反派不愧是反派,大佬气质隔着十米远都盖不住。孟承弼一身玄色窄袖蟒袍,墨发高束,有股子让人猜不透年龄的邪气。
他长剑出鞘,一尺寒光堪决云,眼看就要落到沈肆身下。斩草除根,一剑劈出个太监文学!
完了完了,芭比Q了。
我跳起来大喊,“哥,我亲哥,放着我来!”
10
孟承弼的手顿了顿,缓缓回头。
“你叫我什么?”
怎么?叫哥不行?我还得升个辈分叫你爸爸?
我斟酌,“gie~gie~?”
孟承弼:……
沈肆趁着大佬愣神的功夫,艰难地挪到了我身后。他整个人都被绑得跟中秋餐桌上的螃蟹一样,嘴还被堵上了。
惊恐、无助,眼里还有几分茫然失焦,看来我又为这位男顶流积累了宝贵的演技素材。
孟承弼眸色转冷,“你为着这么个货色,伤了自己?”
严格来说,要不是我把沈肆扔去浣衣局,我也不用爬墙偷看他,那我就不至于摔裂玉臀。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可面对全书最大反派,我也不敢露怯,装腔作势地勾住沈肆的绳扣,把他拉到身侧。
“待哀家用腻了,自会处理,不必首辅大人担心了。”
这戏对上了吗?
无脑收男宠的刁蛮太后,跟她隐忍野心的大佬亲哥?
沈肆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我赶紧闭嘴。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孟承弼阴鸷狠戾的目光扫过沈肆。
“不过脸有半分像我,也值得你这样上心?”
大佬出场三句话,让本穿书女为他震惊一百八十次。
麻了,我人麻了。
孟承弼可是太后的亲哥啊,这波原来是骨科+替身文学?!这谁能想到,小小的太后蕴藏大大的能量……
我还没想明白,寒光闪过,孟承弼的剑又朝沈肆逼过去——
我脑子一糊,直接挡在了沈肆身前。
11
反派大佬的剑很准,可惜本太后就是个bug。
他的剑锋,贴着我的头皮擦过,差那么一点点就刺破沈肆的眉心。
但在那之前,孟承弼急刹车抽剑回身。
好嘛,这一下给我一键理发,搞了个侧边莫西干造型。
孟承弼震惊。
沈肆极限逃生。
我哭笑不得。
芫华持续鸡叫,“来人呐——太后剃头了!”
……
以极其惨烈的代价,我从反派手底下带走了沈肆,而这货非常不争气地给吓病了。
我生怕这剧情崩完了,守在他床头一勺勺给他喂药。
沈肆烧得迷糊,睁眼看到我收拾好的新头型,神色动容。
“别收我,我还不想死……”
敢情把我认成勾魂的牛头马面了?
我怒摔药碗,爱喝不喝,不伺候了!
沈肆也不知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死抓着我的手不放。
“孟笙笙,我还不想死。”
他通红的唇瓣像幽夜里怒放蔷薇般诱人,半敞的胸口剧烈起伏。
我吓得别过了脸,“哪那么容易死,后文我都看了,你好日子在后头。”
沈肆没回话,忽然脱力松了手。
我猝不及防朝他倒了过去,唇瓣立刻被一阵温热而柔软的触感侵袭。
沈肆呼出的热气吹得我的鼻尖痒痒的。他微睁的眸底,全是揉碎的脆弱,还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感。
要说这人唯一不能黑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的脸了?
……不对。
我立即反应过来,我不干净了!我亲到对家了!
可此刻的沈肆浑然不觉,双眸紧闭着,又揣上了我的手,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咪。
我看着他沉静下来的睡颜,满腔的愤怒又变成了心软。
得了,谁让给我之前欺负他,就当还债吧。
12
沈肆一病好几天,压根不记得那个吻。
他见我这几日动不动就脸红,还以为我也得了风寒。
为了避免沈肆再把自己吓病,我不得不将原著后面的情节跟他分享了点。
四个月后,沈韶元会被我赐婚给女主,起初走得欢喜冤家路线,之后心心相印,联合多方势力一起扳倒孟承弼。
可听得多了,沈肆渐渐就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皱眉,“怎么后面都没你戏份了?”
我尬笑了声,还能为什么,因为本太后没几天活头了,很快就要被反派干掉了。
我正打算掰扯点别的,芫华的鸡叫又从殿外传过来。
“首辅大人,首辅大人来了——”
又来?
这反派一天天地要干嘛。
孟承弼的目的非常明确,冲进来就给我摁床板上。
我震惊,这哥骨科强爱情节什么时候有个头?!
还有你没发现床上还有个人吗??
床上的沈肆不知哪里来的底气,起身就拦。
“放开她!”
孟承弼的双眼通红,身上还带着股干涸的血腥味。
眼看他又要拔剑杀男主,我的头皮发凉,转过头一巴掌给沈肆拍到地上。
“放肆,哪里轮得到你说话,下去。”
沈肆被我打得懵了,坐在地上半天没吭声。
孟承弼看也不看沈肆,他凑得极近,“笙笙,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这反派估计是一连好几天出去搞事业,回来听说老妹只顾着搞男人,很是不爽。
我极力表现得平静,“哥,你真的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一句反问,就给反派镇住了。
原主在娇花一般的年纪,被孟承弼送给了年迈的先皇,收养了根本不熟的孩子。一路在设计下成为皇后,再到太后,最后提拔孟承弼成了首辅给小皇帝监国。
若她本来就追求权势那没的说,可原主把她哥当白月光,藏着段见不得光的感情,亲手那人送去铺权谋路,该是个什么滋味?
见我不悲不喜活像个快死的人,孟承弼眸里的血色凉了下去,他瞥了眼地上的沈肆,冷冷丢下一句,“小心沈韶元,别玩火自焚。”
13
如果是原来的沈韶元,那我确实要小心。
不过,现在的沈肆好像就是个笨蛋美人的样子。
孟承弼悻悻离开,我赶紧去扶地上的沈肆,“地上凉,快起来吧。”
沈肆一副劫后余生的小可怜模样。
哎,就他这样,没了我,不知道能在原著活过几天……
我叹着气准备倒了杯茶水想喝。谁知,沈肆忽然冲过来,把茶杯打到地上。
茶杯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洒在地上冒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我背脊发凉,这茶里不会什么时候被下了毒吧?
沈肆幽幽地来了句,“这下我们扯平了。”
“宫内有不少沈家的人。”他平静如老狗,“三天前,他们就联系到我了。让我继续装病,趁机救我出去。”
三天前!
我就说沈肆怎么病成这样,敢情有一半是演得。
等下,那个吻他该不会也记得吧!
“来人——”我气得张口想喊,沈肆的手却捂了上来,“孟承弼还没走远,想跟我一起死,你就喊吧。”
我气得死死咬住他的手,咬得狠了,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口腔。
沈肆不吭声,任由我把他的虎口咬得血肉模糊。
我呸呸呸了几声,昂头看到他带着浓浓讽刺的黑眸,沈肆反问,“太后可消气了?”
我没好气,“我只想整整你而已,你想杀我!”
沈肆嘴角泛起柔和的笑意,可眼神却冷得吓人。
“就因为你讨厌屏幕上的我,在这里有了机会,你就要整我。孟笙笙,你了解我吗?我估计你在网上也没有少散播黑料吧。那些话,也足以杀掉一个人了。”
我被他反问得一愣一愣,膝盖隐约作痛。
虽然我很少主动去散播沈肆的黑料,但不可否认,私下我没少唱衰他这个人。
因为沈肆,曾经扎伤过我心里的某个地方,至今也没有愈合。
我也冷了下来,“你就这么自信,讨厌你的人全都是无知黑粉。而不是真的因为你,被伤害过吗?”
14
“难道不是?”
沈肆静静望着我,笃定了我的浅薄。
“真正在我面前的时候,你也不见得多讨厌我。”
我小脸一僵,顿时明白了他在说那个吻。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灼热,昏黄的烛光下,我跟沈肆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到他长睫下浅浅的黛色阴影。
一颤一颤,合着我的心跳,他的呼吸,恰如他高烧的那个夜晚。
沈肆越靠越近,我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偏过头去yue了几声。
不好意思,上次是失误!
本追星女早就把对家下头刻烟吸肺,镶嵌进DNA。
沈肆:……
他笑出声来,“你还真是纪星彦死忠粉,可惜,我们都在这里出不去。”
沈肆的话勾动我的伤心事。
他好歹是个男主,总能狗到最后。
可我是个故事背景板,再这么折腾下去就没几天好活了。
沈肆忽然认真,“孟笙笙,你要活着。”
他身上好像真有种天赐的男主角光环,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我需要你。”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却语气坚定,“如果真的要走完剧情才能出去,我需要一个来提醒自己,我是个真人,而不是书里的纸片人。”
“看来你在外面有很多放不下的事。”这个答案倒很理性。
是财富?名利?还是他的粉丝?
沈肆轻轻道,“我妈得了老年痴呆,在她彻底把我忘掉之前,我得赶回去。”
网传他妈妈催着他找媳妇,还经常跟进组里捣乱,居然是因为这个?
沈肆牵住我的手,什么也没说。
这一次,我没有松手。
我们十指交握在一起,感受着这个纸片人世界里唯一真实的温度。
或许卸下什么爱豆,什么粉丝的身份,我跟沈肆只是两个穿书的倒霉蛋。
15
在暂时跟沈肆联盟之后,我开始思考做个好太后挽救一下背景板的命运。
首先第一步,先散掉原主荒唐的后宫。
底下的男宠感动得要落泪,跪在地上高呼千岁,久久不肯离去。
我摆了摆手,“不用谢恩了,走吧走吧。”
沈肆压低声音,“他们……好像是真的不想走。”
我震惊,做男宠有瘾?
一个高挑个头的少年站了出来,他自称尚书家的庶子,备受欺凌,在太后身边才稍稍有些好日子。
很快又是一个白净的孩子起来诉苦,这位是因伤退休的前花魁,若不是太后照拂,就要去下九流的窑子了。
芫华都快哭昏过去了,“咱们都走了,长夜寂寞,谁在您身边伺候?”
他本就是个孤儿,在太后在身边养大。
我听得大为感慨,敢情这原主心肠还不错,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好色太后。
我只好推沈肆出去“哀家有他就够了!”
台下的男宠们满脸不信,纷纷抗议。
咋地,这年头工业糖精不畅销了,非得吃点真糖吗?
谁知,沈肆回过头,揽住我的腰肢往他怀里一凑。
他笑得暧昧,“承蒙太后厚爱了。”
沈肆故技重施,那张极致诱惑的脸一凑近,我心里的老鹿顿时迷茫起来,要撞吧?这可是对家啊,不撞吧,好像又太不诚实。
我磕磕绊绊地,“客、客气了。”
讲道理,沈肆这张脸、这身段,也确实是男宠堆里的顶流了。
前花魁见状,也只好抹泪了。
“太后,您前些日子让练的曲子已经排好了,就让奴家最后为您唱一首吧。”
他站起来领唱,一曲终了,沈肆的脸色却忽然难看起来。
“你怎么知道这歌?”
我站起来激情喊安可,装作没听到沈肆的质疑。
16
成为好太后的第二步,就是要好好看递上来的折子。皇帝还小,奏折他根本处理不了,一般都是孟承弼和我一起处理。
可我越看这些折子,越觉得背脊发凉。
好家伙,这些奏折简直要吃人,全都是孟承弼排除异党的大动作。
一会儿是王家因为一字谐音对孟承弼不敬,就要株连九族;一会儿是李家拜见孟承弼不下马,就要全家流放……
这么离谱的事,以前原主竟然一一盖章就这么办了?
我算是顿悟原太后怎么嗝屁的了。敢情她就是个让哥哥上位,然后被杀了垫脚的全书最大怨种。
最糟糕的是,原主这个恋爱脑根本没想过要活,在朝堂她没有培植任何势力,连宫内也放任孟承弼的眼线遍布。
死亡的结局像一张大网,缓慢却坚定地逼拢过来。
“孟笙笙,你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肆的声音将我从绝望中唤醒。
他指腹的热度蹭过我满面冰冷的泪水,让我麻木身躯有了点知觉。
沈肆柔声问道,“想家了?”
我点了点头大哭起来,我好怕死。
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好多东西没吃,还没去纪星彦五十周年演唱会。
沈肆轻轻抱住我,“你忘了吗,我是男主,我会带你回家。”
我哭得眼前一片模糊,朦胧间,那张原本怎么也看不顺的那张脸,成了我最大的慰藉。
17
沈肆提醒了我一件事。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顺着原著乱来了。
沈韶元和女主后期借几家势力一起绊倒反派孟承弼,虽然女主还没出来,但这些事我完全可以提前让沈肆去布置,多少能牵制住孟承弼,让太后嗝屁得不那么快。
我拟了一份名单和时间线,详细到让沈肆大为惊叹。
“你不会把书带着穿进来了吧?”
我很得意,“不好好看原著,到时候纪星彦翻拍了,我怎么吹彩虹屁?”
混入书粉和路人当中安利,这是每个追星女孩的基本素养。
沈肆拿了名单走,一连好几天没出现,这让我没了男宠的宫门更加清冷了些,日日只能跟芫华下点五子棋玩。
就在我闲得抠脚的时候,孟承弼忽然造访,说要带我出去围猎散心。
“往日你可是经常缠着我带你去玩的。”
孟承弼眸色暗暗,不知又在算计什么。
我很想拒绝,但反派的光环太刺眼,我也只能挪着刚长好的玉臀勉强上了马。
孟承弼骑着马,幽幽来了句,“听闻你散去了所有公子,只留下了沈韶元。你当真心悦于他?”
这话说的,有替身上位,渣男前任追妻火葬场的内味了。
我正想解释点什么,昂头却发现,孟承弼不知何时引着我拐进了密林的暗处。
我生怕他又搞强爱戏码,掉头要走,却被前方一个熟悉的人影吸引了目光。
那不是沈肆吗?
我藏在茂密的枝叶后面,眼看着一个女子与他贴近,心头忽然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以为他出去搞事业,结果出去谈恋爱了?!
冷风把他跟身边女子的谈话,嗖嗖地往我的耳朵里灌。
“太后始终是个祸害,断不能留了。”
“我会尽快处理她的。”
我僵在原地,五雷轰顶。
沈肆,你这黑心的对家,该死的二五仔!
18
孟承弼的笑声如毒蛇一般阴冷。
“这就是你独宠的男人。”
他从箭袋内拔出一支箭来,当即就瞄准了沈肆。
一本书,如果男主提前嗝屁了,会怎么样?
穿到一本书里,被猪队友男主和反派老哥夹击,又会怎么样?
我只花了0.05秒去思考这两个问题,剩下的0.05秒,我扬起手掌狠狠地打在孟承弼那匹马儿圆润的屁股上……
‘啪’地一声,马儿长啸,孟承弼也跟着怪叫。飞出的箭破开风声,歪歪斜斜地射到了沈肆身边女子的肩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我没坐稳,又从马上跌下来摔了个屁股墩;快到孟承弼被失控的马儿带着跑出残影来。
还……快到我还没看清那女人的脸,她就在沈肆的掩护下捂着手臂逃了。
沈肆没逃,他回过头来独自面对我。
“孟笙笙,我可以解释。”
我呆坐在地上,捂着屁股缓缓站起来,“我上次相信你的时候还是在上次。”
就算我能信他,孟承弼能吗?
沈肆握住我的手,“帮帮我,她……不能被孟承弼抓住。”
他的手,跟说要带我回家的那晚一样温热。
可现在我跟沈肆之间,却已经隔了个‘她’。
我撇开沈肆的手,鼻子有点酸。
“简单,不抓她。那就抓你吧。”
沈肆就这么被孟承弼的人带了下去,我硬撑着身子,一眼也没回头看他。
孟承弼也没计较我害他堕马,反而脱下外衣盖在我摔脏的裙摆上,“这次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沈韶元不能死,我承担不起把男主直接刀了的责任。
我心念一动,“沈韶元容色甚好,送去同邻国和亲,也算是报效国家了。”
“妙计。”孟承弼低低笑了,“他自诩清高,将他送给那些蛮夷女子消遣,定是生不如死。”
19
孟承弼还不知道男主角的厉害。
沈肆占着主角的气运,估计这轿子还没出皇城,他就被救了。
就是等他归来复仇的时候,也不知我还有没有命在呢。
如果我已经死定了,在被沈肆亲手杀掉,还是被孟承弼杀掉之间,我还是选后者吧。至少这样我不会太伤感。
沈肆被羁押的日子里,我心情低落,日日买醉。
芫华看得万分伤感,“太后,你究竟是气沈公子要谋害你,还是气他同别的女人一起?”
我一时答不上来。
沈肆跟那女子亲密谈话的模样在我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那女子是他的势力,他的心腹,想必会在和亲的路上潇洒抢亲把沈肆带走吧。
我的酸涩浸透了醉意,呛得要流眼泪。
芫华一把抢过我的酒杯,“太后,去见沈公子最后一面吧。”
最后……一面吗?
我带着一身酒气,心情复杂地去给狱中的沈肆饯别。
他还穿着那日在密林里的那身黑衣,几天不见,下巴上多了层青灰色的胡茬,看起来有几分落魄。
孟承弼遵守了对我的承诺,没有对他用刑。
沈肆灰暗的眸子在看到我的片刻,有了一丝光亮。
“太后,你还是来了。”
我走到他跟前,一脸漠然,“出嫁前还有什么遗言吗?”
沈肆声音微微喑哑,“那首歌,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心头一动,那首男宠被遣散前给我唱的歌,是当年PerX的最后一张专辑的废曲。
借着醉意,我说了实话。
“沈肆,我以前……还蛮喜欢你的。”
其实在追纪星彦以前,青春期的我曾是PerX五人团粉。
他们宣布解散的那天,我哭了很久。
沈肆当年不是我的本命,但却是我最信任的那个,所以他的背叛让我迟迟无法缓过劲来。
很久以后,我粉上了纪星彦,自然而然就成了所谓的对家黑。
不知为什么,穿到了没人认识的破地方,竟还是翻出了这个入土的旧歌,或许在我的心里始终还是记得当年的PerX吧。
可惜是,沈肆丝毫没变。
就连已经不是粉丝的我重新给沈肆的信任,他也一点都没珍惜。
沈肆听完我曲折的追星故事,愣成了一只傻狗。
20
我晃悠着离开大牢,刚回了宫门,旁边窜出个黑衣的女子,吓得我酒醒了大半。
我一看她这身形,还有手臂上那块血渍……
这不就跟沈肆合谋的那位猛女?
她挥剑朝我刺来,“沈韶元处处为你,你竟这般折辱他!”
屋内的动静吸引了外面巡查的人手,他们齐齐举灯过来,窗外涌动起一片火光。
猛女面色骤变,“这是埋伏,你早知我会来!”
我没有沈肆那么好的气运,也没有孟承弼的算计,可我也不是傻子。
沈肆出了事,他的手下怎么可能放过我?
不过一点自保的手段而已。
可她说的……沈肆哪里为着我了?
我踢了一脚想着告发芫华,高声回道,“哀家要睡了,谁敢来叨扰,仔细你们的脑袋。”
待他们走远,猛女缓缓放下了长剑。
“你为什么帮我?”
我只是问她,“你把话说清楚。”
“你可知道,沈公子早部署好了剿灭孟承弼的安排,可唯独要保下太后你来。”
猛女的这句话重击在我心上。
“不知你给沈肆喂了什么迷魂汤,他竟说若和亲是你的安排,他便认了。”
认什么认!
我那是为了救他,沈肆不会蠢到连这也悟不出来吧!
他要是这波不逃走,真成了什么邻国的男宠……
我犹豫了良久,拉过猛女的手。
“要不你抢亲去?好歹把他救出来。”
和亲一应的安排布置都是从后宫出的,配合上猛女在宫外接应,应该靠谱。
猛女愣了愣,“太迟了。我和沈韶元彼此有约定,谁被抓,就自行了断,绝不耽误组织。”
我想起猛女同沈肆立于林间私语的亲密模样,浑身不自在。
这怎么跟书里写的不一样?
能帮沈韶元报仇雪恨,却不肯在他还没被嫁出去的时候抢个亲?
猛女见我一脸嫌恶,不禁冷笑,“沈韶元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若是孟承弼有心算计,大家都活不了。”
她言外之意,俨然已经把沈韶元当成了一个死人。
我听得大怒,“你不救,我救!”
沈肆那边的人是指望不上了。
好在我遣散的男宠里还有两个退休再就业,在宫内当差的。这两位非都城人士,也早有了退路,于是自告奋勇,混入的送亲队伍。
届时他们负责把沈肆放跑,而我只要在宫内制造混乱,分散追捕的兵力就好。
次日,送亲的队伍从侧门而出,很快来到了宫门外的长街上。
我起了个大早,跟芫华钻狗洞爬出去,不顾身后连连的惊叫。
“太后,太后钻狗洞跑了!”
我低头猛爬了好一阵,却发现这狗洞出去的位置好像偏了点。
芫华挠头,“大黄好像跟东街的那头小白搞对象了。狗洞都朝那边过了。”
夭寿,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
那我爬出去岂不是——
我扶着满头杂草的钗环起身,发现自己拦在了送亲队伍的前头。
为首的宫人一下认出了我,“太后,你这是……”
“太后钻狗洞跑出来抢亲了!”
21
我:……
看热闹的路人很快把送亲队伍围了个水泄不通。
送亲队伍内原本要动手的两个小男宠看到我直接出现,吓得愣在原地。
我一时无语,千算万算,被一个狗洞破了防。
时间紧迫,我只得冲芫华使了个神色,他立刻开始了鸡叫。
“来人呐,护驾,有刺客,有刺客——”
围观的路人很快乱成一团,互相推搡,我硬生生钻缝爬到喜轿前,扒拉开红帘。
轿辇内,沈肆一袭红衣。
他的红盖头掀了一半,恰好与闯入的我四目相对,艳丽的喜服衬得他肌肤胜雪,一张玉面如明珰流光,好看得同妖孽一般。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幅打扮,一时看傻了。
沈肆嘴角很是意外,“你……钻狗洞来抢亲?”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别废话了,赶紧走吧。”
沈肆的手冰得不可思议,我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全是虚汗,身上一点气力也没有。
沈肆苦笑了声,“孟承弼给我喂了点东西,动不了了。”
该死!
我就说孟承弼怎么今天不在都城内,他压根没有想着让沈肆活着去和亲!
我努力扶起沈肆,一通语无伦次地道歉。
“是我误会你了,我对不住你……”自从穿到这里来,我就净做蠢事。
我整他,差点害死他;我信他,却又忍不住怀疑;想给他机会逃,却又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
我鼻涕和眼泪弄脏了沈肆的喜服,他勉力撑着身子,轻轻问道,“孟笙笙,连我的人都放弃了,你为什么救我?”
“我需要你,沈肆。”
就像沈肆需要我一样,我和他,是唯一能证明彼此不是纸片人的同伴。
沈肆的声音越来越轻,“只是这样吗?”
不是。
我舍不得沈肆死掉,甚至舍不得看沈肆坠落到尘埃里受苦的模样。
这源自于我青春期对他遥远的喜欢,还有我如今愈发膨胀的私心。
我胡乱抹了把脸,费劲将他的手架了起来,“我带你走。”
轿辇被从外用力推了推,我一时没站稳倒在了沈肆身上。
我想往后撤,却已经被他拉住了。
沈肆的话声从心口传来,“你想好了吗?我们逃出去,最好的情况是一辈子在这本书里逃亡,最坏的情况是连都城都出不去,就被孟承弼杀了。”
“想好了。”
我来抢亲,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沈肆忽然笑了,他拉开红帘冲距离最近的宫人道,“撤吧。”
一声令下,四下统统开始行动。
出了轿辇,接应的马匹便到了跟前。整个场面看似混乱,实则乱中有序。我大为震撼,合着周围这些宫人早都被沈肆搞定了!
我傻了,“你吃的不是毒药?”
沈肆勾了勾唇,“我也没说是毒药啊,只是一点麻药。我刚才在等药劲过。这些人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只是看你刚才太认真了,没舍得打断你。”
我竟然觉得是要跟沈肆生死离别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沈肆却拉住了我,“你现在走不了了。”
周围的嘈杂霎时在我耳中归于寂静,只剩下他的声音。
“从现在起,我不会放开你的手,无论你怎么赶我走,怎么不相信我。我也不会再放开你了。”
22
都城外的落日比宫内的要好看许多。
我靠在沈肆身上,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他轻哼那首旧歌,生疏但完整。
他也没有忘记PerX吧。
刚刚解散的时候,沈肆频繁被黑上热榜,甚至各类场合被人砸东西,收到数不清的恶意信件。
他不好过,剩下的队友也并不好过。
长大后我才明白,人生里的很多选择都是说不上对错的。
至少在分开旅行的这几年里,他们都在做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想明白了这些,我忽然就释然了。
沈肆发觉了我的伤感,“你以前审美还不错,怎么现在喜欢纪星彦了?真的不考虑爬墙吗?”
不愧是他,一句话就逼停了我的念想。
前方,猛女接应的队伍出现了。
她确实没来救沈韶元,只约好时辰等在此处,过时不候。
猛女看见我和沈肆共乘归来,面色大变,“沈韶元,你把她带出来做什么?”
她走的另一条道,比我们迟一步出来,窥见孟承弼发疯般带人搜捕。她手底下人也折损了大半。
宫内更是一片惨状,凡是我身边服侍过的,问不出线索,统统处以极刑。
这时我才发现,那个喜欢鸡叫的芫华没跟上来!
我猛地起身,“我要回去。”
再怕死,我也得回去。
沈肆坚决反对我回去涉险,我把他拉到无人的树下商议。
暮色渐沉,夕阳的余晖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淡金色的暖调里,柔和、亲切,还很诱人。
我根本没听清他张合的嘴里说了什么。
我朝前一步,踮脚吻了沈肆。
沈肆那双好看的眸子嗖一下放大,“这什么招数?”
我也不脸红,“战略亲亲。”
适用于角色双方意见不合的私密场所,百试百灵。
“况且,这才叫扯平了。”
没道理只许他装病占我便宜,临走前都不让我啃一下吧。
沈肆认真地望向我,“孟笙笙,从你第二次救我起,我就不想跟你扯平了。”
第二次,哪一次,我可救了这货好几次呢……
他立即用行动表示要跟我纠缠不清的决心。
清醒时分,沈肆的吻像一颗夹心糖果,温柔且勾人,他的指腹在我的耳后摩挲,快要把我整个人融化。
交缠的间隙,我偏头躲了下,用蚂蚁一样小的声音抗议。
“别亲了,再亲舍不得回去了。”
23
沈肆要除掉孟承弼,我必须是其中的诱饵。
这几日,我想清楚了许多。后文的孟承弼之所以能跟男主女主牵扯那么大篇幅,主要原因是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弱点。
他的弱点,早在故事的开局就被自己亲手除掉了。
那就是太后。
现在的情况,孟承弼大可直接将沈肆打成逆党,再对外宣布太后已被逆党所害,可说是一箭双雕的妙计。
可他没有,孟承弼只想找到我。
他在意我,不想让我死。
只这一点,也够我这窝囊太后赌一次了。
……
我赶在芫华被活埋之前回了宫。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孟承弼疯癫的模样,他扔了沾血的剑,跌跌撞撞上来抱我。
“笙笙,是你回来了吗?”
强忍着恶心,我回抱住他,“放了他们吧。”
我一句话,就将那些濒临惨死的宫人全数救了下来。
孟承弼紧紧抱着我,像要把我揉碎了镶嵌进他的灵魂里一样。
如果,他还有灵魂的话。
很意外的是,经过这么大的风波,孟承弼看起来对我依旧没有怀疑,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在了沈韶元身上。
可沈家早就人去楼空,他背后的势力更不容易探查,双方的主战场从后宫挪到了朝堂,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正邪之战,一触即发。
沈肆很难进宫来看我,可他却能托芫华带来些只有我们两人懂的小玩意。
有时,是他在宫外尝到跟现代差不多的小甜心。
有时,是他吐槽作者把沈韶元设定得太好,他圆不过来。
更多的时候,是他各式各样的to签,外加一行‘爬墙吗?’的亲切慰问。
啧,贼心不死。
通过沈肆点滴的安慰,我才能稍微缓解栖身在宫内的恐惧。
距离彻底剿灭孟承弼一党的日子,已经临近了倒计时。
根据我给出的线索,沈肆将能扳倒孟承弼的势力统统提前部署。因为时间线上的落差太久,很多人压根还没出现,也只能勉强一试。
很快到了春耕礼当日,孟承弼等在殿外接我同去。
几斤的头饰压得我脖子都要断了,起来走路都费劲。
孟承弼亲自搀扶我上了轿,等会儿要面见不少外臣,我本以为他会规矩地另找个轿子坐,可他却幽幽坐在我边上。
在路上,孟承弼回忆起了过去。
“你头上的金步摇,还是出嫁那日我送的。普天之下,只有我妹妹配得上戴它。”
我艰难地点点头,“看得出来是真金。”
很重,我今天头上最重的就是这个玩意!
等下到了埋伏点,我先把这东西抡出去砸孟承弼脸上!
孟承弼低笑了声,眸中弥漫着层杀意,“可你却不是这步摇的主人。”
24
我的血液霎时凝结。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既然知道又为何不杀我?他养着我,难道也是在等这一日将沈肆的势力一网打尽?
孟承弼很喜欢我瑟瑟发抖的样子,他语调冰凉。
“沈肆?还是沈韶元?你们两个都不是这个地方的人。”
我僵硬地掀开轿帘,这路才走了一半。
沈肆的人埋伏在春耕礼的现场,要除掉孟承弼,分明只差一步了!
孟承弼还在继续追问,“我所在地方,对你和沈韶元来说,只是你读过的一本书。你们想从书里出去,对吗?”
夭寿了,这个也被他听去了?
这反派知道这样颠覆三观的消息还这么淡定……
我尬笑了声,“首辅大人说笑了,这么荒唐的事。”
孟承弼随即拉上来一个人。
“我起初也觉得荒唐,可偏就这么巧,有个疯子说着同你和沈韶元一样的事情。这人名叫谷晟,你应当熟悉吧。”
……谷晟!
他是书里的男二啊,后文里要助攻男主和女主的人,都城里赫赫有名的谷家独子。
我震惊地瞧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疯子,跟原著形容的那个男二,简直毫无关联。
谷晟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儿是文绉绉的诗词,一会儿又是喊着要回家。
他扑上来想握住我的手,却被孟承弼踢到了一旁。
孟承弼笑得诡异,“这谷晟半月前就疯了。听闻跟你一样举止异常,直直嚷嚷着要找什么穿书的人,可也有些时候还跟原本一样。他家人求神问药,想把他身上的脏东西赶走。”
我有了个可怕的猜想。
谷晟也是穿进来的,可他比较倒霉,原书的人格没有消失,于是这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体,协调不来,活活把自己逼疯了!
我还想挣扎一下,“不过是遭了癔症的可怜人,老哥,你也太能想了。”
“是吗?如此说来,他不是你的同类?”
孟承弼漫不经心,他手上的剑锋一转,已经从谷晟的喉管滑过——
还温热的血溅到我的手上,谷晟当场没了气息。
25
我差点吐出来。
忍着恶心,我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孟承弼收了剑,杀人的手轻滑过我的脸颊,不舍又深情。
我知道,他在看的并不是我。
第一次,孟承弼几乎哀求地在问我,“你走了之后,我的笙笙,还会回来吗?”
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我能离开的前提是得走到结局,那反派就必须死。到那时候,真正的孟笙笙无论回不回来,孟承弼都看不到了。
轿外,已经到了春耕礼的地点。
孟承弼下了轿辇,伸出手扶我走上高台点香。我走得极慢,隐约已经能见到沈肆的人手就藏在下面,蓄势待发。
我赌对了,我是孟承弼的弱点,可我却很难开心得起来。
第一根香灭,藏匿在人群内的杀手瞬间行动,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
这是真正的杀戮。
沈肆安排的人几倍于孟承弼的部署,反派顿时就处于了劣势。
当箭支穿过孟承弼的胸膛和四肢,我吓得瘫坐在地上,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我藏在了祭台底下。
“笙笙,别看。”
他的血混上之前谷晟还未干涸的血渍,全部染在我华丽的衣裙上。粘稠,发腥,令人毛骨悚然。
我闭上了眼,我不是他的笙笙。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前重新恢复了光明,沈肆的声音出现在外边。
他伸手将我从祭台底下拉了出来。
“结束了。”
沈肆抱着我僵直冰冷的身体,一下下地安抚,“都结束了。”
我想靠在他的肩头痛哭一场,但沈肆却松开了我的手。
“太后,回宫吧。”
他的语气平淡而疏离,和前一刻安抚我的动作形成鲜明的反差。
我望向沈肆的脸,总觉得有些陌生。
26
我被重新关回了皇宫。
除了离开,沈肆什么条件都满足我。吃穿用度上一律没有苛待,还让芫华来我身边照料。
一切都没变,一切又好像都变了。
可自那日宫变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沈肆本人。
按照宫外的传闻,他稳定人心,辅佐皇帝,平反了之前被打成逆党的许多人家,颇得了一番美誉。
芫华剥了个葡萄给我,“太后,大家都回来看你了,你怎么还是闷闷不乐呢?”
我望向殿中又聚集起来的各色男宠,一时无语。
花魁嗔怪地来了句,“太后定是厌弃了我们,想看些新人了。”
他拍了拍手,从殿外缓缓踱步进来一个蒙面的男子。
我兴趣寥寥,可那男子摘下面巾,走到我跟前。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沈肆?!”
他……打扮成男宠的模样干什么?
沈肆叹了口气,“这里的人比娱记盯得还紧,找你约会可太难了。”
他抹了极浓重的香粉,又穿着最讨厌的花色,脸上涂的亲妈都不认得。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赶紧去换一身吧。”
身边的男宠识时务地退下了,殿内只剩下我和沈肆两人。隔着一席屏风,沈肆在后面脱掉外衣,我盯着那团模糊的剪影猛看。
早知道趁他还是男宠,好好摸摸了。
我越凑越近,沈肆忽然出声,“今晚我不走了。”
啊这,进度这么快吗?
我还在纠结要不要矜持一下,沈肆已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从背后抱住我,下颚轻轻抵住我的肩窝,“你最近是不是都没睡好?”
宫变那日之后,我夜不能寐,时常看到孟承弼浑身浴血的模样。
沈肆将我拦腰抱起来,“我陪你睡。”
27
沈肆的话,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我好恨,这太后的床这么大,大到恰好我跟沈肆就能一人盖一床被褥不碍事。
沈肆感受到我深刻的怨念。
“别想了。在这里,不行。”
我背对着他,在被子里扭成了麻花。
什么不行!
不是说男人不能说不行吗!
忽然,沈肆的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揽在我的锁骨上。
他说话的热气拂过我的耳尖,“不许在心里骂我。”
我努力想转过身来,沈肆的手却钳得很执着。
“孟笙笙,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现在,在这里。以后……我带你去更合适的地方。”
我开始庆幸沈肆是背对着我,否则,他将看到我强忍笑意的脸,有多不好看。
这一夜,是我穿书以来睡得最好的一夜。
晨光洒在沈肆的脸上,我想伸手抚平他微皱的眉心。
忽然,沈肆醒了。
他看我的眼神厌恶至极,“太后苟活于世,我沈家人的血债如何算得清?”
那双曾抚慰我的手,猛地篡住了我的脖颈。
我惊得忘了喊出声,只觉得沈肆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一点也喘不上来了。
“沈、肆……!”
他听见我喉间挤出的破碎音节,一霎愣住,随即松开了手。
我吓得跌下了床,在地上喘息。
沈肆惊慌地朝我走过来,我却本能地往后躲。
刚才要杀我的人,分明不是我认识的沈肆!
是沈韶元!
28
太医围在沈肆身边给他问诊,我被拦在屏风后,什么也做不了。
正当我焦急之际,背后有一道女声响起。
“姑姑,您当真要害死沈韶元吗?”
我回过头,看见猛女踱步走了进来。
她叫我姑姑?
我这才发现这女孩的眉眼跟孟承弼生得很像。
太后只有一个侄女,那就是原著的女主孟琯琯。
沈肆竟然……这么早就跟孟琯琯相遇了!
孟琯琯一脸漠然,“姑姑何必如此惊讶。孟承弼强迫我母亲,残杀我外公一家。他不配为人父,这仇还是沈韶元帮我报的。”
眼下我已自顾不暇,我只问她,“沈韶元这样有多久了?”
孟琯琯满眼心疼,“那日宫变后就开始了。朝堂之人都要严惩太后赶你离宫,偏沈公子不舍得,便是有片刻做了决断,也总要反复改回来,魔怔得厉害!”
我这才知道,沈肆连日不来见我,竟是这个原因。
之前我背着沈肆,研究过之前疯掉的那个谷晟。
这人穿书后的主线任务应该是完成科举。但他偏偏在考场舞弊,还忤逆亲族,主线和人设全崩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原书里的人格才忽然冒了出来。
沈肆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
这本书正在引导沈肆走向主角沈韶元的路,杀掉所有的仇人。
眼下,他的仇人,只剩下了身为太后的我。
太医对沈肆的病束手无策,只能给他开些安神的汤药。
沈肆迷糊地躺着,他的目光扫过我脖颈上的勒痕,伸出的手悬停在半空。
“很疼吧?”
我抓过他的手,放在那道红痕上,“那你给我摸摸。”
沈肆顺势抚上我的脸颊,喃喃道,“孟笙笙,我想回家了。”
穿进来这么久,沈肆很少流露出这么真实的脆弱。
我轻轻蹭他的手,“别怕,我带你回家。”
29
沈肆的病越来越严重,一天只有一会儿是清醒的。
男主角人格恨太后恨的彻骨,那种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沈肆的身心。
我主动找到孟琯琯,提出要离宫清修。
孟琯琯惊讶不已,“你知道你出去意味着什么吗?”
脱离了沈肆的庇佑,我的日子大抵会很艰难。
可太后一天不得到相应的惩处,沈肆只会一日日疯下去。
芫华还想跟我走,可这次我却说什么也不能带上他。
他哭得如同被抛弃的花猫。
“上次要不是为了救我,太后早抢了沈公子私奔了。”
我笑着给了他一脚,“还敢说,狗洞的事还没跟你算账!”
不知原太后如何,但在我心里早就将芫华当做了朋友,因此更不舍得他陪我受苦。
本以为我能安静地离开沈肆身边,可意外却发生在半路。
我受沈肆保护太久,早忘了孟承弼和太后的仇家多得能杀我几百次。
他们截了送我出宫的队伍,将我逼进当初围猎的密林之中。谁也没有急于一箭射杀我,而是策马逼着我反复在林间奔逃,就像逗弄猎物。
这里每一个人的恨,都不比沈韶元少。
我精疲力竭,双手双脚都磨出血来,最后一次跌倒后,我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就在我要闭眼认命的时候,芫华却忽然出现了。
他将我拖到暗处藏起,我这才发现今天,芫华今天打扮得与我无异,看起来滑稽又诡异。
我警觉,“芫华,你要做什么?”
芫华话声轻轻,“太后,我原本是孟首辅的人。”
我并不意外,许多秘密只有最亲近我的芫华能知晓。
可他后来应当是背弃了孟承弼,这才导致更关键的一些秘密孟承弼错过了。
“宫外我还有一个亲信,”芫华将信物塞进我怀里,“她自会来接应你。”
芫华起身要走。
我急着拉扯住他的手,却因为无力扑了个空。
芫华笑着朝密林中视野宽阔的地方,步步退去。
他身量不高,又穿戴的如我一般,远处看得并不分明,冰冷的箭支一根根从四面八方袭来,扎在芫华身上。
他向着我的方向缓缓跪倒,含血的双唇上下开合,拼凑成只有我能看到的语句。
“太后,这次我当真不能跟你走了。”
30
沈肆带人紧追而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地上芫华的尸体。
我本想带走芫华的尸身,可在看到沈肆的那一刻,我退缩了。
“孟笙笙,孟笙笙……”
分明是沈肆在四下寻我,可我望向他的身影,却分不出这人究竟是不是他了。
“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家吗?”
已经亲眼见证了两次惨烈的悲剧,难道我还要眼睁睁看着沈肆疯癫?
我做不到。
我没有出声,苦涩的泪水一滴滴积攒在心里,全是我还来不及对他说出的心意。
他骗了我这么多次,也该被我骗一次了。
逃出去后的一个月,听闻沈韶元的病症已经好转了许多。
唯一古怪的是,他对外始终宣称太后只是失踪,而非薨逝。
他还在找太后。
所有人都以为是沈韶元深恨太后,即便是尸骨也非要亲眼见着不可。
只有我知道,是沈肆在找我。
可我不能回去。
我来到乱葬岗,算算时间,不多不少,正好是四个月。
在原本故事的开篇,太后就应该死在这里,可此处现在已是一个全新的故事了。
……
开玩笑一般,我只是在乱葬岗站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回到了本来的世界。
一切都还是离开前的模样,桌上泡好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电脑里的吃瓜群闪烁个不停。
我点开翻了翻,这个瓜十分曲折。
先是爆料纪星彦的男主被沈肆抢了,但紧接着沈肆那边却爆出跳票不接《花重锦官城》的男主了,一时之间,什么样的传言都有。
沈肆,在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的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漫上来。
我同他经历的一幕幕,都在脑海中交汇,荒诞又真实。
眼泪都来不及擦干,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编剧CC老师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烦躁,“制片那边下午得紧急开个会,你也过来一趟。”
我胡乱应了声。
《花重锦官城》这书的情节,我之所以能这么熟悉,大多得益于我是CC老师的助理之一。
可穿成背景板这种事,就是对原著再熟也会猝不及防吧。
我收拾东西匆匆赶去开会,满脑子都还是那场莫名的穿书经历。
沈肆忽然跳票,难道他也记得些什么吗?
我站在电梯里发呆,直到同乘的男人忽然出声,“几楼?”
我伸手去按楼层,却瞥见这人熟悉的侧脸……
是沈肆!
沈肆淡淡扫了我一眼,“你喜欢纪星彦?”
我身上还穿着我崽的Q版应援卫衣,简直不要太明显。
我失落地点了点头,迅速错开了视线。
沈肆不记得我了。
也是,这一切可能只是我的一场梦。
我低垂着头,细数他踱步出去的脚步声,心里荒唐一层重过一层。
这什么噩梦,偏让我跟这个该死的对家相爱相杀,生离死别,以后还怎么开心吃这货的瓜?
电梯被人从门外摁住,我抹了把脸,抬头却看到沈肆站在门口笑看我。
“你真叫孟笙笙吗?”
我一霎宕机,顺口就接道,“说过多少次了,这个名字才能红。”
沈肆走到我跟前,笑意又凝成了一抹苦涩,“不许再骗我了。”
我看着他那张要命的脸,又哭又笑,半天凑不出一句话。
他记得我。
这一切若是梦,也是我和沈肆独一无二的梦。
沈肆揽我入怀。
“太后,爬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