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关中背馍求学生存轶事

今西安 2025-02-14 10:3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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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陕西关中地区,很多人上学都是自己背着馒头去学校。那些十四五岁的小年轻,蹲在锅炉房附近,用开水泡馍,就着自家带来的咸菜。晴天还好,一到下雨天,如果抢不到窗台,就只能端着碗挤在屋檐下。

我二姐说,她最怕我周末回家,因为那意味着她要和我妈忙活一整天——蒸两锅馒头,炒酱辣子或者切咸菜。两锅馒头装满一个手提编织袋,可每周也只能吃半周。后半周,就只能凑合着在学生灶上买些馍和菜。

那时家里给的钱其实也不多,但我们就是舍不得花父母的血汗钱。我还记得有次实在太饿了,买了4个热馒头,一口气全吃了,可还是感觉饿,喝了点水,忍住没再花钱。

夸张的是有一年,连凉水都成了问题。我们吃完饭(面糊糊),没水洗碗,大家到处寻找,最后在一个废弃的烂锅里找到少许雨水,能舀上的人就是幸运儿。好在县消防队用消防车给我们运了好久水。我那时一直羡慕小卢哥能把挂面吃腻,如果是我,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那时的我们,也不觉得有多辛苦,只是深深感念父母的不易。如今想想,社会进步真是飞速,我们更要珍惜这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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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说住宿。高一时,我们住的是麦草铺。您没听错,就是麦草铺。这是县城里的高中,也是最好的高中,一间大教室靠两边铺上麦草,大家随便一躺。高二时,学校给我们升了级,在地上放上圆木,上面再钉上木床板。由于木头粗细不一,床板往往都是倾斜的,我现在能挂在床边睡着而不掉下去,可能就是当年练成的。

虽然床板比麦草垛更舒服一些,但宿舍的“宠物”却一直陪伴着我们。我还记得在寒冷的冬天,利用下午课外活动时间跑回宿舍,钻到被窝脱掉上衣挤虱子,因为它们把人咬得实在受不了。现在很奇怪,这种生物居然看不到了!

夏天最多的“宠物”就是老鼠。有一次晚上睡觉,我偷懒没闭上嘴巴,一只老鼠直接蹦到了我的嘴里。好在当年身体素质特别棒,没出什么大事。

现在的娃没有暖气简直就活不了。可我们那时候的冬天,尤其是那几年陕西的极端天气,冬天特别冷。教室和宿舍肯定没有暖气,晚上睡觉冻得睡不着觉。班主任要求我们两两结合,把两床被子盖好,互相抱着睡,我们是快乐的15岁的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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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说水。我10岁前吃的都是窖水,就是在地上挖个窖,下雨时收集一些雨水,沉淀沉淀再吃。这还算好的。夏天就是我们的枯水期。这时候需要买水。

我初中时就多次独自一人去相距2公里的邻村机井上给家里买水。我妈不愿意我独自去,想去给我帮忙,可我也不愿意我妈去,2公里的路对她这个严重的风湿病患者简直就是受刑。我拉着装满汽油桶水的架子车,从我们北沟拉上拉下,坡度大约20°,总长度超过了300米。我妈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总有陌生的好心人默默地在后面帮我推车。我也发明了在半坡如何刹车让自己喘口气的方法。

再说说电。我10岁前家里点的都是煤油灯,所以每天早上起来鼻孔都是黑的。我还记得有天晚上村里有人到我家借钱,我姐去另一孔窑洞告诉我妈,我听到了就跑到第一孔窑洞,告诉我爸。由于点着煤油灯,看不见借钱人,我只能直呼其名。结果来人一答应,弄得气氛特别尴尬。

我结婚时,宁二姐劝我们买了一台冰箱,我爸一直说买这个干什么,一直插着电,太费电了。他们从乾县带来的锅盔,我放进冰箱,几天后打开发现已经馊了,一问才知道是帮我把电拔了,省电。

后来家里拉了电,可没见过电就不知道它的厉害,小时候不知被电过多少次。后来到县城上了初中学了物理,居然掌握了绝缘技巧。我们初中班上的日光灯管启辉器故障,我能用铁圆规给它接通。记得初中一个对我有好感的女生问我:“你家有电视吗?”我摇头;“有收录机吗?”我摇头;“那有什么电器?”我说:“手电筒算吗?”我看到她的愕然。说起手电筒,那在我们村我家也是屈指可数的。

我的近视眼除了其它原因,也许与昏暗环境用眼有关。所以我一直提醒儿子光线暗时就开灯。虽然我也是特别节省用电的人,但我们单位同事有一次在全室大会上评价我,说经常看见我的背影,在关楼道多余亮的灯。

我的近视眼是初二时发现的,虽然配了眼镜,但总是戴着不舒服,所以我经常不戴。我上课主要靠耳听,遇到抄黑板上的题就看同桌的。到了高中,越发近视,不要说是黑板上的字,就是老师的眼睛都看不清。当年能以差一本2分的成绩考到某二本大学,我确实得感谢我的同桌,所以说我的资质还是不错的,这也从我后来的读硕、攻博以及工作业绩都能看得出来。

大学毕业,我去了当时比较著名的某眼镜行,配了一副特别昂贵的近视眼镜。几年过后,我去另一家特别专业的四院眼科检查,医生问我:“你的眼睛不散光,为什么配了副近视+散光的?”经过这几年的佩戴,这个著名的某眼镜行最后把我彻底变成了近视+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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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11岁的时候,家里种了一些黄瓜和西红柿,暑假丰收了,我就给自行车后面绑个框,装上菜,独自翻过北沟,骑到周边村子去卖菜。去过阳峪村、师家村。大中午的没有人,我也不觉得害怕。

我家每年都养猪,一是为了集肥,二是春节前杀猪卖肉。以前都是父亲独自用自行车驮到15公里外的县城去卖。我初中后就与父亲一起去,印象中至少有两年。

接到大学通知书,第一件事就是与父亲、大姐夫一起卖自家的西瓜换学费。那天卖出去了好多西瓜,直到现在也没有给大姐夫蹦蹦车油钱。上个大学,折腾了3个姐夫,每家送给我500元。待到他们下一代上大学,我们给了1000元,想想当年的500元真值钱啊。

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我就从村小学转到教学质量好的县城小学,与父亲一起住他的单位宿舍。父亲当年40多岁,经常要下乡社教,所以经常近1个月是见不到面的。母亲必须待在家里,2个姐姐还在村里上学,猪要养,羊要喂。那个时候我真正理解了什么是孤独,尤其是周末,周围没有小孩一起玩,离家30里回不去。吃饭只能按点在父亲单位食堂。如果去晚了或者厨师做少了,排到自己没有了,那肯定是很大的委屈了。

我还记得有次学校周末临时上课,下午两点上课,我三点到的教室,班主任就问我为什么迟到。我哽咽地说:“吃晚了。”班主任绝对想不到周末我只能吃两顿饭,第二顿饭下午两点才有。

后来母亲教我做简单的饭,比如煮大米稀饭,我喜欢煮久一些,因为会稠一些,能顶顶饥。虽然没有一丁点菜,也吃得津津有味。当然最拿手的是用筷子夹比较稠一些的面酱,也就是现在的“老鸹(wa颡(sá)”(注:老鸹——乌鸦,颡——头)。但由于不得力的无烟煤炉子,常常半生不熟。

再说说我家的窑洞。这里的窑洞不是陕北的那种地面上的石头箍的,而是下陷地底的。所谓“只闻鸡犬声,不见往来人”,这个在渭北高原比较常见,每家都是这样。

最后说说我敬爱的父母亲,他们真的是省吃俭用,从一切可以提升我们生活质量的方面着手。我家当年要种10几亩地,我与母亲还学会了种西瓜。父母一直节俭,不允许我们浪费,也最看不惯浪费的人,给他们买的新衣服还会受到他们的埋怨。父母的辛苦付出,换来了我们几个孩子的幸福生活。但艰苦朴素的家风看来在我儿子那里行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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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渭北高原大家彼此彼此,这是当时的社会现状。现在孩子肯定无法想象这些。我希望你们忆苦思甜,珍惜当下,努力掌握本领,活出自己的精彩!

我想说,没有谁的青春是轻轻松松度过的。生活中难免会遇到各种麻烦,但我们要学会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成长的道路上总是伴随着迷茫和孤独,而这些都需要我们独自去面对、去经历。人生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最可怕的不是挫折本身,而是在挫折面前只会自我怜悯、停滞不前。只有不断努力,才能收获幸运,书写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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