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178】终章8:告别,既伤感又决绝,一代传奇落幕

江湖劈木说影视 2024-06-11 06:55:54

卢千阳心里顿时一惊,他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注意他。

医院门口的警察和暴龙英也都不见了,他们应该进去了,肯定会去七楼。

卢千阳缩了缩脖子,抬起手,把衣领竖了起来,又默默地从兜里掏出香烟来。

“呲……”

一声响,一根火柴在卢千阳的手中划燃。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越来越喜欢用火柴,他似乎也和袁克佑他们一样,喜欢在点燃香烟之前,嗅一口那浓郁的火药的味道。

卢千阳手指间夹着香烟,慢慢地朝那冰冷的沙滩走去,朝那冰冷的背影走去。

那是女人的背影,卢千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

冷青眉的背影。

卢千阳踩在柔软的沙滩上,脚底发出沙沙的声响,他越走越近,内里却越来越纠结。

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映出冷青眉孤独的影子;温柔的夜风从海面吹拂而过,如情人温柔的手,撩着冷青眉的发梢蓦然飘舞……

卢千阳走在她的身后,停住了脚步,他甚至能够闻到冷青眉秀发里散发出的阵阵幽香。

熟悉的幽香……

“青眉……”

卢千阳轻轻地唤了一声。

冷青眉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卢千阳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抬起头,看着那洁净如洗的夜空里挂着的那轮圆月,他的嘴唇微微地颤了颤。

他张开嘴,缓缓地吐出嘴里的烟雾。

那淡蓝的烟雾顿时被夜风席卷而散,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烟草的味道。

“我来向你……,向你道个别。”

终于,冷青眉开了口。

卢千阳低下头,默默地看了看自己脚下踩着的那片柔软的沙滩。

冷青眉还是没有回头,她似乎早已嗅到卢千阳身上的气味儿;她似乎早知道卢千阳一定会看到自己,也一定会来到她身后。

“道别……”

卢千阳喃喃地说着,又感觉嘴里一阵苦涩。

“我要走了,去日本,也许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

冷青眉的话很平静,可是卢千阳依然能从话里听出那份坚定。

卢千阳轻轻地抽了抽鼻子,没有说话。

“我们已经离了婚,你的日子还长,以后再找个女人,好好地过日子。”

冷青眉的背轻轻地颤了颤,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卢千阳又狠狠地抽了一口香烟,粗声粗气地回了一句。

“方老爷子也等了郡主几十年!”

冷青眉慢慢地侧过身,却没有看卢千阳。

她那半张脸隐在月光下,若明若暗,秀美的棱廓让卢千阳的心怦怦直跳。

“我不是郡主,你也不是老爷子……”

冷青眉冷冷地回了一句。

“……”

卢千阳没有说话,心事重重地抽着手里的香烟,低着头,用脚尖踢着那柔软的沙子。

“每个时代,总得有那么一群人站出来,要么我死,要么敌死……”

冷青眉话很坚定,低着头的卢千阳重重地点点头。

直到二十年后,他从解密的材料里得知真相,他才彻底明白,冷青眉今晚的这句话,是多么的沉重和 令人尊敬。

二十年后,卢千阳在那份解密的材料里,他才知道郡主花白凤宁愿在香港度过余生,也再未见方城一面。

解放后不久,刚到上海公安局的宋开山第一次见到花白凤,他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人。

后来,郡主到了香港,宋开山用了很多年,郡主才同意嫁给他。

唯一的条件是不能公开他们的关系,宋开山答应了。

他们的婚姻并未维持多久,在郡主痴傻的前三年,郡主非常坚决地和宋开山离了婚。

关于郡主为何突然嫁给了宋开山,郡主又为何突然要坚决地和宋开山离婚,那份材料里并未说明。

只是,有个细节让卢千阳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郡主花白凤到了香港后的那两年,宋开山并不知道,他是在一场私人的宴会上“偶然”遇到了深埋心中许久的梦中情人。

举办那次私人宴会的主人叫苏垂帘,刘玉书的丈夫。

卢千阳一直低着头,看着脚底下踩着的柔软的沙子,他听得见冷青眉越走越远的,沙沙的脚步声。

突然,卢千阳猛地抬起头,狠狠地把手中的烟蒂丢向那平静的海面。

那一道红色,如星火般的光亮划过冰冷的夜空。

卢千阳冲着那纤细而坚定的背影吼了一句。

“我等你!”

冷青眉的脚步微微地缓了缓,但她却没有停下。

只有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佳人渐远,唯留孤影伴冷月。

卢千阳在海边呆了许久,直到那圆月西沉,直到那闪烁不停的警灯亮起……

香港警方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天边差不多已经蒙蒙亮。

等警方的人离开,卢千阳又回到了悬慈医院,回到了七楼的那间病房。

阿刀还是半躺在床上,暴龙英站在床边,两人正在有句无句地闲聊着。

暴龙英见卢千阳进来,冲着他笑了笑,低下头,他和阿刀简单地说了几句,转过身出了病房门。

等暴龙英关上门,卢千阳才紧张地问阿刀。

“警方的人都来了,你打算怎么脱身?”

阿刀浅浅地笑了笑。

“你放心好了,有徐先生,我不会有事的……”

“可你是富豪张,那个闻名东南亚的劫匪!”

阿刀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拍了拍卢千阳的手。

“放心,放心……”

现在的卢千阳虽然很是担忧,等他回到蓉城,没过多久,他从报纸上看到了轰动香港的李家公子被劫案的结局。

富豪张潜回大陆,准备前往云南途中,被大陆警方包围,双方发生激烈枪战,富豪张及其同伙四人全部被击毙。

卢千阳仔细地看了登在报纸上的照片,富豪张的大头照片和被击毙的尸体照片。

死的那个人,卢千阳很熟悉。

此刻就站在阿刀病房的门外——乌鸦。

天,快要亮了。

阿刀和卢千阳都没有睡,两人说了很多话,直到病房里的电话铃声响起。

电话是楼下打来的,来接卢千阳的人是徐天的司机廷伯。

“我要走,有人来接我去机场。”

卢千阳放下电话,回到病床边上,对阿刀说道。

阿刀重重地点点头,脸色虽然很是疲惫,但是眼里满是欣喜。

“好,后会有期……”

阿刀向卢千阳伸出了手,卢千阳笑了,笑得很愉快。

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阿刀那只温暖而又粗糙的手掌,想了想,用蓉城话说了一句。

“我们都等你回来,回来了,我请你吃最正宗的火锅!”

阿刀开心的笑了,他第一次听卢千阳说他只能听个半懂的蓉城话,即使只能听个半懂,他依然感受到卢千阳心里的那份诚炙。

只有生死战友、同志,才有的那份诚炙。

卢千阳走到病房门口,他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阿刀。

阿刀那黝黑,粗犷的脸庞上挂着笑,他使劲地朝卢千阳挥了挥手。

卢千阳笑着出了门……

很多年过去,卢千阳再次见到阿刀,是在那片已经修缮得很漂亮的山岗。

那片山岗错落有致地竖着许多的墓碑,有年代久远的斑驳青石;有长满苔藓的无字的汉白玉墓碑;还有最近不久才立上的大理石墓碑。

其中一块墓碑上,只有简单的三个字:言大冬。

墓碑的最下角,刻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那把匕首的式样,卢千阳很熟悉。

来接卢千阳的人是廷伯,开的车并不是徐天的那辆劳斯莱斯。

是一辆普通的银色的家用车,看得出来,是廷伯的私用车辆。

“卢先生,能不能托你一件事情……”

车停在机场的地下车库里,卢千阳还未下车,廷伯怯生生地对卢千阳说道。

卢千阳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

“你说,什么事情……”

廷伯左右看了看,干瘪的脸上挂着笑容。

“卢先生回蓉城后,若是碰到阿水,麻烦你带句话给他……”

“阿水?带话?”

卢千阳有些迷糊,皱着眉头看着廷伯。

廷伯一脸笑容,笑容里满是慈祥。

“阿水和他爹在河边钓鱼,中间坐着一条大黄狗……”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

左边是清瘦的孩子,右边是健硕的父亲,中间坐着一条张嘴吐舌的大黄狗。

卢千阳的心里一惊,眼里满是诧异。

他顿时明白过来,这个画面有个人曾经无数次地给他说过。

他说过,这是他一生最无法忘怀的画面,可是这样的画面,在他八岁那年戛然而止,他父亲在那一年出了门,再也没有回来。

那个八岁的孩子,就是水猴子……

“好!”

卢千阳郑重地答应了廷伯,在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眼角竟然忍不住有些湿润。

也是在这一瞬间之间,他突然理解了冷青眉临走的悲壮和决绝。

总有那么一群人,在为这个国家和民族付出所有!

廷伯很是感激地看了看卢千阳,连忙下了车,帮着卢千阳去开门。

卢千阳没等廷伯走到车门前,立即自己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怎么能让英雄为自己开门……

廷伯紧紧地握着卢千阳的手,冲着他浅浅一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下次到香港,我向徐先生请个假,一定请你喝酒。”

卢千阳也笑了,笑着回答他。

“伯父若是到蓉城,我和我的一位好兄弟请您吃火锅,油碟里只放麻油和香菜,蒜泥可以没有,但是折耳根碎末是一定要有的……”

卢千阳还未说完,廷伯那双浑浊的眼顿时一亮,而且越来越亮,卢千阳甚至能看到廷伯眼角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臭小子还记得父亲独有的口味……

人生,不只是离别,还有相聚。

人生,不只是悲壮,还有满怀的希冀!

卢千阳的航班降落在双流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没人来接机,卢千阳也不希望有人知道回来了。

卢千阳回了家,家里的卫生间让水猴子给拾掇妥当了,以前那只大浴缸已然不见。

卢千阳看着略显宽阔的卫生间,心里却又感觉有些空荡荡的。

他什么都不敢想,倒在床上,蒙上被子,沉沉地睡着了。

等卢千阳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

天边渐渐有些泛白,新的一天就要来到,卢千阳却显有些沉重。

徐天交给自己最后的任务,他还没有头绪。

卢千阳突然很想一个人,他立马站起身来,抬起手腕看了看,早上五点过七分。

他已经起床了。

是的,方城早已起了床。

他坐在屋檐下的那把竹椅上,默默地看着渐渐有些泛白的天空。

方城满头的银发很凌乱,凌乱的发丝在晨风中轻轻飘舞。

他的脸色阴沉,脸颊凹陷,干瘪的嘴唇微微地有些发紫。

卢千阳推开了门,老头子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仿佛没有看见院里进来了人。

卢千阳走得很慢,很轻,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老头子面前,顺手从边上拉过一把竹椅,坐在了方城身边。

天空灰蒙蒙一片,空气有点凉,更凉的是方城的那双眼眸。

“你回来了……”

老爷子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卢千阳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老爷子木讷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卢千阳心里想了很多,该怎么给老头子说,说郡主,说徐天,说冷青眉……

可是当他坐在老爷子身边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其实,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开口。

“小子,这一趟,经历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事,以后这个院儿,就是你的了……”

方城淡淡地笑了笑,卢千阳却笑不出来。

忽然,方城头顶上传来一阵刺耳的鸟叫声。

“哇——,哇——”

卢千阳抬起头,屋檐下挂着一只鸟笼,鸟笼一只浑身乌黑的大鸟。

那是一只乌鸦。

老爷子也抬起头,轻轻地瞥了一眼笼里的那只乌鸦,眼里满是憎恨的神色。

“倭寇,你叫个甚!”

卢千阳以前听老爷子说过,他给这只乌鸦取了个名儿,叫倭寇。

那个已经在字典里找不到解释的两个字。

“去看看你师父吧,去屋里提点东西去。”

方城顺手从竹椅边上拿起一根竹制拐杖,卢千阳连忙站起身,双手扶住他的胳膊,方城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拉住卢千阳的手,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

卢千阳心里暗暗地有些吃惊,几日不见,老爷子怎么变得如此虚弱?

老了,老爷子实在是太老了……

站起身的方城侧过脸,看着卢千阳,朝院边的厢房努努嘴。

“去,提上我送给你师父的礼物,去看看他。”

卢千阳眉头微微地挤了挤,他看着方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卢千阳慢慢地松开手,转过身,朝那厢房走去。

这间房是老爷子一直用的书房。

推开门,整洁的桌上只有一件东西,高档的纸袋子,纸袋子里装着两罐茶叶。

卢千阳心里一沉,他回过头,看着院里屋檐下站着的老爷子。

老爷子冲着他浅浅地笑了笑,微微地点点头。

卢千阳又回过头,仔细地看了看那袋茶叶,不由得鼻翼抽了抽。

卢千阳什么话都没有说,他拎着那袋茶叶,默默地走出了门,走出了老爷子的那栋小院。

身后,老爷子苍老的声音响起。

“小子,你走好啰……”

卢千阳没有回头,他也不敢回头,他害怕自己眼里的泪水会淌下来,他害怕看见老爷子那苍老得不成模样的脸庞。

卢千阳走了,清晨淡淡的雾气渐渐地四散而开,平日里送报纸的邮递员骑着自行车从院门经过。

邮递员把报纸放在门口的石墩上,冲着站在屋檐下的老爷子喊了一句。

“老爷子,报纸给您放这儿了……”

方城没有说话,邮递员轻轻地摇摇头,又蹬着车离开。

冰冷的秋风拂过,那报纸的一角微微一扬,第七版的内容标题显现出来。

“东北正方县日本拓土团纪念碑奠基仪式顺利完成”

黑粗大字,仿佛在嘲笑着秋天清晨的凉风……

第二天,卢千阳才知道,老爷子走得并不安详,他那双眼睛怎么也无法闭上,眼里满是愤怒和失望;他那根竹制的拐杖狠狠地戳在鸟笼里,戳在鸟笼里的那只乌鸦的身上。

地上好几根黑色的羽毛,躺在台阶上的老爷子,凌乱的头发白如雪,清风吹拂,银丝飘舞。

这黑,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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