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之乱的转折点,真正的对手:湘东王萧绎与“巴陵之战”

杜少说历史 2023-02-16 17:27:42
一、梁武帝萧衍最后的尊严

梁太清二年(548年)八月,侯景于寿阳起兵,直扑都城建康。梁武帝萧衍本以为侯景之乱旦夕可灭。结果原平叛统帅、武帝第六子邵陵王萧纶先是行动缓慢,后又在建康城下被侯景打的大败。坐拥十万大军的援军总指挥、大都督柳仲礼却作壁上观,消极怠工。梁太清三年(549年)三月,侯景大军攻入建康,距离他在寿阳起兵,才刚刚过去一年。看似比北朝二国还要强大的梁朝,竟如此不堪一击。

一向威风凛凛的侯景,进入建康后却不敢直接去面见梁武帝,而派心腹谋臣王伟前去。王伟进入文德殿后,对武帝奏道:“我们受到奸佞的蒙蔽,带人马进入了朝堂,现在特地到宫中请罪。”武帝对王伟很是不屑,直接说:“让侯景直接进来吧。”侯景这才进殿,并且随身带了五百多名全副武装的武士保护自己。

武帝神色如常,问侯景道:“你在军队时间很长,劳苦功高呀!”一代枭雄侯景竟然紧张起来,不敢抬头正视武帝,脸上满是汗水。

武帝又问 :“你是哪个州的人,竟到这里来,你的妻儿还在北方吗?”

侯景默不作声,他的部将任约替他答道:“臣下侯景的妻儿都被高家杀光了,所以孤身一人投靠陛下。”

武帝又问:“当初你渡江而来时候有多少人?”

侯景答道:“一千人。”

“包围宫城时有多少人?”

“十万。”

“现在共有多少人?”

“四海之内没有不属于我的人。”

终于缓过神来的侯景,怼的梁武帝低下头再无话语。侯景随后去永福宫拜见太子萧纲,萧纲也没有漏出害怕的神情,一旁的中庶子徐摛、通事舍人殷不害还大声呵斥侯景不懂礼仪。侯景离开后,对亲信王僧贵说:“我征战疆场多年,枪林箭雨一点不曾害怕,如今面对萧公竟然甚是慌张。这难道就是天子的威严难以触犯吗?我不能再见他们了。”

梁武帝萧衍

拜见过两宫后,侯景将宫中侍卫全部换掉。随后纵兵入宫抢掠,将宫女全部发放给将士。接着,他以武帝的名义大赦天下,加封自己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诏命建康城外的勤王军各回本镇。讽刺的是,入援之时这些勤王军在一旁观望,结果接到侯景发出的撤军伪诏后却跑的比谁都快:

南兖州刺史临城公萧大连、湘东王嫡长子萧方等、鄱阳王嫡长子萧嗣、北兖州刺史湘潭侯萧退、吴郡太守袁君正、晋陵太守陆经等人都返回本来镇守的州郡,手下已无兵马的邵陵王萧纶投靠到会稽。援军统帅柳仲礼向侯景投降,侯景将其弟留下为人质,放其他将军回去。这些被放回的将军中,有一位名将,叫王僧辩。相信不久的将来,侯景会十分后悔将其放归。

一直充当内应、做着皇帝梦的临贺王萧正德,曾经与侯景约定,打下建康后,不得保全皇帝和太子。一进建康后,萧正德立刻率领本部人马去杀萧衍,结果被侯景拦住。原本在建康城外已经登基的萧正德被侯景强行改封为侍中、大司马。萧正德聪明反被聪明误,此时已无力对抗侯景,只得承认事实,去拜见梁武帝,一边跪拜一边哭泣。梁武帝看着这个叛徒侄子,自己曾经的养子,说道:“你眼泪流个不停,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想梁武帝萧衍,生在南宋,出仕在南齐,中年时篡位自立建立梁国。如果不做横向对比,读者可能没有概念。其实一对比就会发现,萧衍当年初登基之时,北朝与之对峙的皇帝竟是志在汉化的孝文帝拓跋宏。时光荏苒,如今北方经过六镇起义、尔朱乱政、东西分裂,西魏掌权的宇文泰和刚刚篡位自立的北齐高洋,都是萧衍孙子辈的人物。萧衍当下的处境,虽只能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来形容,但毕竟是饱经风雨的开国之君,哪怕只能用言语抗争,萧衍也要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一日,武帝发现宫里进出的士兵赶着驴马,挎着弓刀,十分无礼。武帝询问直阁将军周石珍,周石珍说:“这是侯丞相的兵!”武帝听后非常愤怒,骂道:“什么丞相,是侯景!”侯景要让大将宋子仙出任司空,武帝说:“三公是要调和阴阳的,必须德高望重,怎么能用宋子仙这样的粗人!”侯景又让自己人出任殿帅,武帝也没有同意。太子萧纲哭着来劝武帝顺从侯景,武帝气愤的说:“谁让你来的!国家神灵若在,就会帮助我们克服困难。如果神灵不灵,那么流泪有什么用!”

侯景知道武帝不会甘于当傀儡,于是开始减少武帝的饮食供应,武帝于是病倒。五月初二,武帝独自躺在净居殿中,嘴里发苦想喝蜂蜜,却无人应和。武帝就这样孤独的死去,年八十六岁。侯景秘不发丧二十六天后,才拥立太子萧纲继位,这就是南梁简文帝。简文帝立宣城王萧大器为皇太子(就是侯景围城期间一直索要当人质的那位王爷),并大赦天下。侯景为了笼络人心,免除了所有在南方当奴婢的北方人,这些人大多数都加入了侯景的军队。

临贺王萧正德看着萧纲登基了,内心不平,秘密写信给堂兄鄱阳王萧范(武帝之侄),请他带兵打进建康。结果被侯景发现,此时的萧正德再无利用价值,侯景将其勒死。在侯景围城的时候,邵陵王萧纶的二儿子永安侯萧确勇武过人,是为数不多表现抢眼的宗室,是坚决的主战派。侯景对其十分欣赏,厚待有加。当初萧确被父亲逼着进入牢笼建康城,沦为人质。如今萧纶看武帝已死,又偷偷派人想将儿子召回。萧确却说:“侯景为人轻佻,等我找机会将其杀死。告诉父王,不要以我为念。”不久,侯景邀请萧确一同游览钟山。期间,萧确借着弯弓射飞鸟之机,准备射死侯景。结果被侯景发现,侯景将其杀死。

二、趁着诸王内斗,攻城略地,自封“宇宙大将军”

侯景打进建康后,为什么不自立为帝?在武帝死后,侯景为什么要等二十六天后才让萧纲继位呢?侯景并不是没有就此取而代之、自立为帝的念头。侯景曾经对部下说“吴儿怯弱,容易掩取,当须拓定中原,然后为帝”,但这是彻头彻尾的谎言。中原二国,正是雄主当国之时,哪一个是侯景能够惹得起的。此时的建康已经不再是后方,而是前线。因为东魏(北齐)已经趁着侯景之乱全部拿下了淮南地区,势力直抵长江。侯景不仅惹不起中原二国,其实南梁镇守各地的宗室诸王也不是侯景可以轻易招惹的。

南梁宗室诸王势力分布图

由于“东晋门阀政治”给南朝皇帝们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因此南朝自宋武帝刘裕、宋文帝刘义隆开始,就逐步对士族门阀实行明升暗降,让士族充任一些地位高但是没什么实权的清要之职。而真正的大政,则实行“寒门掌机要、宗王镇地方”的政策。尤其是荆州、益州这样的重镇,必须是皇帝的儿子、弟弟等皇室近宗镇守。到了南梁,一向厚待皇室的梁武帝萧衍更是将此政策执行到了极致。在侯景打入建康后,南梁镇守各地的宗室藩王势力主要有:

原平叛元帅、武帝第六子邵陵王萧纶,他联合南平王萧恪(梁武帝之侄)、寻阳王萧大心(简文帝之子),最后来到郢州(今湖北武昌)驻扎。

武帝第七子湘东王萧绎,驻江陵,控制荆州,都督荆、雍九州诸军事。

武帝第八子武陵王萧纪,驻成都,控制益州,都督益、梁十三州诸军事。

这三王自东以西,构成了主要的藩王势力。在荆州南北,有屯驻长沙的湘州刺史河东王萧誉,以及驻守襄阳的雍州刺史岳阳王萧詧。此二人是亲兄弟,是武帝已故的昭明太子萧统的儿子。在益州和荆州之间的信州(今重庆地区)驻扎着桂阳王萧慥,他是梁武帝兄长萧懿的孙子。另外建康附近,南兖州广陵郡驻扎着南康王萧会理(武帝之孙),会稽郡驻扎着南郡王萧大连(简文帝之子),合肥驻扎着鄱阳王萧范(武帝之侄)。

这些藩王有的本来就镇守一方,有的是入援建康被打败后重新在地方建立起了势力。他们本应是消灭侯景、匡扶社稷的先锋,却终因各怀鬼胎,被侯景各个击破。

名义上河东、岳阳、桂阳三王,应该归属湘东王萧绎指挥,但三位侄子却不服这位叔叔。当初救援建康时,湘东王萧绎就出工不出力,自己率大军屯驻郢州,只派儿子萧方等和大将王僧辩率先锋参加柳仲礼的援军。而桂阳王萧慥、河东王萧誉也有样学样,借口等待援军,徘徊不进。建康城破后,这三王各归本镇,却互相打了起来。在回军途中,桂阳王萧慥率先回军至江陵,等待湘东王萧绎。江陵是萧绎的老巢,萧绎以为桂阳王要鸠占鹊巢,急忙回师将其攻杀。这是南梁宗室诸王自相残杀的开始。随后,萧绎进攻河东王萧誉,此战中湘东王世子萧方等战死,王僧辩最终攻下长沙,杀死萧誉。岳阳王萧詧为救援长沙,本想“围魏救赵”,偷袭江陵,结果被湘东王打的大败。走投无路下,岳阳王萧詧投靠西魏宇文泰,多年以后建立了西魏的傀儡政权后梁。

本来南梁如此庞大的宗室地方势力,让侯景甚为忌惮,不得已挟天子以令诸侯。结果看到南梁上游诸王自己先打了起来,侯景大喜,主动出击拓展地盘。南康王萧会理是武帝萧衍的孙子,幼年丧父,所以早早承袭了爵位。在建康保卫战中,他积极入援,组织了最后一次对侯景的战斗,结果战败。他身为南兖州刺史,驻扎在广陵郡,离建康很近。于是,侯景把第一个目标锁定在了他身上。当时武帝尚未驾崩,侯景让部将董绍先持武帝敕令召萧会理入朝。

当时董绍先只带了二百人马,并且人困马乏。萧会理的手下都劝他杀掉董绍先,拥兵自重。萧会理却说:“皇帝身陷囹圄,召我入朝,身为臣子怎么能违背呢?拥兵江北,终究难成大事。不如我进京,图之肘腋。”萧会理是放弃了外藩武力抵抗的路线,而是只身回到了建康,深入虎穴,想在朝中除掉侯景。当年与萧会理一起入援建康的湘潭侯萧退、定襄侯萧衹看到萧会理放弃了抵抗,二人都投降了东魏。

前广陵太守祖皓,是著名天文学家、数学家祖冲之的孙子。董绍先占据广陵后,人心不服,当地人来嶷去游说祖皓说:“董绍先为人轻慢,少谋,如果您发兵歼灭他,这可是义举啊,甚至可以建立齐桓、晋文那样的功业。如果不成功,也不枉梁室忠臣之名!”祖皓于是集结了一百多人,袭杀了董绍先。侯景又派郭元建、侯子鉴率军万余攻打广陵,城破后将祖皓射杀,然后又车裂。在祖皓起兵期间,南康王萧会理联络祖皓为内应。后来趁着侯景不在建康之时,萧会理联合柳仲礼的弟弟柳敬礼想要袭杀王伟,占领建康。结果事泄,萧会理连同弟弟萧通理都被杀害。

鄱阳王萧范(武帝之侄),本是平叛的南道都督,当初派嫡子萧嗣参加了柳仲礼的援军。听闻建康失守后,萧范准备起兵打进建康。当时东魏大军已经将国境线推进到了长江沿岸,准备南下偷袭合肥。无奈之下,萧范将合肥让给东魏,并且以二子萧勤、萧广为人质,邀东魏军一起进攻建康。没想到二子到了邺城后,东魏言而无信,拒绝出兵。侯景趁机派兵来攻,萧范无奈投奔江州刺史寻阳王萧大心。

要说寻阳王萧大心,应该是侯景之乱中仅有的一位,有大局观的宗王。最初侯景就想染指江州,结果萧大心没有像萧会理一样束手就擒,而是举兵反抗,成功将侯景击退。鄱阳王萧范失败来投,萧大心将湓城让出。结果萧范进抵湓城后,擅自将晋熙郡占据,更换官吏,使得萧大心这个江州刺史政令所行地区只剩下寻阳一郡。后来萧大心属下庄铁造反,萧范反而帮助庄铁。于是寻阳、鄱阳二王相互攻击。最后萧范兵败,一气之下病死了。萧范死后,其部将侯瑱与庄铁不合,将庄铁击杀,占据豫章。侯景一看,萧家又内斗了,于是派于庆攻击豫章郡,侯瑱投降。侯瑱因为也姓侯,获得了侯景的厚待。

至此,建康附近两个最强劲的宗室王爷被侯景剪除。在剪除二王的同时,侯景又盯上了富庶的“三吴”地区。

三吴,即“吴郡、吴兴郡、会稽郡”。三国时期,吴国就已经将此处开发为大郡。东晋以来,除了孙恩起义外,几乎没有发生任何战事。从孙恩起义到侯景之乱,本就位于平原、土地肥沃的三吴地区经过一百四十余年的和平发展,成为了南朝境内最富庶的州郡。

侯景最初派部将于子悦去攻占吴郡,但士兵却仅有几百人。吴郡新城县的戍主拥有民兵五千,他立劝太守袁君正抵抗于子悦。但吴郡承平日久,当地的豪强们不愿意打仗,胁迫太守袁君正投降。于子悦纵兵抢掠,于是吴郡百姓拥戴萧范的弟弟、文成侯萧宁为郡守,又被宋子仙打败。后来趁着宋子仙出师钱塘,吴郡人陆缉袭杀侯景军队,自立为太守,但是他的残暴甚于侯景军。宋子仙乘机回师,彻底占据吴郡。

攻打吴兴郡的是侯景的中军都督侯子鉴。吴兴军力薄弱,有人劝吴郡太守张嵊效仿袁君正,但张嵊誓死不降,一心求死。侯景见他忠义,想留下他的儿子。张嵊却说:“我才不会向你这个胡虏乞讨恩惠!”侯景一怒之下,将其灭族。

驻守会稽郡的是简文帝之子南郡王萧大连。会稽郡自古物产丰富、土地肥沃,战国时期越国以此为根本成为强国。当时会稽郡士兵数万,百姓苦于侯景残暴,都愿为萧大连效力。但萧大连却只知吃喝玩乐,他的司马留异凶狠残暴,士兵痛恨,可萧大连却对其异常信任。结果在平定吴郡后,宋子仙突袭会稽郡,留异投降,又出卖了萧大连。宋子仙将其押往建康,简文帝看到儿子被俘,却毫无办法,只能掩面哭泣。

自封“宇宙大将军”的侯景

至此,三吴地区全部被侯景攻陷。看到江左地区相继归附,侯景底气十足,强娶了简文帝的女儿溧阳公主,并要简文帝加封自己为“宇宙大将军、都督六合诸军事”。诏书呈到简文帝面前,简文帝大吃一惊:“将军难道还有宇宙这种称号吗?”侯景气焰之盛,可见一斑。

三、真正的对手:湘东王萧绎与巴陵之战

整个侯景之乱中,真正的高手,是武帝第七子,湘东王萧绎。简文帝即位后,萧绎宣布这是贼臣立的皇帝,不予承认,并号召天下共同讨伐侯景。但是他自己却坚决执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在消灭一切可能登基称帝的宗室诸王之前,他坚决不与侯景交战。之前侯景顺风顺水,是因为南梁诸王昏庸、内斗让其钻了空子。此次遇到的湘东王萧绎,才是真正的“硬茬”。

当然,侯景和萧绎对决之前,萧梁宗室还是要唱一出旧戏:内斗。

建康陷落后,邵陵王率部驻扎三吴地区。在宋子仙进军三吴之时,邵陵王先逃至鄱阳,后又到达江州。寻阳王萧大心把江州让给他,萧纶没有接受,继续西上。郢州刺史南平王萧恪主动交出郢州,萧纶就驻扎在这里。邵陵王本为武帝任命的平叛元帅,又是除了简文帝外武帝在世的最长子,于是寻阳王、南平王推举邵陵王为帅,三王同盟。这时,看到邵陵王萧纶有复起的趋势,于是萧绎就把矛头直指自己的六哥。

萧纶、侯景对峙图

基本平定了江左的侯景,派大将任约,进攻江州。接连的内战耗尽了寻阳王萧大心的军力,任约一战击败萧大心。萧大心投降,献出了江州。邵陵王萧纶听说江州失陷,准备率军抵抗。这时湘东王萧绎突然发兵,派王僧辩等领兵万人,以拒任约为名,攻击郢州。前有任约,后有萧绎,萧纶痛心之至,对部下说:“我志在灭贼,没有其他用意。湘东以为我要和他争皇帝,故而来打。我若和他交战,将为千载下人所笑,只能走开。”于是萧纶率军跑到汝南,投降北齐(当时高洋刚刚篡位),高洋封其为梁王。汝南此时归西魏所有,守将原是萧纶的部下,因此才接纳他。萧纶并无大才,此时却想夺取西魏占据的安陆。结果宇文泰忍无可忍,派大将杨忠(隋文帝杨坚之父)去讨伐他。此时湘东王萧绎贿赂北齐,让北齐断绝了对萧纶的支持。于是杨忠将萧纶杀死。

占据郢州的湘东王萧绎和侯景,终于开始了正面交锋。萧绎以徐文盛为帅,率领数万军队,将任约打的大败,斩骁将叱罗子方。事实证明,在南梁精锐荆州军面前,侯景的军队并不强大。侯景能够坐大,完全是南梁宗室互相残杀的结果。在建康的侯景坐不住了,他调大将宋子仙援助任约,自己率大量水军亲征。结果徐文胜勇不可当,再败侯景。

侯景毕竟是名将,在北朝刀山火海里搏出的功名。他听说防守郢州的是湘东王世子萧方诸,年仅十五岁。而萧方诸仗着徐文胜的军队在附近,因此疏于防守。于是侯景派宋子仙、任约率精锐骑兵四百,从淮河以南绕过徐文盛军,直接偷袭郢州。当宋子仙冲进城时,童心未眠的萧方诸正骑在行事鲍泉的身上,用彩线绑鲍泉的胡子玩耍。侯景知道郢州得手,命水军扯帆疾行,一举率大军占据郢州。徐文胜军知道后方郢州陷落,自己处在侯景军包围中,顿时丧失斗志,不战自溃。

萧绎看到徐文胜失败,改换王僧辩为大都督,徐文胜以下将领王琳、裴之横等都受王僧辩节制。王僧辩率军进驻巴陵,抵御侯景。这位当年在建康被侯景放走的名将,如今面对的是“号二十万,联旗千里,江左以来,水军之盛未有也”的侯景大军。湘东王萧绎却对此战十分有信心,他对属下说:“贼兵势大,水陆并进,如果他们直扑江陵,是上策。如果顿足巴陵,像巴陵这种小城易守难攻,野外也没什么补给,我们打败他们是迟早的事。”果然,侯景虽然亲临前线,兵围巴陵,但毫无进展。反而成就了王僧辩的名将之风。史载王僧辩身系绶带,坐着轿子,奏着鼓乐,在城墙上巡视四方。侯景大营的将士都叹服他的勇气和胆识。

梁元帝 萧绎(一只眼睛有眼疾)

侯景军久攻不下,粮食将近,军中瘟疫横行,损失惨重。而萧绎看准时机,再次派出援军。他以胡僧祐 为武猛将军,率荆州精锐水师救援巴陵。出发前,萧绎遵嘱胡僧祐道:“贼兵如果水战,那么不要怕他,直接与之对敌。如果陆战,那么你就直抵巴陵,不必与之争锋。”可见萧绎对荆州水军是很自信的。到达前线后,无论任约如何挑战,胡僧祐都不予理睬,而是把部队待到赤沙亭,汇合信州刺史陆法和。任约率军追来,胡僧祐和陆法和联手将任约打的大败。任约此战被俘,侯景军死伤惨重,吓得侯景留下宋子仙率两万军队驻守郢州,自己仅率千余人马,连夜逃回建康。

萧绎军的前统帅徐文盛此时因为贪污被下狱,任约被抓住后与他关在一起。徐文盛对他说:“你早点投降,我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没想到任约吐槽道:“我在战场上都没看到你,让我怎么向你投降?”随后,王僧辩挥师东进,攻下郢州,斩杀侯景大将宋子仙。湘东王萧绎取得了巴陵之战的全胜。

这时,交州刺史陈霸先率军三万赶到,主动接受湘东王的指挥。王僧辩缺粮,陈霸先将自己的五十万石粮食分出大半,交给王僧辩。获此强援,王僧辩又接连攻下了豫章郡、寻阳郡,侯景军守将于庆狼狈逃走,之前投降侯景的侯瑱也再次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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