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古堂|宋代高僧:我只是天童寺的“末比丘”

张济评文化 2023-06-30 14:37:01

佛家有云“千灯互照,光光交彻”,说的是心佛众生,三无差别。自鉴真和尚东渡传法,日本佛教感化于“古佛西来,杵动波流”,逐渐唐化。及至平安、镰仓时代,日本的最澄、空海、荣西、圆尔辩圆等高僧又纷纷远渡重洋,至中国寻法,求得印证,佛教遂亦大兴。

其中,圆尔辩圆是日本京都东福寺开山祖师,称“圣一国师”,在中日佛教的交流史中,举足轻重。其于南宋端平二年(1235)入宋求法,遍历诸山名刹,初于净慈寺笑翁妙堪、灵隐寺石田法薰门下参禅,复又在径山寺拜杨岐派高僧无准师范为师。参学六年后,终得印可的圆尔辩圆回国,成为日本临济宗杨岐派始祖,名震禅林,亦被称为“日本宋学传入的第一人”,影响殊深。

圆尔辨圆画像,局部,京都东福寺藏

在两宋之前,日本僧侣作为“留学僧”,随“遣唐使”来中国求法问道。而晚唐至五代,因时局动荡,日本正式停止“遣唐使”的派遣,民间的商贸往来、僧侣交流亦一度中断。此后,随着宋朝的统一,五代的混战结束,日本僧侣来华求法的盛况逐渐恢复。

圆尔辩圆入宋时,正值南宋,禅宗盛极一时。彼时大量日僧乘商船而来,而国内的诸多高僧亦应邀至日本弘法。据木宫泰彦《日中文化交流史》中的“南宋时代的入宋僧一览表”,即有百余位日僧入宋。[1] 又因宋朝国都南迁至临安(今杭州),故江南地区拜师参禅的日僧最多。

而明州(今宁波)素有“海上丝绸之路”之称,几可谓是当时中日交通之门户。圆尔辩圆亦是在明州登岸。《荣尊和尚年谱》有载:“师(荣尊者)岁四十一,与辩圆相共商船,出平户,经十昼夜,直到大宋明州。”[2] 此前鉴真和尚也是从明州东渡至日本萨摩秋妻屋浦传法。

《新修天童寺志》明州“古天童寺图”

所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因佛教信仰昌盛,天下禅院遍布,南宋宁宗时期,敕命将禅寺以“五山、十刹、诸山(甲刹)”官寺制度规定等级。其中“五山”依次分别为径山寺(临安府)、灵隐寺(临安府)、天童寺(明州)、净慈寺(临安府)、阿育王寺(明州)。而禅僧多须由诸山、十刹参禅后,才能至五山继续精进修行,“五山十刹”的住持更须官方派请。

因此,径山寺作为朝廷敕建的“五山十刹”之首,无可置疑是彼时第一大丛林,在佛教史,尤是禅宗史上地位尊崇。而无准师范身为佛教泰斗,奉敕住锡径山,径山遂被禅林目为“道之所在”。宋理宗亦极为礼遇无准师范,敕号“佛鉴禅师”,并赐“金襕袈裟”。

径山寺中,慕名而来、朝夕侍随无准师范参禅的得道高僧亦是四方云集,如圆尔辩圆、德琏、退耕德宁、西岩了惠、兀庵普宁、无学祖元等。诸高僧嗣其禅法后,或开宗立派,或于其他大丛林中担任要职,继续传道弘法,临济宗法裔亦遍及海内外。时至如今,径山寺仍是临济宗的祖庭道场,法脉不绝。

无准师范画像,局部,京都东福寺藏

此次,北京保利2023春拍,征得“德琏(宋)《致圆尔辨圆札》”,作于宝祐三年(1255),距今时隔近千载,殊为可珍。二人皆为南宋时期高僧,又同参学于无准师范门下,法谊深厚。

信札中所言诸事,事关径山寺、天童寺,以及无准师范、圆尔辨圆的传法等,是中日佛教文化交流的直接见证,对于研究佛教在日本的传播等,亦是意义重大,极具文献、文物价值。而温雅冲逸的书法,对于宋代的禅林书风审美等,既有艺术价值,也是难得的史料补充。

Lot 816

德琏(宋)《致圆尔辨圆札》

水墨纸本 立轴 1255年作

31×93.6cm

著录:

1.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编《大日本古文書 家わけ第二十之一 東福寺文書之1》,第77至80页,东京大学,1956年。

2.沈忱著《日本圣一国师圆尔研究》,第29至30页,浙江工商大学硕士论文,2017年。

说明:

1.南宋时期,中日两国佛教文化的交流,由僧人主导,在非官方、非正式的交往下,继唐朝之后再次达到高峰。大量日僧入宋于中国江浙一带参访名师,学佛参禅。同时中国也有一些高僧应邀赴日弘法,以这些僧侣为桥梁,中日两国展开了广泛而深入的交流,共同掀起了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热潮。

2.德琏在《东福寺》建长六年(1254)七月廿日条中被疑为龙翔希琏禅师。龙翔希琏,又名石岩希琏,俗姓马,广东潮阳人,后住温州江心寺、大慈寺,为临济宗松源崇岳法嗣。根据《希叟绍昙禅师广录》中《跋钝庵密庵帖》称德琏为监寺。监寺乃佛寺中主持寺院庶务之僧,地位仅次于方丈,可见德琏在天童寺的等级之高。

3.此札上款为圆尔辨圆。圆尔辨圆(1202-1280)是南宋时期到中国求法的日僧之一,姓平,日本骏河(今静冈县)人。日本临济宗著名禅僧、京都东福寺开山祖师。他于嘉祯元年(1235)入宋求法,在中国江浙一带遍参名师,最后入杭州径山寺参临济宗杨岐派高僧无准师范(1178-1249),终得印可,嗣其禅法。圆尔辨圆在宋六年,于宋淳佑元年(1241)回国,之后在日本佛教界一直都非常的活跃。不仅历任日本当时各名川大刹的住持,还赢得了朝野当权者、公卿贵族、广大僧俗的拥护和信赖,纷纷皈依其门下。圆尔辨圆及其弟子们以东福寺为中心,首先将临济宗杨岐派传入日本并加以倡导,成为日本临济宗杨岐派的始祖。除了传禅之外,圆尔辨圆还被称为“日本宋学传入的第一人”,在日本积极传播宋学。他将宋朝的茶及茶礼、诗文、书法、绘画、寺院建筑、碾茶以及面粉、面条的制作方法等传入日本。他对宋文化在日本的传播与发展,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使得宋代先进灿烂的思想文化,成为后世日本思想文化的重要源泉之一,为后世日本五山文学的创立奠定了基础。圆尔辨圆对日本佛教及文化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与贡献,他在日本宗教发展史上留下了辉煌的一页。

4.日本建长六年(1254),圆尔向德琏赠与白布,并且致信问候。在信的前篇,圆尔怀念了当时他与德琏在无准师范座下共同修禅的场景,同时提及他收到了德琏寄来的涂毒智策禅师语录。在信中,他表达了对德琏能够承继无准师范的法门、领众传法的期冀。在结尾处,他还提到为了祝贺和感谢德琏,特地赠给他一段白布,来纪念他们的情谊。

5.第二年的四月,德琏复信圆尔,即为此札。在信中,德琏先为圆尔赠白布一事表达了感谢,表达了对圆尔眼目高明、知识广博、能够传法母国、闻名华夏的崇敬之情,更希冀圆尔能够培养后学,使无准师范之法广传于日本。在信的末尾,他说明了径山近两三年来为了建设寺院而花费了不少经费且大佛殿未成的情况,希望圆尔能够为径山正续院大佛殿的营造出一份力。

6.带木盒,附日文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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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叟绍昙禅师广录》卷六中《跋钝庵密庵帖》,称德琏为监寺。

“若合符契。德琏监寺。需予著语。明镜绘像。染污清明。亟卷而还之。庶无诮焉。”

《希叟绍昙禅师广录》卷六中《跋钝庵密庵帖》

天童寺号称“东南佛国”,亦是禅宗名刹,巍巍卓立,名僧接踵,大德辈出。景德四年(1007),真宗敕赐“天童景德禅寺”额。神宗即位后,召寺僧惟白人禁问道,三登高座,并赐惟白金紫衣一袭。建中靖国元年(1101),徽宗敕赐惟白“佛国禅师”号,并御制天童景德寺惟白续灯录序。淳熙五年(1178),孝宗翰挥“太白名山”四字赐寺。嘉定年间(1208-1224),宁宗敕命天童禅寺列为“五山十刹”之第三山,法炬如辉。

监寺乃佛寺中主持寺院庶务之僧,地位仅次于方丈,可见德琏在“大丛林”天童寺的等级之高,亦可见其佛法之精深。而“需予著语”则可知德琏亦是禅僧,文学底蕴亦深厚。

“密庵”为密庵咸杰(1118-1186),其再传弟子即无准师范。淳熙四年(1177)奉诏宋孝宗敕命,住持径山寺,淳熙七年(1180)奉诏住持灵寺,淳熙十一年(1184)住持明州天童寺。

天童寺旧照,摄于1880年

日本《东福寺》建长六年(1254)七月廿日条中,德琏被疑为龙翔希琏禅师。龙翔希琏,又名石岩希琏,俗姓马,广东潮阳人,后住温州江心寺、大慈寺,为临济宗松源崇岳法嗣。传见《增集续传灯录》卷三、《续灯传稿》卷三等。

龙翔希琏佛法精深。明人瞿汝稷《正续指月录》载曾有僧弥以“佛照德光开示宋孝宗之事”问道龙翔希琏,其则以佛偈四句机锋辩语,充满禅意。

“僧问昔日佛照光禅师。因宋孝宗宣问释迦佛入山六年。所成何事。光曰。将谓陛下忘却。此意如何。师(龙翔希琏)答以颂曰:大根大器大熏修,瞥转机轮向上头。万亿斯年惟一佛,雪山元不隔龙楼。”

明人通问《续灯存稿》亦载,龙翔希琏在法堂上曾以“举广慧琏禅师与杨大年夜话公案”为例,接引学僧,开示弟子。

“师(龙翔希琏)云:内翰攀南斗倚北辰,广慧转天关反地轴。寥寥千古许谁知,断弦须是鸾胶续。”

另有关于“浙江天台山石桥茶供”的禅僧诗偈论辩中,僧“天台德琏”曾有诗描述茶供,诗云“汲水浓煎上品茶,满空和气结成霞。不知眼里重增屑,一盏中开五叶花。”可作参考。

德琏(宋)《致圆尔辨圆札》,局部

据沈忱著《日本圣一国师圆尔研究》[3] ,可知“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大日本古文书 东福寺文书一》P63-65,东京大学出版社,1956年”载,日本建长四年(1254)圆尔辨圆曾致札德琏,与此“德琏(宋)《致圆尔辨圆札》”内容互为佐证,更显其珍。

《東福寺文書》记录“圆尔辨圆致德琏札”

“圆尔辨圆致德琏札”内容移录如下:

“圆尔顿首拜覆。贤属琏公道契禅师:即日开秋兆凉,共惟。养道邻源,龙天(点)相,法候起居万福。圆尔无似之迹,访道上国,远仗(伏)老佛鉴座下,同室巾瓶时,扣高论,志趣不凡,为人纯实,一别数年参(恭)会未期,驰企之诚,无时少忘,便风中寄慈音,兼沐荼毒和尚语录,即厚贶也。且审,(果)以造先师丈室,脱白改名,剃发着衲,定可量,立节坚高,潜心远大,明天地未分之理,达佛祖不泄之机。圆尔道力未死,已试之效,如瘦驽不足以至远方,卜自利犹恐未洽,况及其余哉。檀越系属,随缘领众,搥拂甚懒,且惭且畏,今又祗贺恩邻,感幸之私,不胜上谢。弊国万里般薄恶,聊献白布一端,伏乞笑留。便风难得,今因快便,临纸詷詷僭易虔祝,幸情怒(恕),不宣。日本建长甲寅七月廿日,东福住持圆尔。”

《東福寺文書》记录“德琏致圆尔辨圆札”(即本拍品)

另移录“德琏(宋)《致圆尔辨圆札》”(本拍品),内容如下:

“德琏端肃再拜。复惠日山东福堂上尊属和尚大禅师:即日首夏清和,麦风破暖,龚惟。一尘在握,四花缤纷,天龙呵护,尊候神福无量。德琏去岁端便,曾拜一笺詗问,起居政以草帅为惧,而好(风)东来,扱章坠前,焚香展诵,心目俱明,如聆软语于凌霄时也,闻口之私,喜甚慰至。细布一縑,越海遗赐,犹及法谊之笃,岂一感字可以申谢臆。德琏敬惟和尚,眼目高明,知见超迈,造妙履实,本末齐至,乡国之所推重,我国之所闻名。更冀不倦豁开炉焙,运大钳锤,锻炼后学,舍那归正,使先师老佛鉴之道,光明正大于上国,而流芳于百世之后,岂不美欤,岂不口欤?德琏一单天童,百事懒堕,独有一念未亡者,遇天宇澄霁,则登太白峰顶,东望沧溟,日轮升处,为我故人家邦,所恨此身,不能飞口矣。玆有拜禀正续院,二三年来,以海涂田,为讼扰扰,于时常住颇费支梧,而大佛殿至今未得完就,未知和尚能兴一念及此否?德琏无以为意,碑文一角,辄尔尘献,可以遮壁,勿讶勿谴,未有瞻晤之期,敢乞精调满晢,金护玉爱,为法门崇重,为师门崇重,至扣至祷,不宣。大宋国天童寺法属末比丘,德琏端肃再覆拜。”

在“圆尔辨圆致德琏札”中,圆尔辨圆称此前与德琏同在无准师范座下参禅,又称德琏胸有高论,志趣不凡,为人纯实。札中,圆尔辨圆感谢德琏所赠予的涂毒智策禅师语录,并言德琏“立节坚高,潜心远大,明天地未分之理,达佛祖不泄之机”,表达对德琏的精深佛学造诣、领众传法的敬佩之情。同时圆尔辨圆赠送一段白布,纪念彼此法谊。

而在“德琏(宋)《致圆尔辨圆札》”(本拍品)中,德琏称“去岁端便,曾拜一笺詗问”,可见二人时有书信往来,并言“细布一縑,越海遗赐”,对圆尔辨圆赠送白布表达了感谢。德琏又称圆尔辨圆“眼目高明,知见超迈”,又传法母国、闻名华夏,其殊为崇敬,更希冀圆尔辨圆能够培养后学,使无准师范之法广传于日本。

此外,德琏言及“一单天童,百事懒堕”,可知此时其已离开径山寺,来到天童寺。笔者揣其或是在无准师范圆寂后离开。考圆尔辨圆亦曾在天童寺问禅,其弟子藏山顺空、无象静照、无修圆证等此后亦陆续至天童寺参学。在信的末尾,德琏又说明了径山寺近两三年来为了建设寺院而花费了不少经费且大佛殿未成的情况,希望圆尔辨圆能够为径山正续院大佛殿的营造出一份力,使得法门崇重,师门崇重。款识“大宋国天童寺法属末比丘”,则可见德琏的谦卑,故自称“末比丘”。

德琏(宋)《致圆尔辨圆札》,局部

而札中提及“正续院”,于中日佛教史上亦有特殊意义。考无准师范主径山寺时,于绍定六年(1233)、淳佑二年(1242)曾遭逢两次火灾,其不辞辛劳,两次营建,规模更甚以往,并在张堰建“万年正续院”,接待往来僧侣,无准师范圆寂后,弟子尊师命将其葬于“万年正续院”之侧,宋理宗赐塔名“圆照”。

日本京都相国寺的山名“万年山”,即源于无准师范所建“万年正续院”,其塔亦位于侧边。而圆尔辨圆开山塔(位于日本东福寺),亦以万年为山号,以示法脉渊源。无准师范的另一弟子无学祖元开山塔(位于日本圆觉寺),其名“万年正续院”则完全与师相同。菩提传承,可窥也。

德琏(宋)《致圆尔辨圆札》,局部

德琏在无准师范圆寂数年后,仍时刻心挂“正续院”的兴建,并函请圆尔辨圆出手相助,可见圆尔辨圆赞其“为人纯实”,诚不我欺。而事实上圆尔辨圆在径山寺的复建中,也曾有义举。在现藏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的“无准师范致圆尔辨圆札”中,无准师范感谢圆尔辨圆因径山寺火灾,而不远万里,特化千板为助。[4]“千板”即一千块板材,可见圆尔辨圆之无量功德。料想,圆尔辨圆在接到德琏札后,必当又为“正续院”出力诸多。

“无准师范致圆尔辨圆札”(现藏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

同时,求得印证的圆尔辨圆回国后,创立了崇福寺、承天寺、万寿寺、东福寺等法门大刹,遍处弘扬临济宗佛法,备受日本朝野敬仰,声誉隆盛。其是日本临济宗杨岐派第一世,门下禅杰辈出,形成了古代日本禅宗二十四派中的“圣一派”,是后世日本五山派的主要流派。圆尔辨圆在传播宋学、宋文化的过程中亦极重要。如其将南宋的茶、茶礼、诗文、书法、绘画、寺院建筑、碾茶以及面粉、面条的制作方法等传入日本,影响亦是深远。[5] 尤是对禅宗茶道的传播,使之逐步演化成盛行至今的日本茶道。

由此亦可见,德琏札中所言“更冀不倦豁开炉焙,运大钳锤,锻炼后学,舍那归正,使先师老佛鉴之道,光明正大于上国,而流芳于百世之后”,希望圆尔辨圆将禅学发扬光大,昌盛禅门的佛愿,亦完全成真也。

德琏(宋)《致圆尔辨圆札》,局部

此外,德琏札中钤有“朱印”一枚,依稀可辨为“普门院”。普门院是圆尔辨圆在东福寺内的居住之所。在圆尔辨圆从中国带回的南宋蜀地蒲叔献刻本《太平御览》、无准师范惠赠给圆尔辨圆的张即之书法“方丈”以及“释迦宝殿”等墨迹上,皆钤有“普门院”之印,此亦可见包括这通德琏的信札在内,它们都被圆尔辨圆存放于东福寺的普门院中。其后在东福寺修缮之际,墨迹流落民间。

依稀可辨:“普门院”朱印

张即之书“方丈”匾额,无准师范寄赠

“世界光如水月,身心皎若琉璃”,大德禅师的书法往往因心性纯净,讲求本真,书风飞动自然,率意颠逸,饱有禅机。如黄庭坚《论书》中,即有言“字中有笔,如禅家句中有眼,直须此眼者,乃能知之。”苏轼所说“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以及米芾《书史》载“意足我自足,放笔一戏空”等,也是将禅学思想融入书法审美中。

而此“德琏(宋)《致圆尔辨圆札》”行书书写,笔意流畅,结体端雅,线条凝练稳健,字字透着佛家本真,观之静穆自然,虽无刻意学苏轼、黄庭坚的笔韵,而意在苏黄之间,此亦契合彼时的书法旨趣,对于宋代的禅林书风审美亦有直接参考意义。

宋人墨迹,流存于今者,寥若星辰,其之稀珍价值,不言而喻。而此札是南宋时期中日佛教交流的直接见证,对于日本佛教的源脉研究亦有珍贵的文献价值,所囊及径山寺、天童寺以及正续院等,在佛教史上均有极重要的超拔地位、意义,更显其珍。而无准师范为彼时“佛教泰斗”,德琏、圆尔辨圆两位禅师,亦是得道高僧,一言一语皆有禅机,墨迹中自然亦饱有佛力,更为殊胜,使今人可结缘,亦佛缘匪浅也。

参考资料:

[1] [2] 法缘:日僧圆尔辩圆的入宋求法及其对日本禅宗的贡献与影响

[3] [4] 沈忱:日本圣一国师圆尔研究

[5] 夏广兴:文化的传播者——日本入宋僧圆尔辩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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