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万历年间,苏州府吴江县的水巷边,有一个黄家绸缎庄,黄掌柜正对着观音像叹气,自己唯一的心愿就是生个儿子,能够传承自己的手艺和家中的香火,可惜年过半百,还不容易怀了孩子,还生了个女儿,这几乎成了他的心病。

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黄掌柜给女儿取名为承嗣,日日穿宝蓝直裰、戴玉冠束发,生生将瓜子脸的闺女扮成了温润的小公子。并且不惜花费重金请来一位老学究来教导承嗣读书,把她当做儿子一样培养。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在黄家的隔壁,有个赵记粮油铺,赵掌柜老来得子,视若珍宝,但儿子自小身子孱弱,赵掌柜怕儿子压不住福,断了自家香火,于是给儿子穿红戴绿,梳双鬟髻,取名 “秀云”,当作女儿养。让他跟着黄家请来的先生一起念书。
此时,承嗣和秀云并不知道对方的性别,都以为对方跟自己一样,承嗣十三岁,秀云十四岁,两人天真无邪,相处融洽,感情十分要好。
春日的私塾里,承嗣正对着《论语》打盹,笔尖在 “学而不思则罔” 上晕开墨渍。秀云悄悄折了支海棠,插在她的玉冠上:“阿呆,先生讲《关雎》呢,你倒梦见周公了?”
承嗣惊醒,见对方鬓边沾着花瓣,顺手摘了往他脸上抹:“云姐才痴,海棠都戴歪了。” 两人追着满院子跑,绣鞋踩过水洼,惊飞了檐下的燕子。

这一幕被承嗣的母亲和姑姑看在眼里,母亲不由的说道:“要是秀云是男孩儿就好了,让他娶了承嗣,咱们知根知底的,离得也近,真真是一桩好姻缘啊。”
姑姑顿时就笑了:“姐姐要是有这个打算,妹妹我倒是可以做这个媒人。”
母亲假装嗔怒:“没个正形,两个女孩子怎么成亲,这事儿只能等到下辈子了。”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引出了一场孽缘。
两人的对话被秀云听到,秀云这才知道,这位面如冠玉的同窗,竟然是个女孩儿,不由得心中大喜。
这天,老学究讲课的时候,讲到了“阴阳交泰,化生万物”,然后就匆匆带过了,承嗣心中不解,连忙询问这句话的意思,老学究老脸一红,斥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打听这些事。”
承嗣辩驳道:“这可是圣人之言,有什么不能说的。”老学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拂袖而去。
“你学了这么久,怎么连这个都不懂,看把先生气的。”秀云调笑道。

承嗣一脸的迷茫:“我就不懂啊,难道你还比我强?那你来说说,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秀云观察了一下,四下无人,于是上前抓住承嗣柔软的小手,说道:“跟我来,这件事讲不清楚,我亲自给你演示一番。”说罢竟携手走向了私塾先生的卧室……
一刻钟之后,偷食了禁果的承嗣和秀云红着脸走了出来,承嗣嗔怪道:“原来这就是阴阳交泰,难怪老师不肯说,你一直都是个男人,用这种法子来占我的便宜,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对我负责。”
“当然,当然。”想起刚刚的画面,秀云又是忍不住一阵气血上涌,为了避免被私塾先生发现端倪,又急忙去收拾床铺,只是床上的血迹难以除掉,干脆让承嗣给他换了一个新床单。
从那以后,只要私塾先生不在,两个小儿女就会像夫妻一样相互依偎在一起,心中的情谊也逐渐深厚。
两年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承嗣已经及笄,黄掌柜自然而然的辞退了教书先生,开始为女儿张罗起婚事。
秀云也成年了,被父亲勒令褪去罗裙束发穿靴,跟着自己学习经营粮油铺,到了分别的时候,承嗣躲在门后,见昔日的 “云姐” 变成了俊朗少年,腰间玉佩叮当,步履生风,竟比女儿装时更显英气。

“秀云哥哥!” 她终于喊出声,秀云转身,眼中已满是泪水 —— 两人都知道,这一别,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了。
过了些时日,前来黄家说亲的媒婆越来越多,承嗣焦急不已,当即写了一封信给秀云,大意是回忆这几年的私塾生活,两人曾经经历的甜蜜种种,最后是说自己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且当年秀云答应要娶自己,如果自己另嫁他人,事情败露,那自己只有一死了之。
秀云收到这封信之后,十分焦急,他同样也没有忘记与承嗣的情谊,自己是男子,理当多一份担当,现在承嗣已经做到了这一步,那自己也决不能当缩头乌龟,于是就将事情告诉了父母。
赵掌柜听说儿子在私塾里做出了这样的事,心里虽然很生气儿子的行为不检点,但毕竟也是为自己家开枝散叶,也就暂熄了怒火,请来媒婆到黄家去说亲。
媒婆来到黄掌柜家,黄掌柜却摆起了谱 ,说自己家中只有这一个女儿,视若珍宝,不肯外嫁,如果赵家真的有心,就请让儿子入赘到黄家。

赵掌柜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肯让他入赘,本来想回绝这门亲事,奈何儿子长跪不起,只能退了一步,若是黄掌柜愿意,可以生下孩子来一边一个。
再黄掌柜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又询问媒婆,赵家只有一个女儿秀云,怎么会来找自己女儿议亲呢?
媒婆于是就告诉他,秀云原本是男儿,是赵掌柜怕他福薄,所以要他改作女儿装扮。
黄掌柜一听就怒了:“他家明明是儿子,却扮作女孩儿来跟我女儿同窗学习,荒唐!荒唐!雌雄不分,若是我真的答应了这桩亲事,岂不是让别人误会他们两个有私情。”
媒婆劝道:“老爷言重了,他们读书的时候年纪这么小,哪会懂得这些事,绝不会让外人猜疑的。”
可无论她怎么劝说,黄掌柜都不会容忍这样的污点,媒婆只能无奈离开了。
承嗣听说以后,整日以泪洗面,哭着去找母亲,请求她劝父亲能够同意这桩亲事,但是却不敢说出自己已经与秀云偷尝禁果的事情。
母亲听到了她的心意,非但没有理解她,反而斥责她不知羞耻,女儿家自当矜持,怎么能自己说出这种话呢?
此时秀云还不知道亲事被赵家拒绝了,还以为两人能够终成眷属,开心的给承嗣写了一封信,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承嗣接到信以后,更加痛不欲生,回复秀云说想见他一面,当面诉述情谊,于是两人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偷偷溜出家门见面。

当人一见面,就相拥在一起抱头痛哭,直至眼眶流出血来,承嗣悲伤的说道:“我的心已经完全属于你了,绝不会再嫁给第二个人,既然上天不许我们在一起,那我只有以死明志了,只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到了初一十五,请你在我的坟头撒一碗浆水,烧一串纸钱,那样我死也瞑目了。”
秀云同样悲伤的回应:“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当时贪玩,也不至于使你陷入这样的境地,如果你要死,那我怎么能够忍辱苟活呢?既然我们生不能同寝,那便死去同穴吧。”
二人将他们的事情写在了纸上,然后相约着一起上吊自杀了,到了第二天,赵家找不到儿子秀云,黄家找不到女儿承嗣,两家人一起出来搜寻,却见到两人的尸体相拥着吊在树上,已经僵硬了无法分开,两家就一起报了官。
吴江县太爷升堂那日,公堂外挤满了百姓。看着堂下两具紧紧相拥的尸体,太爷长叹一声:“审得黄承嗣与赵秀云,幼同学堂,女作男妆,男作女饰,本是两家荒唐,却成一段奇缘。待字之年,两心相照,虽违礼法,却重情重义。”
他提起朱笔,在判词中写道:“阴阳倒错非本意,情到深处自难禁。生前不能同罗帐,死后合葬西湖滨。”

命人将两人合葬在西湖畔,墓前立碑 ,将这件事记录了下来,并且特意强调,此举并非宣扬风月之事,而是为了表彰他们如圭璋般坚定的志向。
谁也没想到,这桩奇案竟成了江南百姓的谈资。有人说,每逢月夜,能看见墓前有两个身影,一个穿男装,一个穿女装,执手对吟;有人说,求姻缘的女子在碑前焚香,总能梦见一男一女牵线搭桥。渐渐的,墓前盖起了小庙,供着 “鸳鸯星君”,香火越烧越旺。
三百年后,苏州评弹里仍唱着这段《雌雄错》:“女扮男装遇男妆,私塾里闹荒唐。红绫一系双心结,西湖岸上立庙坊。” 老艺人敲着醒木说,这故事讲的不是荒唐,是情字难了 —— 纵是阴阳颠倒,纵是礼法难容,真心相照,便是人间最真的传奇。
如今,西湖边的鸳鸯庙依旧香火鼎盛,庙前的连理枝已亭亭如盖。过往行人若仔细看,会发现树干上有两行浅刻:“生作错雌雄,死为真鸳鸯。” 那是百年前,两个用生命反抗荒唐的灵魂,留给人间最动人的告白。#有没有什么民间故事令你拍案叫绝#
故事纯属虚构,其情节、人物等均为创作需要而构建,与现实中的任何个人、组织、事件无关联,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