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湾,奇莱山犹如一位神秘而又危险的巨人,静静地屹立在那里,无数的传说与秘密在它的山谷间缭绕。曾经,我们讲述过奇莱山秋高 3 人失踪事件,而今天,要揭开的则是清华登山小队在奇莱山所遭遇的那场极其诡异且令人痛心的悲剧。
那是 1971 年 7 月,台风季节如期而至。新竹清华大学的男生宿舍被风雨笼罩,台风“大顶”呼啸着登陆,猛烈地拍打着窗户。在一间宿舍里,小周独自躺在床上看书,他的三位室友柏盛亨、钱迪、邱瑞昌已踏上了登山之旅。原本他们计划一同前往,但小周因个人缘由未能同行。在这风雨肆虐的夜晚,寂静的宿舍中,困意渐渐侵袭着小周,就在他即将入睡之际,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室友们归来的声响,他们爬上床,欢声笑语,甚至还有玩牌的声音。
小周在朦胧中疑惑着,难道是室友因台风折返了?他翻了个身,随后沉沉睡去。然而,没过多久,一声巨响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翻身坐起,眼前的景象让他毛骨悚然:宿舍大门被狂风猛地吹开,大雨倾盆而入,地上的卧铺全都被雨水浸湿,而寝室里除了自己,空无一人。
原本以为的室友归来不过是一场幻梦?小周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不敢再独自留在宿舍,抱起铺盖匆匆跑到了另一个宿舍。几天后,一则登山遇难的新闻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小周的三位室友柏盛亨、钱迪、邱瑞昌,他们同属一个业余登山小队。这个小队虽被网传为“清华七子”,但实际上,其中六位是新竹清华大学的学生,另一位是台大的学生。柏盛亨、龚世武、钱迪、邱瑞昌、吴健昌均就读于清华大学工科系,小队中唯一的女生赖淑卿来自新竹清华大学物理系,而来自台大的诗人界也在其中,他们本都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年轻人,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改变了命运。
1971 年初,这群热爱登山的年轻人相聚在一起,一个攀登奇莱山的计划逐渐成形。7 月 21 日下午,清大登山社的同学与台大山友诗仁健组队,由柏正亨担任领队,一行七人满怀憧憬地踏上了旅途。他们计划从新竹出发,一路朝南前往台中,次日穿越东西横贯公路,越过大榆岭后抵达松雪楼,再从松雪楼出发攀登奇莱山主峰,最终到达天池。起初,一切都进展得无比顺利。7 月 22 日,赖淑卿一行人乘车抵达大榆林,步行至合欢山后,当晚便在松雪楼留宿。
然而,就在这里,他们通过收音机得知了台风“大顶”可能入境的消息。整个小队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困境。若台风过境,带来的暴雨和气温骤变将使登山变得异常危险;可若台风并未波及奇莱山地区,放弃筹备已久的登山之旅又实在令人惋惜。经过一番商议,队友们认为此次台风或许不会影响到奇莱山,于是决定按原计划继续前行。但不知为何,这个决定让赖淑卿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7 月 23 日凌晨 5 点,攀登奇莱山主峰的征程正式开启。他们踏上奇莱山那神秘的大山脉,黑色的山峦散发着诱人的魅力,队友们不时发出对壮丽山景的赞叹。此时天空中尚无狂风暴雨的迹象,赖淑卿高悬的心也渐渐落了下来,暗自庆幸没有草率地放弃此次登山计划。
由于奇莱山的山路难寻,他们花费了大量时间找路,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下午 2 点。筋疲力竭的众人决定先在山腰的溪流旁扎营休息。短暂休整后,他们再次出发,直至傍晚才抵达 3440 米的奇莱山林脊。赖淑卿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天空黑沉沉的,仿佛近在咫尺,一股莫名的压力扑面而来。而他们浑然不知,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
当晚,众人扎好帐篷后便沉沉睡去,准备养精蓄锐次日登顶奇莱山主峰。山中的夜晚寒冷刺骨,就在他们沉浸在梦乡之时,半夜气候突变。赖淑卿被呼啸的大风惊醒,风裹挟着石粒砸在帐篷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她瞪大双眼,心中的不安急剧膨胀。凌晨时分,雨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气温持续下降,风力愈发强劲,显然他们预判失误,台风已然来袭。尽管如此,一行人仍在等待着当天最新的气象报告。
果不其然,早上 7 点,收音机传来消息,台风已登陆并即将横扫该地区。这一消息让他们措手不及,随着雨势增强,东倒西歪的帐篷里,众人紧紧抓住帘布苦苦支撑。然而,一阵狂风过后,帐篷被彻底掀翻,大雨瞬间灌了进来。在这狂风暴雨之中,他们无处可躲,随时面临着失温的危险。在低温、湿度和强风的三重夹击下,正常成年人超过两个小时就可能出现失温症状。
失温初期会感觉寒冷,手脚不由自主地颤抖;中期则会意识混乱,陷入迷茫;后期因热量流失大于补给,会导致人体核心区功能衰竭等严重后果,最终危及生命。此刻,他们的生命仿佛进入了倒计时,小队不得不立即做出艰难决定——紧急撤退。于是,他们匆忙收拾行李,朝着来时的方向回撤。
中午时分,他们回到了之前露营的溪流旁,却惊异地发现,原本干涸的溪流已被大雨冲刷得泛滥成灾。在倾盆大雨中,他们的身影显得如此单薄无助。好不容易涉水穿过溪流,此时众人已疲惫不堪,冰冷的溪水几乎带走了他们仅存的一丝热量。下午 1 点 30 分,赖淑卿一行人终于走出原始林,抵达奇莱山与合欢山之间的庵埠。即便这些年轻人身强体壮,此刻也几近极限。按照正常情况,大约两个小时后他们就能到达之前居住的松雪楼寻求帮助。赖淑卿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在向自己招手。然而,在狂风暴雨的侵袭下,她的双腿已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耳边的风声仿佛在无情地嘲笑她的无力。
一路上,没有任何可供遮蔽躲藏的草地或陡坡,他们只能在风雨中艰难前行,饱受折磨。不知何时起,七人的登山队伍被拉得很长,赖淑卿发现队员们逐渐落在了后面。在爬坡途中,领队柏盛亨与邱瑞昌等人渐渐落后,最终倒在了队伍的末尾。随后龚世武和吴健昌也支撑不住躺了下去,赖淑卿身边只剩下了施能健。在台风的肆虐下,能见度极低,他们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不知又过了多久,在距离松雪楼仅 50 公尺的地方,赖淑卿彻底倒下了,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队友身上。她望着施能健逐渐远去的模糊背影,缓缓闭上了双眼。
终于,在下午 4 点,孤身一人的施能健挣扎着来到松雪楼外,随后也倒了下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凭借着模糊的意识和方向感,爬到门口,奋力拍打大门。前来查看的工作人员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施能健向工作人员告知队友还在外面等待救援,说完便两眼一黑,昏迷了过去。工作人员听闻,赶忙招呼众人冲出去营救其他登山者。离松雪楼最近的赖淑卿率先得到救援,但可惜的是,其余五名队友却未能如此幸运,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这片冰冷的奇莱山脉之中。
这场登山遇难事件一经媒体报道,便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几位青年才俊的陨落,引发了无数人的惋惜与深刻反思。许多人认为是他们登山经验不足,在遭遇台风时,不应立即下山撤退,而应寻找合适的地方躲避,待台风过境后再下山。在这场讨论中,奇莱山的一个致命缺陷被众人聚焦并放大,那就是山上缺乏足够的可供登山者躲避的休整地点。为了减少此类悲剧的再次发生,同时纪念逝去的学长们,新竹清华大学的学生们联合请愿,请求在奇莱山上修建可供登山者休整的场所。最终,校方与学生们共同筹资,在奇莱山上建起了名为成功堡的避难休息场所。
本以为事件就此画上句号,然而成功堡建成后的一个小小改动,却为整个故事蒙上了一层神秘而诡异的面纱。清大工科系系主任杨觉明带领六位学生爬上奇莱山,为三座成功堡一一挂上纪念遇难五人的金属牌,并在成功堡内部放置了五人的黑白照片,以此作为永恒的纪念。这本是充满深情与敬意的举动,可他们或许未曾料到,人们对遗照之类的物品向来怀有强烈的禁忌感,认为其容易被灵魂依附。当登山客在孤寂的山上遭遇风雨,前往成功堡过夜时,不得不与这些照片对视,许多诡异的见闻便由此滋生。
每当风雨交加的夜晚,登山队留宿成功堡时,常常会听到水滴落下的声音。他们起身查看,发现是墙上照片表面凝结的水汽汇聚成水滴流淌而下,当水滴流过照片中人物的眼睛部位时,仿佛照片中的人在默默流泪。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各种怪谈纷至沓来。其中一则最为著名的传闻是:某登山社在登山途中遭遇暴风雨,为躲避风雨,他们来到成功堡借宿。当晚准备入睡时,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他们以为是其他登山队前来借宿,便打开了门。
门外的暴雨中站着五名登山者,他们面无表情,神情死寂。先入住的登山队员热情地与他们交谈,可这五人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低头收拾行李。第二天清晨,众人惊讶地发现,这五人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正当他们感叹这几人行为怪异且莫名熟悉时,环顾屋子四周,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墙上挂着的五名登山者的遗照映入眼帘,经过比对,他们惊恐地发现,照片上的面孔竟与昨晚前来的五名登山者一模一样。
奇莱山与成功堡的诡异传闻接二连三地传出,为这片原本神圣肃穆的地方增添了一抹神秘而恐怖的色彩。有人认为这不过是炒作,是故弄玄虚的吓人故事,可在同学和亲友心中,这却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时光流转,半个世纪过去了,当年的青年如今已变成了七旬老翁,小周也变成了老周,但他从未忘却同窗好友。
在老周的精心筹备下,2021 年 7 月 23 日,也就是当年舍友所在登山队从松雪楼出发迈向奇莱山的日子,清大工科系在线上举办了奇莱山 50 周年追思纪念会。约 60 余位校友线上相聚,其中四位同学再次登上奇莱山进行祭奠,他们向着大山呼喊着遇难者的名字。老周感慨道:“我们已垂垂老去,而他们年轻的身影,将永远定格在最美好的 21 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