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他,温文儒雅,实则腹黑深沉;
她,清丽单纯,确是诡谲多变;
她嘲他是“闲”王,他讽她是“刁”民;
一场不愉快的初见,成就一段千古传奇。
精选片段:
景德元年,谷雨前夕,江南多地发生洪涝,其中以江州、歙州最为严重。临近重灾区的池州汇集了大批灾民。池州城北一带满路泥泞,杂草丛生,被雨水冲塌的房屋、砖瓦散落一地,饿殍千里。而以青阳客栈为分界点的南城,境况则好得多,虽然清冷凄凉,但至少没有尸横遍野,这里有青阳衙役及地方湘军把守,严格控制难民进入的数量。
在南城青阳东路的北侧,有一座简单的庭院,古朴、安静,院墙内的枝桠、蔓藤已经被连日的暴雨冲刷的只剩下零星几片,透露出一种苍凉的感觉。院内书房里闪烁着橘色的光芒,带着一丝暖意,这一点点光明,仿佛暗夜里的希望。
一男子凭窗而立,身着白绸襕衫,圆领大袖,下施横襕为裳,看起来极为朴素,只是在烛影的映衬下,才淡淡的反射出银色暗纹。男子忻长的身形,透露出一丝沧桑与寂寥,儒雅的气质中有着成熟与稳重。此人,虽然很年轻,但给人以平和、淡泊的感觉,不骄不躁。
借着烛火的余光,赵元俨站在窗边看着江南四大商户的资料,摩挲着手中的竹纸,轻笑出声。站在一旁的暗卫统领赵青暗自擦了把冷汗,替收集情报的十三担心,看样子王爷是生气了。虽然王爷现在一脸温和,略带笑容,但深谙他性格的暗卫们都了解王爷的脾性。按着王爷的一贯作风虽然不一定会严惩他们,但光气势和眼神就足以让人胆寒。
“赵青。”平缓的语气,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赵元俨一边示意他起来,一边将手中的竹纸递给他。
赵青没来由的心里一紧,这回的加急情报自己并没有来得及看,而是直接呈给王爷了,可别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内容,暗卫专用的蝇头小字主要介绍了本次赈灾需要游说的江南四大商户的背景……
此次江南之行,朝廷虽然调拨了赈灾款项,但粮食远远不够,几大商户似乎有意屯米,眼看灾民徘回在暴动的边缘,朝廷不能坐视不管。因此,赵元俨带着暗卫及圣旨秘密抵达青阳,为筹措粮饷、治理水患、安抚灾民做准备。
赵青看着密报,前几页都很正常,言简意赅地介绍了苏家、李家、司徒家的概况:苏家产业遍及苏州、杭州、歙州等地,以经营粮油为主,乃四大商户之首。家主苏万三是尚书左丞苏大人的近亲,属苏家分支,又与苏州知州冯晟交好。苏万三好财好古玩,为人亦正亦邪。
李家产业则主要集中在本次的重灾区江州、歙州,损失较为严重。李家以经营丝绸布匹为主,是江南最有名的绸缎庄。李家世代经商,家主李逸好女色,擅舞袖,与江州、歙州知州、知县及当地士族关系交好。
司徒家则以经营药铺为主,产业遍及最广,洪州、永州、池州、苏州、杭州都有其药铺。司徒家祖上曾在太祖时期在朝为御医,后逐渐退出朝堂,改营药铺。家主司徒商隐好文喜墨,为人正直。
当赵青翻到最后一页时,着实吃了一惊,关于聚贤楼老板的资料一片空白。江南民间曾流传有:“苏家米,李家绸,司徒药铺,聚贤楼。”的俚语。与其他三大家并名的聚贤楼并没有多豪华,但胜在清雅,常是文人墨客聚集之地。而如此大规模的经营竟然没人见过其真正的老板,常年由主事夙风出面对外,关于家主的资料,只了解到姓氏,是男是女,年龄,喜好,背景一切空白。
单单一张纸,就勾起了赵元俨的好奇心,他了解暗卫的能力与手段,这个任家值得玩味,似乎低调的过头了。
“继续查。”赵元俨有着独特的嗓音,带着些许的暗哑,与他的年龄并不相符,到是衬合着他沉稳的气质。
“是”赵青干脆利落地回答并迅速通知加派人手查探聚贤楼。
青阳聚贤楼位于南城北路,此时楼内空荡荡的,连着下了半个月的大雨,已经没有人出屋,更别提去酒楼客栈了,真真是百业萧条、人人自危。店小二打着哈欠,正准备打烊,这时一位身披蓑衣的白衣公子和一蓝衣护卫冒着大雨,进入店内。
店小二顿时来了精神:“客官您是在一层,还是到二层雅间?”
赵元俨淡淡地扫了一眼小二,觉得聚贤楼果然不同,小二长相斯文,行为举止有礼。而整间酒楼处处见竹,竹桌、竹椅、竹台且均雕有暗纹,即使在情况如此差的大环境下,依然雅致、整洁。
“二楼雅间。”
赵青言罢后,小二带着二人进入二楼临窗雅间,门上画着一枝梅,寥寥几笔,姿态肆意,突显现出梅的傲骨与圣洁。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四道精致的小菜及一壶温酒摆在了桌面上,赵元俨没想到大灾当前,酒楼还能如此奢侈,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用眼神示意赵青坐下,出门在外不用讲那么多礼数。
赵青压力很大,王爷心情明显欠佳,不由得他开始在心里默默地咒骂酒楼老板,并偷偷问候了人家祖宗八代。
赵元俨心情着实极差,遍地的灾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这里仅仅南城北城一路之隔的酒楼里竟然酒菜齐全,不禁让人想到是否官商勾结,让百姓流离失所。
雅间内的一主一仆一个心里忧国忧民面上却平和温雅,一个心里怒火不断却冷面拘谨,整桌菜食不知味。
而在聚贤楼从未开放的三楼隔断密室内,一主一仆正在悠闲地品茗对弈。
“小姐,你又输了,人总会有那么一两处不擅长的,好处不能都让你占了”说话的男子正是聚贤楼的大管事夙风。目测此人有三十上下,一身墨色长袍显得十分干练,身上没有商人的奸猾,却有种西北边关的苍凉之感。
而坐在他对面软榻上的小姐,素手执棋,低头沉思。这样一双手莹润白皙,仿佛暖玉一般,纤细的手指看起来格外柔弱,细碎的头发微微遮住眼,脸笼在背光处看不清容貌,却依稀能感到那如月光般的肌肤。
“不下了,不下了,总是输。”任非清把棋子丢进棋盒,又顺便就着软榻躺下,白色细沙襦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夙风对任非清的不知礼数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真打算和那帮商人同流合污,哄抬米价?”
“什么叫那帮商人,你我现在不也是商人。”任非清轻笑道,声音如泉水般干净、清澈,尾音处又带着一点南方女子特有的软糯。
夙风正色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如果我说是呢,你会离开我?”任非清反问道,她没有看向夙风,而是看着窗外连成串的雨滴。
这时窗子被猛烈的狂风吹开,呼呼的风吹散了桌上的纸,飞溅的雨滴砸在地上,门也剧烈地摇晃着。
夙风在心里苦笑一声,起身去关窗,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小姐呢,当初已经发过重誓,斩断过往,永不背叛。虽然已经跟了任非清几年,摸清小姐的脾性,却依然猜不透她的想法。
“夙风,你逾越了,此事我自有打算。我让你查探的事情,结果如何了?”任非清依然深陷在软榻内,虽然谈的是正事,不过她总给人一种很悠闲的感觉,仿佛事不关己。
“如小姐所料,此次朝廷果然派荣王赵元俨前来赈灾,据查,人应该已达青阳,具体落脚处不详,赈灾款三日后到。”夙风这个大管事不仅负责各地聚贤楼的监管,还担负着调查情报的任务。
聊完正事,气氛轻缓下来,夙风又恢复了散漫的样子:“小姐你没两天好日子了,终于有人替我管你了,我解脱了。哈,明天夙心就到。”
任非清不由得头疼起来,夙心是夙风的妹妹,这个管家婆碎碎念到一定程度了,把她当真正的大家闺秀伺候,如果稍不合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到你愧疚为止。不过,她很庆幸当年收了这二人,他们很能干,聚贤楼能有今天的规模与夙风、夙心的努力密不可分。当然,她还极不情愿的承认,和任家的家势背景也息息相关,虽然被逐出家门,但当初如果没有家里的资本及人脉,就不可能有聚贤楼,而且家里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自己逍遥日子怕是不多了。已经多年没有回过家了,不知道母亲的病有没有好些,任非清突然觉得很头疼,果然下雨天容易多想。
“定是你多嘴,青阳灾祸严重,人多眼杂,你就舍得你的宝贝妹妹过来吃苦。”任非清撇撇嘴,极不乐意。
夙风在心里偷笑,一脸宠溺地说:“夙心闹着要来,我也没用办法。”
“小心我把她嫁出去,再给你娶个恶婆娘。”任非清一脸邪恶的开着玩笑,夙风也不和她一般见识,只是嘱咐她早点休息。
一楼小二继续打着瞌睡,突然一阵寒风吹过,他不由得打个冷战,抬眼吓了一跳,从外面踉踉跄跄地走进一个身穿戎装的军人,来人浑身湿透,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
小二顿时慌了神:“军爷,小店就要打烊了,而且医馆就在隔壁街,您看您是不是走错了。”
来人一把推开小二就要往楼上闯去,小二赶忙拦住他,大声呼叫:“军爷,二层是雅间,你这样闯上去,怕是要冲撞了客人。您且在一层歇歇,我去给您请大夫。”
正在二人争执的时候,听见动静的夙风和赵青同时走下来,本来这些小事不用夙风出面,可近日青阳分店的负责管事不在,回家探亲去了,夙风又怕楼下闹事惊扰到小姐,所以亲自下来,而赵青则是听到小二喊军爷所以才下来。
夙风把小二叫来:“怎么回事?”
“夙总管,这人硬要闯到二楼,而且看样子快不行了。”
“把人拦住,去请大夫。”
“我已经吩咐人请了,外面雨太大,估计还要一刻钟的时间才能到。”
“嗯,你下去吧。”
夙风刚想去和赵青赔礼,却发现赵青皱着眉,要把人带上楼,他一个转身,迅速拦到赵青的面前:“这位客官,大夫就要来了。”
赵青有些吃惊,他知道夙风功夫不弱,可这么快的身法倒是出乎意料:“这人我认识,一会我们带他走。”
夙风转身离开,返回三楼:“小姐,出事了,从楼下伤者的腰牌上看应该是朝廷负责押送赈灾款的御武副尉,看来赈灾款应该是被劫了。还有荣王就在雅间,他们把人带走了。”
“被劫?不一定,这事不用插手,旁观即可,赵元俨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咱们坐等人上门就好。”
雨势渐弱,任非清倚窗望向楼外,看着在雨中渐行渐远的白色背影,恍如隔世。
房间内,赵元俨把茶杯重重地一放,滚烫地茶水溅了一手:“拿着我的令牌,去调集青阳湘军,沿着江南东路一路搜查,把南边通路卡死,监控市面上大宗现银及熔铸业,这么一大笔款项,一定会想办法尽快运走或者消融再铸造。副尉救得活吗?”
“人去世了,伤势太重。”
“可留下什么线索?”
“只知道出事地点在万和镇。”
赵元俨挥挥手让赵青退下,一夜未眠。
翌日,聚贤楼三层热闹非常,刚刚到青阳的夙心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开始啰啰嗦嗦地念个不停,吵得任非清头疼,司徒商隐的到来正好解救了她。
“司徒,你来的正好,赶紧把这烦人的丫头娶走,我可消受不起。”任非清用纤细的手指按着太阳穴,盼望着夙风赶紧回来,也就他才能镇住夙心,司徒那家伙估计是指望不上,以他宠溺夙心的架势,怕是那丫头把天翻了,他还能拍手叫好。
“小姐,你这是说什么诨话呢。还有,司徒商隐别以为你讨好了小姐,我,我就能跟你怎样……”夙心跺跺脚,转头跑了出去。
在任非清发现司徒商隐耳朵隐隐泛红后,高兴地拍手叫好,因为喜欢上夙心,这位堂堂的司徒家家主没少被拿来“利用”,可惜夙心一直也没回音,两人就这么耗了一年。
“你以后少给我添乱,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和夙心也不会拖这么久。”司徒商隐恨得牙痒痒,偏偏又不能对眼前这个小女人怎样。
“你以为是因为我的阻止,夙心才不跟你的?”任非清就这么谈谈地扫了一眼司徒,暗叹一声,唉,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难道学医学傻了。
“那是因为什么?”司徒商隐一头雾水。
“你自己想吧,没想清楚别想娶到夙心。”任非清随手拈了一块点心,准备起身出门。
司徒商隐一把拦住她:“不说清楚,别想走。”
任非清转了转清澈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无辜:“你找我到底什么事,不是说好了这段时间尽量别见面吗?还是你想见夙心了?”
司徒商隐差点又被任非清单纯的外表所欺骗,想想以往“惨痛”的经历,他决定夙心的事情先放一放:“哪个女人像你一样不矜持,成天把娶亲挂在嘴边。我来找你来是商量赈灾的事情,你怎么跟苏万三他们搅合在一起了,我不能等了,多等一天你知道有多少人会饿死吗?”
任非清用薄凉的口气说:“凭你一己之力,能捐多少米,能救多少人?如果苏万三不放粮,别说灾民,就是你我都会受影响。你急,朝廷比你更急,等着吧,就这一两天自会有人出面。”
“我能等,灾民能等吗?”
“司徒家让你放粮?”任非清直指核心,一针见血地问道。
司徒商隐顿时皱眉,虽然他是家主,可有些事并不能做主,且不说长老们的意见,就是自己也要站在家族的角度考虑,不能仅凭一己之愿做事。
任非清低头想了一下,承诺道:“最多三天,如果苏家依然不能放粮,你我联手先把手头上有的粮食抛售出去,不过这也只是杯水车薪,我想尽快借助朝廷的力量,来削弱苏家的实力。”
司徒商隐点点头:“我只等你三天。”
“好。”
司徒商隐走后,夙风被派去查赈灾款被劫的案子,夙心也另有安排,任非清索性亲自去县衙见一见传说中的“贤王”。
雨后的青石路格外干净,路旁的竹林伴着泥土的清香,本是极幽静的小径,可惜大灾过后只剩下荒凉,残枝落叶一地,还有流窜过来的难民靠在路旁,小孩的哭喊声,伤病的哀嚎声以及腐朽坏死的味道破坏了小镇原本的清幽。
任非清身着素色襦裙,衬得整个人白皙干净,与这里格格不入,她的进入仿佛石子投入了湖水一般激起阵阵涟漪。
路旁有几个大胆的孩子簇拥而上,讨要吃食,一双双沾满黑泥的手抓住任非清的裙摆,拉着她不肯让她走。那渴望的眼神并没有让任非清有任何动摇,她厌恶地皱皱眉头,轻微洁癖的她加快了脚步,而那群孩子反而抱的更紧。
“姐姐,求求你,我和奶奶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求你给口吃的。”为首的小男孩,跪在地上磕头,清脆的声音当当响起。
“让开。”任非清冷冷开口,她不想沾上任何麻烦,不是她冷漠,而是她救得了一个两个人,却救不了这许多的人,还极容易引起混乱。
她一边推开挡路的孩子,一边示意暗处跟随的夜未央别出手,然而后面瘦弱的小女孩没有禁住来自前方的推搡,摔倒在地,发出凄厉的哭喊,饥饿已经让这些难民处在爆发的边缘,周边的人越聚越多,从窃窃私语转成辱骂动手。任非清灵巧的躲开几人,她只想快速抽身,却没提防脚下,她感到脚踝处“咔”的一声轻响,同时还察觉到夜未央的怒气。
任非清不急不慌,就立在那些人群中,高傲的如同孔雀一般,望着从一开始就站在远处旁观的那个人。她在等,等他的出面,亦或是赌他是否如传言般清俊儒雅、爱民如子,她冷哼一声,看来,传言也不尽真实。
而站在远处的两人,一个是前来赈灾的荣王赵元俨,另一个则是当地父母官青阳县令姜程。姜程暗自擦了擦汗,揣测王爷的意思,到底要不要出面,什么时候出面,是旁观还是安抚?同时,他又十分担心任非清的情况,偏偏这时出现问题,自己又不方便过去解围。
一早荣王的到来,就已经让这个年过半百的县令“诚惶诚恐”了,又是接待又是汇报灾情及灾民安置工作。赵元俨虽然看不上这个谨小慎微的县令,不过对他的灾后处理措施比较满意,以一个县令的水平来说算得上是速度快,反应到位了。
先是及时上报灾情,安排北城向难民开放,将本城居民移至南城,联合驻守湘军守卫,控制险情,每日限量供应食物,安抚难民等待救援。如果不是过多揣摩上意,做事会更干净利落,不会束手束脚,虽难有大作为,但确适合管理一方百姓。
赵元俨挑挑眉,示意姜程前去安抚灾民,但不要透漏任何关于他来到的消息。姜程穿着官服,难民不敢造次,他先是安抚了一番,后又保证朝廷赈灾粮款近日会到,最后又差人布粥给灾民,处理的还算妥当。
此时,姜县令忙着应付灾民,空荡荡的小路中央只剩下赵元俨和任非清对视,两人谁都不开口暗自观察对方。
任非清低眉顺眼地看着对方的玉佩,显得格外柔顺,以一个商人的眼光来说,此玉温润坚密、如同凝脂,是羊脂白玉中的极品,民间鲜有流传,而玉上的双龙图案也表示出玉主人非凡的身份,但这又如何,她从没有觉得一个人身份有多重要,况且皇家子弟有几个心洁如玉,都是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成长的人,当也然她就在心里偷偷想想罢了。
清润的声音,不同于刚刚的冷漠,任非清很会看人说话,这是做商人的基本素质之一,即使隐隐感到对方对自己全无好感,她也会选择最适合的姿态:“多谢公子相救。”简单大方,又没有点出对方的身份。
赵元俨对任非清的第一印象是厌恶,认为她是被哪家骄纵了的大小姐不识人间疾苦。他远远地放任事态发展,想看看她如何受惊、求助。然而,事情比想象中的有意思,这个女子处事十分老练,差点被她的外表所欺骗,而且自己并没有感觉错,她身边还有极厉害的高手。
走近后,阅人无数的赵元俨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姿态拿捏的极好,挑不出一点礼数问题。如果不是盯着自己的玉佩话,微微低头的样子显得格外柔弱:“姑娘似乎谢错人了,姜县令在那边。现在大灾刚过,局面混乱,姑娘最好不要独自外出。”
任非清低头翻了翻白眼,知道是赵元俨故意刁难,既然没有挑明身份,她也不想白白错失这样的机会,生意人耍手段是正常的,反正有夜未央在不用担心安全。任非清双眼含泪,确又不让眼泪掉下来,显得倔强又楚楚可怜:“我随家人来青阳探亲,没曾想赶上大灾封路,母亲、母亲……重病,我只是想给母亲抓药,不小心迷路了。”
很明显的谎言,但表情十分到位,赵元俨在心里冷笑,是细作还是别有所图,要勾引人也需要看资本和手段,赵元俨没空管这些杂事,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好奇,不过这些交给赵青去查明就好。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无论是身处险境,还是功成名就,赵元俨永远都是淡然的,当年太宗在位时极是赞赏他这一点:“前方就是青阳县衙,如果姑娘有什么难处,相信姜县令一定会乐意相助,他最是熟悉青阳,也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姑娘无需担心。”
这时的天空依然阴霾,虽然没有下雨,但依然冷风习习,任非清的衣袖被风吹到呼呼作响,尖尖的下巴微微昂起,脸色发白,唇色泛青,额头上泛出细细的汗珠,身子摇摇欲坠。
赵元俨原以为她在做戏,但仔细一看却不像作假,正要伸手去扶,却被一黑衣男子挡开,与此同时,赵元俨身边的暗卫迅速把黑衣人和任非清包围至中央,拦住此二人的后路。
“阁下何人,此逢国难,两位形迹可疑,暂请留步,否则后果自负。”暗卫首领赵青被派去万和镇查探赈灾款被劫案,此时说话的人是负责拘捕追踪的赵荼。
夜未央脚下生风一般,带着任非清三两下跳出包围,并从怀中扔出一个鎏金请柬,几名暗卫对他的身手十分震惊,这样的人不可能是无名之辈,绝对是顶级高手。赵元俨示意众人退下,接过请柬,迅速浏览一遍:
“肆日,酉时,曲亭筵席,恭请光临。
——苏万三”
赵元俨挑挑眉,暗忖着这个女子的身份,她既然有请柬,必是四大商户之一,其他三家都已知晓,那么九成的可能性是任家的人,只是摸不清她的目的。曲亭之约,想必也有些意思,赵元俨决定先去摸摸几家人的底细,再做打算。青阳的谷米已经由一石三钱,涨至一石五十钱,翻了十倍有余,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引起暴乱。